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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新娘 第五章 作者:孫慧菱
    “三大碗!”

    一群人大呼小叫地瞪著三個超大碗公疊在一起。

    “嗯,好吃!”于如意滿意地撇了撇嘴角,任由一群男仆圍在她眼前吃驚地大呼小叫,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吃相。

    “夫人,您都吃到哪兒去了?”阿興忍不住問她。

    “肚子啊!”這么簡單的事還需要問嗎?

    “可是……”阿興搔了搔腦袋,望了望她的肚子,再看了看眾人一眼,跟大伙兒一樣疑惑!翱墒钦辗蛉诉@等吃法,應該會很胖才對!”

    于如意心想,那是因為她的運動量夠。

    其實能吃的人不一定非得肥胖不可,只有營養過剩的人才會控制不住體重,身材也才會有走樣的危險。

    像她,早餐胃口缺缺,往往不吃,意思、意思地咬了兩口饅頭,而她最恨饅頭了,便將饅頭丟了;午餐跟著大伙兒一起吃面食,一小碗肉絲面很容易便堵滿她的胃,卻又饑餓得特別快,所以晚餐便餓成了這副慘狀。

    “再來一碗!”她大聲喊道。

    “。!您還要?”

    “當然。 边@有什么好奇怪的,她還沒吃飽啊。

    “你們一群人全沒活兒可以干了嗎?”

    門口傳來冷怒的吼音。

    “!莊主!”冷不防被這聲音嚇了一大跳,大伙兒驚訝不已,立即回頭,卻在瞬間同時目瞪口呆。

    門口走進一個高大黝黑、俊壯碩實的男人。

    這人是秦嘯虎沒錯,只是少了胡子。

    秦嘯虎落坐,瞪著黏在他娘子唇角邊的飯粒,再狠狠地掃了眾人一眼。

    他娘子的花容月貌全給這群人瞧光了!

    于如意故意不去理會坐在身旁的高大人影,繼續專心吃飯。

    開口之前,秦嘯虎再狠掃眾人一眼,大伙兒這才發覺自己還找死地愣在原地,趕緊離開。

    “沒人跟你搶,你起碼也注意一下吃相!”瞪了她老半天,他忍不住嘀咕。

    才正扒了一口飯進嘴里,一聽了他的話,于如意不悅地抬眼想反擊,卻在抬眼的瞬間當場噎住!

    “咳……咳……”

    秦嘯虎趕緊幫她拍背順氣,要她把嘴里的東西全吐出來,救回她一條小命。

    “你……你……”她簡直不敢相信。“你剃胡子啦?”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湊近眼,瞪著上頭光滑的肌膚。

    “嗯。”他反視著她。

    “為什么想剃胡子?不過這樣順眼多了!

    “難不成我連剃個胡子都得先跟你打聲招呼?”他八成是和她相克,連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都會讓他聽了想動肝火。

    “呵呵……”她笑出聲,笑得眼瞇瞇的。

    “笑什么?”他奇怪地反瞪她一眼,筷子頓在半空中。

    “難不成我連笑之前都得先跟你打聲招呼嗎?”她用他的話反問他,收起笑容,不吃了。

    秦嘯虎也用力地放下筷子。“我是娶你進來惹我生氣的嗎?”

    女人是用來討男人歡心的,除了擔負傳宗接代的責任,還得柔順服侍男人。

    偏偏她就是不聽!

    “不高興可以休了我呀!”她無辜的眨著美眸,無所謂地聳聳肩。

    這一刻,秦嘯虎考慮要不要掐死她。

    可是他卻硬是將怒氣忍了下來。

    “吃飽了?”他刻意不看她,擱在腿上的拳頭又緊張地握緊。

    “嗯!彼蛄藗呵欠。吃飽了就想睡覺,這樣的日子挺無聊的。

    唉!好懷念有電視機、有電影可以看的日子。

    “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走走!备闶裁绰铮∷趺聪癜l春情的小伙子一樣緊張?

