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個是本月的帳目,你看一看!瘪R亭恭謹的呈上帳簿。
“不用看了,你辦事,我還會不放心嗎?”
“是,大人!
“這兒沒外人,你就不必再‘大人’、‘大人’的叫了。”文松又說。
“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們可是同母異父的兄弟,你還是我哥哥哩!”
:‘松弟,”馬亭總算肯與他稱兄道弟了,但神情略顯緊張,口氣也有些慌!斑@事可千萬張揚不得!
“我知道,我知道!
文松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特殊,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親娘,而帶他的奶娘又老是用種戒慎的態度對待他,十歲那年,他實在是憋不住了,就直接問向來寵他的父親,要求知道自己的來龍去脈。
但之前任他再怎么想破了頭,也想不到自己的母親竟然是匹馬,而不是人。
不過,接受起來卻毫無困難,文松甚至覺得很稀奇、很驕傲,讓他父親大吃一驚,反問他原因。
文松說那他不是兼具了人獸的優點,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會自卑,會覺得低人一等?
這份驕傲在馬亭找上門來時,更膨脹至雙倍,當時他跟馬亭說:“太好了,我正為自己不能幻化成獸感到遺憾呢!現在有個能變成人的哥哥,不就等于我也有這份能力一樣,太好了!”
他們彼此的父親都已過世,文松憑借他優于常人的特質,更是一路力爭上游,遠離了家鄉,進入朝中為官,所以知道他出身的,現在幾乎只剩馬亭一個。
他們兄弟倆合作無間,或者可以說狼狽為奸,反正如今權傾南方、富可敵國的確是不易的事實,而幕后的大功臣正是馬亭。
“松弟,有件事我始終不太明白。”馬亭與他對飲了一杯酒后問道。
“什么事不明白?你但問不妨。”
“你真的不介意自己的身世?”
“我不敢瞞大哥,”文松說:“的確介意一件事!
“哪一件?”
“咱們的娘死得太早了!
“這個……”這件事馬亭就不好發表意見了,因為他們的母親正是因為生文松時難產,才會早逝。
“爹都跟我說過,你也不必為難!
“那也只能怪娘她福薄!
“是這樣嗎?如果她好好的待在你跟你爹的身邊,也不會死得那么早。”
說到這里,馬亭的表情突然變得古怪,文松起先想問,接著自己想通,不禁笑道:“我們還真是兄弟!
“當然,莫非你有過懷疑?”
“就算有,在發現你我二人都與娘一樣,特別愛與‘人’在一起,也沒懷疑了!
“女人呀!”馬亭瞇起眼睛來說:“的確來勁!”
“或許咱們的娘當初看上的,正是我爹也有長處這一點。”說完文松便與馬亭雙雙發出淫笑聲,也不忌諱他們說的是自身的親娘。
“也許正給你說中了!
“不會吧!”文松半訝異、半認真的說。
“真的,我不讀你,因為自生下我后,我爹便認真于修煉,光是可以變人,已經沒有辦法滿足他!
“變人還不滿足,那豈非想成仙?”
“差不多。”
文松嗤之以鼻。“成仙有什么好?光是少了感官之樂這一項,我就不干!
“就是噦!所以難怪他妻子與他兒子都不肯走他的老路,他也因此提早升天,只是不曉得有沒有遂了他的心愿,真的成仙去了。”
“我說哥哥呀!你也真是,竟然這樣調侃自己的父親!蔽乃稍贋轳R亭斟上一杯酒。
他拿起酒杯啜飲一口,“女人還不提,光說這酒嘛!是不是世間少有的美味?我呀!就寧可在酒中稱雄,不想做什么神仙!”
“痛快,”文松也執起酒杯和馬亭輕碰了一下,“干!”
“不過,”馬亭把話題引導到另一個方向去,“這個酒喝多了,偶爾便想喝喝茶,你說奇不奇怪?”
“不奇怪!兄長,”文松換了個尊稱,卻取笑他道:“我看你呀!只不過越來越像人罷了,這就叫做喜新厭舊!瘪R亭指的是“什么”,文松明白得很。
“這么說,你是明白我的心思噦?”
“不怕她嫌你老?”
“笑話!我們的壽命原本就比一般人或獸長,更何況,”他又露出淫邪的表情,并發出刺耳的笑聲。“你沒聽說過‘老當益壯’?”
聽他這么一說,文松也跟著笑不可抑!澳闶俏业膸煚,我說不贏你,但是……那妞兒可不好收編,而且,她是狐,你是馬,難道你不擔心身形懸殊?”
“瞧你說的是什么外行話?”馬亭瞪他一眼,“你自己都要我給你找‘馬妞兒’了不是?在你快樂的時候,怎么就沒聽你說過配合不來?”
