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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師叔 第六章 作者:杜默雨
    經過幾日的路程,柳湘湘還是病倒了。

    凌鶴群駕車疾行,回頭道:“你再忍耐一點,我們找到客棧就可以休息了!

    “對不起……”她掀開簾子!拔也辉摯碉L,也不該亂跑……”

    “你快給我進去,乖乖躺著,最好睡上一覺,醒來病就好了!

    “我不是生病,我只是疲倦,你讓我睡幾個時辰,再吃一大碗飯……”

    “你還在說話?”他把她塞回車內!吧×诉這么愛講話,等你養好身子,再來說話也不遲!

    身后有兩匹馬飛奔而過,其中一名青年勒緊馬韁,停下問道:“請問車子里頭有沒有一位柳湘湘小姐?”

    凌鶴群看了兩人一眼!澳銈兪钦l?”

    另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揮動馬鞭喝道:“到底有沒有?我們還要趕路!”

    青年忙比個手勢,又問一遍:“我們找一位柳湘湘小姐。”

    柳湘湘在車內也聽到了,她掀開布簾子問道:“你是誰?”

    青年望向少年,少年望向柳湘湘,大叫一聲:“大姐!”

    “呀!是二弟!”柳湘湘十分驚訝,掙扎著要出來。“你怎么來了?”

    “把衣服穿上了!绷楮Q群長手一探,拿了皮襖披在她的身上。

    柳少觀策馬到車邊,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柳湘湘,又退開幾步二爹要我們陪你上青城山!

    “是爹要你們趕來的嗎?”她高興地問著。

    柳少觀并沒有回答她,轉身拿馬鞭指向凌鶴群!澳闶橇铇浜<依锏氖裁慈?為什么只有你送我大姐上山?怎么沒有帶丫環和老媽子同行?孤男寡女的在一起成什么樣子?”

    看他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樣,凌鶴群心里有氣,大聲道:“我是凌樹海的兒子凌鶴群,濟南府鼎鼎有名的凌四少便是!你這個小毛頭又是誰?一來就呼呼喝喝的?”

    柳少觀也是大聲道:“我爹是京城赫赫有名、威震天下的飛天鏢局總鏢頭,我就是少主柳少觀,沒聽過我的大名嗎?”

    “沒聽過!

    另外那青年的目光始終盯在柳湘湘臉上,表情錯綜復雜,這時才出面緩頰道:“凌兄,在下岳松揚,我和少觀保鏢到湖北,在武昌分舵接到總鏢頭的飛鴿傳書,要我們沿路找大小姐,送大小姐上山學藝!

    凌鶴群皺眉道:“怎么一開始不保護?現在走了一半才冒出來?你們飛天鏢局真是麻煩得要命。”

    柳少觀怒道:“我爹要怎么做,那是我爹的事,我也只是奉命辦事而已,難道我想去那個鄉下地方嗎?”

    “你年紀輕輕,脾氣倒挺大的喲!”凌鶴群看出對方的斤兩,叉起雙臂笑道:“飛天鏢局有這么一個少主,岳兄,你當屬下的很辛苦喔!”

    岳松揚忙道:“鏢局事忙,到現在才分出人手護送大小姐,先前麻煩凌兄的地方,還請多多見諒!

    柳少觀撤了撇嘴!爸徊贿^是個成天躺著的病人,又怎會麻煩到他們凌家呢?倒是現在麻煩到我了。”

    凌鶴群回頭一看,柳湘湘正抓著布簾子,低頭無語,完全失去了這些日子以來的神采。

    他抱不平的說:“喂!你這個當弟弟的,她好歹是你的大姐,你照顧一下自己的姐姐,有什么好抱怨的?”

    “請個丫環照顧就好了呀!”柳少觀嘀咕一句,轉向岳松揚道:“倒是你松揚哥,既然要做我的姐夫,可得學習和病人相處呵!”

    “你說什么?”凌鶴群和柳湘湘同時臉色大變。

    “喔!我剛剛沒介紹嗎?松揚哥是我未來的姐夫!

    “二弟!”柳湘湘顫聲道:“他是誰?我又不認識他!

    “你鎮日躲在屋子里,當然不認得鏢局里的人了!