    “啊?”于如意一愣,嘴巴張得大大的。

    “去換件衣服,我帶你去逛逛!”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他的聲音變得又粗又冷。

    逛逛?!她無聊地揮揮手拒絕。

    前幾天他說要帶她逛逛,結果竟帶她走遍了整個山莊,走得兩條腿差點癱了,后悔不已,躺在床上呻吟了兩天。

    她不干!要逛他自己去。

    “你不去?”他的眉頭緊蹙。

    前幾天帶她熟悉整座山莊,心想她早晚是他未來兒子的母親,理應知道這莊內的上下一切,將來也好方便教育孩子。想不到她一路大呼小叫、哀聲連連,到最后他還是用背的才將她帶回來,還被她整整數落了兩天。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

    “跟你‘逛’,太累了!”至今想起來她依然心有余悸。

    又不是有跑車開,陪著他上山下海全都得靠兩條腿。

    NO!

    “為什么?”好難得他想帶她去看夜景,到觀景樓賞月,她竟然拒絕。

    “上山下海太恐怖了!”她搖了搖頭,疲累地和衣躺在床上。

    “過了今天就得等下個月!”他捺著性子勸導。

    每月十五的月亮又亮又圓,他想帶她去看看。

    “那就下個月吧!”她閉著眼睛和他虛應了聲。下個月搞不好她就不在這兒了。

    秦嘯虎的肝火隱隱上升。

    “蘇映雪!”他閉了閉眼睛,告訴自己千萬別發火!拔液眯暮靡庀胝埬愕接^景樓賞月,享用肥美的巨蟹,你卻用這裝死的模樣回答我!”

    “奇怪了!”于如意生氣地張開眼睛,睡神被他氣跑了!拔也幌牒湍闳ビ^景樓賞月,也不想吃肥美的巨蟹……”她的聲音在瞬間隨著肥美的巨蟹一塊兒咽回肚子里。

    “怎么?去是不去?”他斜眼睨著她,嘲諷地睨著她的饞相。

    于如意心想,奇怪,她怎么好像又餓了?

    “你今兒個存心跟我作對是嗎?老是學我說話!”但他知道,當她餓了的時候,通常都沒力氣反駁。

    果然!

    “你無聊!”無聊歸無聊,于如意還是忍不住翻身下床。

    到底該穿哪一件好?咬著唇,她為難地看著滿柜的衣服。

    如果這里有襯衫和牛仔褲該有多好!

    秦嘯虎隨手抓了兩件丟給她,雙臂環胸,等著她穿上。

    “白的?”她不大有把握地看著那套素白鑲花的絲綢。

    根據以往悲慘的經驗,凡是要剝殼的、沾汁的食物,若是穿白衣她很少能“全身而退”的。

    秦嘯虎深吸了口氣,很忍耐的又再挑了件鵝黃的緞服給她。

    她十分為難地搖了搖頭。白的、黃的、粉紅的,臟了很容易看得見,只有黑的最保險。

    “你到底想穿哪一件?”他忍不住又火大起來。

    “有沒有黑的?”

    秦嘯虎的眼睛瞬間瞪大!

    “我比較喜歡穿黑的!

    “又不是守寡!”他憤恨地啐道,干脆一把抓過來就脫她的衣服。

    “干什么?”她驚叫連連,一直打他的手,死命護著胸前。

    “再蘑菇下去,太陽都出來了!”他邊脫邊罵,恨自己沒事找事做。

    “我自己來!”她趕緊打掉準備脫她肚兜的手,尷尬地轉過身去,臉一下子燒紅到耳根。

    奇怪!平常他兇她的時候看起來猙獰又可怕,可是今天剃了胡子、渾身清爽的他,竟有股難以言喻的魅力!

    粗獷、性格,揉和了狂野與剽悍,直視著她的眼神有股壓抑的情緒,她搞不懂那是什么,可是卻讓她緊張、不自在,甚至有些羞赧。

    看她還杵在那兒,秦嘯虎額上的青筋暴起。

    “蘇大小姐!彼浅H棠偷卣f!奥闊┠憧煲稽c!”她再蘑菇下去,他會非常、非常后悔自己決定帶她出門的蠢行。

    “好嘛!”

