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霧還是答應了洛華的請求,準時前來赴約。
她身著亮麗輕盈的鵝黃緊身高領衫,和剪裁俐落的黑色麻質長褲,看來清秀大方。這是她一真的穿著品味,而今天卻有些微不同,她刻意挑選明亮的顏色,希望藉此掩飾她連日來的低調情緒;而且平日甚少化妝的她,今天甚至在那原本就清澈的明眸上方,刷上了淡淡的紫色,而兩片唇也涂上了如蜜般的淺酒紅。
她要讓洛華耳目一新,并留下一個最完美的印象。
一個高窕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張望著,曉霧看到他了,深吸了口氣,擺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她舉手揮舞,“洛華——洛華——我在這兒!”
那男子回頭一望,立刻露出了欣喜神色,“曉霧——”他加快腳步朝她走去。
他來到她面前,忽然愣住了——
今天她,好美!
這似乎是洛華第一次將這兩個字和曉霧聯想在一起,他竟有些微暈,不知該說些什么,“你——你今天——”
“怎么樣?”曉霧小小的瓜子臉兒.頑皮地湊近洛華臉旁,淘氣地追問。
她恢復以往與洛華之間那種親密的相處模式,只是——面對一個如此有女人味的曉霧,洛華突然覺得有點不自在。如果是以前,他會將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她的鼻頭,逗弄逗弄她?墒墙裉欤麉s沒敢這么做,原本伸出的手又瑟縮了回去,好像有那么點“男女授受不規”的感覺。
“還是一樣皮!”他只輕言帶過,顧左右而言他。
“難不成要正經八百,像紀執行長一樣一板一眼?”她邊說邊往百貨公司里走。
“喔——!Givemeabreak!下了班就別再提她了,好好一個周末我可不想這樣“殺風景”。”他搭腔。
倒是曉霧心頭揪了一下。是啊!對洛華來說,這可是一個最美麗的周末了,明天,他就要和夢中情人見面,而這卻是她孤獨的開始。
“上樓看西裝吧!”曉霧的話題轉得突兀,但她已極力地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他倆搭電扶梯往上,走進西服門市部之前都沒有再說一句話,曉霧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偷偷地默禱——但愿她不會后悔陪洛華來這一趟才是。
倒是洛華,早已被明天的“世紀約會”給沖昏頭了,一路吹著口哨,自我陶醉著。
走進皮爾卡登的專柜,他們兵分兩路,仔細地看著那成排成列的上百套西裝,曉霧細心地幫忙挑選著顏色、款式與質料,洛華則四處隨意翻看。
“看起來每一套都一樣嘛!”洛華湊進曉霧的背后,在她耳際小聲說著。
曉霧瞄了他一眼,也挨近他,“如果有人說你畫的設計圖千篇一律,你感覺如何?”
“那鐵定他是個門外漢!”洛華不假思索地答道。
“這就對啦!”曉霧說完,一溜煙轉到另一柜去。
可好!洛華給拐個彎糗個正著,這下子便噤若寒蟬,不再多說話了。買衣服的事,還是交給女人吧!
這時一位服務員走來,臉上笑容可掏。“小姐。替男朋友買西裝嗎?”
曉霧愣了一下,不知該怎么回答,但似乎又不愿辜負服務小姐那殷切的眼神……她遲疑地點了點頭,口中含糊地應著。
“我看先生的身材很標準,穿這套一定合適!彼樖肿怨裰谐槌鲆惶阻F灰色的高級西裝。
“似乎老氣了點!睍造F手托下巴,認真地說:“有沒有雙排扣的?”
“有。請等等!狈⻊招〗戕D身去找另一個款式。
曉霧拿起剛才那套在洛華身上比來比去?谥羞念念有辭:“顏色是不錯,就不知道穿起來效果如何?”
洛華就這么任曉霧轉過來轉過去?粗龑P牡哪,他突然有種感覺,覺得她——好溫柔、好體貼。如果能娶到她.一定很幸福。
天!夏洛華,你又在亂想什么!
