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十幾天下來,她再笨也看明白了,原來白天她,頓好吃,就是為了晚上讓他好吃一頓。
嗚,再這樣下去,她就算吃再多補再足,也禁受不住君上夜夜如狼似虎的索求啊……
“唉,天天都弄得人家腰背酸軟,都要未老先衰了。”她邊搓著雪球,邊咕噥抱怨。
可說是這樣說,趙妃子身畔服侍的人都看得出來,自家娘娘在君上的精心“喂養調教”之下,是越發滋潤得嬌艷可人。
今日天氣雖冷,可在白雪紅梅相互掩映下,顯得幽幽沁香的梅林里點點嬌艷清傲動人,恍若仙境。
通身穿得毛茸茸的趙妃子蹲坐在雪地上,隔著鹿皮手套包裹起一團團的雪球,堆起了兩個笨拙可愛的小雪人。
“這個是君上,這個是阿妃。”她笑咪咪地看著這兩個依偎在一起的小雪人,滿心歡喜甜蜜地自言自語,“君上高高瘦瘦又漂亮,阿妃小小胖胖又可愛,配得剛剛好。”
就在此時,一個陌生的女聲在她身后響起——“娘娘!
趙妃子嚇了一跳,猛然回頭,驚疑不定地眨了眨眼!澳闶钦l?怎么會在這兒?”
不對,縱然侍女們和她走散了,可她身邊一直有暗影和大宗師暗中保護著,怎么會輕易讓一個陌生女子接近她三步之前?
趙妃子心下一沉,臉色瞬間變了,沉聲質問道:“是誰派你來的?你把本宮的人都弄哪里去了?”
“娘娘果然警覺,不過奴下只是代為報信的!蹦鞘膛虬绲那逍闩游⑽⒁恍,素手灘開,有一物在掌上!斑@物,娘娘可還認得?”
趙妃子滿眼戒備地瞪視著她,目光落在掌心上那只白玉環上,心臟狠狠一抽,厲聲道:“這是我阿娘貼身佩環,怎會在你手上?你——你幕后之人是誰?你們打算對我阿娘做什么?”
“奴下的主子是誰,你不用知道,娘娘只需要知道你于南梁的娘家趙氏一族,共一百二十余人,如今已被南梁王陳雙拘于一秘密之處,只待娘娘為我家主子做一件事,他們便可以不死!鼻逍闶膛p描淡寫地微笑道。
趙妃子臉色霎時慘白若紙,眼前一陣暈眩。
不,不可能,不會的!
“你以為光憑一只白玉環就能騙得本宮中計,為你們所用嗎?”她強逼著自己冷靜下來,臉上掠過嘲諷的笑意,眼神冰冷如寒霜!扒也徽f南梁宮中仍有我姑姥姥和姑姑在,就算她們阻止不了南梁王想做什么,可我如今是大周皇貴妃,是君上寵妃,他陳雙若不想國毀命喪,就該知道我大周君上的威嚴不容挑釁——”
“這些不勞娘娘憂心,”清秀侍女面不改色,似笑非笑道…………“我家主子自有能
給南梁王重酬的籌碼。話說回來,娘娘若是不信,這兒還有一封貴家趙老爺子斷指沾寫的血書,你大可一看,這用字遣詞是不是趙老爺子的口吻?”
趙妃子幾乎無法呼吸,她滿眼赤紅,抖著手攫過侍女手上的血書,那白綾上頭一句話便瞬間奪走了她的心跳。
珠珠兒,是阿爺……
當世唯有她和趙老爺子兩人才知道她這個小名,因為當初她的降生是趙家老爺子如珠似寶的期待,所以只要私底下爺兒倆在的時候,老爺子都會喚她“珠珠兒”,她則喚老爺子“阿爺”。
霎時熱淚奪眶而出,趙妃子緊緊掐捏著白綾的手顫抖泛白了。
“你們……”她心痛如絞,抖著唇瘡啞地問:“究竟想我做什么?!”
“識時務者為俊杰,娘娘正該如此!鼻逍闶膛欣庖婚W,得意地嘴角微揚,自袖里取出一只拇指大小的玉瓶子!坝钗奶迷谶@世上唯獨不會對你有所防備,只要將這瓶中的幾滴滴入他吃食內,我家主子便會保你趙氏一族不死,并享受取用不盡的富貴榮華,包括娘娘你在內!