    “可是……我沒聽爹提過……”

    “爹干嘛跟你說?當兒女的只要聽父母之命就好了,可惜我沒有其他妹妹,不然也不會委屈松揚哥了。”

    “少觀,你不要這么說,今天我和柳小姐是第一次見面……”岳松揚下了馬,向柳湘湘一揖!八蓳P見過大小姐!绷嫦骟@疑萬分,臉色更加慘白,她立即放下布簾子。

    岳松揚還以為她是害羞,開始自我介紹道:“在下進入飛天鏢局已有八年,素聞大小姐芳名,心之仰慕已久,可惜無緣得見芳顏。年前承蒙總鏢頭不棄,允諾將小姐許配給在下,在下不勝惶恐,如此殊榮……”

    凌鶴群聽不下去了!拔,你別咬文嚼字好嗎?方才看你還滿順眼的,現在怎么變成這副搖尾乞憐的嘴臉?我知道了,柳總鏢頭一定是欣賞你,所以才招你為婿吧!”

    “嗯……”岳松揚不好意思說“是”,倒是一旁的柳少觀答道:“松揚哥在鏢局里出生入死,是我爹的得力助手,爹一高興就將大姐許給了松揚哥。”

    “原來是駙馬爺。 绷楮Q群笑道:“如果你會照顧病人,那我就把柳大小姐又給你們,準備打道回府嘍!”

    簾子又被掀開,柳湘湘凝視凌鶴群,低聲道:“不……”

    “你先進去,睡你的覺!彼职阉诉M去,不讓她吹風。

    岳松揚搓著指節,臉色微窘地道:“這個……如果要照顧病……照顧大小姐,我進城之后,再去買個丫頭來服侍大小姐!

    “這就奇怪了,你閑著沒事,又有了夫君的名分,就應該親侍湯藥,每天幫她調養身子,何必再花錢買丫頭呢?”

    柳少觀不悅地道:“男人家做什么瑣事?飛天鏢局也不缺錢,買個丫頭省事多了!

    岳松揚在旁邊點頭表示贊同,又心虛地看一下布簾子。

    凌鶴群仍然掛著笑臉!笆橇,飛天鏢局不缺錢,你們只管把大夫請到宅子幫大小姐看病,然后再叫個笨丫頭照顧大小姐,誰也不必去理會大小姐的死活。如今要犒賞功臣,忽然想起家里還有個女兒,這才知道大小姐的利用價值了!

    柳少觀聽得句句是刺,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駁起。

    “所以。【退闶莻病娃娃,還是要把她養大。少觀弟弟,萬一以后生女兒丑了、瘸了、病了,可不要輕易放棄,將來都有用處的喔!”

    柳少觀幾乎要拔劍相向!傲楮Q群,你敢咒我!”

    “呵呵!我哪敢咒柳大少主?我只是先警告一聲,免得有人對自己的姐姐漠不關心,將來有報應!

    “凌鶴群!”柳少觀跳下馬,“刷”地一聲拔出長劍。

    岳松揚忙上前阻擋。“少觀,大小姐在這里,我們不要讓她生氣!

    凌鶴群懶洋洋地玩著馬鞭!斑是岳兄明白事理。怎么樣?這馬車給你來趕,我要回家去了!

    “我……我又不是趕馬車的仆人。”岳松揚退后一步,面色為難地道:“鏢局里趕馬車有車夫,我是排行第三的鏢頭……”

    “哎!我明白了,真是失敬、失敬!”凌鶴群晃動馬鞭,讓馬兒慢慢走了起來!傲傜S頭真是惜才愛將,為了提升岳兄的地位,鞏固自己的勢力范圍,再把三鏢頭納為愛婿,從此飛天鏢局可是團結得滴水不漏了!

    柳少觀一把長劍比來比去,卻又不敢輕易下手,只得恨恨地收劍入鞘,跨上馬鞍。“凌鶴群,你爹是我大姐的大師兄,你不過是我大姐的師侄,論起輩分,你還比我小一輩,你別在這里胡吹大氣!”

    “咦?柳大少主也是本門弟子嗎?怎么和我論起輩分來了?這么說來,你當弟弟的,是不是該盡小輩的義務,好好照顧大姐?”凌鶴群故意向簾子里望了一眼!鞍Γ∧愦蠼愕牟「亓!

    柳少觀馬鞭一拍,策馬向前奔馳,回頭一瞪!傲楮Q群,你給我記住,”

    “喂!等等啊!少觀弟弟不是要照顧姐姐嗎?”

    岳松揚也跨上馬,向凌鶴群道:“凌兄,還是麻煩你駕車送柳大小姐,我和少觀先到前面城里打點打點,順便修書回去報平安!

