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明顯地就是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她甩上車門,跑了。他由后照鏡里看見她往路口的另一端離去。
她把手提袋遺留在他的車里。
“真是有夠迷糊……”
他苦笑,忍不住嘆了一息。
是,他不否認,今天早上他表現得確實有些失禮。一路上他都在猶豫著該不該告訴她有關于自己的一些私事。
他不應該對她隱瞞的。
但是轉念想想,任何一對男女在交往初期,也不可能完全得知對方過去做過哪些職業吧?所以他又何必急于一時?
然而他自己也明白,那段律師生涯簡直可以視為他這個人的代表,因此這又怎么能夠一概而論?畢竟他必須坦白的是:“抱歉,我曾經是一個令人發指的辯護律師!倍皇鞘裁矗骸芭叮覂赡昵霸谕ㄓ嵭猩线^班!
坦白說,他很掙扎。
他曾試圖想要若無其事地提起,但他幾乎可以立刻想像她會往下追問:“那你為什么不繼續當律師?”
于是,他只剩下兩條路。其一,是隨便掰一個理由,像是什么太累了、不符合興趣等等之類的屁話;另一個,則是老老實實地告訴她--因為我良心不安,因為我半夜無法入睡,所以我不干了。
總之,說了一個謊,勢必得再拿出更多的謊言來圓謊。然而說實話呢?思及此,他苦笑一聲。
想著想著,他嘆息,俯首輕抵在方向盤上。
他到底“想要”怎么做?
他這一生理性太久,胸口里的情感好像早就已經被關在很遠很遠的角落。他的人生、他的思維,一直以來都是照著腦海里那套清晰而且精準的公式在走,所以他從來就不會感情用事。
此刻,他明白“這樣就是最好的結果”。他明白的。
這樣很好。
因為她逃走了、因為她不要他為那個吻負責,所以他也不需要煩惱日后可能接踵而來的問題。
這樣很好,不是嗎?
可是他為什么會這么想追上去?
第5章(1)
她逃了。
而且是落荒而逃。
她跳下車之后,故作灑脫,連頭也不回、連一聲bye都沒說,直到走過了兩條街,她才緩下腳步。
心臟不知道是因為疾走而狂跳,還是因為他。
最后她停住了腳,果然站在紅綠燈下。離打卡時間只剩下十五分鐘,可是她竟不怎么慌,不怎么急,不怎么趕。
四周車水馬龍,吵雜喧囂,她的世界卻異常地安靜。她的感知,仿佛還停留在昨天的那一記唇吻之上。
是啊,不過就是個吻而已。
又不是初吻,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何需在意?反正自己也挺樂在其中的,不是嗎?既然自己也享受到了,代表自己并沒吃虧,那么……為什么心口像是被人刺穿了一個大洞,任由鮮血汩汩涌出?
她記得高中畢業那一天,幾個好姐妹為了慶祝,相約到Pub去狂歡。
那時候一個帥哥前來搭訕,禁不起眾人起哄,兩人也是嘴對嘴親了一下。
是啊,那沒什么的。
沒什么的……
思及此,她眼眶一熱,視線模糊了些。
其實,她明白那是不一樣的吻。葉東旭的吻讓她癡迷,讓她像是醉了一樣攤軟在他懷里:他的吻讓她失眠,他的吻讓她只稍一回想起就會心醉神迷。
所以這怎么會是一樣的?
突然口袋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她回過神,伸手急忙拭去眼角那幾乎溢出來的淚珠。
有那么一瞬間,她錯覺以為是葉東旭打來的,但是下一秒她嘲笑自己傻。
“喂,您好。”她接聽,吸了吸鼻水。
“梁小姐嗎?”是個男音。
“是,我是。您哪位?”
自從當了業務之后,只要有陌生人來電,她便一副好像撿到錢一樣。
唯有此刻,她沒了那個心情。
“我這邊是金律師事務所,”像是要提醒她似的,對方補述:“上次約好今天下午要簽約,還記得嗎?”
