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決定離開了。離開德國,也離開你。
如果我們在一起,終是免不了面對無盡的猜疑與互相的傷害,那我只希望能夠在彼此尚未惡言相向前,離開你將這一段感情,停留在最美麗的時期。
愛芙琳·馮·布克洛這個名字太過尊貴了,我承擔不起。阿爾斯特家女主人這個身份更是令我恐懼,我不夠資格。
別怪我的自卑與怯懦,只因在你們面前,我就是這樣的存在。
謝謝你這七年間給與我的幸福。
只希望,你能找到屬于你真正的幸福。
愛芙琳
@@@
樓上傳來輕響,客廳中原本一臉憂愁對看的三人立刻將視線往上移。
“小梨,你怎么起來了?”
封影連忙站起,驚訝的看著她。
“睡飽了,自然就醒了!庇崂孢~開步伐走到客廳。
“你全聽見了!笔掃b望向她,語氣肯定。
俞梨沒讓她失望的點了點頭!拔胰犚娏!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拐彎的直說了。”知道她全聽見了,蕭遙反而松了一口氣!拔覀冊撛趺醋,才能化解你的心結?”
俞梨搖搖頭!拔覜]有心結!
看她們一副全不相信的神情,俞梨再次強調:“我真的不是有心結,而是看透了這一切。為了大家的幸福,分開是最好的辦法!
“騙鬼!”斯茉第一個跳起來!按蠹业男腋#磕俏艺垎柲,大家是指誰?是你幸福?還是那個阿什么的幸福?”
“伊凡斯·隆·阿爾斯特!笔掃b第七次的提醒斯茉!拔艺f小梨,你說這話,我也只能當成借口來聽,因為就我看來,你們兩個沒一個幸福的。你指的大家是指誰?”
“對,我們現在也許不怎么快樂,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在一塊,依舊得不到所謂的幸福,只是讓兩人更不快樂?”俞梨的神態是那么的平心靜氣,看傻了一班女子。
“小梨,你是不是發燒了?”封影擔心的問。
“不,我只是想起了當初的心情與決心!庇崂娉冻鰝苦笑,面對好友的關心,她也不再如之前那樣閃避。“我是愛他,很愛很愛他,即使現在依然!
“我先插個話,那個阿先生也還是很愛很愛你,這是他方才親口承認的,而我稍微打量一下,他應該沒說謊!彼管砸徽f完,自動的坐離蕭遙與封影身旁,避開可能會有的攻勢。
“嗯,也許他依舊是愛我的,但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因為我們分開了!庇崂嬲f的話,越來越讓人難以理解。
“我頭昏了。”斯茉發表她的感想。
“我的意思是,如果當初沒有分開,我們的關系現在大概早已惡化到老死不相往來,話也不說上一句,要不就是成了一對怨偶,我每天以淚洗面的對他發牢騷,而他則得強打起所剩不多的精神陪我耗。這樣,又會比現在幸福多少?”看著面前的三人,俞梨的口氣雖淡,卻沉重無比。
“你的意思是,你們不在一起比在一起好?”蕭遙真是服了她,這種論調是怎么生出來的“這是為什么?”
“茉茉、遙遙,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今日你們并不被對方的家人所接受時,對你們與你們另一半的感情會有什么樣的影響?”俞梨提出這一點,只希望她們能設身處地的想想,也許就能明白她所說的。
“不怎么辦?”司徒陶的某些堂兄表弟的,還不是把我當眼中釘,我和他還不是過得好好的!彼管砸稽c也不以為意。
“是嗎?遙遙呢?”俞梨轉向蕭遙。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也沒碰過,但是我想總是心里會有點不舒服,但應該不至于影響到我和文斐的感情啊。”蕭遙很認真的回答,卻想不通。
“可惜我的情況和你們都不同!庇崂骈]了閉眼!安伎寺寮液桶査固丶叶际菤v史悠久的古老家族,其傳奇事跡更是令兩家的成員倍受尊崇,但是以我的身分。根本不配姓其中之一!
“小梨!”封影不喜歡她這么貶低自己。
“我這不是自卑,而是自知!庇崂胬^續說道:“七年前,我有他訂婚后,屬于家族的壓力就朝我紛涌面展。布克洛家的人覺得我高攀,侮辱了阿爾斯特家。阿爾斯特家的人覺得我不夠高貴,沒那個資格進他們家。這么一來一往下,我只能選擇情緒甭潰!
俞梨看向她們,眼中有著傷痛。
“你們能夠想像嗎?每天每天都有人在你身旁、背后說著你是如何的不該、是如何的不知輕重、是如何的不守本分,另一種則是不斷的提醒你的出身,提醒你的身份、提醒你是多么的卑下,在這種情況下,我能有什么幸福,能有什么快樂?”
