他正打算轉回檔案室時,卻被高橋叫住,“前輩,你要去哪里?要開搜查會議了!薄班浮毕嘣缓脕G下想查的事,再回搜查課。
大伙圍在武田課長桌邊,花了二十分鐘,了解了現場狀況。包括驗尸報告、被害者家庭狀況,與犯人遺留下的線索…等。
武田課長沉吟了片刻才開口,“先把目標鎖定在被害人父母的親友關系上。吉田、黑木你們去查被害人親屬關系。”
他們兩人應聲,開始翻閱手上資料。
相原也望著手上的驗尸報告,怎么都覺得這個看來手法熟悉……
“濱川、神田你們去查被害者的學校和交友情況!闭n長繼續指示。
可是就是有哪里不太對…到底哪里呢…?
相原一邊想著,耳邊一邊聽著課長的話語。
“櫻井、高橋你們去查被害現場周圍,盡量找出可能的目擊者!
是哪件辦過的案子嗎?
咦咦?
相原忽然聽到一個不認識的名字出現在課長的指揮名單中,不禁疑惑地眨眨眼。
櫻井?…課里有櫻井嗎?
他抬起頭張望,發現周遭同事一片沉默,沒有人搭話,而武田課長拿著報告的手頓在半空中,顯得尷尬。
相原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錯過了什么事,左看右看地,就只見高橋的眼神明顯左飄右忽,一副慌慌張張、捉耳撓腮的樣子。
一時間搜查課一片寂靜。
“我來幫忙好了!笔枪ぬ俅蚱屏顺聊,走近武田課長,笑笑接過他手上的報告。
武田課長僅是微微干咳一聲,說道:“月底再來請款!苯又蛳嘣跋嘣,你跟高橋也去!薄笆。”高橋連忙應聲。
在相原還兀自不解、沒反應過來之前,大伙就一哄而散了。
櫻井?是誰…
來不及深思,工藤就扯住他衣袖,“走了,還發呆?”
“啊、恩…你們先去好了,我想找個東西,隨后就去!毕嘣D著眼,隨便沖著工藤笑一下,就想離開。
高橋一旁聽了,疑惑看著相原,“前輩想查什么叫我就好了呀?”
“不用了,你們先去,我隨后就來!毕嘣瓟[著手,要他們先走。
工藤瞄了相原一眼,沒說什么,點起根煙,拎起高橋衣領,“走呀,你前輩不想人跟、聽不懂呀!闭f著便帶頭走出去,留下一縷漫向相原的煙霧。
他聽見被工藤拉出去的高橋嘀嘀咕咕地不曉得在念些什么,一會兒就連聲帶影全都消失了,相原才松了口氣走向檔案室。
檔案室里,不太亮的日光燈光線,在書架上層層疊疊緊密排列的檔案間穿梭。相原朝著最里頭的電腦走去,最后隨便選了一臺。
“……的場望美…的場望美……”
相原仔細閱讀著查出的資料,“的場望美,二十三歲、獨身,任職住友銀行,發現時已死亡約六十八小時,初步判定為窒息致死,頸部疑似曾遭大力束縛……”慢慢皺起眉頭。
“已證實為同一兇手,特成立搜查本部…檔案編號…A15300069…”
他口中喃喃復述著編號,轉向身后一列列的檔案柜。
“A15300069……A……15……3000……6……9…咦?”好不容易找到編號卻發現檔案夾是空的!笆钦l調出來了嗎?”
他只好再走回電腦前查詢借調資料。
“A15300069……”
查詢的結果卻讓他詫異得吸了口氣。根據電腦上記載的資料,這份檔案從三年前借出后就沒有歸還消記,而借調人名字清清楚楚地列在上頭。
搜查一課,櫻井直人。櫻井…直人…?相原曉得目前的搜查課沒有這個人,但他知道這個人的存在。
他就是那個已經殉職,卻又一直游蕩在他四周的那個影子吧?
也就是…工藤的情人……
搞不清楚自己是好奇還是什么原因,相原身不由己地在鍵盤上敲下他的名字。
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幾乎是屏著氣息在等待畫面讀取。
沒想到數秒鐘過去,畫面上只出現姓名及一句簡短說明。
平成九年十一月六日予以停職。
短短的一行字,沒有任何其他記錄,甚至連基本的個人檔案也付之闕如。
相原凝起了眉心,嘗試進入其他系統查詢櫻井,但得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
停職。
真奇怪,工藤不是說他殉職了嗎?他的檔案又到哪里去了呢?