    “跑掉了?”凌鶴群搖搖頭!耙粋是弟弟,一個是夫君,一聽要照顧病人,溜得比誰還快,結果又是我這個當師侄的任勞任怨了!

    馬蹄踏踏,不再有其它聲音,駕車的和坐車的保持靜默,各懷心事。

    好一會兒,柳湘湘才又掀開簾子!苞Q群,你對他們太兇了。我弟弟并沒有惡意,他只是不習慣和我相處,而且年紀小……”

    凌鶴群抬了眉毛,不以為然地道:“你看他們對你是什么態度?當弟弟的避之猶恐不及,當夫君的只是圖個飛天鏢局女婿的名聲,他們誰又關心你了?”

    “其實,我也不需要別人關心,我生病了自己會照顧自己,你不必為我跟他們吵架……”柳湘湘低下頭來!澳翘焱砩细愫詠y語,并不是要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說說話而已!

    “我同情你?”凌鶴群哈哈笑道:“我從早到晚照顧你,又忙又累,我哪有心情為你吵架?”

    “我是一路麻煩你了!绷嫦娴穆曇粲鷣碛汀!吧儆^是我的二弟,你對他這么兇,我對爹不好交代!

    “柳少觀盛氣凌人,我心里不爽,自教訓教訓他,又關你什么事?還有,你那個夫君畏畏縮縮……”

    “我不認識他,他不是我夫君!”柳湘湘嚷了出來。

    “你給我小聲一點,喊痛了喉嚨,他們兩個笨蛋可不會照顧你,你就要一路痛到青城山了!

    “我不要他們照顧,你……你不帶我上山嗎?”

    “既然兩個替死鬼來了,我何必再那么辛苦呢?該是回家當我的四少爺了!

    “不行的!”柳湘湘慌了,頓覺無助。“你說他們不會照顧我……”

    “你說你自己會照顧自己。‰S便病了,隨便拿一顆藥出來,一下子也死不了!绷楮Q群口氣愈來愈壞!岸宜麄儍蓚人可以分工合作,再去買個丫環來,總比我一個人辛苦好多了!

    “可是……”方才她在車子里聽到凌鶴群維護她,心里頗感安慰,以為他仍然會送她上山,可是現在怎么會這樣呢?她企圖挽回的說:“我內功心法還沒有學全,你要繼續教我!

    “師侄我才疏學淺,教不了什么功夫,你還是去和太師父學!绷楮Q群背對著她駕車,聲音冷冷地飄了進來。

    柳湘湘突然覺得全身冰冷,外頭的熱風也變成了寒風,她縮進馬車里,拿起皮襖把自己蒙頭罩住。

    凌鶴群探頭一看!澳憷鋯幔吭缃心悴灰鰜,看吧!又著涼了,不要蒙頭,要悶死自己嗎?”

    她仍然沒有拿開皮襖,只是側過身去。

    “我叫你拿開!”他粗魯地拉開她的皮襖,驀然瞥到一絲淚光。

    她很快地背過身子,將皮襖拉攏蓋在身上,沒有說話。

    “你……”凌鶴群本來還想叫她不要哭,一想到長相俊秀的岳松揚,心頭又揚起一把怒火。

    她愛哭就哭,她要生病就生病,反正自有夫君呵護,又哪需要他這個外人嗦!可惡!終于可以擺脫病娃娃了,他應該要開朗大笑,為什么心情還會這么惡劣呢?

    回頭掛在天上,天氣燥熱得令人氣悶,朗朗晴空沒有一絲浮云,一圈彩虹鑲在太陽周圍,泛出奇異的七彩光芒。

    反常了!凌鶴群揮動馬鞭,暗罵一聲:“心情不好,連天象也變了!

    ***黃昏時分,在城門口苦苦等待的岳松揚終于盼到馬車的影子。

    柳少觀在客棧門外來回跺步,見到姍姍來遲的馬車,不禁罵道:“走得太慢了,你可知我們等多久了嗎?”

    凌鶴群口里叨了一根稻草,看了一眼火紅的天空!捌婀至,天還沒黑,你急什么?再說,如果我把你姐姐弄丟了,你不是更省事嗎?”

    岳松揚聽了緊張,怕自己的女婿地位不保,想要掀開車簾子查看,卻又不敢造次,只好笑道:“凌兄辛苦了,我們已經買了一個丫環,你就不用忙了!

