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娘子。”她冷冷的道。
“快了,爹娘已在合八字、看我們成親的黃道吉日!
他愈瞧她就愈喜歡,雖然她在那些賞花、賞酒的筵席里極少跟他交談,但卻是惟二個不以斜眼瞧他的閨女,也是惟一一個不會吃吃笑著的千金嬌女。
“你很愛書!彼蛋档奈鼩、吐氣,逼自己對視著他那雙定視不動的眼。
“因為書中自有顏如玉、黃金屋!彼呛侵毙,也因這笑雙層下巴抖動個不停。
“那就快看你的書!彼镏欢亲踊鸬牡。
“但我眼前就有顏如玉,我娘說等你入門,就要先讓你生個娃兒,最好一年一個。,我娘還說進了我們家門就是我林家人,不能再讓你耍脾氣,我得像我爹那樣一吼就震住妻子;我娘又說要再讓我討兩門妾室,你不能有意見……”他嘰嘰喳喳的說著“我娘說、我娘說……”還邊搖頭晃腦,像個安坐在學堂里跟著老師之乎者也的古板學生。
老天爺,她快瘋了!趙湘琴有種置身在冰天雪地的感覺,這個男人根本就是個媽寶!
她倏地從椅上起身,林泰昂愣住了,“怎么了?娘子!
“我突然身子不適,想回房歇著!
“呃——那好,我回去了!
她點點頭,目送他跟小廝離開后,長長一嘆,甫要回房,就見郭蕓自廳堂后方
的翠玉屏風后走了出來,“娘?”她發現她眼睛紅紅的,顯然哭過了。
“娘覺得好對不起你,是娘過去太過溺愛你嗎?像你爹說的,即使你有好家世、長得如花似玉,卻只能配給林泰昂,他娘聽來很不好侍候啊,你嫁過去肯定要受委屈了……”這一說,郭蕓難過得眼淚又落下了。
原來,她都聽到了!趙湘琴突然伸手擁抱住郭蕓,當了兩年多的母女,她知道郭蕓是真心疼愛自己的,過去的她并非孤兒,只是實際的生活與孤兒無異,她有一對自私又富有的父母,他們各自尋樂子,而每回爭吵談到離婚時,上億的財產兩人爭著要,就是沒有人要她……
所以,當了趙柏慶跟郭蕓的女兒后,她才真正的感受到何謂親情。
但她的熱情表現顯然讓郭蕓無所適從,吶吶的問,“怎、怎么了嗎?”
聞言,她放開了郭蕓,以袖子溫柔的輕拭對方臉上的淚水,“放心吧,娘,我不會受委屈的。”因為她絕不可能嫁給林泰昂!
接下來的日子,趙湘琴每周至靈安寺禮佛,都與空峒商量如何退拒這門婚事,但兩人腸枯思竭的也想不出好方法來。
“其實有個還不錯的“現貨”,若你喜歡,師父買給——不是,幫你喬一下!笨蔗佳劾镩W動著惡作劇的光芒。
她光瞟上一眼,就知道是哪個囂張跋扈的現貨,“不必了,師父。”她敬謝不敏。
他呵呵笑著,“湘琴,璟宸是真的不錯,沒有半點放蕩不羈、沒有不良嗜好,身處高位、家境富裕又文武全才,更甭提那張曠世悛顏有多迷人,加上老王爺仙逝了,家中僅存一寶,老王妃也是親切善良、好相處,你們絕對沒有婆媳問題!彼D了一下又道:“還有,老王爺的四名妾室全跟著庶出的兒女在外居住,你也不必擔心會出現一堆姨娘要你侍候等問題。”
她受不了的搖搖頭,“師父現在還真像超級推銷員!彼苯游。
但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哈哈哈,說的好,但老衲推銷的絕對是曠世珍品、尚未讓人搶下的極品。”他意有所指的比出了大拇指。
贊力她直接對他翻白眼,卻仍聽明白他在指什么,梁璟宸有潔癖,沒有女人近得了他的身,弦外之音就是他還是處男。
“他貴為親王,上門的媒婆其實很多,但他的潔癖很難處理,他就是無法跟女人親吻擁抱,甚至連床笫之事——”
她雙手做制止狀,“夠了,師父,我一點也不想知道他的事!
