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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癡狂為你淚 第六章 作者:齊萱
    “孝安,來,喝一點雞湯!敝“汛赏脒f到她的面前。

    才勉強咽下一口,孝安的眼角便溢出淚水!斑@是我媽媽做的,對不對?”

    之俊鼻頭一酸,連忙將碗放下,并蹲下來握住她的手說:“回家去吧,回家去休息一個晚上,明天再來!

    她雖輕微,卻堅定的搖了搖頭,并且迅速拂去頰上的淚水。恢復平靜的應道:“除非他完全脫離險境。否則我一步也不要離開這里!

    “已經五天五夜了,孝安,如果司奇現在有知覺。他也絕對不會希望看到你這樣折磨自己!

    “比起他為我所承受的,我這樣算什么辛苦?”

    “孝安——”

    “不要再勸我了,之俊,如果今天躺在那里的,”她的眼光飄向玻璃窗里的無菌病房!笆菍W文,你又會怎么做呢?”

    是啊,如果今天躺在那里,全身插滿各式各樣管子的人是學文。而不是司奇,自己又會怎么做呢?

    恐怕也是會跟孝安一樣,寸步不離的守在這里吧,之俊終於明白現在不論是自己,或其他任何人說什么,其實都已經是多馀的了。

    “在昏述過去之前,他所說的最后一句話是:‘孝安,你,笑起來,好美!碾p眸依舊牢牢的投向病床上的司奇,聲音不疾不徐的說:“你知道嗎?現在回想起來,在認識的這三年多當中,我幾乎不曾真正的對他和顏悅色過,我總是那樣咄咄逼人,拿他當歹徒、當壞人看,總是那樣的盛氣凌人,開口閉口叫他‘黑社會的’,從來都不知道,”孝安的聲音越來越低,低到之俊和剛剛掩進門來的司玲,幾乎都必須屏息靜氣,才能夠捕捉到她的傾訴:“不知道自己早已經在調查的過程當中,被這個‘歹徒’所吸引,不知道自己早已經在不知不覺當中。愛上了這個‘黑社會的’!

    “并為他所愛!彼玖崆那牡难a上一句。

    “也或許你們雙方心里都很清楚,只是始終不肯去承認它、面對它而已!毕氲酱丝汤渍斜┨缋椎睦蠋煟托慕谷绶俚膸熌。之俊便不禁怨起素喜以萬物為芻狗的不仁天地,為什么老天向來就喜歡作弄紅塵中的凝情男女呢?好比眼前的司奇和孝安,分明是情深如熾,卻又得硬生生遭現實身分的凌遲分割。

    “只要他好起來,”孝安握起拳頭,與其說是在回應身后兩個女人,還無寧說是在對自己起誓來得更恰當!爸灰闷饋,身分、頭銜、使命、職位……,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不要,但我發誓,我也不會再讓他接近余啟鵬和程勛,不會再讓他碰什么‘風影!!”

    “只因為事發當時,他們沒有出面?”司玲靜靜開口。

    “您都知道?”

    之俊早已收了甕碗、提籃離開,因為必須趕回雷宅去安撫雷氏夫妻。所以現在觀察室內。就只剩下司玲和孝安而已,她并以一個堅定的頷首回答了孝安的問題。

    不料這個點頭卻換來孝安強烈的反彈。“沒有出面還是太過含舊的講法,當時湊巧經過那里的余啟鵬,和正好到我們局里去辦好事情。走出大門的程勛。根本就是眼睜睜看著司奇中彈倒地,他們的行為,是不折不扣的袖手旁觀,程勛甚至在救護車趕到之前,便先行離去,請您告訴我,這算哪門子的至交?哪一種的兄弟?”

    司玲走上前來,按住孝安不過五日,便已消瘦良多的肩膀!八酒嬷袕椫,并沒有馬上陷入昏述,對不對?”

