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思璇但笑不語地坐在一旁,張氏暗地里對馮思語使了一個眼色,而馮思語滿臉不屑地轉過頭,一向溫婉的馮思怡臉色也不大好。
馮思璇心里大樂,心知她們之間是有芥蒂,而她想看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更惡劣地添了一把火,“二姐姐以后一定比我嫁得好!
馮思語聽了只是更氣,天家皇子早早都有了正妃,就連最小的晨王也成親了,她哪里還能當皇子的正妃,她的身分是不會去做小妾的,她以為馮思璇是在擠兌她,怒氣沖沖地哼了一聲,跑了出去。
馮思璇委屈地垂下臉,“娘,女兒只是想安撫二姐姐,二姐姐似乎一點也不想女兒嫁到王府去!
“胡說,你二姐姐腦子糊涂了,你也跟她轉。”張氏輕斥道。
安靜不語的馮思怡皺眉,心里也多少不爽,她的親事早已定下,她本以為張氏給她的嫁妝是極好的,可到了馮思璇出門之日,她才知道馮思璇的嫁妝才是驚人。
張氏安慰她,因為馮思璇是王妃,這嫁妝自然要是頂好的,但她心里嘔氣不已,不過是一個王妃而已。
馮思璇笑著又揀些事情跟張氏和馮思怡講,看馮思怡一臉的陰沉,而張氏還不自知,心中更是愉悅。
突然,張氏問她,“怎么將娘給你的陪房安排到外院去了?”
假裝不懂張氏語氣中興師問罪的意味,馮思璇迷茫地說:“娘,王府里各司其職,女兒也想將陪房放在身邊,可女兒怕惹得王爺不開心!
張氏馬上將她的話理解為不能打草驚蛇,張氏連忙說:“的確,這事不急!
馮思怡不大懂她們的對話,張氏又讓她先下去,她頓時心里更火了,忍著火氣離開了。張氏遣下了所有人,屋里就只有她們兩人,“王爺對你可好?”
馮思璇只想冷笑,自己當初怎么會把這話當做噓寒問暖呢,分明是探詢,“王爺對女兒還好,只是也說不上如何好,如今王府的事情由女兒管著,身邊還有一個王府的老人一同輔助女兒!
張氏明白過來,拍拍她的手,“不急不急,你爹也不急,要一步一步走踏實了,知道嗎?”“女兒知道!
張氏沉吟片刻,忽然開口,“唯有一件事情,你要記得!
“什么事情?”
“守住你自己的心!睆埵详幧卣f:“女人這一輩子是要靠男人,可你要靠的不是晨王,是馮府、是你爹爹,你知道嗎?”
馮思璇在心中狂妄地冷笑,當她死的時候,張氏不覺得這話諷刺嗎?她死的時候,可有人為她求情?可有人心疼她?她不過是他們丟掉的棋子。
“你看你爹,我是你爹的正室夫人,可你爹還不是照樣三妻四妾,寵愛著其他女子,所以你要知道有強大的娘家做靠山才是真正的活路。”
活路?可惜她當年看到的只有死路,衣袖里的手緊緊地拽緊,馮思璇輕柔地說:“女兒知道。”
張氏也是怕她年紀輕輕,被晨王的英俊迷惑,做出害了她自己又害了馮府的事情來,“你一定要記住!
她一定會記住,是誰害死了她,是誰讓她死不瞑目,她絕對不會忘記!
他們在馮府用過午膳之后,馮思璇跟著李奕晨離開了,一路上出奇的安靜,李奕晨喝些酒,俊美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紅暈。
閉眼休憩的他緩緩地開口,“王妃是怎么了?”
馮思璇坐在他一邊,一手搗鼓著香包,“沒什么!
“王妃……”他拉長了聲音。
“自然是王爺長得太英俊了,惹得妾身那二姐姐不斷地偷看,妾身心頭不舒服。”她揶揄道。
李奕晨也想到了馮思語,面露嫌惡地說:“你那二姐姐真是有辱斯文。”
馮思璇一愣,隨即捂嘴笑了,她就是要讓他對馮家人產生厭惡感,可不能讓他像上輩子似地跟馮家人友好相處。
“王妃真是孩子氣,本王這么說,王妃又開心了。”李奕晨睜開眼,見她笑得臉蛋紅撲撲的,很是可愛,伸手將她拉進了懷里。
“妾身是料不到王爺說話也是如此耿直!彼低低铝送律囝^,“其實妾身也很討厭!