但空峒可不管,強迫她接收,“他討厭黏膩汗漬、討厭一點點的臟污,所以,不管是什么千嬌百媚的美女他都不要,即使是因為他而把自己變成有潔癖的閨女,他也照樣拒絕!
“那師父還推銷什么?”她忍不住反問。
“唉,這就是讓老王妃最頭疼的事,她只有一個嫡子,總得娶妻、總得傳宗接代,那可是一份無法置之度外的責任與義務!笨蔗歼呎f邊搖頭,“更甭提他們還有一大堆的親戚、一大堆的庶子庶女眼巴巴的等著要爭產,這么多年來,我多次受老王爺夫妻拜托,要說服他娶妻生子,但他直言,老衲當說客也沒用,他這輩子不碰女人,讓老王爺最后帶著遺憾離世……”
空峒口沫橫飛的說了那么多,才發現趙湘琴正努力的攪著她眼前的一桶石膏粉,壓根沒在聽他說話。
他搖搖頭,走到她面前,指指自己,“你這樣不可以喔,師父還在說話呢。”
她嘆了口長氣,不想指出他說的根本都是廢話,何況,她一點也不i給梁璟宸。
“湘琴,他真的比林泰昂——”
她投降!她放開攪動的石棒,以手示意空峒先別說話后,這才一臉認真的道:“師父知道嗎,就在七天前,某人站在高塔旁的坡道上遠眺郁郁層巒、云霧繚繞的美景,見到我正要拿著剛做好的人皮面具去方丈院給您時,他竟意有所指的道:“明明是明凈清幽的好地方,可惜了,怎么出現母豬?還是黃鼠狼?呵!原來是師妹啊!薄
聽到這里,空峒仰頭哈哈大笑。
她可是臉上三條黑線,“他討厭我的程度跟我討厭他的程度相當,甭說我愿不愿意嫁他了,他要愿意娶我,那肯定會天下紅雨!”
“也是!彼麚嶂骂,臉上有著失望,這對小冤家可是他眼中的一對寶啊。
但誰也沒想到,六天后真的有天下紅雨的機會。
晉陽王朝的金鑾殿上,雍容的皇帝一如往常的上朝,待滿朝文武上奏完要事后,隨即宣布退朝,在百官拱著手,一片“恭送皇上”聲中,返回太陵殿。
而殿內的文武官員在各自散去前,尚得一一向襄王爺杜鵬拱手行禮再走。
年逾六十的杜鵬曾為先帝的寵臣,亦是當朝權臣,私下結黨營私、培植人脈,在全國各地安插耳目,勢力如日中天,眾臣對他不多點敬重也不成。
新皇顧忌其勢力,明著已不需要他輔佐國事,私下更是進行著要瓦解他勢力的計劃,而梁璟宸身為新皇的親信自然明白這一點。
但杜鵬與他父親同朝為官多年,即使他對杜鵬私下仗勢其權、爭功諉過、倚老賣老的行為不以為然,仍以晚輩之姿上前拱手請安,“襄王爺。”
杜鵬撫著白須,“敦親王年已二十八,還沒成家意愿?”
“多謝襄王爺關心,璟宸目前只在乎國家大事!
“也是,王爺現在可是皇上最仰賴的親信,哪像老了的我,皇上……”杜鵬搖搖頭不再多說,但也成功的透露自己可不是不明白皇帝近日刻意的疏離。
功高震主是事實,但在場的文武百官也都明白此事不宜多言。
只是杜鵬在朝廷勢力仍不容小覷,眾人趨炎附勢,小小聲的勸著、拱著,只有梁璟宸以有要事待辦為由,先行離開,卻未注意到杜騰的眼神追上他,迅速的閃過一道不悅的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