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矢勤把保母車停在草坪上,下車后,領先踏上橫過架在荷花湖上面的走道,直抵一大片的原木地板。
他在門口敲了幾個密碼,門喀的開了。
她看了一眼那密碼鎖,看似簡單,不用指紋,也無須眼膜辨識,不過連續兩次錯誤就會連線到獨立的防盜鎖碼系統,保全就來了。
唉!真是職業病,去到哪,都是先從這些先入眼。
秘書請她在客廳稍等,自個兒直接往樓上去。
回過神來,這才發現似雪潔白的頂級沙發上掛著一只黑色靴子的腳。
還沒能看到真面目,陽矢勤又從樓上沖下來。
她很冷靜的指了指沙發上那不知道睡到幾重天去,顯然是屋子的主人。
“老板~好好的房間不睡,怎么睡在這里!
倒在沙發上的人翻過身來,腰瘦腿長,他的身材是男人都想要的V字型體型,三比七黃金比例,雖然穿著衣服,仍舊讓人看得出來線條精實,身上一絲贅肉也沒有,比模特兒還要標準。
他睜開了一條眼縫,粗魯的撩開蓋住半張臉的頭發,太熟知老板個性的陽矢勤識情知趣的倒退了一大步。
吵醒睡眠中的獅子,通常下場都不會太好。
張馭曉談不上優雅地起身,隨意的爬了下頭發,渾身輻射出來的戾氣,有那種誰碰上誰倒楣的駭人氣勢。
一年到頭,他總是在不同的房間里醒來,生理時鐘充滿不安定!澳阕詈糜兄匾奖仨毎盐页承训氖虑椋蝗荒銜赖煤茈y看!”
由上往下睥睨著人,表情語氣有著淡淡的譏誚,發紅的眼絲在表現了他極度缺乏睡眠。
少了海報上的濃妝艷抹,頭發有些長,斜長的劉海半遮住眼眉,薄薄的發尾自然翹起落在頸肩,奶酪洞的襪子,駝色長版衫,混搭著不規則及膝背心,孫立言坦承,他本人比海報還要好看上那么幾分,即便是有點不修邊幅的現在,絕對稱得上是一只閃亮耀眼的生物。
陽矢勤趕緊把孫立言介紹給自己的老板。
“Boss,這位是黑水的孫立言小姐,也是接下我們這次臺灣委托任務的人!比缓筠D頭介紹張馭曉。“孫小姐,這位便是紅遍亞洲的張馭曉,也是你要保護的對象!
“你好,張先生!彼斐鍪帧
“哪里來莫名其妙的人……你怎么辦事的?這點小事自己做決定就好!彼麩o視孫立言懸在半空中的手,逕自輕斥著秘書。
孫立方把手垂下,看他的眼光變得有些耐人尋味。
“她資歷完整又優秀,哪里莫名其妙了?你氣跑了所有的貼身保鏢,不知道自己在保全界是黑名單的頭號人物嗎?這次,最好給我老實一點!”陽矢勤實在不想發火,但是面對這樣的老板,佛不發火都很難。
他要低聲下氣的事情那么多,要處理操心的事情比山還高,任性的老板就是不知道什么叫體諒。
唉!他是受氣包,跟了張大老板多久,就受多少的氣。
“我不需要保鏢,她是女人,小小這么一只,能有什么用處?”從來都沒學會看人臉色,只會給別人臉色看的張馭曉不客氣的表明他的不屑。
他是個男人,讓女人保護他,像話嗎?
“這是要不得的偏見吧,女保鏢嫌人家小只,男保鏢嫌人家嘴巴不牢靠,保密條款簽了等于白簽,難道我去要找個人妖?還有,沒有保鏢隨扈,你叫誰去就會那些狗仔記者,我嗎?”當初那些隨便被狗仔收買的保鏢也被律師追回大批違約金,他們更悔不當初吧。
“我不在的這陣子你過得太舒服了緊,我才刻薄你幾句就頂嘴啦?”
低氣壓瞬間壓境,陽矢勤的臉已經扭曲到一個極致極極力壓下情緒。老板身上的陰氣太重,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張馭曉沒能用目光掃蕩這個不聽話的秘書,因為秘書很聰明的早把眼睛別開。
哼,裝聾作啞嗎?
他狹長漂亮得驚人的眼睛轉過來射向一旁的女人,涼薄的氣息立即席卷而至。
從進屋開始,她一句多余的話也沒有。
“要不,我就給你一個恩典,黑水小姐,要我承認,拿出點實力來。”
被人嘴上說個幾句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這種事孫立言見多了,就張馭曉的厲眸完全無動于衷。
“怎么……不愿意?”張馭曉有些意外。
“你要我陡手爬大樓外墻,還是下水閉氣三分鐘?還有,我姓孫。”恩典?這算是什么好處,她又不是非要這個工作不可,而且,需要保鏢的人也不是她。
“我討厭女人像花癡一樣看著我!彼滩蛔p一下面前這個面無表情的女人。
“說話的時候,看著對方的眼睛是一種基本禮貌。”雞蛋里挑骨頭是嗎?
