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肆又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你又能拿我如何?”徐芳心可得意了,一雙美眸縈瑩生光,卻讓人感到無盡的陰寒。
“春娥,掌嘴!毙飙偯济回Q,隨即下令。
徐芳心退后好幾步,面色猙獰,撒開喉嚨尖叫道:“誰敢碰我一下,我就讓她不得好死。”
春娥恨不得小姐早點這么吩咐,揚手就是一個耳光過去,“啪”的一聲脆響,打得徐芳心發懵,她身邊的丫頭也全都傻了。
過了好一會兒,徐芳心搗著臉尖叫道:“徐瓊,你竟敢叫人打我,憑什么?”
“就憑你出言不遜,污辱嫡母。你不過是個庶女,居然當眾羞辱已經過世的嫡母,徐芳心,是你自己討打。”
“你們這些死丫頭全啞了聾了呆了笨了嗎?小姐我被賤人欺負,還死待在那里不會動,我養你們這些飯桶做什么用?”徐芳心企圖搬救兵。
“你們哪一個敢上前一步,就直接攆出去發賣了。”徐瓊也不跟這些下人客氣,當惡人她不是不會,取決于是不是踩了她的底線。
這一世的母親就是她底線。
荼蘼簌簌發抖地跪了下來,替主子求情,“四小姐,您就饒了五小姐,她只是心直口快,沒有惡意!
主子就是想不清,胳膊怎么拗得過大腿,身為庶女,老爺對小姐還不夠好嗎?要什么有什么,四小姐的個性又好,小姐卻是一股勁兒地爭強好勝,抓尖要強對她又有什么好處?身為丫頭的自己都能看清楚的事情,為什么小姐偏偏看不透?
“不修口德可以說是心直口快,推我落水算是怎么回事?我不說,你當我懦弱可欺嗎?害人性命,惡性重大,都敢殺人了還不算惡意?蔑視我去世的母親不叫惡意?荼蘼,本小姐的度量沒你的大,再說,本小姐教訓桀騖難馴的庶妹,有何不妥?”她打都打了,還能怎樣?
“四小姐,婢子一時失言,請小姐明鑒。”
徐芳心的一干丫頭仆婦也全都跟著跪了下去。
徐芳心精致的小臉腫得老高,她眼里全是怨毒,咬牙恨聲道:“徐瓊,我跟你沒完沒了,今天我受到的恥辱,改日一定要十倍討回!
徐瓊走到她面前,指著她冷冷道:“我一直謹記我娘告訴過我的話,她要我答應照顧你這個妹妹,不論你多囂張、多僭越,我從未責怪過你,可是你似乎忘了,我是徐家正室嫡妻的唯一嫡女,你可以對我不喜、對我不敬,可是卻不能對我娘放肆,今天這一巴掌就是要提醒你,記住你的身分!
徐芳心咬牙切齒地看著徐瓊,卻被她洶洶的氣勢鎮住了。
“還有,在徐府,我娘才是主子,洪姨娘和榮氏見了我娘還是要行妾禮,所以,你也不算什么!
“徐瓊!”徐芳心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能恨恨地盯著她。
“荼蘼,扶你家小姐回去!毙飙偫淅湔f道。
荼蘼連忙爬起來扶住徐芳心。
“你們這群廢物。”她隨手狠擰了荼蘼一把,將怒氣完全發泄在丫頭身上。
“杵著做什么,還不趕緊送我回去?”自從來到京城,她還沒有這么狼狽、這么丟臉過,此時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靜。
荼蘼倒抽了一口氣,神情怨慰卻沒敢出聲,攙扶著徐芳心,垂頭喪氣出了王夐院。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徐瓊發作庶妹的事,很快從徐芳心的丫頭嘴里漏出來,傳遍整個徐府。
有人說,徐瓊沒有嫡女風范,和一個庶妹計較,有人批評徐芳心就是個被她爹寵壞的臭丫頭,不是個東西,徐瓊教訓得好。
徐瓊還是一貫不予理會,也勒令丫頭們不許和人爭辯響應,無論自己出面說了什么,不過是替那些婆子仆婦增添流言碎語的題材,大可不必。
徐芳心一口氣難消,揚起腫脹的臉,一狀告到徐明珠面前。
徐明珠看著二女兒那一邊腫得比肉包還難看的面皮,深覺此風不可長,把徐瓊叫來,劈頭便是一頓告誡。
“爹可以自己去問她,女兒是為了什么扇她耳光。”徐瓊已經說不出自己對這個爹是什么感覺了,說他不好,似乎也沒不好到視為陌路的必要;但是說疼愛,自從母親過世之后,她在這個家里其實也可有可無。
“你還有理?”