    “對,甚至還擋到被抬上擔架,再送上救護車為止!彪m然因臨近警局。和這家以前孝安從來沒有聽過的頂級私人醫院距離也不遠,送醫過程可以說是毫無耽擱,但回想起來,孝安仍然覺得那是她生平所經歷過,最最漫長的一段路程。

    “換句話說,程勛和余啟鵬當時在場的事。他可能知道,因為在昏述過去之前,他可能曾清楚的看見他們!

    孝安蹙眉尋思。經司玲一提,一些原本為她所忽略的細節,便紛紛浮上心頭,情形還好像真是她說的那樣沒錯。

    由于直接發生在警局之前的槍擊事件實在太過駭人,人群迅速就圍攏過來,而孝安除了緊緊抱住他,讓他的頭靠在自己懷中以外。外在的一切,已幾乎都闖不進她的思緒,唯有在聽見同事邱清寶的聲音時,曾分了一下神。

    “程先生,可能是黑道尋仇事件!

    “受傷的人是……?”

    “好像是王朝的駱司奇,最近我們隊上盯他正盯得緊,想不到他今晚會自己送上門來,瞻子還真是不小,不過未免也太囂張了一點!

    孝安先是抬起頭來與程勛震驚的眼神對個正著,再跟著他挪移的視線,發現到剛踏出他的賓士,同樣一臉駭然的余啟鵬。

    可是前后才不過短短一瞬間,他們便又像是的好了似的,分別轉身,背對背的驟然離去。

    是她的錯覺嗎?還是記憶中司奇原本僵硬的身子,就在那一剎那放松了下來呢?

    “司玲姊,您想要告訴我什么呢?”她仰頭望向佇立於后的司玲。

    “我什么都不想告訴你,孝安,因為我要司奇醒過來后。再親自對你說。”

    醒過來?他甚至還沒有完全脫離險境啊。

    仿佛能讀通她的心思似的,司玲終于也稍微顯露出她心中的悲慟,聲音跟著輕顫道:“看到他左手握拳的樣子了沒?他會醒過來的,為了我、為了你,為了啟鵬和程勛,他非醒過來不可!”

    “等他醒過來之后,我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拳,這家伙到底還要我們為他再擔幾天的心。才肯終止這個并不好玩的游戲呢?”

    程勛雙手按在玻璃窗上,正好與孝安遙遙相對的注視著同一個目標,不同的地方只在于他們這邊的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液晶玻璃,所以從孝安那邊看過來,就只能看到一片彷佛不透光的黑色玻璃,不曉得在另一邊的觀察室里。也有著兩顆同樣焦灼沉痛的心。

    “我那天晚上應該要堅持到底的,”坐著的啟鵬滿面于思!皼]有了司奇,風影海還有什么存在的必要與意義!

    “他會醒過來!

    “你真的這么認為?”啟鵬轉頭仰望一臉剛毅的程勛!笆谴T人肚里的小生命,讓我體會到生命的珍貴。以及得來不易的道理,今天的事,或許我早有預感。不然前陣子我為什么會經常無來由的心煩意亂,為什么?為什么那天晚上我不堅持到底呢?”

    “因為司奇根本不會答應我們,如果說我們三個真的已經達到心意相通的程度,所以你才會心煩意亂,才會早有預感的話,那你就更應該牢牢記住他中彈當時所傳達的訊息!

    啟鵬聽了,立即露出苦笑道:“你以為這五天下來。院里這幾批醫生頂多只挨我吼叫漫罵,而沒被我揮拳扼頸,原因何在?”

    “因為你老婆威脅你再兇醫生的話,就要他們把你鎖進空病房去!