“那是我有娘一半的血統嘛!”談起和馬亭幫他找來的人形馬歡愛的事,文松便一臉得意,差點又要熱血沸騰起來。
“所以噦!你也不必為我操心,那個胡妞兒是靈狐一族碩果僅存的血脈,若能與她結合,我的功力必然能夠大增,到時別說是宋國了,連助你一統天下,或許也不是什么難事!
這話可比女人令文松更加的血脈僨張!靶珠L說的是真的還假的?”
“我何時騙過你來著?”
“是、是、是,”對于這個已經成精的哥哥,文松仍有些忌憚,“我相信大哥,一切都聽大哥的安排!
“這樣就對了,難道你忘了是誰助你拿下第一筆大財富的?又是誰幫你與金國搭上線,讓你左右逢源、大小通吃?”
沒錯,二十年前火燒山,其實正出于馬亭的計策,是他出賣了山林中的百獸,也是他出主意要文松避居幕后,由得金人出面,私下再平分采礦所得,中飽私囊。
換句話說,郎野夫妻是被他給騙了。
“大哥,這說來也真是奇妙!
“什么事說來奇妙?”
“就是在你們獸界,有聰明如你,竟然也有蠢笨像郎野的!
“沒有他們,又如何顯示出我的聰慧和你的善良呢?”他還特地加重了“善良”兩字,逗得文松哈哈大笑。
“當初大哥要我留下他們夫妻倆,我還不曉得會如此好用,既能撇清關系,又可博得美名!
馬亭笑道:“最棒的是,把胡妞兒都引來了!
“對大哥來說,那應該是意外收獲吧廠
“是啊!”馬亭坦承不諱!拔以詾樗麄兡且蛔逶缢澜^了,想不到還有漏網之魚,而且就藏在我們的腳底下,這實在是天助我也!
“她……”文松沉吟道:“真有那么寶貝?那么……可口?”
“怎么?”馬亭馬上心生警惕的反問:“你想跟我搶?”
“我……”真人之前不說假話,文松決定坦白相告,“絕對不跟大哥搶鮮!
“你喔!”馬亭拿他沒辦法似的笑說:“看來凡是跟我有關的女人,你都不肯放過!
“有嗎?”
“娘不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大哥!”文松提出抗議,“連娘的玩笑你也能開,我真是服了你!
“不服我,服誰?好啦!我答應你就是!
“答應我什么?”文松可不容許他打馬虎眼!霸捳f清楚一些。”
“等我嘗過之后,自然會讓你分享,我垂涎多年,總不能連她的第一夜都讓給你吧!”
“當然,當然,我哪敢潛越,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道讓她去刺探敵情,能不能有個結果?那個延陵旭可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那晚沒燒死他,算他走運!”馬亭兇狠又不甘心的說。
“不曉得是哪個半夜睡不著的,竟然在大火蔓延之前醒了過來,要不然也不必等他來了,才得想辦法解決他!
“你應該慶幸我幫你認出了他,要不然對方都摸進屋里來了,你們還被蒙在鼓里呢!”
“是,真要謝謝大哥,不過,大哥布的眼線也真多!
“你說朱阿水他們是吧?這次的確管用,不過也是誤打中!
“對了,大哥,我從來沒有問過你,那朱阿水率領的人號稱‘土狼幫’,那他們到底是不是……”
“不是,他們全是人,如假包換的,”他嗤笑一聲,“明明是最沒本事的人,卻要取最狠的狼名,豈不可笑?”
“最可笑的是朱阿水的姓與‘豬’諧音。”
“矣,”馬亭對這話可有意見。“這你就懂了,別的不說,光說陪唐僧到西方去取經的那群獸吧!在他們當中,你真以為最聰明的是那只猴子?”
“難道不是?”
“沒聽說過‘扮豬吃老虎’這句話?”馬亭提示他。
文松卻不怎么相信!安粫?”
“哪天有機會,再讓你開開眼界!
“好,那就再找天,”文松說:“真是想不到朱阿水被延陵旭教訓之后,不但沒有被駭著,還能反咬他們一口!
“要能成事,那就更妙了!瘪R亭兀自惋惜不已。
“這次不成,還有下回,怕什么?”
“松弟,你又說錯了,是上回不成,這次必勝,你忘了,有我、有郎爺、還有胡妞兒,一定能成事。”
“說到胡妞兒……”文松沉吟半晌!八й櫫巳,怎么會這么巧的就挑在這個時候回來?”
“你在懷疑什么?”馬亭的話語中有著微妙的不滿。
“沒有,我只是”文松企圖解釋。
馬亭一口打斷他的話!八皇浅鲩T修煉去了,郎野不也說她是回老家掃墓、祭祖去了嗎?”