    “好吧!”凌鶴群跳下馬車,一見到門邊的小女童,不覺瞪大眼!靶⊥尥蓿磕銕讱q?你會照顧大小姐嗎?”

    小女童怯怯地道:“我叫環兒,今年七歲,爺們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七歲?”凌鶴群瞪向柳少觀!澳銈冑I了一個小娃娃來照顧大娃娃?”

    柳少觀把環兒推向前,“一時之間,哪里去買個聰明伶利的丫頭,只好叫大姐將就一點。”

    柳湘湘掀開布簾子,想要走下車,卻只能虛弱地扶住車板,她勉強笑說:“環兒,你好可愛。來,姐姐問你,你爹娘為什么把你賣了?”

    環兒低下頭玩弄衣角,眼眶也紅了!暗f他要養三個弟弟,養不起我,可是娘一直哭,不讓爹賣我……”

    “說這么多干嘛?”柳少觀厭煩地道:“環兒,快去扶大小姐下車!

    柳湘湘癡癡聽著,看見瘦小的環兒,想到年幼的自己,心中感觸良多。她吃力地爬下馬車,一陣暈眩襲來,她差點站立不穩,環兒立刻上前扶住她,不料環兒又矮又瘦,不但支撐不住柳湘湘,反而被她一起帶著跌下。

    柳少觀站得最近,只是迭聲罵道:“笨!笨!”

    岳松揚則是跳開一步,不是去扶人,而是怕被兩個人壓到腳。

    凌鶴群一個箭步上前,左手攔腰抱住柳湘湘,右手拉起了環兒。“兩個娃娃走路都走不穩,真是麻煩透頂。”

    柳湘湘虛軟地倚在凌鶴群懷中,兩腳根本無立站立,只是靠他撐著她!拔摇液芾邸

    “男女有別,快放開我大姐!”柳少觀大喝一聲。

    凌鶴群仍是把她抱得緊緊的!昂,如果我放開了,你們哪個過來扶?少觀弟弟,你是血親弟弟,扶一下姐姐不要緊吧?還是那個準備當夫君的岳兄?”

    兩人卻又同時退開一步,叫道:“環兒快去!”

    環兒才穩住腳步,又要回頭扶柳湘湘。凌鶴群道:“算了,你年紀太小,做不了什么事,去搬車里頭一個小箱子,小心拿著了。”

    岳松揚微微不安地道:“這個……凌兄,大小姐好歹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你這樣公然抱著她,對飛天鏢局面子說不過去!

    “叫你過來扶,你又不來扶,你要大小姐跌個四腳朝天,這樣飛天鏢局才有面子嗎?”凌鶴群扶著柳湘湘往前走!斑@……”岳松揚向著柳少觀使眼色,小聲地道:“你不是說她有癆病嗎?他怎么還敢碰她?”

    “是!她就是有病。”柳少觀反而提高聲音!芭隽艘惨 !

    凌鶴群回頭笑道:“柳大少主,怎么我碰了你家大姐一個多月,一點也不會生病?難道是柳家人身體孱弱,特別容易生病嗎?”

    柳少觀聽了有氣,大步就往客棧里頭走,岳松揚卻是變了臉!澳闩鏊粋多月了?”

    “是!親侍湯藥,教武練功,掃糞聞尿,你要不要跟我學著點?”

    “不了!痹浪蓳P慌慌張張地走了進去。

    “鶴群……”柳湘湘漲紅了臉蛋!澳悴灰f。”

    “怎么?你也怕被我敗壞名節嗎?那你就不要給我生病!”

    “哥哥,你好兇!杯h兒拉拉凌鶴群的袍子。

    “環兒!绷嫦鎿沃,微笑道:“哥哥他不兇,他只是累了,姐姐生病不能陪你,你要乖乖聽哥哥的話!

    “我兇不兇關你們什么事?”凌鶴群一面扶住柳湘湘,一面留意環兒搖搖擺擺的腳步,不禁又嘆道:“我是犯太歲嗎?大娃娃和小娃娃一起來,把我折騰得半死!