三個人默不作聲,喉間似被卡了異物。
“對,伊凡斯是購置了一棟房子,也說了要帶我離開到那里獨住,但是那些名為親戚的人會就此放過我們嗎?身為阿爾斯特家繼承人的他又有可能放下一切帶著我走嗎?”俞梨的目光有些蒙、有些遠!案鼊e提,我在那里能夠交心的,就只有伊凡斯,我受了委屈,也只有找他說,一個人能夠承受多少?他又能夠忍受多久?對他而言,這種婚姻,又能有什么幸福。什么快樂?”
俞梨低下頭,平復下自己激昂的情緒。
“也許我們相愛,也許我們曾快樂過,但我能肯定,這份快樂不會長久,而伴隨著快樂而來的痛苦,卻是沉重得似乎要將人拖人地獄。我真的不希望這樣,你們知道嗎?
與其如此,我寧愿承受現在因分別而生的不快樂,但至少在我與他心中,這份愛情是美好的c”
“小梨……”封影忍不住摟住她!暗牵覀冋娴南M隳軌蛐腋。”
俞梨一笑!耙苍S現在這樣,就是我能擁有的最大幸福了!
蕭遙和斯茉并肩,看著她們兩人,說不出話來。
“你們別再替我擔心了。我能夠這么過了七年,就表示我還能再過七年、再下個七年!庇崂婺樕话。“當然,也許短期內會相當不好過,但我會努力去調適自己的心情的,別擔心!
看著她的強顏歡笑,斯茉朝身旁的蕭遙看去。
怎么辦?
蕭遙也只能回以聳肩,表示不知道。
小梨都這么說了,她們還能怎么做。而且,聽她這么說,雖覺得不妥,但她們不得不承認真有她的道理存在。
畢竟她們不是她,未曾經歷過與她相同的遭遇,又怎么能妄下斷言的說一切事情沒有她想的那么糟?
無奈的,她們只有鳴金收兵。
只是,她現在的情況絕對稱不上幸福。
飯店套房門前,門鈴聲又響。
“是誰?”伊凡斯急急忙忙的打開房門,原以為是蕭遙她們再度來訪,卻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袄准乱?”來人是布克洛家的老管事。
雷古德依朝他微一鞠躬,隨即讓到另一側,正主兒登場。
“隆納德?你怎么來了?”伊凡斯皺起眉,讓開請他進門。
留下雷古德依在門外看著,隆納德在小廳內坐下。
“隆納德,你怎么會到臺灣來?”跟著在沙發上坐下,伊凡斯重復了一次問題,不明白他怎么會突然出現。
“遲遲等不到你的消息,我還是自己來一趟。”隆納德·馮·布克洛看著他!艾F在是怎么樣?愛芙琳呢?”
“我給她的期限還沒到!币练菜箘e開臉,心倩夠差。
“期限?什么期限?”隆納德不放松。
“她的最終答復!币练菜够卮鸬孟喈敳磺樵。
聽出他話中的不確定,隆納德皺緊眉。“她在哪里?我想見她!
“她可能不會見你!币练菜刮㈤]上眼。“她連我也不見!
隆納德頗感意外!八B你也不見?怎么會這樣?”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們該如何將她帶回去?她會肯嗎?
“她回不回德國?”隆納德最關心的就是這一點。
“不確定,說了期限還沒到!币练菜怪挥X得心煩意亂。
“那萬一她不愿意回去呢?你打算怎么處理?”隆納德是絲毫不放松。
他可是等了七年才等到她的消息!不回去怎么行!
“給我她的住址,我去見她!甭〖{德拄著拐杖,語氣又流露出一貫的強勢。
“我說了她不會想見你的。”伊凡斯無奈的重申!澳阆葎e急,再三天就會有結論了,現在先在飯店里休息吧!即使你現在見了她,也是沒用!
隆納德沉默,沒有再開口。
“我保證她回答后我會立刻通知你,如果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話,我就把她的地址給你,這樣行了吧!”
隆納德看著他的狂亂,沒再多說什么的起身。
從伊凡斯的身上,他看見了深深的絕望。這也代表,愛芙琳不可能回來了。
為什么?為什么?
@@@
一個月的期限已到,被公推出來的俞梨也只有拼命做著心理建議,等著委托人的到來。心怦怦的直跳。俞梨盡量想著一些讓自己輕松的事情,只希望她不會一看到伊凡斯后,又亂了陣腳,終至隨他擺弄。
不能再心軟了,今天就是最后一次!
終于,門鈴響了起來,應門的是封影。
伊凡斯直直的走到俞梨面前,探視著她的藍眸,希望看到一絲的情感。只可惜,今日的俞梨掩飾得相當好。
“一個月的期限已到,請問我的未婚妻人呢?”
“沒見到。”俞梨的回答很干脆。
伊凡斯的心一沉,“貴公司的商譽看來是不想維持了!”
