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會搬的,絕對不搬,你要是這么不近人情,那我就──”她鼓著小臉,正大聲撂話,倏地,一股熟悉的刺痛攻擊她的心臟,她全身抽顫了一下,向前趴倒。
易行云眉微蹙,冷忖,這小鬼居然演起戲來了。
“起來,別假裝了,我不吃這一套。”他走向她,用腳尖輕撥她蜷著的小小身體。
“唔……”任曉年揪緊自己的胸口,臉色驚恐刷白。
不對啊……怎么會突然這樣?時間明明還沒到!
“喂,快起來!”他不悅地喝道。
任曉年也很想站起來,這個時候她最好馬上回家,可是,心臟的急遽收縮讓她一時提不起力氣移動。
“別故意賴著,小鬼,給我起來!币仔性粕焓忠话褜⑺酒,卻在看見她蒼白的臉色時呆住。
這小丫頭是真的不舒服?整張臉白得發青了。
“你怎么了?”他蹲下身詢問。
“沒什……唔!”她搖搖頭,正要開口,心臟又是一抽,痛得她五官全揪成一團。
“你生病了嗎?”他發覺不對,大手捧起她的小臉,并按住她的額頭,確認是否發燒,但她的額頭不但不熱,反而異常冰冷,整張小臉都冷得嚇人。
他一怔,奇道:“你的臉怎么……”
任曉年不等他問完,立刻慌亂地推開他的手,急著想離開,但才轉身,就撞上了剛進門的李明宗,整個人向后坐倒,手中的小布袋也掉落地面。
“哇,對不起對不起……咦?”李明宗直呼抱歉,但定眼一看,不禁驚呼:“你……你不是那個小女孩嗎?你怎么……”
任曉年不理他,大喘一口氣,抓起袋子,爬了起來,揪緊胸口,從他身旁鉆了出去。
“喂!小妹妹……”李明宗喊了一聲,隨即回頭看著老板,詫異地問:“總經理,那小女孩怎么會跑到這里來?”
“那小鬼是跑來找我談房子的事。”易行云沒好氣地按著發疼的太陽穴。
“那她家的大人呢?也來了嗎?”李明宗又問。
“她家的大人根本就是故意躲著……”易行云低斥著,突然瞥見地上一只粉紅色的皮夾,話聲頓止。
“那怎么辦?找不到大人,那三個小孩我們該怎么處置?”李明宗傷腦筋地問。
易行云撿起那只皮夾,翻開一看,劍眉不禁微微一挑。
“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到她了……”
“唔……”
在一間特制的實驗室內,任曉年只穿著一件白罩衫,躺在一張平臺上,小小的身體貼滿了測試的芯片,嘴里不停的發出隱忍的低鳴,仿佛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南宮神武和方夜白則坐在外頭的計算機前,專注的看著熒幕里不斷升降的數據,這些數據似乎正在顯示任曉年的身體變化,他們兩人的表情非常嚴肅而謹慎,那模樣,一點也不像小孩。
“這次時間變短了!
方夜白用個發箍把長長的瀏海整個圍攏上去,露出白凈可愛的額頭和五官,不過,他的口氣和“可愛小男孩”完全差了十萬八千里。
“縮短幾天?”南宮神武臉上戴著黑色膠框眼鏡,像個精明專業的小博士。
“將近兩個月。”方夜白道。
“五年來,不曾有過這種情形……”南宮神武拿出平板計算機,翻看著過去的記錄與數據,利落的姿勢和動作,仿佛他現在在做的這些事極其平常。
“是啊,剛才她打電話回來時,我還以為她在開玩笑!狈揭拱奏氐。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任曉年來電求救,說她身體很不舒服,也找不到錢包搭車回去,要他們去接她。
一開始,他還以為曉年在鬧他,但后來聽出她聲音不對,于是他們兩人才匆匆忙忙叫了一輛出租車去接她回來。
然后,一回到家沒多久,曉年就開始發作!
南宮神武對此感到很憂心,因為任曉年的變化向來很有規律,這五年,她通常只在七月和二月才會突變,可現在才十二月……
“這表示她在最近一個月內就會變身嗎?”