照道理說,不論殉職或停職都應該有檔案存留著,誰刪除了他的檔案?
“您在找什么嗎?”
相原被身后突來的聲音嚇了一跳,趕忙轉頭,看見那個身著制服的年輕警員是常常在大門口站崗的…似乎叫…藤田吧…!氨,嚇著您了,我今天輪值檔案室,您想找什么資料嗎?”
“…沒關系……沒什么重要的。”相原笑著搖搖頭,關上檔案。
如果有人刻意要藏起檔案的話,問誰都一樣找不出來。
他想了想又抬起頭望著藤田,“你在新宿署多久了?”
藤田算算,“很久了,兩年半左右!
“兩年半怎么算久?”相原怪望著他。
“您剛來這里不曉得,新宿署兩年前因為某件瀆職案幾乎調走所有的高層,除了交通課和事務課課長,就只有搜查課全課沒動而已,其余幾乎都是新調任來的,我待兩年半算久的了!
“搜查課全課都沒動?”相原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是呀,是武田課長力保的,也是因為本部現任管理官是武田課長帶出來的,才能保得住!碧偬飵е鹁吹恼Z氣答道。
“是嗎…”相原若有所思。
“是呀,有朝一日我也希望能在武田課長手下做事…不過這只是夢想而已,真羨慕你能在搜查課待的這么順利!碧偬飵е裤降哪抗庑φf。
“怎么這么說?搜查課的同事們都很好相處呀!毕嘣嚨馗械胶眯。
藤田卻立刻搖了搖頭,“才不呢……啊,這么說不好,他們對我們都很好啦,不過……您不曉得嗎?”
藤田疑惑的望了望相原,接著說明,“新宿署搜查課欺負新人是有名的呢,三年逼走了六個新人!鳖D了一下,不太好意思的說下去,“所以您剛調來的時候,大伙還下了賭局賭您多久會申請轉調呢……啊,我不該多嘴,真抱歉!碧偬锟聪嘣哪樕惶,趕忙住了嘴。“沒關系,不用介意!毕嘣銖娦πΑ
藤田向相原點了點頭,趕忙出去了。
相原無意識的敲著鍵盤,思考著。
也許…也許自己和這個櫻井真的有什么相似之處…是長相嗎?…還是個性…
…也或許…不會吧…不可能的…!
他有些憮然地一逕深思,連天色灰暗了下來都沒察覺。直到有人敲門,才忽然回神、側頭望去。
他看見工藤帶著淺笑漫步進來,也引入了一股撲鼻的濃厚煙味。
相原不由得凝起眉心。他討厭工藤身上的煙草味總會帶給他不明原因的情緒波動。
沒等工藤走近,他就起身走進一排排的檔案柜間,將隨手拿出的檔案插回。
“查什么這么專心?快九點了還不走?”工藤揚揚眉,從上衣口袋掏出煙盒。
“恩,查一些資料…喂,這里禁煙吧!毕嘣钡伤谎,看著他悠悠哉哉杵在走道入口,才開始后悔自己的愚蠢。
如果不想靠工藤太近的話,就不該走入檔案柜間的走道。
他也不想側身從工藤身前穿過,只好隨便又抽了一本檔案翻著。
工藤聳聳肩收起了煙,走近了相原,“查到你要的資料了嗎?”
相原悄悄后退兩步,卻發現自己已經退到了盡頭,背后就是墻壁,只好干笑著,“我隨便看看而已…”
“是嗎?”工藤又走近了些,伸手抽過相原手上的檔案。二九四五年…看這么老的檔案干嘛?”
“…就跟你說隨便看看了…”相原撇撇嘴角,避開視線。
“真有閑,一個下午就在這里隨便看看?”工藤隨手把檔案放回去。相原雖然知道他不是在指責自己下午沒有去調查,聽他這么說,心里還是有點不愉快,就抿起嘴不說話了。
而工藤也沒追問,只是自顧自地微笑著不看他,抬起頭、打量起架上的檔案。
相原沉默瞪向工藤,透過他后方的光線,見到他近在眼前的身軀,雖然只比自己略高,卻有著較自己寬闊許多的臂膀。他在自己身前這么一站,好像遮去了大半光亮,有種被他困在墻前架邊角落中的錯覺。
他由下顎滑至喉結的線條方整,是第一次看得這么仔細,卻感覺恁般熟悉,連唇線和眉眼的模樣,都像是已經鐫在腦海中許久許久了。
相原忍不住屏住氣息、小心翼翼地讓目光梭巡在他臉上。
除了他清晰的五官,自己是不是還記住了他的什么?真的只是認識他幾個月嗎?