    看著她一溜煙跑到屏風后躲起來,秦嘯虎終于吁了口氣,并再次告訴自己,下次出門前起碼得有個再被氣死的心理準備。

    “喂!”于如意為難地由屏風后頭探出腦袋,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后腦。

    他很忍耐地深吸了口氣才轉過身來,一臉的不耐煩。

    “你又怎么了?”都多大年紀了,不會穿就早說!

    雀兒告訴他,夫人到現在連中衣、褻衣都還分不太清楚,她唯一會穿的只有肚兜。

    “到底該先穿哪一件?”她揚了揚左手、又晃了晃右手,兩件一模一樣,到底哪件在里?哪件在外?

    “先穿左手的,再穿右手的。”他幾乎快被她搞瘋了!

    “那……這件呢?”她又再小心翼翼地晃了晃手里的一件。

    他終于忍耐不住地火大蹬了過去,不理會她的驚叫。

    “等你穿完我都翹了!干脆我來幫你穿!”

    “不要!”

    “閉嘴!”

    “你才閉嘴!”

    “再啰唆我就把你丟到河里去!”

    “不許你碰我的胸部!”

    “我看都看光了,還不許碰!”

    “不行……”

    “可以……”

    “不──”

    抗議的言語突然不見。

    “喂!你怎么又把它脫了?”

    屏風后又傳出于如意驚駭的聲音。

    “待會兒再穿。”

    “你……”

    “噓!別說話!”秦嘯虎忍不住將臉埋進她芬芳的頸間。

    “登徒子!”她想推開他。

    登徒子?“小意思!彼麎膲囊恍。“此刻我想當摧花淫魔!”

    于是細碎的抗議聲敵不過強而有力探索的吻,中間不時還有模糊難辨似呻吟又似低嗚、似粗喘又似悶吼的聲音由屏風后頭傳出……“到底要切哪里?”秦嘯虎不耐煩地催促,再讓她蘑菇下去,病人恐怕真會向閻王報到!

    好不容易將惡心的感覺壓住,于如意卻止不住翻騰不已的情緒。

    天哪!她痛苦地扶了下額,她怎么會那么無辜、那么可憐!她才幾歲啊,就已經結婚又將生子!

    結婚對她來說并沒什么損失,因為她不過是寄住人家軀竅,感覺上好像什么都與她沾不上邊,雖然凡事能感同身受,有了小孩就……就……就大大不同!

    這孩子到底是算她的?還是蘇映雪的?

    “到底切哪里?”秦嘯虎又吼。她怎么站在那里發呆,病人都快痛死了!

    于如意一臉的無奈,又滿臉的痛苦外加有點氣虛,蹙著眉頭正要朝病人的右下腹部比下去時,卻被他一手推開。

    “這里到這里?”他用刀尖在病體上輕輕動了下,問她正確位置。

    “嗯。”大概是吧!她記得父親是切那個部位。

    看她一臉惶惶然,臉色白得像鬼!搞什么?不會又愛逞強吧?

    他瞪了她一眼,并沒有完全照她比畫的位置下刀,稍微移了開,避開了經絡處,立即一刀而下,毫不猶豫的在病體身上切開了一道傷口。

    “惡──”于如意硬壓下急涌上來的惡心感。怎么那模樣看起來這么惡心?

    “然后呢?”秦嘯虎直盯著她問。

    有人想圍觀過來,卻被他狠狠瞪住。

    于如意捂著嘴,說不出話來,只是勉強看了一眼,確定位置后,用力一比。

    “什么?你要我把腸子割了?”秦嘯虎驚駭的吼。老天!他到底娶了什么妖孽進門?