“也許這次會更快。”
“神武,曉年好像不太對勁!狈揭拱椎芍媲巴该鞔蟛A系谋O控顯示系統,低呼。
南宮神武立刻將視線拉回,定在透明玻璃上。
那不只是一面簡單的玻璃,而是個特殊的觸控顯示器,就像科幻電影里那種觸控板,只要用手輕輕在玻璃上一點,滑動,就能觀看或找尋任何信息。
方夜白小手的指尖在玻璃上點選,畫面上立刻出現任曉年的所有器官及生理掃描狀況。
“曉年的體溫有點偏高!彼麚鷳n地道。
“可是數據卻開始下降了!蹦蠈m神武皺起了小眉頭。
“怎么回事?”
“我想,曉年有點感冒了吧?”
“感冒了?”
“嗯,監測系統測出她的喉嚨正在發炎,細菌數增加了將近百倍,白血球數也變多了!蹦蠈m神武點著玻璃上的觸控鍵,放大任曉年的喉嚨部分分析圖。
“那么,曉年這次的提前和感冒有關嗎?”方夜白疑惑道。
“不知道,生物學里有太多的變量是不可預料的,一點點的病毒感染都會造成影響!蹦蠈m神武小臉很嚴肅。
“就是因為變量太大,才一直找不到方法嗎?”方夜白無奈的道。
“是啊……”南宮神武也很無奈。
五年了,一直找不到方法……
平臺上的任曉年蠕動了一下,坐起身,看著他們,聲音從擴音器里傳出:“神武……把時間變化的數據傳進我的計算機……”
“你要干什么?你現在最好休息一下,曉年,你感冒了!狈揭拱讋竦。
“我沒事……”她搖搖頭,但看來極度虛弱。
“沒事才怪,你已經在發燒了,先睡一會兒,數據和數據不會不見的!蹦蠈m神武輕哼。
“這次是不是提前了,我得做一下分析……”她想下來,卻覺得頭好暈。
“你先躺一下,曉年,分析的事交給神武就好了,好歹他也是學生化的!狈揭拱讎@道。
“可是我……”她扶住昏眩的頭,滿臉不安。
“以你現在這種爛精神能分析出個鬼?到時候錯了不是更糟?”南宮神武沒好氣的斥道。
任曉年早已習慣了他的壞嘴,也不以為意,只好又躺回平臺上。
“里面的溫度我調得剛剛好,你睡一下吧。”方夜白按著溫度的觸控鍵。
她點點頭,很快就閉上眼睛。
“再持續觀察她的細胞變化,兩小時后再叫醒她!蹦蠈m神武盯著規律的曲線圖道。
“好……”方夜白才說著,倏地,門鈴大作,他一驚,轉身看著大門監視器的影像,畫面上出現了易行云和他的那個助理。
“咦,是那個‘行云流水’!狈揭拱足等弧
“他怎么又來了?”南宮神武煩怒的瞪著畫面。
“怎么辦?”方夜白蹙眉。
“別理他,也別應門,反正他進不來……”南宮神武哼道。
但他話聲剛落,方夜白驚愕的看著監視器里的不速之客居然打開了大門。
“神武,他們進來了!”他低呼。
“怎么回事?他竟能讓大門開啟?你設計的電子芯片鎖應該只有我們三個才能進出。 蹦蠈m神武錯愕。
方夜白也同樣疑惑,但他很快就發現那個易行云手里拿著一只眼熟的皮夾。
“咦,他……那個姓易的手上有曉年的皮夾,曉年都把鑰匙芯片卡放在皮夾里……”
“為什么曉年的皮夾會在他手中?”南宮神武大驚。
方夜白一直盯著監視器,表情愈來愈不安。
“糟了,他們進了客廳了!”
“快,上去阻止他,絕不能讓他發現這里!蹦蠈m神武急喝。
“但曉年……”方夜白擔憂的看了任曉年一眼。
“讓她睡,我們先上去,快!蹦蠈m神武拉著方夜白匆忙地沖出實驗室。
實驗室位在地下二樓,他們沿著階梯往上跑,從地下一樓的工作柜后方一個密門鉆出來,迅速將掩飾的工作柜歸位,這么一來,誰也不會發現通往樓下的隱密階梯。
這時,一陣腳步聲緩緩從樓上拾級而下,南宮神武臉色一凜,摘下黑框眼鏡,轉頭看著方夜白,道:“小白,別忘了你幾歲。”
方夜白看著他,慢慢拿掉頭上的發箍,露出一抹天真又可愛的微笑。
“我知道,我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