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那要先叫兩聲奶奶來聽聽,小亭還小,還不會叫人,桑堤亞,快叫聲奶奶來聽聽,你叫一聲奶奶,奶奶就給你買禮物!
桑堤亞知道自己混血兒的外表非常受歡迎,以前在一家堂就常被熟客捏臉,可……不曾像現在這樣子。
這個美麗有氣質的婦人,親切得就像童話故事里的慈祥奶奶,牽著他的手,摸著他卷卷的頭發,滿眼的慈愛。
“嚇壞啦?媽媽不在的關系嗎?阿楊,小孩的媽媽呢?你不是說要結婚嗎?對方是小孩的媽媽,你把小孩帶來可有跟媽媽說一聲?”見小男孩呆掉的表情,樓蘭回頭罵兒子。
“這小子說我跟他媽媽結婚,他就要跟他生父回美國,氣死我!”藺垂楊一手叉腰,一手指著眼前的小鬼!罢f什么不會阻攔他媽媽的幸福,像是我或我們家人會介意他成為我們的家人!”
“喔,難怪你生氣了,桑堤亞!睒翘m看了看眼前驚慌呆愣的小男孩,心一軟,摟了摟他。“你知道嗎?
你媽媽好偉大的!
“我知道我媽媽很偉大。”桑堤亞低頭!拔覌寢屢粋人養育我,非常辛苦,非常偉大!
“不不不,我說的偉大,是你媽媽答應嫁給我們家阿楊?偹阌信嗽敢饧藿o他了,真是謝天謝地。”
什么?她在說什么?桑堤亞頭昏腦脹,說不出話來。
“聽說我孫子來了?”一個年過五十,看起來和藹的老先生也踏進了起居室!靶∽险f小桑是混血兒,很漂亮,真的假的?我也有混血兒孫子啦,真好!真漂亮,果然不是阿楊生得出來的小孩,這么秀氣。”老先生感嘆。
“爸,現在是拆我臺的時候嗎?”藺垂楊覺得自己家人實在很煩。
桑堤亞手足無措,不知該怎么面對這些熱情的長輩,老紳士要他開口喊爺爺、看不出年齡的美婦人要他喊奶奶,他緊張得完全開不了口。
他們喜歡他,真的嗎?真的嗎?
“人怎么今天就到了?”
在熱鬧的此起彼落聲,一個突兀的嗓音傳來,這聲線穩重,帶著低沉的魄力,一出現就掌握了全局。
桑堤亞順著聲望去,看見了……一個面癱的男人。
“大哥。”藺垂楊在外頭不可一世,不把人放在眼底,可一回到家,看見大哥就非常的尊敬!拔依^子,桑堤亞!
“喔。”藺東風輕應一聲,冰冷的眼神盯著小男孩,看得他一直發抖。“你媽媽是臺灣人?”
“媽媽在美國出生長大!彼惆雮臺灣人吧,桑堤亞想!巴鈬逃,在臺灣,你得學學臺灣人的禮節,到了別人家,看見長輩要叫入。你,喊人了嗎?”藺東風氣勢萬千,帶著威嚴。
“爺、爺爺!痹S是這男人氣勢太強,讓桑堤亞撐不住,緊張又害怕自己做錯事!澳、奶奶。”
“嗯,還有呢?”藺東風眼睛盯著桑堤亞,一臉的不滿意。
桑堤亞的求救目光,望向了藺垂楊。
“這是我大哥,藺東風。”藺垂楊下來救場,介紹一下藺東風的身分。
“Uncle。”桑堤亞直接喊。
叔叔、舅舅,全部叫uncle。
藺東風聞言臉色一沉,沉聲道:“你叫我什么?再說一次!焙苊黠@的不滿意。
桑堤亞又將求救的目光望向藺垂楊,這是反射性的動作,因為這男人是第一個能跟他“玩”的人,也是把他從那個老想將他趕到特教班的林老師手中救出來的人。
潛意識中,他就是覺得藺垂楊會拯救自己。
藺垂楊當然拯救了他,對他施以無聲的口型,教他喊——桑堤亞眨了眨眼,不敢相信uncle要他喊的。
他吞了吞口水,期期艾艾地開口喊,“大伯父!