但是,這是事實!他的眼光隨著曉霧的移動而來來回回,似乎還能聞到她的陣陣發香。這一次。他不只是有點暈眩,心跳還微微地加速。
“先生,請過來這邊試穿。”服務小姐拎著另一套西裝和襯衫,用眼神示意洛華到試衣間。
“哦!”洛華望了一眼曉霧。
“去穿穿看。”曉霧催促著。
“可是……我從來沒穿過西裝耶!”他傻傻地笑說。
曉霧頓時笑出聲來,“安啦。有我在!”她拍拍他的肩頭。
有了她的鼓勵。洛華靦腆一笑。便進了試衣間。
在等待洛華換衣服的當兒,服務小姐藉機和曉霧閑聊著:“你真幸福,能找到他這么英俊瀟灑的男朋友。”她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曉霧干笑了一下,沒有任何回應,心中卻有強烈的酸楚,“幸福”這兩個字對她而言,太遙遠了。
“曉霧——”試衣間內探出半個頭來,“你過來一下!彼悬c尷尬。
她連忙小跑步過去,“怎么樣,還好嗎?”
“這玩意兒?烧骐y穿,我怎么看都怪。”他將門開了一個縫,讓曉霧估量看看。
“老天!你真的沒穿過西裝。!”曉溺看得當下有些不可置信,一個堂堂大丈夫竟然連西裝都穿不好,“讓我來!彼患,干脆自己動手。
她鉆進那狹窄的試衣間內。專注地在他身上扯扯拉拉,像極了一個溫順的小妻子。她邊幫他把上最上面一顆鈕把邊說:“領口一定要扣,看起來才挺!彼钅钣修o。
跟曉霧距離不到十公分的洛華。突然感覺到一陣溫熱,自她柔軟的指尖傳來——這微微的電流。不經意地竄進洛華的心房,讓他感到一陣酥麻。他清楚地意識到,他的血壓因心跳加速而上升,連身上最細微的毛孔都擴張開來——怎么會這樣呢?
曉霧用手將他的襯衫縐褶撫平,細心且輕柔。
當她的手滑過他胸前那正如幫浦般強烈運作的心臟部位時,洛華深吸了口氣——他再也克制不了了。
“曉霧——”他的雙手竟不由自主地搭上了曉霧的背部,仿佛是想擁緊他的心愛寶貝。
曉霧感覺到了。那雙渾厚的手,正托住她嬌小的身軀,她怔得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知該如何反應,但是她的意識卻沉醉其中,心中多么希望這一刻永遠停留;
這種感覺,多么真實……真實得讓她不得不懷疑這是否只是一個幻覺?!
這么親近地望著曉霧。洛華也疑惑了——這……這是怎么了,他竟然無法克制地想擁著曉霧,他在做什么?!他無盡的欲望排山倒海而來,他甚至有股想吻她的沖動!
“先生,您穿好了嗎?”門外的服務小姐?蜌獾貑柫艘宦。
這倒像是一記絕響,將他倆從停止轉動的脫軌星球上,拉回地球。
“出來照照鏡子!睍造F回過神來。迅速推開門跨步出去。
洛華六神無主地跟隨在后,他哪有心思端看衣服?整顆心不停地顫動著,他只覺得——眼前的曉霧對他而言。不再是以前的曉霧了。
打理好一身赴約的行頭,洛華送曉霧回家后,便駕車離開。
在回家的路上,他的心紛亂極了;倒不是因為明天就要見“丹妮”而緊張,而是被自己的思緒攪得一團糟洛華的腦子里,竟然充塞著曉霧方才那甜美嬌俏的模樣,怎么揮也揮不去;手握著方向盤,眼前卻是一片真實與幻覺交錯的茫亂,他現在到底在做什么?他疑惑。仿佛是在沉睡百年后,給人一棍敲醒的渾沌,又像一陣即時雨,淋上他毫不設防的心田。
他——好想好想曉霧。即使是數分鐘前才與她道別……天哪!他怎么能這樣?
前一天,他才在網路上告訴丹妮,他的心中只想她,只想見到她,無論時空如何變化,他只守著那黎明中的一顆星子.直到永遠……而今。時隔不到一日。竟全變了樣,夏洛華啊夏洛華,你怎能如此見異思遷,又怎么能辜負丹妮的一片真心?
何況,明天你們就要見面了。
一思及此,洛畢竟有種身心被撕裂的感覺,他的意識里,曉霧的影像縈繞不去,而心靈,卻是屬于丹妮的。難道,他沖動地將“丹妮”的形像投射到曉霧身上去了嗎?