“隨便,反正我們名氣大!庇崂娉吨旖牵敵墒情_玩笑。
“你們情愿毀約?”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伊凡斯多不希望如此。
“不是我們想毀約,而是根本就沒有這個人,要我們從何找起?”俞梨回避著伊凡斯的視線,硬下心腸的說。
“怎么會沒有這個人!”伊凡斯擒住她的細腕!拔乙业娜司褪悄,大家心知肚明,你為何要說謊?”
“我哪有說謊!
俞梨依舊是沒看向他,因為她深怕自己一看到他那痛苦的樣子,就會忘了接下來的戲該怎么演。不能再心軟了。
“你要找的人是愛芙琳·馮·布克洛,你的未婚妻而我是俞梨!
“不管你是愛芙琳還是俞梨,我找的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未婚妻!就是我要找的人!”伊凡斯忍不住的想抱住她。只希望她能夠看看自己,別再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不是!本o閉著眼,俞梨狠下心的否認。“我是俞梨,和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愛芙琳!”伊凡斯震驚的看著她的堅決!澳悴荒苓@樣……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不會這樣放棄的!”
“我不是愛芙琳!庇崂鎿u頭!胺艞壈!你忘了愛芙琳寫給你的字條嗎?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都是你的想法。”伊凡斯猛搖頭!罢l說我們不會幸福?你忘了我帶你去看新房子時,你有多高興嗎?那時候的你不幸福嗎?”
伊凡斯強迫她轉頭,要她看向自己。
“你看看我,你看我這個樣子,這就是你想要的嗎?”伊凡斯滿面通紅,說出的話是心慌意亂的!澳悴皇俏遥趺茨軌蛏米詻Q定怎么樣對我最好?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失去了你,我怎么可能會有幸福!”
蕭遙她們三人站在門后,動容的聽著他的表白,只能為他們傷心。而封影忽然慢慢邁開步伐,往院子走去。
“阿爾斯特先生……”
俞梨困難的想開口說服,卻讓他打斷。
“叫我的名字!你叫我的姓做什么?”伊凡斯的雙眼染上血紅!澳阍趺茨苓@樣子?我承認那天的我是沖動了點、是暴躁了點,但七年的懲罰還不夠嗎?這七年來我是怎么撐下來的,你知道嗎?而你居然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現在,對我說什么分開才是幸福的鬼話!”
俞梨低垂著頭,很想捂上耳朵,不想再聽到他的悲吼,更不想看到他臉上傷心的表情。
不能心軟,真的不能心軟。
“你說話。俊币练菜箍粗陌l頂,低沉而特殊的悅耳聲調已然變啞!澳憧粗业难劬,再說一次那個鬼理論!”
“我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停留在那時候的美好印象。”終于.俞梨還是瓦解了心防!拔覀冊谝黄,有的只是不斷的爭吵罷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讓我們彼此在對方心中留下這種印象!
“不會的!”見事情出現轉機,伊凡斯連忙打起精神!拔也煌饽愕恼f法,之前是因為我忙,再加上你住在布克洛家,一竿子人不放過你的猛施壓力,才會讓你有這樣的誤解,現在不會了,絕對不會!
俞梨無法說話,只是搖頭。以往的傷害太過,她現在一點也不敢相信。
“讓我來吧!
突然出現的渾沉嗓音,讓低著頭的俞梨一震。
“隆納德?”伊凡斯一愣,沒想到他會自己跑來。
“這位小姐已經和我說了大概,我想,是我該站出來負責的時候了!甭〖{德·馮·布克洛看向俞梨,走到她的面前!皭圮搅,抬起頭來!
聽到熟悉的嗓音卻顯得蒼老許多,俞梨忍不住的抬起了臉,一看,忍不住的嚇了一跳。
他變得好……老!以往的他,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只是使他看起來更加的嚴肅不易親近,可是現在的他看起來卻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人。
“你……怎么了?”忍住驚訝,她出言詢問。
“愛芙琳,以往是我做錯了,沒給你該有的生活!甭牭剿唵蔚膯栐挘〖{德也算是了了心愿,至少,她還是沒把他當成陌生人看。“現在,我也不冀望你會原諒我的失職,但是,至少把握住你自己的幸福好嗎?”
俞梨看著他,不明白記憶中高傲的老人怎么會轉變得那么大。
“我聽說了你的顧忌,在這里,我要送你一份結婚禮物!
只見隆納德扯開嘴角,露出了笑容。
“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愛芙琳·馮·布克洛,不用再承擔起這個家族的一切壓力,恢復你俞梨的身份。但是,我只想告訴你,我從來不以你的存在為恥,相對的,我要感謝你,因為你,讓我又重新找回了我記憶中的女兒!
隆納德不習慣的伸出手,第一次也極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摟著她,然后轉身,將她送到伊凡斯面前。
“不需要再多擔心了,放膽去追求你該有的幸福。”留下了這句話,隆納德光榮退場。
看著他遠去的緩慢身形,俞梨只覺得心里空了許久的一角被慢慢的填滿。
幸福嗎?
也許……她真的能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