    “反正……你明天要走了……”柳湘湘低了頭,他的手臂猛地箍緊她,害她氣息為之一窒。

    “不必等到明天,腳長在我的身上,只要我跟你弟弟和夫君交代清楚,我凌四少半夜高興,隨時都會走。”

    柳湘湘不再說話,只覺得疲弱至極的身子更加虛脫了。

    進到客棧,本想直接上客房休息,偏偏客棧才騰出空房,伙計正在打掃清理。而正值晚飯時間,客棧大堂坐無虛席,凌鶴群只好扶柳湘湘坐到柳少觀的桌子邊。

    柳少觀已經叫好一桌酒菜,正和岳松揚一起干杯,見到柳湘湘坐下,立刻皺起眉頭,喚道:“伙計,另外煮一碗白粥來!

    凌鶴群問道:“煮白粥,給誰喝?”

    “給病人喝。√倭藛?那再叫個白豆腐、咸菜干,可以了吧?”柳少觀故意傾身向前問道:“大姐,你在家不都吃這些東西嗎?”

    凌鶴群一拍桌子,怒道:“天天吃這些東西,不生病的人也生病了!從來沒看過你這種沒心沒肝、沒血沒淚的弟弟!”

    “呃!凌兄……”岳松揚又出來打圓場!吧儆^也是為大小姐好,大小姐體弱,飲食最好清淡為宜!

    “清淡?”凌鶴群指了滿桌的菜!巴郏≌媸菨M桌佳肴耶!東坡肉、醉雞、麻婆豆腐、紅油抄手、毛肚火鍋、過橋米線,這些都是清淡的菜色嗎?”

    “這些是我們自己要吃的,不是給大姐吃的!

    “小二,點菜!”凌鶴群懶得再和他們糾纏,直接叫菜。

    “鶴群,我真的吃不下!绷嫦鎿v著肚子!拔页园字嗑秃谩

    “白粥吃不飽,你這兩天身體弱,還是得吃些肉!绷楮Q群見她臉色不對勁,立刻扶住她的手臂!澳阍鯓恿?”

    “我……這里人好多,酒味好重……”話未說完,人就俯身一陣猛嘔。

    柳少觀和岳松揚立刻跳開凳子,嫌惡地掩鼻轉身,而客棧其他客人也向這邊看來。

    環兒跳下椅子,小小手掌輕拍著柳湘湘的背!敖憬悖憬,不吐了!

    “我沒……”柳湘湘還想說話,不料胃中又是一陣翻攪,她抓緊凌鶴群的衣袖,俯身又嘔。

    “臭死了!绷儆^走開好幾步,露出憎惡的表情。“我們還要吃飯!”

    凌鶴群的身上沾了不少吐出的穢物,他眉也不皺,左手抱住柳湘湘孱弱的身子,右手以袖子揩盡她唇邊的殘渣,吩咐道:“環兒,你到外邊把一把泥沙,把地上這些東西掃起來,會不會做?”

    “我會!杯h兒搖搖擺擺地跑了出去。

    他再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用力放在桌上,大聲喊道:“在場諸位兄弟,若有壞了各位吃飯的興致,凌某在此請大家喝一杯水酒,表示歉意。”

    話一說完,他立刻抱起柳湘湘,轉向掌柜先生道:“你們最好已經清出上房,我現在就要住進去!

    “好了,清好了!闭乒裣壬筒坏眠@個病女人快點離開大堂,忙為凌鶴群引路。

    “凌兄,你不能抱她!”岳松揚追上前,一聞到嘔吐物的腥臭味,立刻站住了腳。

    凌鶴群頭也不回!澳钦堅佬诌^來照顧未婚妻!”

    岳松揚雙腳僵著在地上,不愿前進,卻又滿心不甘,不知如何是好。

    “鶴群,放我下來呀!”柳湘湘小聲地道。

    “你走不動,我抱你比扶著你走路還快!

    那蒼白的臉頰微微泛出一絲血紅,她貼緊了他的胸,滿足地閉上眼睛。

    進到房間,他以腳踢上房門,把她放在床上后,就伸手去拉她的衣服。

    “。∧阕鍪裁?”柳湘湘急得舉手阻止。

    “幫你脫臟衣服。 绷楮Q群快手快腳,沒有停歇,一下子就解開她的腰帶,剝下她的外衣!斑好,你沒有流汗,不然連中衣一起換!

    柳湘湘臉紅耳赤地躺下來,拼著力氣想拉棉被遮掩,凌鶴群又是大手一揮,將一床溫暖的被褥覆蓋在她身上。

    “你的衣服也臟了!

    他看也不看身上的臟污,只是盯住她紅紅的臉蛋!澳阌兄雇碌乃幫鑶?還是有什么止吐的秘方,我去準備!