“您就只聽妹妹片面說詞,她顛倒是非、胡說黑白,說是女兒的錯,女兒就有錯,說女兒無理,我就無理,您可曾想過,女兒為什么不拓別人卻掮她?她說了什么、做了什么,您問過嗎?爹,您可知公平二字怎么書寫?”
徐明珠瞧著眼前咄咄逼人、表情含怒又失望的女兒,他似乎很久沒有這么仔細端詳過大女兒了,這會兒看了一眼又一眼,在何時她長這么大了?亭亭玉立如出水芙蓉一般,這是他以前扛在肩頭去逛街、視若珍寶的掌上明珠嗎?他好像忽略她很久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為什么會這樣?
她問他可知公平二字怎么寫,她這是在怨他因為前妻走了而忽視了她嗎?
也的確是如此,想想之前抱著有溫度的洪姨娘和懷著他骨肉的榮氏,再想想很久沒有想起的褚氏,有些已成往昔的情懷和愧疚涌上心間,他怔忡了。
第十八章玉璽換賜婚(1)
宮里,退了早朝的開日帝獨坐御書房,不發一語,就連案頭的奏折也不看。
對于一個勤政又有心天下的帝王來說,這是不常有的事。
經年侍候的太監安靜送上陛下習慣喝的香茗,握著拂塵,束手立在君側。
陛下不想說話的時候還湊上去,簡直就是找死,他想找人談心自然會開口,這是中年太監伴君十數載的心得。
“小德子,擺駕永思殿!
小德子不小了,即使他已經身為宮里地位超然的太監總管,許多小太監要喊他爺爺,他在陛下身邊卻是永遠的小德子。
他朝門外喊著擺駕永思殿。
永思殿是皇家辦理喪事及供奉祖先畫像的地方,陛下臨時起意,是因為昨兒夜深進宮的元貞公主,抑或是這會兒候在門外等皇上召見的那位?
小德子無暇細想,開日帝已經領先走出御書房。
一個時辰后,從永思殿回來的皇帝召見了萬玄。
當他看見萬玄舉步朝他走來時,他必須強壓心中翻涌的復雜情緒才能克制住自己想摸臉和差點要站起來的身軀。
不動如山向來是帝王要學的第一課,無論發生任何足以撼動人心的事情,帝王就是要冷靜自持,不為所動。
萬玄倒是很淡定。眼前的人看見一張和自己有著七、八分相似的面孔還能不喊叫出聲,他心里給開日帝打了高分。
起碼開日帝并沒有如他想象的一般,喊他是妖孽鬼怪、蠱惑眾生,讓人推他出午門砍頭,表情激越扭曲成這樣了還愿意見他,真不容易。
說實話,他的面貌比起太子還要年輕三分,也難怪開日帝怎么也無法相信元貞公主的話,現在還愿意接見他,由此可見這位皇帝有著非凡的能耐。
開日帝揮手要小德子出去,小德子也看見了萬玄的面容,知道事情重大,隨即安靜出去,闔上御書房的門就恭立在門口,就連侍衛也讓他遣到半丈之外。
“你想要什么?”皇帝開了金口。
“賜婚!
“憑什么?”即使元貞公主已經把事情梳理過一遍,他還是想親口問出個所以然。
大費周章來見他就為了一個女人?
“唔!比f玄摩挲著光滑的下巴,也不廢話,“你當初即位時,還欠一樣東西,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