媽媽緊張就會講英文,可桑堤亞在臺灣長大,自然知道伯父的意思,那是對父親兄長才能喊的稱謂。
他……能喊嗎?這次會喊錯嗎?
“嗯,這就對了!碧A東風聽見這聲大伯父才放過他!吧5虂啠犝f你常常跟小紫練拳擊和摔角,我一直很想見見你!
好、好可怕!這個伯父,好恐怖!
桑堤亞想也沒想地走向藺垂楊,伸手握住他的手。
感覺到掌心被一雙小手握住,藺垂楊松了口氣,忍不住朝大哥投以感激的目光。
“本以為明天才能見到你,可今天卻見到了,有什么問題嗎?告訴伯父,伯父幫你解決。”
桑堤亞又回到了數月之前,那個不敢說話的孩子模樣。
“以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問題就說出來,大家一起解決,桑堤亞,你媽媽要嫁到我們家,你也是我們的一家人,你不準跟家里人見外,聽見了沒?”
“聽、聽見了!
“很好。聽說你很聰明,智商很高,要不要轉學跟小紫同一間學校?伯父來安排,也好跟小紫作伴。”
“大哥!碧A垂楊忍不住阻止他強大的大哥跟他搶工作!斑@種事,我來就好!毙『⒁钅乃鶎W校、什么學區,這是老爸的責任,當伯父的別鬧好嗎!
桑堤亞覺得眼前的一切像夢一樣不真實,他待在這個又大又漂亮的房子,里頭的人又漂亮又有氣勢,這些人都是uncle的家人。
他們沒有任何阻礙的接受了他,一點也不在意他這個外來者跟他們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
“Uncle!鄙5虂喬ь^看著身旁的高大男人,說:“媽咪……會幸福的!睂λ@個沒有血緣的孩子都能張開雙手歡迎,那么他的媽媽,他們一定會也會接受。
他不是媽媽的拖油瓶,他的存在不會影響媽媽的幸福,太好了。
“你是不是漏了一個人?”藺垂楊說道,疼愛的摸摸他的頭!澳,桑堤亞,你也會很幸福,別再想什么你會阻礙你媽媽的幸福,你這種想法是阻礙我們三個人的幸!智商一七六呢,真是有夠蠢的!碧A垂楊邊罵邊揉他的頭發。
桑堤亞被罵卻笑了,笑得害羞靦腆,卻流露出藏不住的喜悅。
在起居室外頭看著這一幕的巴珉玥,感動又開心,哭得淚水再也止不住。
尾聲
清晨,不過五點鐘,天空還灰蒙蒙的,但睡在她身邊的男人,她的丈夫,卻已起床。
“你再睡一會兒!
聽見她的動靜,丈夫魁梧的身子壓下來,吻了吻她唇,為她蓋好被單,連露在外頭的手也塞進被子里。
握著她戴上婚戒的那只手,丈夫溫熱的嘴唇親吻著她手上的戒指,溫柔得她忍不住微笑。
“我胖了,得加緊將體脂降下來,我去跑個兩小時,七點回來,你再多睡一下,別起來!
男人叮嚀再叮嚀,見她睡沉了這才輕手輕腳地踏出房間,手上抱著厚重的運動服,那種完全不透風的材質,無論冬天還夏天穿上它運動,都會熱得全身濕透,運動員在減重時,都會穿上這種運動服跑步。
他將之穿上,拉上兜帽,寬大的帽子藏起了他的臉,接著他在天未亮的山坡社區跑了起來。
而沉睡的妻子則進了夢鄉中,夢到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是她遠離熟悉的紐奧良,來臺灣重新開始之前,所遇見的事——冬季紐奧良的傍晚,天空陰陰灰灰的,讓人心情沮喪。
一間距離鎮上約兩小時路程的超市,這時間并未有排隊結帳的人潮,但這并未讓超市經理臉色難看,因為再過三十分鐘這里就會擠滿了購物的主婦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