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勝雖和陶治治同歲,陶治治跟人家卻不是一個檔次上的人物。周君勝年紀雖輕,但能力卻超強,才一年的光景,就把一個媒體公司搞得風調雨順有聲有色,手里頭兩本雜志已經做到賬面上進出持平,儼然已經成為集團里最具有賺錢潛力的一個公司。
陶治治無憂無慮地走進來,“喂,姬草草,你的表情很陰險,又在打什么壞主意了?”
咚!一只文件夾丟到陶治治腦袋上,里頭是媒體公司今年想要爭取的一個大客戶。
“你干什么?”陶治治怒目相向。
“拉客去!”
“喂,你好像不高興我幫媒體公司那邊忙?”陶治治難得地敏銳,“看我春風得意,是不是眼紅了?”
這家伙原本妒忌自己老爹過于寵信周君勝,和周君勝關系冷淡,周君勝對陶治治倒是一直客客氣氣,有一次還來找陶治治幫忙拉一個大客戶。頂著陶滿堂的名頭出去談,陶治治居然將那個單子拉回來了,周君勝給了陶治治十幾萬提成,自那之后,陶治治便和周君勝走得很近。
陶治治見姬草草不做聲,得意洋洋繼續說道:“周君勝向老爹提議,讓我做那邊的運營總監。”
“哦。”早有耳聞。
“你就這個反應?”陶治治不滿。
“不然你想怎樣?”姬草草睥睨。
“沒什么想說的?”陶治治想聽好話。
“我勸你別去蹚那趟渾水!
陶治治只當姬草草故意打擊他,絲毫沒放在心上。
姬草草在想,周君勝如此賣力拉攏陶治治,究竟是何居心?姬草草冷眼旁觀。
※※※
周君勝果然能人,沒多久便說服陶滿堂讓陶治治當上媒體公司的運營總監,接下來又沒多久,陶治治開始神神秘秘,每天在辦公室里總是聽見他用英語和人講電話,隔三岔五就領著人到公司參觀,也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直到有一天聽見父子兩人在辦公室里吵起來了,才知道陶治治想要自己做一本雜志。
“你給我安分點!不要翅膀還沒硬就想飛,老老實實跟著君勝學幾年再說。”
“你為什么就是不能信我一次?我費了很多的心血去談這個項目,自信能夠賺錢……”
“自信?當初你剛回國的時候不也自信十足地跟我說沒有比網絡更能賺錢的東西嗎?結果怎樣?我給你投了那么多錢下去,你做出什么東西給我看了?臭小子,沒話說了?”
啊,被揭到最痛的疤了呢!
端著咖啡沒有進去的姬草草悄悄退回電腦后頭,片刻,陶滿堂怒氣沖沖摔門離去。吵得真激烈呢,很久沒見識過這對父子怒目相向的場面了。
乒乒乓乓,陶治治在里頭砸東西泄憤,姬草草明哲保身,假裝沒聽見。
“他為什么還是不信任我?”陶治治旋風般刮到姬草草辦公桌前,他需要找人訴苦,無關對象,即使是姬草草也好。
“這種時候我覺得你應該去找周君勝傾訴,而不是我吧?”
“我才不要去丟那個臉呢!”
“哦,在我這里就不丟臉了?”
陶治治愣了幾秒鐘,捧住腦袋躲回辦公室里去,“啊——我身邊都是沒有良心的東西,我的人生怎么這么凄慘吶!”他痛心疾首,姬草草笑不可抑。
陶治治從她面前刮過去,“我要出去走走。”
“等一下!”姬草草拉住他,雙方使力都太大,把陶治治的襯衫從褲子里拖了出來。
“你干什么啊,蠢女人!”陶治治氣得回頭扯住自己的衣服大吼。
“果然哭了呢!”姬草草盯著他紅通通的眼睛,“想做大事的男人不會像你這樣一遇到挫折就躲起來哭鼻子吧?這么不甘心,去努力爭取。O先生革命十次才成功,你也不過失敗一次罷了,是不是?”
“要你管!”
“嘖嘖嘖,就你這小孩子性情,別說董事長信不過你,連我都不覺得你能有什么擔待呢!前兩天跟網絡部的小王打游戲打輸了,氣得摔鍵盤的那個人是你吧?我沒看錯吧?”