    于如意非常用力地點頭。

    在場的人沒有不被她妖怪的舉止給嚇直眼。

    “快!”她勉強說了個字。她快暈了。

    要他將腫脹成坨便似的腸子依照她比畫的手勢切開、處理,秦嘯虎就忍不住手軟。

    切掉了這截腸子還能活嗎?他不禁猶豫起來。

    “別猶豫。”看出他萬分為難,于如意堅定地告訴他。

    秦嘯虎看得出她臉上全是認真的神色,也看得出那截腫脹的腸子好像是病源之體,既然肚皮都已經被他切開了,這一刀也不能白挨,于是就在她邊干嘔、氣虛乏力的指揮聲中,一刀切除掉那截腫脹的腸子。

    接下來于如意已經虛弱得無法言語,她是怎么坐到椅子上去的?是被人攙扶還是自己踉蹌地后退癱在座位中?她完全不記得。

    傷口又是怎么處理完的?她也不記得,只記得最后秦嘯虎朝她咆哮,好像是忍不住朝她破口大罵,說人的肉又不是衣服怎么能縫?

    剩下的完全都是他滿頭大汗、獨自一人處理。

    她恍若聽到他說他對刀傷處理最為拿手,要不然被人刺了一刀、挨了一劍怎么辦?

    有人替她順著背,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些什么,直到掌聲響起!

    掌聲?!

    她瞪大了眼睛!

    看著在場每一個人臉露驚愕、眼神贊嘆,一副萬分佩服,她驀然一下子清醒。

    掌聲久久不歇。

    她竟然濡濕了眼眶。

    直到病人被解開了穴道,竟神智清醒,雖然虛弱,但還能開口說話,除了傷口疼之外,也沒再有任何不適。

    看來華佗能為人開刀治病是確有根據的。

    囑咐了病人一些該注意的飲食事項,于如意皺著眉、比了比手勢,要大伙兒全圍過來。

    “你將腸子切開看看。”她又惡心難當的別開臉,要病人的家屬將那截腸子切開來瞧瞧。

    “赫──”腐臭的味道直撲向四方,驚愕的嚷聲也四起。

    “這就是你肚子痛的原因,與飲食無關!

    “好厲害!”

    驚訝的贊賞聲紛紛響起。

    “多謝女神醫相救!”

    一番誠懇的道謝后,在熱心的客人攙扶下,兄弟兩人在千謝萬謝聲中離開。

    女神醫?!于如意苦笑了下,完全沒注意到秦嘯虎正盯著她直瞧。

    病患該謝的人是秦嘯虎,而不是她這個半調子的大夫。

    “你怎么了?”秦嘯虎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瞅著她的臉。她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憔悴?

    “你剛才沒有凈手,恐怕還得留意有沒有后遺癥,那個病人你最好還是差人關照點,比較妥當!

    “我會留意。倒是你,你看起來像元神全跑光了,怎么這么蒼白?”

    于如意欲言又止。她到底該不該說?

    “我頭暈又想吐!”她暗示地說。

    “想吐?”他的手伸到她的頸后打算替她捏揉。

    “我大概是……”她突然拉下他的頸子,附在他耳邊悄聲地說:“懷孕了。”

    紙永遠包不住火,無法推卻的事實讓她只有咬牙承受的份。

    “你?!”他驀地眼睛一亮。

    她不耐煩地點著腦袋,用手撐著后腰,活像已快臨盆的孕婦。

    “我要回去了。”她才剛舉步,不小心又被羅裙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撲去!

    “小心!”秦嘯虎驚駭的喊,眼明手快地摟住她,將她拉回。

    “謝謝……嘔!”又一陣干嘔襲來。

    他立即打橫一抱,將她緊抱在胸前,環視了眾人一眼,“今兒個各位的酒菜,全由小弟作東,小弟剛剛才知道自己當了父親。”

    “哇!”一陣驚喜的愕然聲響隨即被如浪潮般的恭喜之聲給沖破。

    “恭喜、恭喜。”大伙兒由衷道賀。

    秦嘯虎只淡淡地扯出個笑容,低首緊盯了她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謝謝你。”

    “。!”于如意愕然。

    他又扯出個淡淡的笑容,只是這回帶笑的眼蒙上暖意,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不少。

    被他那一句謝意溫暖了整個心房,她只覺得整個人暖烘烘的,仰視著他,看他看得有點出神。

    “謝什么?”她悄聲地問道,不放過他臉上每一絲表情。

    “謝你懷了我的孩子,懷孕很辛苦的!

