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不來白天與嬌妻美妾恭敬互稱姊妹,晚上大方看著男人進別的女人廂房,等男人哪日心血來潮再進自己房里!更何況她一分美色也無,恐怕盼都盼不到男人心血來潮找自己。
更別說,同那么多女人共享一夫,實在太惡心了,光想都覺得臟。
想著想著,她在原生時代的陰影又浮現,她白了臉,想吐……
徐安瀾見她臉色忽然轉蒼白,本想發作的怒氣收斂起來,關切道:“你不舒服嗎?”
“昨兒酒喝太多了,我回自己房里歇會兒!敝苣铊飨票唬蛩阆麓,卻被徐安瀾捉住手腕。
“周念梓,你在怕什么?”徐安瀾見她想逃開他,怒氣莫名又上來。
“沒!哪里怕什么?安瀾不常說我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沒怕什么,真是昨兒喝得多了,頭疼得緊,歇歇就好!
“你可以歇在這兒。”
“我……認床。”
徐安瀾沉默好一會兒,彎身一把將她抱起。
“啊!你做什么?”周念梓驚呼。
“抱你回房。頭不是疼得緊?別走路了,我抱你。要不要先喝點粥再歇?”徐安瀾低聲問。
周念梓忽然鼻酸,想起在麻省理工那四年,有回她感冒特別嚴重,高燒了三天,神智不清,徐安瀾為她煮粥,天天在她寢室照顧她,也是用這樣溫柔的語調,哄著她,要她喝點粥……
她把臉埋進他胸膛,他連氣味都似另一個世界的徐安瀾,可他不是那個對她情有獨鐘的徐安瀾,他是有姨娘、有通房丫頭的徐安瀾。
“不想喝。”她淡淡道。
“好,不喝。歇會兒,我再喊你起來!彼牫鏊y得孩子氣的任性,唇邊微微勾起了笑。
周念梓只用了一日光景,就恢復成那位萬事不驚、凡事淡定的爽利公子。
她一身淺銀藍長袍,深藍腰帶繡銀白云紋滾邊,系了一只白玉小獅墜飾,神清氣爽的步入周氏質庫。
坐堂的王掌柜,見是周大朝奉掀簾而入,起身迎來,笑容滿面道:“大朝奉,今兒一早,嚴老爹拿了五十文錢來贖舊被!
周念梓心思轉了轉,立刻笑問:“可是嚴老爹的兒子掙下大軍功,衣錦還鄉了?”
“大朝奉果然厲害。聽嚴老爹說他兒子得了頭甲軍功,上頭讓他先回京,等著十日后進宮論賞,這會兒嚴家要發達了。”王掌柜樂不可支笑道:“嚴大人最少也可封個三品武官,將來回邊關,若再立軍功,不定就升了大將軍!
“嚴老爹應是高興極了!敝苣铊餍α诵。
“豈止是高興而已。大朝奉,這回咱們可救對了人,嚴老爹一早拿錢來,說是等過午,讓嚴大人親自過來謝大朝奉您!
“大掌柜,咱們哪次救錯了人,每回救人都是對的!敝苣铊鲹u頭笑。
“是,大朝奉您說的都是。”王掌柜想,善有善報這話在周大朝奉身上,再靈驗不過了。王掌柜正打算再提一早龍公子來過的事,有人進了周氏質庫。
周念梓回頭,望見入門的高大男人,微微怔愣了一瞬,轉眼換上無害溫笑,迎上前招呼。
“常公子,今日怎得空來訪?”
“念梓姑娘,我倆已有許久不見,不知姑娘一切可好?”常氏質庫大掌柜常少卿笑意如煦煦春陽,他身型挺拔高大,好看的五官襯了幾分書卷氣。
常少卿很清楚自身魅力,朝周念梓顯露向來能惹得姑娘們芳心微動的魅力笑容,在周念梓身上流轉的視線分外專注。
王掌柜臉上原掛著的笑,一見來人是常少卿便生生隱去,他知曉周大朝奉非不得已誰都不得罪的性子,淡淡道了句,“大朝奉,我到后頭忙去。”
“你忙去吧。讓春發上兩杯茶來!敝苣铊鹘淮。
“是!蓖跽乒癯筇米吡巳。
“念梓一切都好,謝常公子記掛。不知公子今日何事來訪?”周念梓將人領入前堂,“常公子請坐,茶一會兒上來,怠慢之處,還請見諒!