陶治治的確干過這樁事,無以反駁,氣得胸悶。
※※※
凌晨兩點,姬草草被頑強的手機聲吵醒。
“喂,姬小姐嗎?”陌生的男子的聲音從嘈雜的背景音樂里傳過來,“陶治治在我們這里,你過來接他回去!
姬草草毫不猶豫將手機掐掉,埋頭繼續睡。
幾秒鐘后,手機再度響起。
姬草草頑強續眠,充耳不聞,身旁的妹妹被吵醒,替她接了電話。
“姐,找你的!泵妹门ν菩鸭Р莶。
“讓他去死!
“我姐讓你去死!泵妹靡财穗娫捤X。
手機再度響起,響到斷氣再續氣,總之就是不肯放棄。
“吼!”姬草草發火了,拾起電話就罵:“神經!小心我告你騷擾!”
“姬小姐,如果你不過來接人,我們就送他去警局了!蹦侨艘材托谋M失,和她對著吼。
※※※
凌晨兩點,被迫離開被窩的姬草草趕到九重天酒吧,陶治治正在發酒瘋。他把企圖制服他的酒保踹得差點從此不能人道,死命地搖腦袋,衣服一件件地脫,襯衫拉在胯下前后猛蹭,屁股扭得好似超級電動馬達,赤裸的胸肌上汗珠閃閃發亮,惹得淑女們臉紅心跳,眾GAY們口水潺潺,滿堂尖叫跺腳拍桌子吹口哨閃光燈此起彼伏。陶治治越發起勁,直到把褲子脫得只剩性感T-BACK,姬草草實在沒法看,讓經理叫了兩個保安架著他丟進計程車里,他還在不停地搖頭擺尾。
車子到了陶治治住的公寓,姬草草拖著只穿T-BACK的陶治治進大堂,在門口差點被只黑貓絆倒。
“去!去!”姬草草用腳驅趕黑貓。
“啊!陶先生!”大堂保安連忙沖出來幫手,“發生什么事了?”
“被打劫了!奔Р莶蓦S口瞎謅。
“連衣服都……”保安哥哥驚嘆道,“夠狠啊這哥們!”
“幫個手!奔Р莶莅烟罩沃无D手他人,去按電梯。
“陶先生怎么搖頭搖個沒完?”保安大哥扶不住陶治治,他搖個不停,腦袋頻頻撞鋼板,電梯里咣咣咣全是回音。“那個啊,可能是被打了頭部的緣故吧!”
“脖子是不是斷了?”保安大哥擔心著。
“別瞎說!
姬草草從陶治治的衣服里摸鑰匙開門,燈一開,饒是她見多識廣,也愣住了。迎門一只巨大哥斯拉頂到天花板上,偌大的客廳里隨處可見彈跳床、彈子機、點唱機、火車軌道,連可樂販賣機都有,整面墻壁上放著投影電視,蠟筆小新大唱:“大象大象你的鼻子怎么那么長……”
“嘩!”保安大哥合不上下巴,腳下踩到某樣東西,嗶嗶嗶嗶的巨響突然充斥耳膜,嚇得保安大哥甩了陶治治倒跳出門外,驚魂未定望住姬草草,“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尖叫地毯。”姬草草厭惡地瞅瞅腳底下閃著兩只紅眼睛張著血盆大口狂叫的地毯,一腳踢到角落里,“把他扶到臥室去!
可不可以不要?保安大哥心里這樣想著,卻不敢得罪看起來很厲害的姬草草,乖乖把陶治治拖進臥室。
陶治治躺在床上還在搖個不停,身體扭來扭去,像條美女蛇。
“嗯……你覺得要不要找根繩子把他綁起來?”姬草草撫著下巴沉吟。
保安大哥腦海里瞬間浮現姬草草身穿女王服腳蹬高跟鞋揮舞刺條長鞭狂笑虐待陶治治的場景。打了個冷戰,本著男人幫男人的立場,保安大哥惶恐進言:“還是……應該……我看……不用吧?”
“如果他突然發瘋,我很難應付!奔Р莶莶幌胧帐盃攤子,“不如你留下來陪他!
保安大哥想起女友,若是被得知跟一個赤身裸體的美男子共處一室,他這輩子下輩子再再下輩子都不用投胎做人了。冒著冷汗,保安大哥步步后退,僵硬假笑,喉嚨緊滯,“呃!”未語先打嗝,嗝個不停,“呃呃!呃呃呃!”