    奔月樓內漸漸恢復了人聲鼎沸的喧鬧場面,大伙兒漸漸把注意力轉回吃喝上,他們什么時候離開?離開前又做了什么“駭人”的舉止,已無人注意。

    回莊的路上與來時的氣氛大大不同,是她突然領悟到今后可能真的得認命的跟這個男人過下一輩子,還是她突然開竅了、褔至心靈了?于如意搞不懂,也懶得細究,只知道這么賴在他的懷里,有說不出的溫暖舒適,而且……她困極了。

    秦嘯虎一直低首凝視她沉睡的容顏,往事一一掠過。

    兒時與父親相依,及長他就獨自擔負起照顧失明的父親的責任,那一段吃不飽、穿不暖的歲月令他刻骨銘心。

    他發誓有朝一日也要教蘇富付上代價來。

    他也發誓娶了蘇富的女兒非得好好折磨一番不可!

    但什么時候他的心像冬雪被春風吹化開來?又是什么時候他發覺他沉醉在她嬌柔的氣息中,愿就這么醉到老死而無法自拔?

    感情悄悄進駐他的內心深處,等到他發現時卻已生根萌芽,為時已晚!

    他該不該愛她?他捫心自問。

    他的原則呢?他對父親的承諾呢?

    父親的雙眼呢?

    不愛又如何?他的嘴角浮現出苦澀。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只想展翅高飛,只想放縱自己的心靈,不再受縛……馬車突然停住,外頭的人恭敬地喚了聲。到山莊了。

    他的情和恨該如何排解?

    緩緩地抱起她,像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抱回房,凝視她的眼神同時閃過千百種復雜神色,有痛楚、酸澀和為難……※※※

    “我這么紅啊!”于如意邊咬著酸不溜丟的梅子,邊訝異地說,臉上卻難掩得意的笑容。

    “是呀!夫人把莊主氣得七竅生煙!”雀兒假裝數落著,臉上卻也難掩笑容。她娘親的褥瘡就是被夫人治好的。

    “其實讓他們進來有什么關系!庇谌缫庥悬c落寞地說。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看見秦嘯虎了。

    “不行的!”雀兒不贊同地嗔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有頭無腦。“誰知道放進來的是好人還是壞人?外頭又那么雜!

    “雜?!”

    這兒沒有鐵窗、鐵門,她還親眼見過一些小戶人家因天熱將大門敞開,搬了兩把長椅拼湊著,就這么仰躺到天亮,連門都懶得關的,這樣還叫“雜”?!

    雀兒應該到二十世紀的臺灣看看,讓她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雜”。

    “是啊!”雀兒理所當然地道。又拍了拍枕頭和靠枕,很是滿意。“莊主交代的事情全做好了。”她打量了眼四周。

    “莊主交代你做些什么事情?”提起秦嘯虎,于如意的眸光霎時清亮。

    “莊主交代我要把靠枕拍松、枕頭換新,因為夫人睡著的時候喜歡抱著枕頭說夢話!

    “你胡說!”于如意聽了忍俊不住,拿著核仁往雀兒身上丟。

    她睡覺的時候是什么德行她是不曉得,不過就她對秦嘯虎的了解,秦嘯虎是不可能跟下人說這些有的沒的。

    “答對了,這些全是雀兒胡說八道!彼脦状窝卜慷伎吹椒蛉吮е眍^一副親匿舒服的模樣,讓人看了不禁想入非非。

    “夫人,您的脾氣變得好多了!比竷喊崃藦堃蔚首谒拿媲,直盯著她瞧。

    “有嗎?”于如意低頭看了看自己。

    “有。”雀兒神秘一笑!白詮哪鷳言辛艘院,脾氣就明顯變好了喲,不會再對莊主大吼大叫,也很少動不動就用眼睛瞪他,活像你們是天生的世仇一樣,嚇得我們這些仆人老遠聽到吵鬧聲,就趕緊自動閃!”