他完全沒自覺到自己注視著工藤的神情,宛如著了魔一般。
望著他的唇、想起昨夜的吻,那個吻熱辣,仿佛隨著他的拉扯,跌落在被吞噬的邊緣,暈眩而炙熱。
如果…能再試一次,是不是能想起什么…?
相原在心中猶疑,愣愣看著近在眼睫的笑容,挾著惑人溫度,緩緩、緩緩地貼靠。
貼上染著溫熱煙草味的唇瞬間,他像溺水般的無法呼吸了。
呼吸倏地停了,才陡然回神。相原想起自己根本動也沒動,頭一偏、身一側,趕忙推開工藤。惱怒于自己的無路可退,狠狠瞪著他,“你干什嘛!”
工藤聳聳肩,“你一副很想讓我吻你的樣子。”
“誰想要你的吻,閃開!”相原完全不敢想象自己方才出了神的模樣。在工藤眼里看來到底是什么樣的意味呢?工藤一把握住相原推著他的手,單手抵在墻上、擋住了路,不打算放他離開。
“真的不想?”工藤在輕緩的聲調中添入挑逗,搭在他腕間的手指順著他肘邊往上撫、慢慢地滑至肩上,貼住相原的肩膀。
“你討打?”相原兇狠地斜瞪他,卻感到心旌搖擺著,他、是不由自主地渴望更貼近眼前這個男人。
“可以再換一個吻的話,討打也無所謂!惫ぬ俚托χ俅蝺A身。
這回的吻不像方才那樣僅是輕觸唇上了。他的唇輕吮入他口中,舌尖劃過了唇角、探入了舌上輕挑纏吻,嗅覺間滿是煙草味的挑逗。
試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了……
相原握起的手終是沒有舉起,在吻與回吻間,慢慢松開拳頭。
深深纏吻著的唇沒有分開,工藤原本扶住相原肩上的手順著背脊下滑,輕輕磨蹭著相原略瘦的腰身。
許久,相原愕然驚覺自己不但回吻著工藤,連身體都緊緊地貼著他。
他的確用全身在渴望工藤的擁抱——除了理智以外。
相原倚在工藤的懷中暗想……
幸好,還有理智。
至少他當時是那樣慶幸。
“前輩?你怎么了?”高橋一走上來,就看見工藤彎了腰猛咳。
“…這小子…居然試完才打…真賊……”工藤喃喃自語般念道,好不容易才扶著墻重新站好。
“前輩?”高橋疑惑的望著工藤,工藤擺了擺手,“沒事!
高橋只好繼續抱著疑惑,看著工藤邊咳邊走下去,“前輩在干嘛呀…”
工藤出了新宿署,沒幾步便趕上剛離開新宿署的相原。
天色已暗,路燈明晃。新宿署隔了街的對面是座公園,不太晚的街上人群來往擾攘。
“不等我一下?生氣了?”伸手拉住相原,工藤滿滿都是笑。
“……我干嘛要等你…”相原回眼,一臉的不悅。
“那么生氣干嘛?不過是個…”話沒說完,工藤突然停了下來,視線越過了相原,直盯著他身后路過的白色轎車。
它沒亮燈,安安靜靜沿街滑來,在僅靠路燈照明的夜晚中,車速并不快,也不特別惹眼。出于多年以來磨利的直覺,工藤忍不住多看了它一眼。
“你干嘛?”相原見他突然停下來盯著自己身后,邊問著邊疑惑地扭頭。
“沒——”工藤眉頭一皺,正待回答,就看見一支套著滅音器的槍管探出微開的車窗,直直指向…相原——!
