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洋集團總監梁文河,南加大商管碩士,今年三十九歲。最近一次花邊新聞是上個月在某招待所被拍,身邊帶著一位美艷女明星。
麥緯哲當時盯著那張搜尋到的狗仔偷拍照,想:什么年代了,還有人梳這種西裝頭?堪稱油頭粉面耶,她喜歡這種型的?三十九歲,不會太老嗎?差了有沒有一輪?
“放松、放空,什么都不要想!庇柧殕T悠悠的聲音飄來!澳愕募∪庥志o繃了。放松,深呼吸——”
強度訓練了一整天,還要完成深層肌肉按摩之后,才算結束。本來該是最放松的時刻,他卻在想到她的事情之際,又緊繃了起來。
當按摩到大腿時,那種深度的酸痛感,可真不是開玩笑的。但麥緯哲也習慣了。這么多年來,長期操練肌肉導致乳酸堆積早已是家常便飯。他咬緊牙根忍住,努力以意志力放松自己,讓訓練員有力到恐怖的雙手使勁按摩。
“小麥,你今天肌肉很緊,回去要再泡熱水澡!卑茨Y束,訓練員也累得滿身大汗。他一面擦汗,一面有些奇怪地問:“在擔心明天開始的觀摩賽嗎?你從來不會這樣的。”
麥緯哲只笑了笑,沒答腔。
走出訓練中心時,已經入夜了。他在星空下慢慢走向停車場,準備開車回宿舍。集訓時期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規律而枯燥,早上六點整到中心,晚上九點離開。中間填滿了熱身、重訓、冰上訓練、練習賽……一切只為了在比賽場上,那短短的幾分鐘內,得到最好的成績。
是因為這樣,所以特別注意到黎永萱嗎?她有著跟他相似的專注力,眼中只有工作,沒有其他。而近來卻發現,她工作上的表現似乎全是為了梁總監,這讓他……莫名其妙很介意。介意到連訓練員都發現了。
他慢慢走在閉著眼都能走的人行道上,沉浸在自己思緒中,完全沒有注意身旁經過了誰,直到迎面而來的人停下腳步,就擋在他前面,他還想就這樣繞過去,繼續走他的。
“咳咳!睋趼氛呗冻隽苏信频奶煺鏍N爛笑容,是安潤。“小麥哥,你走路都不看路!
“你擋我?”他冷冷瞥了安潤一眼,“你知道在比賽場上阻擋我的人,都有什么下場嗎?”
不要說安潤,全世界的競速溜冰選手都知道,因為麥緯哲超越對手的鏡頭總是比賽的高潮,各大轉播都一定一播再播,慢動作、分格……
安潤還是笑瞇瞇,沒有讓路的打算!耙丶伊藛?我可不可以搭便車?今天晚上要整理行李耶,一個禮拜的觀摩賽要帶多少衣服?啊,幾點集合?”
麥緯哲繼續冷冷看他。這小鬼小他整整五歲,在隊里又是后輩,平常絕對不敢這樣造次。今日行為異常,必定有鬼。
抬起眼,迅速巡視一圈。啊,原因就在前方。
這位總監是古代的君王投胎嗎,一人出巡,身邊就圍繞著眾多鶯鶯燕燕。黎永萱正在其中,以一種仰望明月的單純崇拜眼神望著人群中的他。
有這么好?愛成這樣?他冷冷地遙望著那位享受著眾星拱月的梁總監。
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實在不怎么樣啊。她有必要這么緊張嗎?光遠遠看著她的肢體語言就知道。
等等,她今天裙子是不是比平日稍短?襯衫是不是稍緊?胸口扣子有沒有少扣幾顆,頭發要撥幾次——
夜色里,她舉手撥頭發的動作中,有個不起眼的銀光閃了閃,呈拋物線的弧度,然后消失。眾人正熱烈談笑著,沒人注意。
但麥緯哲注意到了。他的視力一向非常好,像有記者形容過的,猶如獵豹,對一點點小移動都很敏感。也是因為他們長期在競賽場上,常常要在零點零一秒之內做出反應所訓練出來的。
他不動聲色地緩緩走過去。發現銀光其實是一枚戒指,掉在草地上。他彎下腰撿了起來。
不甚起眼的銀戒,沒有寶石或華麗的雕工,甚至已經氧化發黑了。但,還是她身上唯一的裝飾品。她是被迷得神魂顛倒了嗎?連戒指掉了都沒注意。
“近看還是你比較帥。”尾隨過來的安潤突然沒頭沒腦的小小聲說。
麥緯哲回頭冷望一眼,小朋友還是一臉天真無邪。
然后,安潤突然一轉頭,開開心心地對那一群鶯鶯燕燕喊:“萱萱姊!今天不陪我們練習嗎?晚上早點回家喔!”