李奕晨摟了摟她,“王妃啊!
“王爺怎么了?”
李奕晨如枯井般難以猜透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岳父大人今兒問了本王一些朝廷之事!
馮思璇心思一動,“哦?妾身不懂這些呢!
“本王知道你不懂,就聽本王說說如何!崩钷瘸康南骂h頂在她的頭上,親昵地蹭了蹭她。
她覺得此刻的李奕晨特別的親近、特別的溫柔,她不由得點頭,“妾身就當聽故事!
“最近水寇猖狂,皇上前不久讓鎮遠大將軍去,可沒想到牽扯出了那一帶的貪官污吏之事,岳父大人問本王,這事他請纓去可好!
馮思璇馬上明白了,上輩子馮天耀是去了,而且還立了大功,如今再給機會讓他立大功的話,只不過是替太子李毅添羽翼。
她連慌忙地說:“當然是不好了!
李奕晨饒有興趣地說:“此話怎講?”
“妾身做子女的,只望爹爹身體健康,不求功名利祿!彼慌蓽厝岬卣f。
李奕晨安靜了片刻。
她又問:“王爺是怎么說的?可千萬別讓爹爹去做這么危險的事情!
如果馮天耀是他這邊的人,他自然是希望壯大瑪天耀的實力,可如果不是呢?這個如果就像種子似地埋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心中放肆地狂長。
“王爺,這事萬萬不可,爹爹是文官,不懂武,那些水寇若是傷了爹爹怎么辦?”她一副好女兒的模樣,擔憂地問。
李奕晨幾不可聞地笑了,“王妃不要急,本王并未答應,本王只說了四個字!
“嗯?”
“量力而行!
“王爺是一個妙人!瘪T思璇笑著點頭。
她和李奕晨的想法不同,也許李奕晨以為馮天耀站在軒王這邊的,要想方設法地壯大馮天耀的實力,可李奕晨剛剛那番話已經讓她很滿意了,李奕晨對馮天耀起了疑心,所以才特意來問她,她要除掉馮天耀每一個往上爬的機會,看著馮天耀憤恨地求而不得。
李奕晨笑著看她,眼里的笑意卻是一點點退下,越是跟她相處,越是看不清她這個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卻覺得鏡中看花,看不懂她這個人。
第5章(1)
為人子女,要為家人排憂解難,必要時也要犧牲小我,完成大我……馮天耀陰沉的聲音突然在馮思璇的耳邊響起。
她驚醒過來,出了一身冷汗,嘴角掛著冷笑,什么犧牲、什么成全,她就是一顆棋子,說得再好聽也改變不了她曾經絕望無助地走向死亡。
她全身發抖,一雙手臂伸了過來,緊緊地圈住了她,她抖了一下,沿著手臂往上瞧,看到了男人在黑夜里亮得發光的雙眸。
“怎么了?”
“妾身作了惡夢!彼s著身子,嗓音不穩地說,他的聲音在夜里帶著安撫的作用,讓她平復不少。
“本王的王妃居然這么膽小,被一個虛無的夢給嚇破了膽?”他笑著將她揉進懷里!巴鯛敺砰_妾身,妾身身上出汗了!彼偷偷卣f。
李奕晨挑眉,放開她,下了床拿了棉帕,走回床榻邊,挑開了她的衣裳,溫柔地替她擦拭。
她精神恍惚,沒有不好意思地推開他的手,只坐著,她的思緒有些亂。
她上一輩子從未害過人,馮天耀要她做的事情很簡單,在王府里安插太子的人,并且將有關李奕晨的事情傳給馮天耀知道就好,她看起來是無關緊要的棋子,偏她在其中起到了最重要的作用,因為李奕晨身邊沒有別的女人,只有她能接近他,李奕晨只怕到死都不知道他一心想要扶植的馮天耀居然是李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