    “我沒有藥丸,如果要止吐的話,可以拿醋腌竹筍,不然拿山核、麥芽加糖熬成茶湯也可以!

    “我叫客棧幫你做!

    “不必了!彼龁咀∷哪_步!拔也粫胪铝,方才空氣混濁,才會想吐,而且吐出來之后,腸胃清空,倒覺舒爽多了!

    “是嗎?”他走回來坐在床沿,拂去她臉上凌亂的發絲!澳憧刹灰偻碌靡凰,我沒錢請人喝酒了!

    拂發的動作看似自然,但那指尖一觸及她的臉頰,她登時全身一顫。

    “你又怎么了?”

    “沒……”她慌張地轉過頭,手腳在棉被里發燙!澳闳Q了這一身衣服吧!”

    “哥哥,姐姐,我來了!遍T外傳來環兒的呼喚聲。

    凌鶴群過去開了門,環兒背上背了凌鶴群的大包袱,手上捧了柳湘湘的藥湘子,搖搖擺擺地走進來。

    凌鶴群忙把他的包袱拎了起來,免得環兒重心不穩跌倒,忍不住又嘆道:“小娃娃要來照顧病娃娃了!

    “環兒,你肚子餓了嗎?”柳湘湘伸手把環兒到床邊,又道:“鶴群,你也還沒吃,你帶她去吃飯吧!”

    凌鶴群正背對她們換衣服!斑@樣好了,你也該吃點東西,我去叫他們煮碗瘦肉粥讓你填肚子,再煮二個白水蛋。環兒,跟哥哥下去吃飯!

    “我要在這兒照顧姐姐。”環兒乖乖地站在床前。

    “也好,我叫人把東西送上來!绷楮Q群望了一眼柳湘湘,語氣平板的說:“以后就讓環兒照顧你了,我明天就走!薄澳阏娴囊?”她急得坐了起來。

    “你不是叫我明天走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再不走,也要被你弟弟和夫君趕走,再說我們只是掛了師叔師侄的名分,非親非故的,走在一起也不像話!闭f完話時,他已拿著包袱走出房門。

    “鶴群……”內心的激烈呼喊到了口邊,只剩微弱的呼求。

    “姐姐?”環兒走上前,從口袋拿出一條摺得整齊的小帕子,輕柔地往柳湘湘臉上拭著。“姐姐生病,姐姐不能哭!薄敖憬悴豢蕖绷嫦嫣撥浀靥闪讼聛恚瑴I水還是不斷地流出,轉眼間已濕透了小帕子。

    ***夜里,凌鶴群獨坐房里,泡了一壺清茶慢慢啜飲。

    柳湘湘和柳少觀他們分住樓上兩間上房,而他則窩在樓下這間小客房,準備明天天一亮,他就離去。

    方才向柳少觀和岳松揚交代一些事情,詳細說明了柳湘湘飲食起居應注意的細節,只見他們一個滿不在乎地聽著,一個唯唯諾諾地點頭,下一句卻又聽到他們談到下個城鎮的好酒和美女了。

    為什么他還要生氣?為什么他會這么氣憤?

    他們向西而去,他往東而行,從此誰也不管誰了,他到底還在生氣什么?

    門上傳來細微的敲門聲。打開門一看,矮矮的環兒捧著一件濕衣裳!案绺纾規湍惆岩路春昧!

    那是他丟在柳湘湘房里,準備丟棄不要的臟衣服。他接了過來,發現已經擰得很干,奇道:“是你洗的?”

    “環兒會洗衣服,我也幫姐姐的衣服洗好了!彼稚线捧著另一件衣服。“可是院子里沒有竹竿,只好請哥哥自己掛在房里風干!

    “真是一個好孩子!彼焓置嗣h兒的頭,他遲疑了一下,又問:“姐姐睡了嗎?”

    “我看姐姐躺下來,這才出來洗衣服!杯h兒低下頭,像是鼻塞的聲音!敖憬阋恢笨,又問我爹娘。我想到了娘,也跟姐姐一起哭……”

    “笨蛋!她不能哭的啊!你不能陪她胡亂哭呀!”凌鶴群差點要沖到柳湘湘的房里,但還是努力地穩住自己的腳步,他蹲下來道:“環兒,姐姐的身體不好,你要好好照顧她,要讓她開心,不能讓她哭,知道嗎?”

    “環兒知道!杯h兒用力點頭。

    “那姐姐今天晚上吃飯了嗎?”