他下意識往前撲。
“工藤?”相原嚇了一跳,工藤已經出手將他拉了過去。
瞬間玻璃碎聲響起,一陣熱辣的感覺從臉上劃過,相原不曉得那是什么,只是隨著又熱又痛的感覺升起,臉頰上流過一絲濕潤感覺。
相原不由得伸手去摸,滿手的血紅令他愣了一下,抬頭望見烏黑的槍管正收回白色本田車的窗內。
是早上那臺本田……
“該死!那個混帳東西——!”相原起身,隨手抹去臉上的血,追著已發動的車奔去。
“直——該死!”一時慌恐脫口喊了櫻井的名字,工藤暗罵了聲,連忙追著沒一會兒就跑出老遠的相原。
相原的腳程沒有因為三年的距離而變慢,工藤只能拼命向前追趕,卻一下便失去他的身影。
正慌張時,突然聽見一聲槍響,工藤不禁倒抽了口氣,趕忙沖過街角,只看見相原舉著槍閃進前方的巷內,隨意停放在路中的白色本田車門大開。
大約是相原開槍打中了車胎,才把犯人逼下車。
“該死!”工藤咒罵著,從另一頭繞了過去,只希望相原在他到之前不要太亂來。
“前輩!”熟悉的呼聲在身后響起,工藤回頭望見高橋向他跑了過來。“我聽見槍聲,發生什么事了嗎?”
工藤只望了他一眼,卻沒有停下腳步,“襲擊相原的人又來了。”
“前輩果然是被襲擊了…工藤前輩。”高橋趕忙伸手拉住工藤。
“干什么?”工藤不耐煩的問道,只見高橋從腰上取出把槍遞給他,“小心點。”
“謝了!惫ぬ俳舆^趕忙向相原消失的地方跑去。而高橋從另一頭繞了過去。
從一開始本田車出現在工藤視野到現在,并沒有經過多少時間,但在工藤的感覺里,卻像是過了很久。仿佛有種回到了當年,在船上追殺某人的錯覺。
當時他不曉得自己追逐的是他,現下他急著找他,一樣怎么也找不到,而時間卻一分一秒流逝。
一分一秒都在提醒他,他不在身邊。
工藤抑著滿溢的焦慮,拼命催緊步伐轉過街角,迎面、跳出一道人影。黑暗中,一閃而出,工藤立刻舉起槍,卻在一瞬間怔住。
就像三年前一般,熟悉的臉孔和明顯驚訝的神情,轉身間躍入眼簾。宛如按下重播鍵,時間退至三年前的冬夜,靜止——在那艘船上,他舉槍對著的,是他的直人。
怎么…可能…!
相原也在工藤閃出轉角時,愣住了。
他察覺有人正從巷子里沖出來,下意識舉起槍便指,沒想到是工藤。
更沒想到工藤也舉槍對著他。而出現在工藤臉上那種莫名所以得驚慌,令他心一揪、瞬間與腦海里某個畫面混淆了——眼前一片模糊,辨不清的人影在眼前晃動。一下子近在身前,一下子仿佛又遙遠得看不見。
等我…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心悸中,影像與夢境重疊。
他不斷地躲避與逃亡、不斷的追逐。逃的是什么?追得又是什么?
恍惚間,漫上心頭的是深切祈求。一陣一陣、早該以往的痛苦與擔憂,鋪天蓋地埋住理智。
你在哪里?千萬別出事……
眼前有對眼眸,眼底掩不住的詫異、惶悚、驚悸與焦灼。是誰的…眼?誰的視線是真?還是夢?
高橋從另一頭跑出來,疑惑的發現他們兩個人都愣愣停滯著不動。
“前輩們在干嘛呀……”正想走近,視線一轉發現另一邊的街角暗處有人正舉著槍對著相原。“…要命…那個人…好像是……”
“前輩!”高橋一聲大喊,舉起槍來就對著那個人開槍。
工藤在高橋的驚叫和槍聲中回過神,轉頭恰好望見對街舉槍對著相原的人。
那道熟悉而令人厭惡的陰冷眼神。竹中正治!與他手中的槍——?
工藤毫不猶豫沖過去,扯開相原,手底不忘記對竹中正治扣下扳機。
槍聲同時響起——相原只看見工藤朝他撲了過來。槍聲過后,硝煙還漫在鼻間,眼前一片鮮紅撒出,像是殘缺記憶片段里,那染了自己滿手的腥紅。
一切都發生的那么快,卻又無比清晰,一幕一幕順序排出,直到工藤的身子在他面前倒下。
“顯!”相原連忙扶住他,卻望見開槍的人往另一方跑了開去。
“可惡!”相原扶著工藤,低頭探視了一下。
“顯,不要緊吧?”相原問著,發現他捂著的左肩正不斷涌出血來。
工藤咬著牙搖了搖頭,相原略起了身,“你忍一下,我馬上叫人來!闭f著,握緊槍就想再追上去。
工藤一把沒拉住相原,索性彎下了身子!昂猛础
相原停下了腳步,看見工藤蒼白的臉孔正滲出冷汗來。
這一猶豫,就算再追也追不上了。相原嘆了口氣,他也實在是放不下為他受傷的工藤。
“很痛嗎?”相原低下身子,扶住工藤,懊惱得發現自己沒有帶手機出來。
另一頭高橋跑了回來,相原急忙抬頭說道,“快叫救護車!”
