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化真前腳一離開,掌柜的后腳就上了樓,停在花世澤房門外,門都還沒敲,就見顏奎開了門。
“有何動靜?”
“昨兒個我依著花爺的意思,任由裘姑娘問著,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掌柜哈腰擺笑瞼,在他猜出花爺極可能就是威鎮侯后,他的笑臉就藏不住了。
“現在呢?”里頭傳出初醒的沙啞嗓音。
“回爺兒的話,裘姑娘出門了,不過她本是要小二幫她雇車,后又取消了!闭乒裥闹顮敓o心讓身分曝光,也就順其意,持著本分行事就好。
花世澤垂下的長睫在眼底形成一片陰影,讓俊美的臉覆上一層難以讀透的冷沉。
“裘姑娘真能看見鬼魂嗎?”
掌柜的眉頭微皺,雖是不解他的心思,但還是據實道:“小的也不清楚,不過打她三個月前來到重陽城,一進賴家后……”掌柜的將從客棧里聽來的各形各色傳聞一一說個詳實。“還有,昨兒個我要裘姑娘換回原房時,聽見她在房里自言自語,感覺就像是在與誰對話!
這事一想起來,他還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里頭無人?”
“確實無人!
倚在床柱邊的花世澤朝易水使了個眼色,易水給了賞銀,讓掌柜的先下樓。
“侯爺,這般聽來,越發不真實,分明是道聽途說,有人刻意起哄!鳖伩滩蛔〉馈
剛才掌柜的說的比他昨日聽到的還要浮夸,隔空取藥也就罷,還說什么她夜里會發光……那是見鬼了吧!
“顏奎,你去盯著她;易水,你去市集里尋訪跟她有關的人事,問個清楚!被ㄊ罎傻暤馈
兩人領令而去,出門前不約而同地看了花世澤一眼,依舊從他眼里讀不出個所以然,猜不透他到底是如何看待裘化真。
馬車在官道上奔馳著,哪怕顛得裘化真想吐,她還是沒讓馬夫放慢速度。
快,她得要快去快回,畢竟梅林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境內宗祠不算少,墳墓更是多得嚇人,不加快腳步,她一天一夜也找不著。
進入梅林縣后,方巧見到一座宗祠,她二話不說的下馬車,找著守墓人探問,不過三兩句話,便見她又旋回。
馬夫不禁疑惑地問:“這兒不是姑娘要找的地方嗎?”不是跟賴大老爺說了,不知墳在何處,更不知墳主是誰?怎么才跟守墓人問過話就走了。
“這里不是,你等等往左拐,聽說那里也有一座宗祠!痹捖洌没姹闵狭笋R車,臉色蒼白得想要靠向小清,誰知道小清的臉色比她還差。“小清,你也被這馬車給顛暈了嗎?”
小清不食人間物,搭馬車也會暈嗎?
小清抿著嘴,沉默不語。
裘化真見狀也不追問,打出門之后,小清就一直冷著臉不搭話,教她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錯。
反正,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先找找是否有她猜想的那座墳就是。
第四章前有狼后有虎(2)
一連找了教座宗祠后,馬車一路往梅林縣東郊而去,停在一座宗祠前。
風下了馬車,隨即有守墓人前來,她便問:“奴婢是威鎮侯的丫鬟,昨兒個威鎮侯前來落下一物,讓奴婢前來一尋,不知道那墓是在何處?”
守墓人一聽,便道:“跟我來吧。”
襲化真雙眼發亮。很好,果真是來掃墓的,教她給猜對了!
一到墓前,她看著碑石上刻著愛女柳氏,驀地眼前恍惚起來,像是有什么在晃動,又像是她自個兒在晃動……不對!是她的魂魄像要被抽走一樣,就像是初時她進入這軀體般經歷的痛楚,教她恐慌了起來,急著要抓住什么,卻什么都抓不住,直到一股力道按住她。
她驚喘了口氣,看向身旁,就見小清一臉擔優地抓著自己。
還來不及開口,便聽守墓人道:“也虧得侯爺這般仁厚,肯代其妻來掃墓!