“算了算了,你走吧!”姬草草揮手大赦,保安哥哥塵煙滾滾地落荒而逃。
“你這家伙,”姬草草雙臂交疊站在床前俯視陶治治,發出長長沉吟:“我為什么還要管你呢?”
陶治治醉中囈語:“為什么……為什么都看不起我……為什么都不相信我……我可以做好的呀,為什么都不信我……”娃娃臉漲得通紅,十分委屈的樣子,似乎要哭了。
姬草草看著他,嘆口氣在旁邊坐下,凝視了他許久,輕輕道:“那你倒是爭氣點吶!”
陶治治繼續囈語:“……姬草草,我討厭你……討厭你討厭你……”
姬草草捏住他臉頰上的兩團肉,猙獰笑道:“討厭我,是不是?”原本還同情他的說,居然敢酒后吐真言,“敢罵我?居然敢討厭我這么優秀的女人,喂,陶治治,你真是很沒眼光呢!”
※※※
陶治治頭痛欲裂地醒轉,對昨夜丑態百出之事全然忘卻。
他穿著皮卡丘拖鞋走出臥室,眼神迷惘,雀巢腦袋夜叉臉,睡后臉相慘不忍睹,在聞到一股熟悉的咖啡味道時還是保持著迷茫的狀態,一杯咖啡遞過來,陶治治下意識接過去,飲一口,咂咂唇,仰首灌盡。
“再來一杯。”
“沒了。”
很熟悉的對白呢!陶治治皺著眉,努力將目光焦距對準,于是看見了神清氣爽的姬草草,坐在對面朝吐司上涂果醬。
“嗄!”陶治治彈跳三尺,食指顫抖地指住姬草草,“你為什么會在我家?”他驚嚇得聲音走調。
姬草草冷冷白眼掃向他,“你以為我高興留在這里?”
“你為什么會在我家里?”陶治治用吼的重復給她聽。
“你忘了?你喝醉了。干嗎?心情不好也不必吃搖頭丸!”
“搖頭丸?”陶治治不記得自己吃了那種東西,只記得他跟老爹吵架,心煩去借酒澆愁,喝了挺多,后來就不記得了。
“沒錯,好像還吃了很多的樣子呢!”
陶治治嚇了一跳,“我沒吃那東西!”
“別假了,像你這種人吃那種東西不是很正常的嗎?”
“什么這種人那種人?什么很正常?我從來不碰那些東西!”陶治治用力駁斥,為自己洗冤。
“我不信!奔Р莶莞纱嗬浣o他冤判。
陶治治氣得啞口無言。算了,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多說無益。
姬草草指指他,“喂,你不覺得冷嗎?”
陶治治氣得啞口無言中,猛然發覺自己只穿了條性感底褲,連忙躲進更衣室換衣。死女人,都看見了也不提醒他!陶治治沒來由地紅了臉龐。
推開巨大移門,陶治治在滿滿一排襯衫里翻找,手指和目光停在粉紅色的Paulsmith襯衫上,突然想起姬草草刻薄地說著只有笨蛋才會穿那種可笑的粉紅色襯衫,想了想,把襯衫拿在身前比了比,不高興地想:哪里可笑了?但還是把襯衫掛回去,取了件白色的穿上。
其實他還是喜歡能讓他感覺幸福的粉紅色……陶治治驀然想到什么,臉色一變,沖出更衣室對著姬草草急急吼:“你都看見了是不是?”
