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掏出帕子,悄悄倒了杯茶水浸濕帕子,再不動聲色地遞過去給她。
她接過浸濕的帕子,朝他看去一眼,微不可見地朝他輕輕點了點頭,才拿濕帕子擦凈眼睛四周。
這次若不是戚敬元派辰剛暗中跟蹤趙琛,進而發現了他與春雪的陰謀,她不敢想像自己和戚敬元到時會有什么下場。
如今春雪害人不成反而自食惡果,那是她自作自受。
至于祁浩天,她只能說他若真要怨,就去怨春雪吧,一切皆是她心存惡意所致。
那日祁浩天被處死后,趙春雪竟也隨即自盡而亡,追隨情郎而去,兩人的事掃了趙知熙的興,兼之他染了風寒,龍體微恙,之后的秋巡只到下個城鎮待了兩日,便草草結束返回都城。
回來第三日的朝堂上,趙知熙扶著脹痛的腦袋,神色不耐地聽著底下的臣子稟道:“臣啟稟皇上,東北幾個縣城近來常有暴民滋事,擾得地方百姓不得安寧,請求朝廷派遣軍隊前去平亂!
聽見又是暴民作亂,趙知熙臉色更難看了!澳銈冋l要領兵去將這些作亂的暴民給滅了?”他詢問底下的武將。
不待那些武將回話,戚敬元便出列稟道:“啟稟皇上,臣愿請旨率兵前去平亂。”
“戚敬元,你一個文官有什么能耐去平亂?”趙知熙皺眉質問!俺际熳x兵法多年,自問行軍布陣絕沒有問題,懇請皇上給臣一個立功的機會,讓臣能為皇上和朝廷效力!
“好吧,那朕就允你率領三千兵馬去平亂吧!闭f完,他擺擺手,“沒事的話就都散了吧!彼念^一陣一陣地疼,沒心思再繼續朝會。
下朝后,戚敬元趁著在午后前來為趙央與趙盈雪授課時,將此事告知兩人。“下官此去不知何時才能返回,請公主與殿下多加保重。”
他會自請去平亂是因那里剛好位于東北方,距離北義國不遠,正好方便進行他正在謀劃之事。
趙央關切地道:“聽說那些暴民很兇殘,打砸搶殺無惡不作,戚師傅要多加小心!
戚敬元問他,“殿下可知為何近年常有暴民滋事?原本好好的良民為何會變成暴民,殿下可曾想過這其中的原因?”有些事也該讓這位養在深宮中的太子知曉,省得他絲毫不知民間疾苦。
趙央被他問得一愣,“這……”他只知有暴民滋事,卻從未思考過暴民從何而來。
趙盈雪雖然長年待在深宮里,卻是多少明白一些原因。雖然這個朝代不曾被記錄在她所知悉的歷史之中,但從她以前求學時所讀到的歷史,人民之所以作亂,只有一個原因,就是糧食欠收,餓肚子吃不飽飯。
在這種情況下朝廷沒給予救濟也就算了,還要再苛征重稅,造成人民過重的負擔,才會逼得人民作亂。
此刻聽得戚敬元一問,再觀他的神色,她肅容問道:“戚師傅,暴民作亂的事,不會已遍及整個晁國了吧?”
“雖尚未遍及,但也差不多擴及一半的疆域了。去年西南那一帶因干旱導致糧食欠收,今年東北又遭遇蝗災,糧食損失逾半,人民已吃不飽,地方官員又一再藉著各種理由增加徭賦,百姓為了活下去,最后被逼得只能成為暴民,落草為寇!
流民聚集成伙,靠著劫掠官員和富戶維生,當地不少官員都曾遭劫,因此對他們恨之不已,可又剿滅不了,只好請求朝廷援助。
晁國的國力已逐漸被侵蝕,此情形再不及時控制,最后恐將演變成一場大動亂?哨w知熙好大喜功,只愛聽好話,不喜聽諫言,若有人說了他不愛聽的話,輕則被眨官,重則被問斬,漸漸地也沒人敢將實情上稟。
聽完他所言,趙央神情凝重,“事情竟已這么嚴重了,那父皇都不知情嗎?”