    “我大吼大叫?!”她覺得挺冤枉的!拔抑皇窃诟f理!彪m說聲音大了點、語氣沖了點,但是跟她腦中頓時浮現出的潑婦罵街模樣還差得遠!

    “你們兩人脾氣都不怎么好。”雀兒偏了下腦袋想一想,做出了以上結論。

    “可是我最近已經很少用吼的了,怎么都沒看到他的人呢?”

    他似乎故意在躲她,見了面只冷冷淡淡地問她藥膳吃了沒?有沒有什么不舒服?除此之外,毫無交集。

    為什么?

    她又低頭打量著自己,是不是她的腰身寬了,變得有點臃腫,對他已經毫無吸引力可言,所以他對她的態度才會變得又冷又淡……奇怪,她干嘛變得這么在乎他呢?真是奇怪。

    于如意臉色一正,就當自己什么都沒問過。

    “大伙兒都說夫人自從懷孕后性情變得溫和多了,舉止不再放浪奇怪,看來這全是小娃娃的功勞。這娃娃的性情一定很溫和,連帶的才會讓夫人脾氣變得好。”

    “我放浪奇怪?”

    才不過穿了件短衫,露出兩條胳膊,就把打水的下人嚇得哇哇叫,直捂住眼睛不敢看她。從此對她敬而遠之,這樣叫做放浪奇怪?

    不過她不敢否認的是,自從她懷孕了以后,整個人的心智好像瞬間成熟了不少,這似乎是天性;她愈來愈有當媽媽的感覺,也愈來愈有做媽媽的味道;像有條無形的絲繩將她和肚內的胎兒心連心的綁在一起,將彼此的呼吸連在一起,讓她嘗到當一個“真正”的女人的驕傲與快樂。

    “那是以前。”雀兒趕緊澄清。

    “原來大伙兒是這么看我的啊!”于如意輕拍了拍臉頰,覺得太不可思議。“可是天氣熱。 比绻麄兛吹剿┲狙b在院內走來走去,豈不個個跑去撞墻?

    “總而言之,夫人得好好保重身體,不要動不動就‘嚇’人,這樣莊主才不會直嚷著『頭痛’──”雀兒突然捂住嘴。糟了,說溜嘴了!

    那一天她端了杯參茶去給老爺,恰巧聽到莊主正抱怨著夫人的言行舉止有多么令人頭痛……可是于如意卻完全誤解雀兒的語意。

    “莊主怎么了?為什么動不動就會喊頭痛?”她的臉一下子刷白了好幾分,緊張的聲調聽起來好似天會塌下來。

    “莊主說……”雀兒咬了咬唇。“你令人頭痛!

    “哦!鄙n白的臉上立即閃過一絲不悅。

    她早該知道他這種霸徒連閻王看了都會覺得討厭,不會那么早死。

    “我還以為他腦子有問題,以為得了什么病,原來是……”

    “原來是什么?”秦嘯虎跨了進來,揮揮手要雀兒退下。

    “莊主,夫人剛剛還叨念著您好久都沒來看她呢!

    “雀兒!”紅霞霎時滿布了嬌艷的臉龐,于如意窘死了。

    “哦?這么想我?”

    秦嘯虎似笑非笑地睨著她,那眼神讓于如意有點緊張。

    不再吵鬧、不再針鋒相對,兩人一直對立的關系因肚中的孩子而明顯改善不少,但距離也變得更遠。

    “你好像刻意躲著我!毕氲绞裁淳驼f什么的于如意沒有古代女子的矜持。

    “嗯!

    “嗯?”她以為她聽錯了,瞪大了眼睛。

    “沒錯,我是故意躲著你!

    “啊?!”沒想到他會承認,她反而愕得啞口無言。

    “你知道我們是世仇。”

    “那是你父親跟我父親的事,關我們兩個屁事!”

    “如果弄瞎了你父親的人是我父親呢?”