    “姐姐本來不吃,可是我說,姐姐不吃,環兒也不吃,所以姐姐就吃了。”

    “環兒做得很好,今天晚上的鹽水雞、鹵豬肝好不好吃呀?”

    “好吃!姐姐看到環兒吃得很開心,她也笑了。”環兒露出稚甜的微笑。

    “對!環兒也要常常笑,姐姐看到你笑,她身體很快就好了!彼置念^。“很晚了,快去睡……”

    這時,地面突然發出隆隆的聲響,接著是劇烈的上下震動,好像地底有一只巨牛正在翻身,把整個地表都掀開了。

    矮小的環兒站立不穩,尖叫一聲,立刻跌倒,雖說凌鶴群高頭大馬,卻也跌得坐倒在地,他感受著腳底的猛烈顫動,極力按下內心的驚恐,在一陣陣的晃動中拉起環兒。

    客棧里的驚叫聲此起彼落,也聽到物件碗盤跌落的聲音,每個人都喊著:“地震了!地震了!”

    糟了,湘湘還在樓上。

    搖晃很快就平息,凌鶴群握著環兒的手臂,急急地道:“環兒,你趕快跑出去,去院子、去街上,就是不要待在屋子里。”

    “姐姐呢?”

    “我去找她!”他已經跑開好幾步遠了。

    黑暗中,只見客棧的住客紛紛奪門而出,每個人都是在睡夢中驚醒,披頭散發,衣衫不整就往外沖,凌鶴群和好多人擦身而過,就是沒有人像他一樣往里面跑。

    他一口氣跑到樓梯上,就聽到柳少觀道:“快走啊!箱子拿了嗎?”

    又聽到岳松揚叫道:“銀子都帶了!少觀,快逃命。 

    “湘湘呢?”凌鶴群急忙攔住他們。

    “誰管她死活?”兩人異口同聲,又往樓下沖。

    “你們去死吧!”凌鶴群跳上樓板,忍不住出聲咒罵,這種弟弟,這種夫君,不要也罷。

    樓上漆黑一片,看來那場震動也把燭火震倒了,他一時摸不清上房位置,立刻出聲大喊:“湘湘,你在哪里?”

    沒有聲音回答他,只有瓦片梁柱的灰塵掉落聲音。

    “湘湘!”他摸到一間打開的房門,又繼續往下走。

    “湘湘,快出聲回答我。∥沂曲Q群!彼慕沟卮蛑婚g間房門,額頭滲出憂懼的汗珠。

    終于聽到微弱的聲音,還有粗重的喘息!昂煤凇煤凇

    “湘湘!”他踢開房門,隱約在黑暗中看到一個蜷縮的人影,也聞到那熟悉的藥味,立刻上前擁住她。“湘湘,不要怕,我在這里!

    “你是誰?”聲音已經嚇得破碎。“房子在搖……”

    “不搖了,你不要怕!彼o緊地抱住那個劇烈顫抖的身子,雙手也不斷摩挲她的背。

    “是誰?我看不到你,好暗……”

    “不暗了,我是鶴群,快叫我的名字,鶴群!”

    “鶴群?鶴群……”她突然抓緊他的衣襟!皼]有人要理我啊!我喊救命,可是沒有人開門,我只能躺在床上哭。好暗啊,外面道士在作法,要把我的魂魄拘去,爹也不理我……”

    “別哭,那個死道士被地震一搖,掉到十八層地獄了!彼鹆怂!拔覀兛斐鋈ァ

    話未說完,又是一場天搖地動,連磚墻也吱咯吱咯亂響,兩人應聲摔倒在地,凌鶴群護住柳湘湘,擋住了紛紛掉落的塵泥,嘩啦一聲,屋角的瓦片落下一大片。

    不能再待在屋里了,他抱起她就要跑出去。

    “姐姐?”門外趴著一個小身影,驚慌地喊著。

    “環兒?不是叫你跑掉嗎?”凌鶴群氣急敗壞地大叫。

    “環兒要陪姐姐……”

    “真是笨丫頭!命都不顧了!彼麩o法同時兼顧兩個人,待搖晃漸息,他放下柳湘湘,打開窗戶一看,下面正有兩個人影在晃動。

    他抓過環兒,向下面大喊:“下面聽著了,我丟個小孩下去,快接穩!”

    下面的人影立刻站到窗下,伸出雙臂,一個男人道:“好了!