麥緯哲無聲冷笑。萱萱姊?叫得真親熱。
這么一喊,眾人都停了下來。黎永萱震驚回頭。
由她這邊遠遠望過去,沐浴在夜色中的兩名選手,一個英俊銳利,一個年輕俊秀,令人為之目眩。鶯燕們頓時都有點分心——哇,都好帥呀!
“你們還沒回去?”黎永萱向他們走過來,走了兩步才猛然想起,連忙回頭向總監介紹:“這兩位是麥緯哲跟安潤,都是競速滑冰隊的——”
“我知道,都是名將!绷何暮訋еθ葑哌^來,跟他們分別握手!靶視。先預祝你們兩位將來有好成績!
乖巧可愛的安潤有點害羞地陪梁文河寒暄了幾句,但麥緯哲呢,從頭到尾都沒開口,俊臉上只是那個帶點嘲諷的微笑,但眼神極銳利地在打量對方。
他的態度明顯不佳。黎永萱焦急地看看他,又看看總監,回過頭來對他偷偷使了幾個眼色,他還是雙手抱胸,很傲慢的樣子,完全不打算軟化。
梁文河也感覺到了。那一瞬間,仿佛兩只雄性野獸在衡量彼此實力,準備隨時要為了固守自己地盤而奮力一戰——
一把甜蜜蜜的高亢嗓音遠遠傳來,打斷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涌!傲嚎!中心大門口在這邊呢,趕快來!”
到底是要看訓練中心,還是要去逛酒店?目送梁文河的背影走過去,麥緯哲忍不住嗤之以鼻。
“難道,真的要讓萱萱姊被那種人把走嗎?”天真無邪到猶如小天使的氣音又偷偷在他耳邊出現。
“安潤……”他拖長了句子,懶洋洋的。
“嗯?”
“你再加旁白下去,我就不保證會發生什么事了!
奇怪,有什么不對了。黎永萱忍不住在想。
一直覺得梁總很有雅痞氣息的,外型打扮都很有品味,是她心目中最好看的男人。但……看過他站在麥緯哲身邊之后,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梁總頭發稍長,有點小肚子,下顎線條也有點松,皮膚雖白卻沒有血色。最重要的是,眼神沒有一種穿越人心的力道——
隨即,她又覺得自己真可恥。怎么拿梁總跟世界級的運動員比較?麥緯哲他們一天花費多少時間在訓練中心里,除了體格,又有哪里比得上梁總?光是腦袋里的東西就輸慘了。
此刻她與梁總并肩坐在觀摩賽的觀眾席上,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味傳了過來。照理說她該興奮、緊張到頭暈腦脹,心跳卜通卜通到爆表的,但,統統沒有。
她發現自己心思一直在場中的選手們身上。
雖是觀摩賽,但也是兩個月后世界大賽的前身,各國代表隊以此驗收集訓的初期成績,也觀摩其他競爭對手的狀況,所以無不嚴陣以待。
可是,以麥緯哲為首的代表隊,第一天成績只是差強人意,險險晉級,麥緯哲還在初賽中因肢體碰撞對手,下場后差點跟人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