“啊,工藤前輩!备邩蜈s忙拿起手機正要撥號,工藤突然抬起頭來望著高橋。
“不用了,回署里就好,佐知醫生應該回來了。”
“可是你…”相原話沒說完就被工藤截斷了。
“我不要緊,子彈沒有留在身體里,包扎起來休息幾天就好了!惫ぬ倜銖娦Φ,望向高橋!叭四?”
“…跑了…前輩對不起…”高橋低下頭。
“算了,他會再來的!毕嘣参啃缘男π,扶起工藤!跋然厥鹄锇伞!
高橋點點頭,幫著扶起工藤。
在相原沒注意的時候,兩個人對望了一眼,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兩人心底都曉得,那個襲擊相原的人,就是失蹤了三年的通緝犯。
殺害了五名女子的連續殺人犯,竹中正治。
“小傷而已,干嘛這么夸張,還得要兩個人扶你上來,我還以為你大概沒命了哩!
原田佐知醫生一邊包扎,一邊嘀咕。
工藤苦笑了下,望向這位年近四十的婦人,“佐知小姐,就算幫我個忙,當我很嚴重好嗎?”
原田瞄了他一眼,“為什么?”
“我擔心…直人會太亂來,我要是傷得重的話,他就不會離我太遠。”工藤老實的對原田醫生說出想法。
原田笑了下,在工藤身上多捆了一層繃帶,“好吧,看在你還叫我小姐的份上,就幫你一次!闭f著,在工藤的傷口上拍了一下。
“痛…!”工藤哀了一聲,苦笑了一下,“謝謝你了!
“不客氣。”原田醫生笑著,洗凈了手,“你就躺著吧,今天別再亂跑了,這件事我可以幫你,不過可不幫你瞞,明天我會跟武田說的!
“是,我曉得。”
原田醫生滿意的點點頭走了出去。
才出了門,她就見相原迎面走來。
“佐知醫生,顯情況如何?”相原擔憂的問道。
“不是很好,不小心點的話,左手大概會廢掉吧!痹镝t生嘆了口氣。
“這…這么嚴重…我以為是擦傷而已…”相原吸了口氣。
“要讓你看得出來,醫生讓你當就好了!痹镄α诵,輕拍著相原的肩,“對了,今晚你們留署里吧,別讓他亂動了,要回去,明天報告了武田再回去!
“咦?…啊,知道了…”相原無可奈何的回道。想到要報告課長,就想起報告上回被襲擊的事,肯定會因為沒有即時報告而被罵的。
相原嘆了口氣,打開醫護室的門,工藤躺在最靠里側的床上。
“還好嗎?”相原走近,看著他略蒼白的臉。
“還好。”工藤笑著點點頭。
“……還好就好……”相原也不曉得該說什么,搔了搔頭隨口應著。順手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其實,他很想問他,為什么要替自己擋下那一槍?相識才不到幾個月,他們的交情應該并沒有那么深……
應該。
雖是這樣想著,但其實連自己都不可思議,他知道要是當時角色互換,他也會替工藤擋下子彈,毫不猶豫。
這種心情是怎么產生的?老實說他不知道。
剛才看見工藤中槍時,他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臟要停止跳動。
相原深吸了口氣,有點后悔自己方才魯莽的行動,沒有聽工藤的勸阻……
還有一件事……“顯,剛才我去追犯人的時候,你叫了我什么?”
等半天卻沒聽到回答,相原轉頭一望,才發現工藤已經沉沉睡去。
愣了半晌,相原才嘆了口氣也和衣斜躺上長椅。
“…混賬東西……”莫名所以的情緒充斥心底。“混賬!”深吸了口氣撥亂自己頭發,相原小聲而壓抑的又咒罵了一句。
卻怎么也驅散不了心底漸漸覆蓋上的陰霾與不安。
偏偏頭側望沉睡的工藤,聽著他平穩而和緩的呼吸,似乎也帶了些許平靜給他。
“…你這個混賬…”相原終究也是累了,緩緩閉上眼睛、逐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