    “呃……”她當場愣住。

    “可是……當年他只負責出主意!”出主意只能算是共犯。

    “他也有份!”他突然重聲的說。

    室內突然一片死寂。

    “我懂了!”良久她才開口,“原來你娶我只是為了報復!焙Φ盟_始編織著美好未來的美夢。

    “沒錯。”他啞然承認。

    他這幾天仿佛生活在煉獄中,痛苦不堪。

    他掙扎過,喝令自己奔騰不住的思念不可以老是飛馳向她!他一直提醒自己她是仇人的女兒,可是心底小小的聲音告訴他,若不是蘇富那建議,他的父親早被殺了。

    是嗎?是這樣嗎?他心底狂喊!

    他的價值觀、是非曲直全因她蘇映雪而有了改變。

    以前他行事毫無窒礙,冷酷又無情,只要下定決心、想要到手的,都會不擇手段達成為止。

    但那些背負著太多苛責的血腥過往已因認識她而有了改變。

    他想好好珍惜自己,只因他想能永遠擁有她,常伴她左右,也希望能珍惜她一生一世。

    如今回想起與人爭斗、不惜流血,只為了能為自己掙得一片產業的激烈手段,是萬分愚蠢。

    自己已為人父,突然覺得對以前那種你爭我奪的日子感到疲累。

    只想安安分分地過著守住妻小的日子,生命因有了她與孩子而突然有了全新的體認。

    但是他的仇和恨呢?他對父親的承諾呢?

    為人子女應盡的孝道和義務,豈能任由一個小女子而忘懷?

    而偏偏他的心思正受到這名小女子強烈的左右著。

    令他痛苦、令他為難、令他舉棋不定、令他狠不下心腸!

    違反了他的原則,背棄了對父親的承諾,他的眼里只有她!他的心中只有她!

    一陣刺痛突然浮上她的眼,于如意用力眨了眨,將她的痛楚咽了回去,卻難忍喉頭的哽咽!斑@就是你待我的方式?待一個心甘情愿為你懷孕生子的女人的方式?”

    秦嘯虎痛苦地閉上眼睛,任由她發泄。

    “你當初為什么要娶我?”她哭喊道。

    為什么命運要讓他們兩個結合?為什么?

    “因為我想折磨你。”他輕輕說道。

    似乎招認出一切才能滌清他對她的愧疚!

    未放入感情之前,他可以不顧慮她的任何感受,但一旦深陷其中,他便不得不讓她明了他必須對她疏遠、冷淡,甚至……還得有再納妾的打算,卻不休了她,要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幸褔”的跟著另一個女人“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這就是他當初的打算!

    但他的心失落了!全遺落在她的身上。

    她懂嗎?她能明白他的苦衷嗎?

    “我恨你!”她生氣地喊,氣自己竟然還是無法恨他。

    “我知道。”他苦澀道,整顆心都揪痛了。

    一股強而有力的決心在于如意的心中瞬間成形,讓她握緊了雙拳。

    “你別想操縱我,秦嘯虎,這個世界沒有打不倒的敵人,只有戰不勝的自己!”她堅定的宣戰。

    “但愿如此!”他定定地看著她,再度為她迸出光彩的臉蛋心折。

    猶豫了會兒,他決定攔住父親的成命,趁著她還未發現前。

    “等等!”她叫住了正欲出門的他。

    他回過臉,無言地挑了下眉詢問。

    “這幾天怎么西廂閣那么熱鬧?張燈結彩的,好像在辦喜事?”

    他深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她,便走了出去。

    “喂!”于如意追了出去。

    他加快了腳步,將她甩得老遠。

    “搞什么嘛!”她嘀咕著,“陰陽怪氣的!”

    她自己呢?前一刻還哭得憤恨難消,這一刻又管起別人的閑事,她自己也是個情緒捉摸不定的人。

    “我不管!”她在原地跺腳道。好不容易她的感情才剛萌芽,她絕不允許任何人阻撓。她要去見那個秦登魁,那個口口聲聲要討回公道的老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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