洛華的思路,像進了死胡同般地一相情愿,認定了空氣中虛無的“丹妮”。他不斷說服自己,遵從著自己設定的框架。卻忽略心里的另一個聲音——或許他愛上曉霧了。
突然一個急煞車,洛華將車身在快車道上做了一百八十度的回轉,往回駛去,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么這么做。然后。他又回到曉霧的住處。渾渾噩噩下了車,他用發抖的手指,按下了她家的電鈴這一切就在毫無預警中運作。他呆立在原地,像貝植物人,直到曉霧走來開了大門。
“曉霧——”洛華低啞地喊著她的名字。
“洛華?”曉霧驚訝得不知該說什么。
停頓了將近十秒鐘,洛華才又繼續,“我……我來……”
“有事嗎?”曉霧問。
“喔……我……我忘了問你,畫展的事有沒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他隨便講了個理由。
曉霧心揪了一下。
到了此時他才開口。這算什么呢?給她這個“西裝顧問”的犒賞?更何況,她現在要做什么,都與他無關了呀,不是嗎?明天注定了是個分道揚鑣的日子,是他感受幸福的時刻。也是她進入地獄受苦的時刻……而她當然不會這么告訴他。
見曉霧愣在那兒沒有反應,洛華不自主地又要求:“明天早上我過來幫你!
曉霧給他這么一說,完全沒了主張。她的眼神落在洛華的肩上,細細的水絲沾濕了他的襯衫。曉霧這才抬頭一望——天空竟飄起了細雨。
“進來吧!下雨了。”她忽然回了他這句話。
進到屋里,曉霧像個溫順體貼的小綿羊,走進廚房去為他煮咖啡,沒有多說話。
洛華尷尬無比地看著她,“曉霧,對不起……”他坐立難安。
曉霧抬眼對他微笑,刻意保持著冷靜與該有的矜持,“洛華,你一定是人緊張了!
“緊張?”
“是啊!明天就要見到夢中情人了,所以會有點緊張!边@是她對他現在舉動的推測。
曉霧的話讓洛華驚醒了一下。她說得對。他現在這反常的行為,一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洛華安撫自己道!“可能吧.第一次做這種事嘛!”
曉霧輕笑了一下,端著咖啡走出來。放到他面前!霸趽氖裁矗俊彼餍院萌俗龅降,當起洛華的心理輔導員。
“我……我該怎么面對她?我的意思是——”
“放心,我相信她會是個很棒的女孩!睍造F始終不正視他,似乎內心在交戰著。
“曉霧,你真的這么認為嗎?”洛華幾乎有些胡言亂語了,他也不明白自己問曉霧這個做什么。
曉霧內心的創痛,就這樣被他一遍又一遍地翻攪,她已經虛弱得希望不顧一切投進洛華懷中。她不是圣人,如果她能的話。她真想先一步讓洛華抱住她,而不是丹妮。
“好,洛華,假設我就是丹妮。我如此站在你面前,你會怎么做?”雖然心里難過,她還是打起精神來想為洛華做點什么。“或許,她會希望你……牽她的手……”她字句僵硬地說出。
曉霧豁出去了,此刻的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碎成片片的心。她伸出手——洛華此刻幾乎已喪失了辨別與思考的能力,只見到眼前的曉霧像磁鐵般地吸引著他。他果真將她視為丹妮嗎?……
那股早已被挑動的情欲,在心底劇烈地翻騰著,愈來愈強,而他們兩個就像將被引爆的地雷,只等最后一剎那的沖撞洛華已恍憾得分不清眼前是曉霧還是月妮?那份鼓惑的躁動究竟為誰而發?如果,丹妮果真如此要求他,他會怎么做?他伸出溫熱的手掌,握住了曉霧冰冷的手——這一刻,她幾乎無法穩住自己的身子,那溫度、質感就像夢中的一樣,這……是真的嗎?她自問。
“或許……她……會要求你擁抱她……”曉霧沙啞哽咽地斷續道出,絲毫沒有考慮到后果。
洛華看見曉霧的眼里蒙了層水霧,他無法理解這是什么意思,或許是女孩子特有的細膩反應吧!這一次,他卻本能地上前,像是要保護她、安慰她般地,輕輕將雙手環繞在她的腰間!他再次感受到了她的柔軟與體溫,像是下午在試衣間里那不經意貼近的擁抱的續曲……洛華疑惑了。
這好像——好像就是他想要的!