    “程——勛——”對于他到現在還能口出戲言,啟鵬顯然已經有些不滿。

    “是為了他左手不時發出的訊息吧!背虅准葰馇彝吹恼f。

    那是把拇指夾在食、中指問,再握起拳頭的手勢,英文字母手語中的“T”——Triangle代表風影海鐵三角。

    二十年前一個冬天。正值叛逆少年期的司奇、啟鵬和程勛曾結伴登山,結果因漫不經心、沖動成行,不幸發生山難,整整在山中失蹤了十七天。

    最后他們憑著自己的體能、沉著、智慧和耐力,終於在搜尋隊都已宣告放棄之后,安然下山。

    沒有人知道他們三人是怎么熬過斷糧迷路的十七天。也沒有人知道返回平地時。已瘦骨嶙峋的他們,臉上的笑容為什么會那么的明朗。眼神又為什么能夠那么的燦亮。

    只知道從此曾因喪父失兄而憤世嫉俗的啟鵬,隨即重返校園,一路往商界精進。

    只知道原本個性稍嫌孤僻的程勛,開始走出陰霾,如一塊經由雕琢的美玉,漸漸散發出渾然天成的群眾魅力。

    而司奇……

    “你還記得在下山前兩天,那個我們幾乎就要放棄希望,以為自己即將夭折在山里的星夜嗎?”程勛問道。

    “怎么可能會忘記!眴Ⅸi悄然回答。

    於是兩人的思緒,便都不的而同的跌回到那段日子、那個并躺在山中草坡上的夜里。

    “我好后悔!彼酒媛氏乳_口。”后悔什么?后悔在你十七年的歲月中,感情方面仍然一片空白?”啟鵬吊兒郎當的問道。

    “不,后悔前幾天與你們而人分食野菜山果!

    “肉食者鄙。司奇,我也覺得魚肉鮮美,連田鼠的滋味也不錯,但想捉它們,實在比摘野菜和水果困難多了!背虅淄^上的星星,再接下去說:“坦白說,我并不怕死,這樣講,你們倆聽起來或許會覺得有點肉麻,但如果可以讓我自己選擇死亡的方式與時間,與兩個好兄弟死在一起,已經是我所能夠想到的最佳方式!

    “可是我不想跟你們死在一起,所以我剛剛才說后悔!

    “駱司奇,我也覺得程瘋子這段話聽得我雞皮疙瘩直掉。但感動還真是感動,你又何必故做蒲灑的反諷他呢?”

    “我沒有,我說后悔是因為憑我多年來‘求生’的本能;你們過去幾天也都聽我說了,以前被我繼父打得實在沒有辦法再忍受的時候。我便會逃家,因而練就一身不錯的生存本領;總而言之,我相信頂多再不出三天,我們就可以同到山下,早知如此,東西只讓你們兩個分著吃,就有足夠的體力撐下山去了!

    司奇沒有想到此言一出,竟會換來兩位同伴的無語,又過了半晌之后,仍然得不到回應,只好訕訕的摸了摸頭,自我解嘲道:“想不到三個人當中,我書讀得最爛,話卻說得比程勛這個高材生還惡心。”

    “不!”程勛和啟鵬突然異口同聲的表示異議。

    “不,要生要死,全都得在一塊兒!笔菃Ⅸi的決定。

    “若沒有余阿姨,姊姊和我早就不曉得已經被埋在哪個亂葬崗里了,而程勛將來是要接你父親王志龍的棒,再創旭日會高皋的。你們兩個,并且都有上一代的恩怨侍了;不像我,姊姊可能會嫁給王金印。雖然是第三個姨太太。好歹也是個歸宿,換句話說,我是標準的賤命一條,與其因為我一個人,而拖累了你們兩個。還不如——”

    “你們看!”程勛突然舉高握成拳頭的右手要他們看。

    “程瘋子,你的拳頭有什么好看,咄!’,啟鵬只想快快找出話來說,讓司奇打消那荒謬的想法。

    “這是英文字母手話中的‘T’,我們不是已經說好要組成鐵三角,打破社會上長久以來,代代傳承的那一套嗎?打破循序漸進,等待老一輩的人退休,等到我們自己也垂垂老矣,才能接位的那一套;既然已經約好了,誰能半途而廢?余啟鵬!”