    凌鶴群抓起哇哇大叫的環兒,對準那人的臂膀,輕輕一丟,安全地讓她掉在那人的懷抱中。

    “湘湘!”他又轉身扶起她!拔覀冏吡。”

    “我不能呼吸,好暗,我快死掉了。”

    “你敢給我死掉,我就追到陰曹地府,拼死也要拉你回來!”一邊罵著,一邊抱她來到窗邊。

    縱身一躍,左腳掌蹬進地上一個小坑,他馬上知道:扭到腳了。

    笨呵!他暗罵自己,他練的是什么功夫啊!才不過一丈來高的二層樓,竟然會扭傷左腳,要不是懷里抱著這個累贅……

    不!她不是累贅。他擔心她,他知道她怕黑,他更知道她需要他!

    大地似乎已經停止震動,黑暗中有片刻的寧靜,他望向瑟縮懷里的她,心情也分外平靜。

    他方才冒死尋她,圖的是什么?如果他被瓦片擊中,嗚呼哀哉去了,豈不教他凌家斷了后,絕了姓?

    為什么奮不顧身呵?當人家在逃命時,他完全沒想到自己,只想到他的湘湘……

    他的湘湘?!“鶴群……鶴群……”她似乎清醒了,緊偎著他的胸膛。“是你?好暗,我呼吸不順……”

    “用力吸氣!彼呐乃哪橆a!坝昧!”

    她想用力,可是她還在生病,體弱無力,只能聽到細微地哼了一聲。

    “病娃娃,嚇到忘記怎么吸氣了嗎?”

    “好黑,黑暗里,我就不能吸……氣……”才說著,就好像快斷氣似地。

    “你毛病真多!”他又輕拍她的臉頰!伴]起眼睛,不要去想黑暗,只想我在你的身邊!

    “不行……”她呼了一聲。

    “笨娃娃,你這是吐氣,不是吸氣,我教你的呼吸吐吶都忘了嗎?”

    “忘了……”又呼了一聲。

    “你只出不進,不消一刻鐘,馬上斷氣!彼{著她。

    “不,我不要死。 彼滞铝撕枚嗫跉,心跳也加速了!安荒芎粑!

    “傻瓜!彼┫律,命令道:“張開嘴巴!

    她依言張嘴,兩片溫熱的唇辦就罩了下來,往她嘴里吹氣。

    氣息連綿不絕,充沛有力,像風一樣地灌到她的體內,她拼命地吞下他的氣息,一口又一口。

    她感覺他貼著她的臉,吸氣吐氣,兩人緊緊交纏著彼此的氣息。

    直到她肺部飽脹,無法再接受他的氣息,遂閉起了小口。他察覺她的動作,也停止吹氣,一時之間,唇瓣疊著唇瓣,時光凝住。

    他血脈債張,忍不住偷吮了一下她的嫩唇。

    “我在飛……”她喃喃地道。

    “你又發夢了!”他依依不舍地離開她的唇!澳愕降卓梢宰约何鼩饬藛幔课铱鞌鄽饬。”

    她沒有回答他,只是道:“在家里,我常常作到一個夢,夢里的我可以飛,我飛得好高,可以看到明亮的太陽,那里沒有黑暗,只有白天……”

    “你真是被搖得昏頭了上凌鶴群空出一只手,往自己扭傷的左腳扳著,“咯”地一聲,痛得他掉出一滴眼淚。

    柳湘湘還在自顧自地講著:“就像現在,雖然外面很黑,可是我好像看到明亮的陽光,我不怕暗了!

    “真稀奇,你到底有沒有發燒?是燒過頭,變笨了嗎?”他摸摸她的額頭,還好嘛!冰冰涼涼的。

    “鶴群,真的是你嗎?”

    唉!搞了老半天,還不知道是誰在拼命救她嗎?他沒好氣地道:“難道是你那個見死不救的夫君嗎?”

    “我就知道是你!彼酥,聲音又變得甜膩,頭發摩蹭著他的下巴!澳悴灰獎樱屛铱恐,我好倦……”

    經過這場大震動,全城的人都醒了,有人拿著火把跑來跑去,還有人在呼喝哭喊,周圍熱鬧得如同白天一樣。

    他們就坐在客棧外的街道上,人來人往,個個驚魂未定,而柳湘湘卻安穩地睡著了。

    又讓她當肉墊子了。凌鶴群索性端坐大街上,抱住這個他搏命救出的病娃娃,陪她度過有生以來,最安心寧靜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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