裘化真愣了下,她原以為威鎮侯與這座墓的主人關系匪淺,可這般聽來,這墓的主人是他的妻子的姊妹?
“侯爺是落了什么東西?”守墓人回頭問。
裘化真低頭假裝尋找!罢f是一塊玉,侯爺怕是落在這里,不過這般看來,恐怕不是!
“侯爺身上的玉怕是價值連城,可得好生的找找才是!
“我一路走來都沒瞧見,我看我還是趕緊回稟侯爺才是!奔热灰呀浢辶送偤詈陀麑ぶ说年P系,她也不需要再久留,她可不希望又經歷魂魄快被抽走的恐怖感。
她要錢,更要命!
一路趕回重陽城,時間已過晌午,裘化真路經藥材行時,順路抓了所需藥材,包括威鎮侯那香囊里的。
一進客棧,她打算先調制香囊,然后著手作畫。
“化真,你要不要緊?”上了樓梯,見四下無人,小清才輕聲問。
“不要緊,只是頭有點暈!闭f真的,她還有點發抖,“小清,我是不是不能近墳?”
“……嗯,所以我才阻止你呀。”小清悶聲說著。
“唉呀,這種事你要明著說,你早跟我說,我就不去了。”這種恐怖經驗一生一次都嫌多,她再也不想經歷。
可是,也多虧她去了一趟,厘清了問題,如此一來,威鎮侯要是想試探她什么,她才能把故事編得漂亮些。
“裘姑娘在與誰說話?”樓梯上突地傳來聲響。
裘化真神色不變地望去!安贿^是自言自語罷了,找我是侯爺有話跟我說嗎?”樓梯間無人,她才會和小清聊得忘了防備,但就算有人發現,她也能自圓其說,不怕。
“是,煩請裘姑娘跟上!币姿I頭移動。
裘化真見小清又想說什么,朝她比了個噤聲的動作,快步跟上易水。
“不知道侯爺找我來是——”一進房,裘化真也不啰唆,開門見山地問。
花世澤坐在桌邊,破損的香囊就擺在桌面,眉眼未抬地道:“裘姑娘上哪去了?”
“說來侯爺也許不信,可我一早就教人給吸引到一奇特之處!辈蝗缦忍教教搶崱
“哪呢?”
“柳家宗祠!彼咝Γ恢圹E地打量他。
花世澤濃眉微揚,確實是沒料到她竟會以此開場。今日他讓顏奎跟著她,自然知道她去了哪,遇到了誰,交談了什么。而易水也替他搜集了不少關于她的真實事證,而那些事證透露出來的,與其說她是個仙姑,倒不如說她是個懂醫的姑娘。
而現在,她要騙他了么?
他問得漫不經心!澳阍鯐獣粤易陟簦俊
裘化真微瞇起眼,暗惱這人不易看透,不過他方才似乎是略略吃驚了下,那么……“今已我離開客找時,有抹魂魄指引著我一路往梅林縣的柳家宗祠去。”
“既然有魂魄一路領著你往柳家宗祠去,怎么不找我一起?”
“那時我人已在外頭,哪里想那么多??”
花世澤似笑非笑地垂睫!叭缓竽兀磕阌泻问斋@?”
沒來由的,裘化真眉頭跳了下,總覺得他用收獲這兩個字意有所指!霸撛趺凑f呢?芳魂乍逝,任誰都不舍!
他緩緩地張眼,黑眸如一謂死水!八钦l呢?”
“她閨名柳艾,是侯爺的姨姊妹!濒没嫘牡最嵙讼拢庇X告訴她該及早收手,可眼前的狀況已不容許她。
“那魂魄生得什么模樣?”他笑著,笑意卻未達眸底,冰冷懾人。
“那魂魄秀美如花,怕是用言語也難以形容。”心底冒出莫名的慌,看他的神情,她知曉自已并未說錯,但總覺得泛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