    啟鵬心領神會程勛的用意,馬上豪氣干云的說:“我從商,負責賺進大筆、大筆的錢,程勛,你他媽的講話還真是煽動性十足,猜拳決定讓你去走政治那條路。簡直就是誤打誤中!

    “司奇。你怎么說?!背虅撞蝗ダ頃䥺Ⅸi的臟話,立刻轉向司奇問道:“除非你覺得隱身黑暗世界太委屈,如果是那樣的話,我馬上可以跟你調換——”

    “去你的,程勛,”司奇一口打斷他說:“臺灣社會恃有的畸形文化,我們沒個人進里頭去溜一圈。行嗎?啟鵬說的對,你還他媽的真是會煽動人心,不過這一套,我拜托你還是留著以后對選民用,跟自家兄弟在一起時,就不妨省點力氣吧!

    “那就舉起你的拳頭來啊,”程勛促道:“從現在開始,誰做這個手勢,便表示自己還挺得住,不會再動,”停頓了一下之后,他終于還是說了出來:“他媽的半途而廢的念頭!

    “我贊成,”啟鵬率先響應的學程勛把拇指插進食、中指之間。握起拳頭來舉高!耙脖硎疚覀內齻人要永遠一起努力。缺一不可!

    知道往后人生道上,除了有姊姊,自己再也不會孤零零一個人的司奇,終于也緩綬舉起手來,再握起拳頭。“我補充一句。這就表示自己無妨,另外兩個要為大局著想;別忘了,我們可是……”

    “風、影、海!”他們一起叫了又叫,也不管空著肚子大叫。是會餓得更快的,只想要把心中所有的悸動沖擊,全部一古腦兒的叫出來。叫遍整座山林。

    “你知道嗎?”啟鵬沉著聲說:“當時我真的以為我們八成下不了山了。”

    “我也是,但我一點也不怕,只覺得在死前能夠和你們在一起,再痛快不過!

    “誰曉得我們隔天醒來,竟會遍尋不著司奇!

    “他找吃的去了,還記得我們循聲找去,麥現他悼落在山溝里時他拚命揮動‘T’拳頭的樣子嗎?”

    “就像那天晚上,他倒在血泊中,靠在雷孝安懷里,一瞥見我們,仍拚命握出拳頭,阻止我們向前,”啟鵬突然失去耐性,一躍而起。“該死的!我平常養這批醫生干什么,如果連司奇都救不回來,那這家醫院也不必再開下去了。”

    “啟鵬,他會好起來的,你沒見他雖然昏述不醒。仍會不時握出‘T’拳頭來嗎?”程勛至今仍無法忘記眼見好友中彈,卻因為他的阻止。而必須硬生生停下自己腳步的那份震撼。

    “那只是殘存意識的反射動作,”啟鵬吼叫道:“我馬上叫他們再從美國、從歐洲、從日本,不管從哪里。總之要他們再給我調一批能救活司奇的醫生回來!

    “啟鵬!”程勛突然大聲喝住啟鵬。

    “干什么?”他卻連腳步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看!”于是程勛只好出手拉住他,把他給硬扯了回來!澳憧!”

    只見被巡房護士叫進來的三名醫生一陣忙亂,然后他們便透過程勛這時開啟的通話系統聽到:“他沒事。他已經可以自行呼吸,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程勛?”啟鵬一副仍恍在夢中的神情。

    “啟鵬你聽見了嗎?司奇沒事,他已經脫離險境,已經沒事了!”

    “哇哈!”終于“消化”了這個消息的啟鵬,立刻抱住程勛,又叫又跳的。

    “碩人。”與他擁抱到幾乎喘不過氣來的程勛,乍見剛好端點心進來的碩人,不禁如釋重負的說:“快,快來接收你老公,免得他太過興奮,侍會見一嘴親上來,我可消受不起!

    “誰要親你?你少惡心了。”啟鵬興奮到抖音不斷,隨即改擁妻子入懷!按T人,你看到了沒有?司奇沒事,他不會死了!”