戚敬元語帶警告,“皇上的性情相信殿下必然很了解,殿下若不想觸怒皇上,此事最好別提!
“可是再任由事情惡化那還得了?”趙央無法認同他所說。
“朝中那些大臣可不是白領俸祿,自有他們扛著,該說的時候,他們自有人會稟明皇上!
趙盈雪稍加思索,便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要央弟別當這出頭鳥,以免惹怒父皇。等到紙包不住火了,那些大臣也就不得不將實情上稟。
“央弟,既然戚師傅這么說,你就暫時別同父皇提了,何時該說,我相信丞相他們心中自有分寸。”
知道皇姐是為他好,趙央只好點點頭。
待授完課后,趙央看出趙盈雪有話想對戚敬元說,遂先行離去!澳阍趺磿蝗蛔哉堫I兵去平亂?”趙盈雪問他。
“下官想藉此事印證以前所學的兵法韜略!逼菥丛鸬。
她深睇他一眼,明白真正的原因恐怕并非他所說這么簡單,她隱隱感覺到他似乎在暗中進行什么事,他不愿說,她也沒再問下去。不管他在籌謀什么,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和央弟。
戚敬元接著說道:“此次我去平亂,會留下辰剛在府里,公主若有事,可讓人去找他!
她頷首道:“你自己也要多加保重!
戚敬元不放心地再叮囑她,“春雪公主死后,為免皇上起疑,五皇子應會暫時安分一陣子,但此人覬覦太子之位已久,定會繼續使陰謀暗害太子和公主,公主須多加提防,下官在平定亂事后也會盡快趕回!
見他如此為自己設想,趙盈雪心中漲滿了暖意,她招招手,要他低下頭。
他依言垂下首,見她在他頰上親了下,他眸色一黯,擁住她,覆上她的唇,他先是輕柔地吮吻著她的唇瓣,吻得小心翼翼,而后在發覺她羞澀地回應時,他仿佛受到鼓舞般,逐漸加深那吻。
吻到最后,他狂烈地占領她的檀口,似是恨不得將她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子里,融成一體。
半晌后,他才低喘地移開她被吻得嫣紅欲滴的唇瓣。
“等我回來!彼蛦〉氐种念~頭,對她說道。
“嗯。”她雙頰緋紅,眉眼含情地輕應一聲。她舍不得放開他,但知道他要走了,不得不放手。
他灼熱的眼神注視著她,有話想對她說,可話到唇邊,又咽了回去,事情尚未成功,他什么都不能說。
臨走時,她無聲地對他說了幾個字,他雖聽不見她的聲音,但從她的唇形,他猜出她說了哪幾個字,他面含寵笑地頷首。
“要記得想我!彼墓髡f的是這幾個字。
就在戚敬元帶領三千兵馬離開不久,趙知熙頭疼的情況越來越嚴重,原先只是輕微的風寒,現下卻病情加劇,他鎮日頭疼欲裂,不得不臥病在床,無法再上朝。連續好幾日都治不好頭疼,太醫被趙知熙砍了幾個,導致太醫院里人心惶惶,唯恐下一個被砍的人就是自個兒。
這日,趙盈雪和趙央過來探望他時,他正在對著趙知維與趙琛發怒,“你說那些太醫怎么會這么沒用,連個頭痛的毛病都治不好,朕還養著他們做什么,不如全拉下去砍了算了!”
趙琛好言安撫他,“父皇息怒,那些太醫若是全砍光了,日后誰來給父皇治。績撼枷敫富蔬@頭痛久治不愈,會不會不是。俊
“不是病那是什么?”
“父皇這頭疾是先前秋巡時所染,這民間不比皇宮,穢氣多。”為免沖撞了這位性情暴怒的父皇,趙琛這話說得很含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