“看見什么了?”姬草草的表情懶洋洋的,看不出倪端。
陶治治忽然合起嘴,警惕地瞪起眼珠子。該死!“你進過我的臥室?”陶治治聰明地換種方式提問。
“是又怎樣?”姬草草還是慵懶的樣子,但是垂下的眼睫下清亮的眸子卻在隱隱笑。
轟!整個世界在陶治治腳底崩潰,他傻了。
“所以……”他喃喃,不知該說什么來挽救自己的形象,懊喪、惱怒、因為隱私被窺探的羞憤情緒一古腦全涌上來,氣得拼命跺腳。
“所以,”姬草草笑得嘴巴咧到后腦勺去,接著他的話朝下講,“你那粉紅色的窗簾布,粉紅色的床單,粉紅色的臺燈,粉紅色的枕頭,粉紅色的地毯,還有滿地的芭比娃娃小熊維尼天線寶寶咸蛋超人,我全都看見了……”
“閉嘴!”陶治治臉紅滴血。
姬草草上上下下掃描他,“陶治治,你是不是同性戀?正常的普通男人不會有這種奇怪的嗜好吧?說起來,你昨晚穿的底褲好像也很曖昧的……”
“你閉嘴!”陶治治按捺不住,丟杯子攻擊她。
“有什么關系呢?現在社會這么開放,即使是同性戀也沒什么了不起的,我真的是無所謂啦,只是恐怕董事長很難承受這種打擊……啊——干什么?”姬草草怒視壓在她身上的陶治治,一手推歪他的腦袋,好大的臉好大的眼珠,想吃人嗎?“給你一秒鐘的時間離開我的身體,否則我告你性騷擾。”姬草草用力呼吸,被陶治治壓得快背氣,看他一副軟腳蝦的樣子,沒想到居然這么重,力氣這么大。
“你若是把今天看見的泄漏絲毫出去,”陶治治陰狠地瞇眼威脅,“我就……”開除?他沒這個權力!熬汀彼土税胩欤锛t了臉蹦出一句:“就強暴你!”喊得又大聲又用力,然后得意洋洋地俯瞰姬草草,怕了吧?哈!哈!哈!
姬草草面無表情地瞅著他。
怦怦!怦怦怦!陶治治聽見心跳的聲音。討厭,怎么是從他的胸腔里發出來?他忽然發覺老巫婆的胸正擠壓在他的胸膛下,意外地很柔軟很溫暖呢!從這個角度看下去,可以看見白皙的脖頸,纖美的鎖骨,還有誘人的……
“在看什么?”
“喝!”陶治治受驚,冷氣倒吸一大口,觸電般松開姬草草,捧著酡紅的臉龐閃到一邊去。該死!他臉紅個什么?“你不會沒跟女人那樣過吧?”涼涼的話語灌進耳朵里,哐啷,餐椅被驚惶如燒痛尾巴的陶治治踢翻,發出巨大聲響,好似響在他的胸腔中,一陣緊張,他的臉迅速褪色成蒼白的鬼。
“誰、誰說的?”他喊得好大聲好夸張,見姬草草分明懷疑的眼神瞄來瞄去,他叫得更大聲更夸張,“笑、笑、笑話!我陶治治怎可能那么清純呢?笑話笑話笑話!”冷汗串串從額頭滾落。
“哦!奔Р莶葜皇抢涞貞寺暋
“跟你說了我沒騙你!”陶治治嘶吼。
“哦!奔Р莶葸是波瀾不驚。
“我不是!”陶治治尖叫。
“煩死了,都說哦了還想怎樣?你是不是干我底事?既然這么在意,找個人對你來說應該不是難事吧?畢竟有那么多糊了眼的女人巴結你,不是嗎?”姬草草涼涼嘲諷他。
“誰、誰像你滿腦子黃色東西!”
“少唬人了,你這么純情?”姬草草才不信。
陶治治嘴巴張張閉閉,好像愚蠢的青蛙,忽然臉就紅了,漫過頸。
“你不會是……”姬草草遲疑。
“是什么?是什么?你想說什么?”陶治治惱羞成怒,逼吼到姬草草的鼻尖上。
姬草草沉默,陶治治努力瞪眼珠,呼吸混合在一起,氣氛忽然有些怪誕。
姬草草忽然一笑,“沒什么!