    碩人眼中滿滿的盡是狂喜的淚水!八斎徊粫,他曾親口向我們保證過,說他絕對不會死,難道你忘了嗎?噢。真是太好了!”

    一旁的程勛則接起突然響起的內線電話。“司玲姊?‘您有沒有看到——”他驟然中斷歡喜的呼聲,改而專注聆聽!笆菃?好的。我馬上跟啟鵬說。”

    “什么事?”啟鵬一邊問,一邊眼睛已經又不放心的朝玻璃窗望去。

    “司奇沒事,是雷孝安昏倒了,司玲姊要你趕快安排一間病房,幫她打個點滴什么的,讓她休息一下!

    “孝安昏倒了?我去看看!贝T人聞言就往門口走去,同時不忘嗅怨程勛:“你是怎么了?難道孝安這五天以來的表現,還不足以扭轉你對她的成見?”

    “本來應該是可以的。”

    “什么意思?”

    啟鵬上前來攬著妻子,一起往外走說:“程勛的意思是,如果這差點要了司奇命的一槍,不是因為雷孝安而捱的話。他對於雷孝安的‘偏見’啊,可能就不會這么深了!”

    但程勛的注意力早已轉回到司奇的身上,對於啟鵬的調侃,可以說是完全不予理會,更遑論是有所辯白或解釋了。

    令人失望的是,脫離險境的司奇,接下去卻沒有如大家所愿的清醒過來,反而陷入昏睡當中。

    于是啟鵬再度失去耐性,但這一回他的反應,倒不再是沖著醫生咆哮,而是發揮他在商場上獨步的雄才大略,開始積極安排送他赴美就醫的行程。

    孝安則依然固守在他的床邊,甚至在他轉進高級病房后,毫不猶豫的擔負起幫他擦身按摩的貼身工作。

    那自右胸口射進,從右脅下穿出的彈痕固然教人怵目驚心,但對于平時就已看多了砍殺和槍擊傷痕的孝安來說,讓她較受震撼的。反倒是司奇胸背與腿上的一些舊傷疤痕。

    “大都是我繼父留下的記號。”這天司玲在想要接手擦身的工作,經孝安再三婉拒,便也不再堅持后,突然娓娓道來。

    “他……不,”孝安輕輕擦著他的臉,柔軟的毛巾緩緩滑過他略顯削瘦的面頰!笆悄銈円郧啊3粤嗽S多苦,是不是?”

    “司奇跟你提過?”

    “您不會介意吧?”孝安難免志怎。

    “怎么會?若非真正在意的人,他也不會重提過往了!

    “我已經完全知道他對我的心意,但是……”孝安的眼中驀然浮現一層淚霧!拔业纳钋榕c悔恨呢?他又有沒有機會明白呢?”

    “看到這一條長疤沒有?”司玲走過來指著弟弟右腿上的傷痕。“這是他在知道我所承受的種種以后,像要跟我繼父拚命似的對打時,被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用一根從灶里抽出來,已經著火的木棍打的,后來我們就被啟鵬的母親收容去,但之前這道傷口已經瘡爛。所以他整整在醫院里侍了三個多月。又做了半年多的復健,總算才完全復原,當時所有的醫生部斷定他這條腿就算能夠逃過被鋸的命運,恐怕也難免要跛一輩子。”

    說完她便轉向孝安道:“我的弟弟,是有著這般旺盛生命力的人。如今他才昏睡了十四天,你怎么可以就對他失去信心?”

    “司玲姊,他從來都沒有說,沒有說自己小的時候曾經……”孝安輕撫著那道糾結的長疤,疼惜昔日那個少年,也疼惜眼前這個男人。

    “男人有時就是這么的莫名其妙。對不對?好像什么苦都往自己肚子里吞,什么重擔都用自己肩膀來扛,才叫做男子漢。才覺得自己有尊嚴,之俊的爸爸剛認識我的時候,也是那副德行。”

    “您是說……王金印?”坦白說,孝安對於他的印象并不好,而司玲也馬上看透了她的心意。

    “你并不喜歡他,對不對?”