“念梓姑娘也坐。”常少卿坐下,笑意始終微揚未淡。
“常公子還是稱呼我大朝奉吧。這些年在外行走,已不慣讓人稱呼姑娘!敝苣铊鞑焕洳粺岬恼f著,態度不容置疑。
“也是。大朝奉這幾年將周氏打理得如此穩當,京都里的人也已不慣稱呼念梓為姑娘了,就怕姑娘二字是輕待了念梓!背I偾溆H昵稱呼了她的閨名,有意拉近兩人距離。
周念梓蹙眉,這時春發端了兩杯茶過來。
“大朝奉,茶燙口,您仔細慢用!贝喊l先為周念梓上了茶,第二杯茶擱到桌子上時,稍嫌用力些,連招呼也沒給,放下茶碗春發便回了后堂。
“下人手腳粗魯了點,常公子別見怪!
常少卿搖搖頭,毫不介意,周家下人們不給他好臉色是自然的,畢竟當年退婚,是他不義。
他端起茶,吹涼些才輕啜一口,擱下杯,欲言又止的道:“大朝奉可知……”
他頓了頓,他考慮許久,今日才來周氏質庫,只不過……倘若開門見山說明來意,又彷佛不妥。
“常公子有話不妨直說,若有我幫得上的地方,我定當相助!敝苣铊饕娝剖怯锌陔y言,只好道。
真不知這無緣的前未婚夫,忽然來訪,究竟所為何事?是想借銀兩周轉嗎?常氏質庫規模不若周氏,但也算經營得當,不至于短缺銀兩才是。
常少卿聞言頓一頓,若有所思的直望周念梓,內心好一陣惋惜。
“大朝奉誤會了。常某今日來,是掛心大朝奉……大朝奉可知近日茶樓說書先生——”
“常公子是指悅客茶樓說書先生近來吸引眾人捧場的落難世子段子?”周念梓笑了,內心難得有磨牙的沖動,徐安瀾做的好事,卻三番兩回讓她得笑著收拾。
想來她跟徐安瀾,上輩子應該是冤家才對!
“是!背I偾涿嬗猩僭S尷尬之色。
常少卿暗暗嘆了口氣,后悔當初年輕氣盛,心高氣傲,不識女子真實之美……
這幾年他瞧著周念梓單憑一人之力,將周氏押當行打理得當,短短時間成了京都第一大質庫,他原有幾分不服氣,但經過一年多仔細觀察,他不得不承認,周念梓是個難能可貴、有才有手腕的經商人才。
更難得的是,她有副好心腸,并不唯利是圖。她的仁善,為她鋪成一條順遂大道,受她接助過的人,只要有機會翻身,必然與她結成同盟,千金萬銀也動搖不了。
也是,這年頭畢竟雪中送炭少,錦上添花多。能往雪里送炭,落難的人怎能不銘刻于心,發達時又怎不涌泉以報?
周念梓的好,如潺潺細水,不若滔滔江海,一時察覺不出,時日過去,沉淀積累后才發現她的好有多動人……
第6章(2)
他不只一次可惜地想,若他當年目光放遠些,不貪慕女子面貌之美,如今光景必是大大不同!
男人身邊能有個周念梓,才是真有大福的。也不知是時間改變了人,或人因經歷而有所改變,樣貌原瞧著平凡無奇的人,現下看來卻自有動人處,臉上似有光芒,璀璨奪目……
周念梓一日比一日讓人心動……常少卿望著她,有會兒出神,沒來由想起府內一妻四妾。論樣貌,她們個個強勝周念梓,然而論氣韻、耐看,沒一個贏得了她。
前陣子在悅客茶樓,瞧她與徐安瀾同桌品茶聽說書,明明說書先生的段子主人翁正是她,她卻依舊從容大度,滿臉笑意,彷佛萬事不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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