原來是那群打算賣房的律師團。她振作起精神,揚起笑容,讓自己的聲音聽來雀躍一些!笆,我記得。怎么了嗎?”
八成是要拖延,或是取消。
反正她已見怪不怪了。多虧了葉東旭,今天的她刀槍不入,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客戶可以傷害她任何一根寒毛。
“是這樣的,我們原訂早上的會議已經延到下午!
果然。
“好,我知道了,那我們就另外再--”
“所以可以請你上午就來簽約嗎?”
“好的,我……”嗄?什么?是她聽錯了嗎?“不好意思,您剛才說……今天上午過去?”
“是的。你在時間上方便嗎?”
白花花的鈔……不,是一張張的專任契約書仿佛在她面前跳著舞。她輕咳了聲,笑道:“當然方便,當然,F在嗎?”
“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馬上就過去!彼α碎_來。
兩人在電話里又交談了幾句之后,相繼斷了訊。她收起手機,吁了一息。果然老天爺還是仁慈的,至少在她心碎了之后讓她終于遇上了一件好事。
幸好她隨時都會在手提袋里放個幾份合約書……
呃,等等。
她的手提袋呢?手提袋呢?她左顧右盼,然后頓住回想。那手提袋似乎在葉東旭的車上……
理解了這個事實之后,她仰首,按住了自己的額頭。
她怎么會這么白癡!瀟灑帥氣地講了那些話之后,還不是要回頭去找人家拿回自己的東西。
也罷,那不重要。
她深呼吸,抬手攔下一輛計程車。當務之急,是回店里去拿合約,然后趕去簽回那間房子來賣。
她又織起了女強人的美夢。
是,她不要戀愛了,她現在沒時間談戀愛那種東西。接下來,她要努力往上爬、她要繼續愛錢,她不要戀愛了。
回到了快炒店里,葉東旭將她的手提袋放到柜子上,為了避免它被油煙熏著,他脫下夾克,輕覆在上面。
然后他轉身去洗了洗手,從冰柜里拿出肉品,開始準備今天的食材。
他慢條斯理地將牛肉和豬肉洗凈,切片或切絲,再將青菜洗了幾遍,切段,接著將去殼的蝦仁挑沙完畢。這些每天都要做的雜活,他熟悉到幾乎成了本能動作,只是今天做來卻異常礙手。
梁若穎的面容總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浮現他腦海。
尤其是那雙受了傷的眼神,以及那抹故作無謂的傻笑。他一直想起來,他沒辦法不去想,即使是強迫自己去思考一些其它不相干的事,最終腦袋也只是變成了一片空白。
簡直就像是遇上了電腦病毒。
為了不讓病毒繼續執行,只好自暴自棄地干脆把電源關閉。想了想,他苦笑了一笑,這真不像他的作風。
“帥哥,營業了沒?”
突然,背后一聲男嗓傳來。
他的思緒被打斷,回神,轉身正要揚起職業笑容!安缓靡馑,還在準備申,可能要--”
然后他住嘴了。
是金士成。
他一下子楞住,居然連金士成都親自登門拜訪,這些人真這么閑嗎?他們跑不累,他自己都先煩了。
“怎么又是你?”他暗嘖,回過頭去繼續忙他的。
金士成冷笑兩聲,道:“什么“又”?老兄,我今天才第一次來,好歹你也表現得熱烈一點吧!
“沒差別,反正你手底下的爪牙我一律視為是你本尊!
“真過分,居然說他們是爪牙!
冷嘲熱諷絲毫影響不了金士成,他掛著微笑,在狹小的店面里四處看了一看,便找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有什么好吃的可以推薦嗎?”
聽了,葉東旭瞧了他一眼,準備食材的工作被打斷,既是不悅也是無奈。于是他吁口氣,道:“我現在只能給你最簡單的炒肉絲、炒牛肉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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