曉霧一點一點地釋放自己,在他面前偽裝成丹呢,她知道自己這么做或許不對,但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渴望已無法抵擋。她將自己挪近他的胸前,將身子貼在洛華的胸膛上——洛華感染到了她的氣息,竟不由自主地收緊扣在她腰際上的雙手,幾乎密實地觸到薄衫上的肌膚,他的呼吸愈來愈急促濃重,吐納在曉霧的耳際低下頭,他輕輕吻了她的面頰。曉霧沒有做任何的反抗。這一幕,就像是神來之筆的即席上演,完完全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洛華愈來愈難控制住自己,將自己的雙唇移向了曉霧的唇前,在兩人的視焦都模糊之際,他閉上眼,又吻了過去。
洛華將她摟得好緊,忘情地親吻她,恐怕也已經忘了懷中所擁的人是誰?!
曉霧意識到了洛華的失控,她不敢預料,如果再這么下去,接下來他們會做出什么事……盡管心中千百個不愿意,她還是一咬牙,奮力推開了仍沉醉其中的洛華——“夠了,就是這樣。你一定能應忖得輕松自如!”她退后一步,恢復了冷靜。
洛華倒像是一下跌回了現實,臉上充滿尷尬的神情,“對不起,我……”
曉霧隱忍著那梢一不慎就會滑落的淚。轉過頭,“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也要對丹妮有信心!
“曉霧——”
“還有,我這兒的事你就別擔心了,到時候別忘了來參加畫展開幕酒會就好……快回去吧!替明天的事兒打點打點!彼轮鹂土盍,語氣中卻帶著點無奈。
洛華此刻能說什么呢?他只希望剛剛的舉動沒有傷害到曉霧,再解釋什么都像是多余的了。
BlueTown'sPub內。
暈濁的燈光下,煙霧繚繞,PUB是縱情作樂的地方。也是失意人宣泄苦悶的隱密空間。
入夜后的BlueTown's,尋歡解愁的酒客愈來愈多,從下午開始就一個人在此獨坐的建維,已被人群淹沒了那孤獨的身影。獨自倚在吧臺前,他的面容從原先的殷切期盼,逐漸轉變成深沉的絕望。因為他所等待的人——曉霧,并沒有出現。
這意味著什么?他玩完了!徹底地輸了!曉霧還是決定投向洛華的懷抱……呵……雖然他知道,曉霧終究也是注定要失敗的,但是……她還是選擇如飛蛾一樣,撲向那團熊熊烈焰。
多傻的女孩!
多癡的自己!!
他舉杯一口飲盡辛辣濃烈的WhiskyonRock,眉頭緊緊地糾在一塊兒。
酒保Mark看著已經喝得七八分醉的建維,無奈地搖了搖頭,沒去打擾他,只是體貼地再為他奉上一杯冰鎮威士忌。他知道,此刻的建維。要的只是短暫的解脫,不是旁人的關切。
此時,PUB的厚重木門給推了開來。走進一位風姿綽約的女子。
“Angel,你來啦!”Mark一眼就看到她,熱心地招呼著。
Angel?天使?!1建維在釀醉中,仿佛聽到了什么。不會吧!難不成他已經上天堂了?怎么會有“天使”出現?耶穌啊!圣母!他醉得還真是不輕,連意識都模糊了……“給我一杯“TaquilaBon”!”她對Mark說,一邊坐了下來。
達維對這位“天使”好奇極了。轉過他沉重的身軀,用那對猩紅的雙眼,打量著坐在他左邊的她。
突然,他半瞇的雙瞳撐了開來,“呃!”一個酒嗝自他喉頭發出,他嚇了一大跳——她?!
昨天在公司里出現的那個“仙女”?!她怎么會往這兒?
建維不害躁地直盯著人家瞧,那女子感到一陣不自在,也轉過身來——“你——?!”她也驚呼出聲。
“你們認識。俊盡ark見他倆的神情,推測道。
“我們見過,對不對?天使小姐。”建維喳呼喳呼地說著,語焉不詳。
Mark眼看似乎插不上嘴,聳了聳肩,轉身做他的事去了。
“我們?”她想了想,“喔——我想起來了,昨天。我們在卡羅見過!