趙妃子猛然一震,身軀晃了幾晃,小圓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不!”她雙眼怒睜,幾乎恨得噴出火來,整個人仿佛被撕裂般渾身劇痛,但她依然堅決地道:“你們休想!就是我死,我也不會背叛君上,不會傷及他一根寒毛!”
“娘娘這般情深義重,那么就是要用君上一條命,換你趙氏一百二十余口的性命了?”清秀侍女柳眉微挑,笑得嘲諷。
她身子一顫,緊揪著血書的手顫抖得越發厲害。
一邊是比她性命還重要的君上,一邊是生養她長大的血脈親人。
“娘娘,您怎么選?”
阿妃,你該怎么選?
她閉上雙眼,只覺滿眼絕望,心碎成灰……
而皇宮另一側,宇文堂負手望著遠處被白雪籠罩的重重朱檐宮墻,鳳眸蘊含著淺淺微笑光華。
“阿妃親手做的蜜梅羹也不知好吃不好吃?”
這天,仿佛漫長的永無止境……
趙妃子臉色蒼白地熬煮著蜜梅羹,朵朵紅艷的梅花落在湯羹之中,迅速褪了顏、失了色,融化在那一鍋沸騰里。
她的眼眶恍若被熱氣蒸出了濕熱的霧氣來,水潤潤得似乎隨時有淚滴落,可再一細看,又像是什么都沒有。
“娘娘,您臉色不大好,是不是今兒在雪地里凍著了?”彩夷心里有一絲不安,關懷又自責地道:“都是奴下們不好,怎么沒護好您,讓您獨個兒在梅林走散了……娘娘,您是不是在里頭沖撞著了什么?噯,不成,待會兒還是得請大巫來為您安安神才是!
“彩夷,我沒事。”她深深吸了口氣,竭力擠出若無其事的微笑,強打點起精神道:“這蜜梅羹快好了,可蜜好似不夠了,你幫我去后頭取一些吧!
“奴下這就去!
待彩夷身影消失在灶房門口后,她背對著幾名在門口侍立的侍女,盛出兩碗蜜梅羹,自懷里掏出那只小玉瓶子,顫抖著手把瓶里的液體倒進其中一碗,而后飛快將玉瓶子扔進熊熊燃燒的灶頭內。
那兩碗,一碗描繪著龍,一碗描繪著鳳……是他親自畫的。
趙妃子喉頭緊縮著,眼眶灼熱難當,心頭酸楚萬分,寸寸碎絞。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我家人去死……”她哽咽地低喃,嗓音破碎!皩Σ黄稹!
——君上哥哥,如果你我當初不相識,不相知,那么是不是命中就不會有這一劫了?
冬日早逝的夕陽余暉斜落,將她的身影浸潤得飄忽透明,就連衣袖上金絲銀線精繡的彩翟也黯淡無光。
趙妃子一手緊緊攢著胸前衣襟,無聲嗚咽著,那淚,終究滴落到了蜜梅羹中。
君上哥哥,對不起,這一生終是阿妃虧欠了你。
第13章(2)
晚膳時分,這是他們夫妻倆一天里最能卸下前朝后宮肩上重擔和面具,真正放松心緒,甜蜜共食的溫馨時刻。
宇文堂最煩有奴下在旁邊伺候,趙妃子更是喜歡親手為他夾菜,興高采烈地為他介紹新來的庖丁又做了什么好吃的菜肴。
“最近您都忙著校閱大營操兵的事兒,每天早出晚歸的,連膳食只草草用了幾口便讓人撤下去,這樣久了身子怎么能行?就是腸胃都頭一個熬不住的!彼吤χ谒杞鹩裢肜锒阎銍妵姷暮貌耍还苁敲牢兜臒H,抑或是新鮮對蝦打制成的丸子,只要她覺得好吃愛吃的,統統沒放過!皝,再嘗嘗這新發的芽菜,可甜脆了。”
“夠了夠了!庇钗奶每吹靡魂嚭眯Γ揲L大手輕輕按上她的小胖手,鳳眸含笑!巴6际枪略谖鼓氵@只小豚,怎么今日反顛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