“廢話少說,我要的既然是保鏢,總不能擺個花拳繡腿的人來充門面,拿出實力出來讓我瞧瞧吧!
“我知道了。那得罪了!”領教到他不可一世的脾氣,她忖度,這人大概連狗都討厭吧。
她表情不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抓住張馭曉的手,一扯一站,砰地好大一聲,那么大個人就躺平了。
張馭曉悶哼了聲,大字型的躺平在那張價值不菲的桌子上,動也不動看得陽矢勤嚇壞了,差點沒休克。
陡地張馭曉一個挺身,悶哼的站在桌上。
站在下面的兩人立即感受到他騰騰的怒火延燒過來,可惜,孫立言依然故我,冷冷的他的怒視。
張馭曉叉著腰,雙腿打開與肩同寬,站在光潔的桌子上,那眼神仿佛要把孫立言拆成八段,如果可以,他還想順便潑王水,澆上一瓶鹽酸!
他向來站在云端,沒有誰敢這么對他,除非那個不長眼的家伙想死。
“你放肆!竟用過肩摔摔我?!”聲音低了八度,可語氣里醞釀著冷酷無情的嚴厲警告。“不要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對你怎么樣?!”
“我比較怕你不能對我怎么樣。”
她一開口又把張馭曉嗆了個夠。
“你要是把他摔傷了怎么辦?他可是我們公司很重要的商品,一點瑕疵都不能有,后天還有很重要的演唱會吶!”陽秘書焦急得簡直想自裁了。
雇主難伺候,現在又多了個暴力保鏢,他有必要這么歹命嗎?
“我手下留情了!
“什么叫手下留情?”張馭曉氣炸了,他厭惡屈于弱勢的感覺,狂妄的抬高了臉!拔铱墒悄愕墓椭,以下犯上會有什么下場,你知道吧?”
“你生氣的好沒道理,是你要我拿出實力來,而且,我一開始就提點過張先生了!彼氐美碇睔鉅睢
“看來人確定要讓自己的日子不好過了!边@個女人太勇敢了,勇敢得教人替她捏把冷汗,那也是她活該,怨不得人。
“我很抱歉,與我打契約的人是你的經紀人時凡間小姐,付我契約金的人也是她,張先生不喜歡我,甚至討厭我,但是,在契約的這段時間你都必須看見我。”
“身為保鏢,你實在是個瑕疵品,不但兇狠潑辣,好話也不會說上一句,最可恨的,讓我留下了這么‘深刻’的印象,我會記住的!边@一摔,他不想還不痛,一思及,全身都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身為他的保鏢必須二十四小時待命,隨傳隨到,有時候乖乖摸鼻子回家,反而不會有那么多苦頭吃。
看樣子他接受她了?不過,孫立言并不太樂觀。這男人除了幼稚,顯然是榮辱與共睚眥必報的人。
她有些后悔。
不是怕報復。她來的目的是為了保護當事者,把工作圓滿完成,專業的保鏢只要和雇主保持距離,徹底做好維護工作就好,而她居然意氣用事起來,一開始就違背了她的專業。
唉!一個不對盤的開始,看起來前途“無亮”。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彼蝗婚_口。
對女人向來沒有概念的張馭曉沒想到她這么快就屈服了。
她一示好,張馭曉就想到,會有這一段還是自己開的頭,說要見識人家的實力,結果她真的把實力表現出來了自己卻惱羞成怒,在理字上站不住腳的似乎是自己。
“……先說好了,你不能喜歡我。”沉默片刻,他事先警告。
他不跟時凡間那個女人打交道就盡量遠離,一碰面,她又會交代下來一大堆工作。另外,他嘴里不承認,但不可否認,自己這樣的身分沒有保鏢根本寸步難行。
“請放心,不和雇主發生感情也是我們的工作信條之一!
雖然不敢自詡有什么看男人的眼光,可是誰會喜歡上一張畫報呢?
“既然這成共識,你就待下來吧,不過,身為我的保鏢,可不會是個閑缺,到時候受不了吃不消,違約金可是天文數字喔!
他再看她一眼又一眼,沒有花癡的對他流口水,沒有對他猛放電,亦不見任何意圖要撲過來的行為,憑良心說,基本分數很不錯。
孫立言維持一貫的冷淡態度,這會連應付都省略了。
絕緣體嗎?張馭曉笑了。
很好,這下他不必擔心半夜誰會摸上他的床,貞操暫時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