“什么意思?”陶治治疑神疑鬼。
“沒什么意思。”姬草草不笑了,肅容凝望住他。
他在上方她在下,眼對眼鼻對鼻,氣息攪和在一起,他的雙臂撐地,將她錮在里頭,陶治治猛然意識到這個姿勢真是曖昧得一塌糊涂。他想抽身退開,但是卻不肯在對峙中服輸,于是努力保持兇神惡煞的臉,殊不知他的娃娃臉即使再努力瞪眼珠繃臉皮,看上去還是很可愛,可愛得惹人犯罪。
“沒什么意思!奔Р莶莸袜,她的聲音很低柔,好似羽毛搔得他心煩,陶治治忽然發現老巫婆的聲音很好聽呢!姬草草舉起手掌,碰到了他的臉,光滑如嬰兒般的皮膚實在不像一個男人應有的,姬草草忍不住想捏一把。
“很好,真乖!奔Р莶莸驼Z,然后,豐潤的紅唇印上了他飽滿的雙唇。
印。沒錯,只是印,就像蓋章,用唇來蓋暖暖的章。
很軟,像棉花糖,陶治治的唇軟得像棉花糖,因為他不吸煙,所以氣息干凈清新,但是他的眼珠卻瞪得像金魚,大煞風景。
只是一個淺嘗即止的小小吻,姬草草很快便移開嘴唇。
“呃!”陶治治嚇得打嗝,連連打。
“我回去了。”姬草草突然走人。
“呃!呃!呃!”陶治治還在打嗝,于是姬草草走得無影無蹤。
半晌,終于醒轉過來的陶治治死命抹嘴巴,拿手背抹拿毛巾擦拿棉花蘸酒精消毒,擦得嘴巴紅彤彤,唇紅齒白,更加誘人犯罪。
“啊呸呸呸!”陶治治使勁呸呸呸,“可惡可惡可惡!”陶治治用力跳腳,“啊——啊——啊——”陶治治抱頭狂呼倒在沙發上滾來滾去。
她居然吻他?她干嗎吻他?啊?!他一定會中毒身亡的!被一個大他三歲的老女人、讓一個以為會做天敵做到進棺材的女人吻,陶治治感覺要崩潰了。
陶治治跳起來沖到陽臺上朝下眺望,看見姬草草走出大廈,他順手抄起一盆花想砸下去,想了想又放回去,回到客廳里抓個枕頭出來,但是姬草草已經不見了。
陶治治氣呼呼地把枕頭狠狠摔在地上,用腳死命踩死命跺,非但沒解氣,反而把自己折騰得氣喘吁吁。
電話鈴聲忽然響起來,嚇了陶治治一跳,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心虛地瞪著電話。他剛想過去接,又縮了回去,電話嘟了五聲之后轉入錄音模式,里頭果然傳來姬草草的聲音。
“喂,陶治治,十一點有個重要會議,若是你敢遲到的話,休怪我不客氣。”咔嚓,切斷。
不客氣?陶治治剛剛消弭的火氣“噌”的一下又大力地躥了上來,她居然還要對他不客氣?在偷吻了他之后?講話那么公事化那么冷淡得好像結冰一樣,那么她剛才吻他到底抱持了什么樣的心態?
陶治治皺著可愛的娃娃臉坐在沙發上,手里抱著只粉紅色麥兜豬,煩躁地拼命拉扯豬的大耳朵,扯著扯著,他的眉頭松開了,他的唇角翹起來了,他的眼睛發亮了。
“一定是這樣的!”他用左手拳砸右手掌,雙眸晶晶亮地大聲嚷道:“她一定是暗戀我,是這樣沒錯!她一定是害臊了,所以故意裝出很兇的樣子,一定是這樣沒錯!哇哈哈哈哈,姬草草啊姬草草,沒想到你也會有這一天,哇哈哈哈哈……”陶治治好得意,非常得意,萬分得意,得意得幾乎要飄上天去了,“嘿嘿嘿嘿……”他不停地笑,笑得停不下來,以至于一直一直笑下去。
原來老巫婆暗戀他!平時被欺負慘了,好不容易有扭轉局勢占上風的感覺,心情真是爽啊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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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陶治治在電梯里賊賊地掩唇偷笑,同電梯的女孩子很害怕地偷覷著他。
姬草草啊姬草草,你的秘密已經完全掌握在我的手心中,這兩年來的羞辱,我定會一并奉還!陶治治滿腦子盡是如何整治姬草草的念頭,想得熱血沸騰,情緒激昂,已經迫不及待了。
叮!電梯在十七樓停下,同乘的女孩蒼白著臉逃了出去,緩緩關閉的電梯里傳出尖銳變態的狂笑聲,“嘿嘿嘿……哈哈哈……哦哈哈哈哈……”
叮!電梯門在二十樓打開了,陶治治的恐怖笑聲戛然而止,電梯口十幾個人目瞪口呆看著他,面色發青。
陶治治呆滯半秒鐘,強作鎮定地走出去,在他背后是死一般的沉寂,十幾對目光目送著他步入公司,一閃,消失。
“呃,那個,是你們公司的董事長特助沒錯吧?”客戶訥訥地開口。
“呃,那個,您看錯了,我們的陶特助怎會是那種神經?看錯了,看錯了!惫P經理猛擦冷汗。
背后的下屬連忙一片附和:“看錯了,看錯了!
“是看錯了呢!”客戶一笑泯疑惑,于是電梯口一團和氣,十幾個成年人相對傻笑成一片,只是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只能說,是被電梯里那個奇怪的男人傳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