建維咧嘴一笑,“哈……反正見過,管他在哪兒兒的!彼呀浬裰遣磺辶恕
“你好!我叫邵琪!彼埔獾卮蛄藗招呼。
“咦——?你不是天使?”他指丁指她!皩︵!天使都是快樂的,不會來這里藉酒澆愁!彼麚u頭晃腦,自言自語。
“怎么“你也不快樂嗎?”她收起微笑。嚴肅地問。
建維聽她這么一問。又吞了一大口酒,“我告訴你——我愛的女孩,她不愛我,她愛的男人,又不變她,那個男人又愛上一個從來沒見過面的女人,你說,可不可笑?”
“哎!感情的事。本來就是這樣。好像上帝有意捉弄似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倒頭來總是一場空!鄙坨鞯拖骂^,手中握著酒杯。
“空?”建維苦笑,“可不是嗎?既然如此,有什么好留戀的,又有什么好在意的?”他似乎又清醒了些,便和邵琪聊了起來……其實,他們倆都一樣,是情場失意的人,來到這兒,無非是尋求酒精作用之后的釋然;唉!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更何況。他們一點也不在意多一個人知道他們的悲劇……于是,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互相傾訴解愁。
“你還好。只是人家不愛你,至少沒有欺騙你!鄙坨饕槐揖葡露呛,心事也一傾而出,幾顆熱燙的淚珠,滾滾而下。
建維大手一揮,“誰騙你…走!我去替你討回公道!彼环智嗉t皂白,一只手抓住邵琪的手臂,就要站起來。
“不必了!”她將他的手甩開,“我和他分手了!”她自顧自她哭訴。
不知道是太激動,還是禁不起酒精在血液中的翻騰。邵琪渾身熱辣得發紅,頓時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她不支地倚靠在建維身上。嚎陶大哭——“你很痛苦?”建維問。
她用力點了點頭。
“走!”他一把將她攙起,往門外拉。
“干嘛?!”她驚疑地問。
“上我車。”他搖搖晃晃地邊走邊說。
“去哪?”
“我家!
次日清晨,天邊剛露魚肚白。
空氣中有一股稀薄的涔涼,晨風自窗外吹進建維的臥房,擺動的窗帶沙沙作響。室內的淺藍色地毯上,散落著一件件忙亂中褪去的衣物。床上,躺著兩個酣睡的人影。
翻個身,邵琪撩撥了一下如瀑的長發,一只白哲玉潤的手便搭在達維的肩上,她喃喃說道:“明威——明威——我想喝水——”
建維也牽動了一下頸子,偏過頭去面對著她。
邵琪感到口渴,眨了眨惺松睡眼。勉力爬起身來,“明威——”她口中還念著……好不容易睜開千斤重的眼皮,意識也逐漸清醒,此刻。她才定睛一瞧——“啊——”她失聲尖叫,兩只手緊緊扯著被單,覆蓋住自己半裸的身軀。
“什么事?什么事?!”建維給她這一聲高分貝的凄厲慘叫,駭得自床上彈跳了三尺高;仡^一看,“啊——”他也嚇得魂差點給飛了,雞貓子鬼叫著。
“你是誰呀?”邵琪慌亂得花容失色.聲音陡峭尖銳。
“我?我還沒問你怎么會在我家?”建維也是一頭霧水。
他倆鎮定下來往四周望了望,似乎才又想起了什么來建維看著一地的衣服,又瞧瞧自己赤裸的軀體,滿臉的驚惶懊悔,“JesusChrist!我們做了什么?!”
笑死人了。這還用問嗎?
邵琪輕嘆了一口氣。反倒想得開,“上帝開了我們一個玩笑!”她隔過頭看著建維,“抱歉!彼f。
抱歉?建維吃驚得很——這句話,怎么是由她來說呢?
“呃——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對!”他覺得很尷尬,低著頭不敢正視她。
邵琪彎腰拾起地上的襯衫罩上后,便起身整理著儀容;而建維始終不敢抬起頭。
她迅速地穿好衣服,坐回床上,誠心誠意地對建維說:“別愧疚了,還記得我們昨天在PUB里說過的:男女之間本來就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又何必太去在意?”
“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有用嗎?”她眨了眨眼,輕笑以對,“況且,我不認為你是趁我之危!
建維笑了,笑中帶著彼此互諒的真誠,“你——你真的很特別!
“我得走了。”邵琪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等一下——”建維伸出手.靦腆笑著,“我……我忘了你叫什么——”
她回眸給他甜甜地一笑,“邵琪!
“邵琪,我們——還能見面嗎?”他拍著腦袋問。
“七三六五三二三。”她得意滿足得露出一排皓齒,大方地說出自已的電話,然后便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