    否認有違自己的個性。承認又顯得不太禮貌,於是孝安索性噤聲不語。

    “對很多人來說,王金印可能是個?信斯穷^,吸女人血的魔頭,姑且不論內情,他靠特種營業起家,總是個不爭的事實,對於之俊母女而言,他就更可惡了,是不是?”司玲知道這些事情,孝安全部清楚,便逕自接下去說:“但我們偏偏十分契合,我甚至從來不曉得他會打女人,我指的是之俊的母親狄淑齡,之前我一直以為他們只是意見不合而已。”

    “如果您早知道他會打人,即使打的不是您,那您大概就不會嫁給他了吧!

    “也許,但有誰能夠真正的與在冥冥之中,操縱著我們的命運抗衡呢?如果能夠,今天你大概也就不會在這里了。”

    “但如果早知如此,我就絕對不會等到他倒下來了,才陪在他的身邊。”

    “所以說他一定會醒過來,”司玲順著她的話尾,幫她打氣。“不醒過來,豈不辜負了你這兩周以來的不眠不休?不醒過來,又如何向啟鵬和程勛交代?”

    聽到這兩個名字,孝安隨即眉頭深鎖!澳翘炷艺f這里是余啟鵬名下的私人醫院,又說司奇發生意外當晚,他和程勛都是被人巧設安排,才會剛好目睹了槍擊現場,還說他們三人是情同手足的生死至交,所以事發當時。他們沒有走過去,一定是司奇曾經跟他們打了暗號,比如說握拳什么的!

    “沒錯。其實我知道的,也差不多就只有這些了!

    “如果他們三人的交情真的如此深厚,那么為什么我從來不曾看見余啟鵬或程勛過來探視司奇?”

    司玲本想立即開口回答,卻突然像是發現到什么新大陸似的,把孝安拉過去與司奇正面相對。

    “我想是因為他們三人心意早已相通,既然事發當時,司奇都不要啟鵬和程勛過去了,那現在有你這位名義上。是來監督他的警員在場,司奇又怎么會希望啟鵬和程勛被人看到在他的病床前出現?”

    本來被司玲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滿頭霧水的孝安,很快的就從每次她們提到“余啟鵬”與“程勛”兩個名字時,司奇眼睫的輕顫。甚至是手措的抖動,而得到振奮人心的啟示,一個計畫且立即在她心中悄悄成形。

    “雷警官?聽說你最近正忙著‘保護’一位在貴局前遭狙擊的重量級黑道人物,兇手捉到了沒有?這么給你們‘面子’的兇手,你一定很希望早點逮捕他歸案吧?怎么還舍得把時間浪費在醫院里?”

    “我發現打這通電話給你,比起照顧司奇,還比較像是在浪費時間!

    “司奇說你伶牙俐齒,還真是沒有夸大其詞。”

    “哪里比得上你的辯才無礙。”

    “雷警官今天該不會是為了要褒獎我的口才,才特地打電話來的吧?”

    “當然不是,這通電話是為司奇打的。”

    “司奇?他怎么了?是不是傷口又——?”

    “聽到程先生還這么關心司奇,我覺得根欣慰,今晚十一點半,可不可以請你撥冗到司奇的病房來一趟?”孝安故意停頓了半響。再接下去說:“當然啦,如果程先生覺得司奇醒不醒過來,對於‘風影!挠绊懚疾淮蟮脑挘俏乙膊桓颐銖!

    “我們十一點半見。”程勛幾乎是生平首次,率先狠狠掛上女人打來的電話。

    但孝安臉上卻浮現滿懷期盼的笑容,她將臉偎到司奇的頰邊,在他耳邊低語:“風與海都已經轟轟烈烈的展開行動,你這個‘影’,又怎能獨自缺席?司奇,求求你趕快醒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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