文松一句“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狈置鱽淼酱缴,卻還是被他給硬咽了回去,而他也很慶幸自己及時打住,不然還不知道會把馬亭氣成什么模樣哩!
但這同時也令他心生警惕:大哥會不會就此沉迷于女色,再也做不出正確的決定與判斷呢?
“是,瞧我這記性,怎么又忘了呢?”心里頭那樣想,表面可不敢太露聲色!澳敲次以倬创蟾缫槐!
“敬我什么?”
“當然是胡姑娘早日立大功,并早日與大哥共結連理呀!”
“說得好,”馬亭一樂,戒心便去了大半!罢f得好,來,干!”
而—杯酒下肚,誰也不敢說他們同心同力,或許用“各懷鬼胎”來形容這雙兄弟,要來得更貼切一些吧!
※※※
“奇怪,”阿東說:“這天氣好怪!
延陵旭朝外頭瞥了一眼,不太明白的問:“有什么好奇怪的?”
“都冬天了,還雷鳴閃電,不是很奇怪?”
“那都是自然現象,不曉得你在大驚小怪什么,”
延陵旭依然平靜的說:“人定,雖然不一定便能勝天,但總要先把心給定下來,才好辦事!
“是,少爺,你說的全對!
延陵旭笑道:“你這話好像說得有點言不由衷!
“沒啦!你別多心,我向來佩服你,也一直服氣你,這點你始終明白,不是嗎?”
“但是……”
“但是什么?”
“我等著你來接呀!”
阿東憋了又憋,終究忍不住!暗且膊辉摬活櫳碜樱瓷厦淖。”
“為可汗效力,乃至于拼命,應屑本分!
“那當然,可是為了一個女人,就不是!”阿東突然大叫一聲。
不必延陵旭多問,從他身后轉出來的小湘,已經為阿東的駭叫提供了答案。
“你……你……你……”
“我不叫妮妮,公子你弄錯了!彪m然面罩輕紗,還是可以隱約得見美麗的輪廓。
“我知道你不叫妮妮,你是什么人?”
“喲,”她輕聲笑道:“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客人質問主人的道理!
“你是胡小姐?”
“正是!
阿東見延陵旭一直站在一旁微笑,便知其中有蹊蹺,遂大著膽子問:“胡小姐為什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
“如果我說自己長得極丑,不方便見人,怕嚇著了你呢?”
“我不相信!
“何以見得?”小湘倒是聽出興趣來了。
“因為少爺與我一樣,都不是會以貌取人的人!
阿東表示。
這話聽得小湘心中一喜,手勢跟著一揮,延陵旭便看到阿東往他的方向倒過來。
“阿東廠他完全不知道她有這樣的本事。
“他沒事的!
扶他到躺椅上后,延陵旭不禁搖頭苦笑。
“怎么了?”小湘問他。
“待會兒他要醒來,你教我如何解釋?”
“你用不著做任何解釋,因為他不會記得一切。”
“這么神奇?”延陵旭很驚訝。
“你吃驚了?”她遲疑了一下,再問:“或是,害怕了?”
延陵旭聽了,立刻將她拉進懷中,緊緊的擁抱。
“我什么時候怕過你?”
“現在當然不怕,”她伏在他的胸前,溫馴的說:“但以后嘛……”
“沒有但是,”延陵旭俯下頭來,想要找她的唇。
“你別胡思亂想!
她卻躲開了!拔冶緛砭托蘸斎粫紒y想,好比說我現在就在想……”
“想什么?”他的手掌在她背上輕撫著,雖隔著厚厚的冬衣,卻依然親密。
“想……算了!焙芏嗍抡嬉獑栭_的話,就不是那么怡人了。
“還說你不會胡思亂想,我看你不但會胡思亂想,而且還會胡說八道!
“你罵人!”小湘一嗔,扭身便要往外走。
延陵旭及時將她拉了回來,正好抱個滿懷!澳愫孟阊!”
“你們人類不是老愛嫌我們,說我們一身的狐騷嗎?”她隨意扭動了兩下,等于不依了。
延陵旭早巳吻到她耳后!拔揖蛺圻@味兒,管別人怎么說!
這話聽得她更是全身癱軟,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旭哥!
“嗯?”他的確愛她的味兒,那是一股淡淡的幽香,“再叫一次!
“旭哥。”,她的聲音的確越來越性感、迷人。
“再叫一遍!
她不禁笑開來。
“好哇!”他順勢搔她的酸,逗得她更是笑個不停。
“你竟然敢笑我?”
“笑你貪心呀!這也不行?”她在笑聲中掙扎出口。
“若不是愛聽你叫我的名字,我又何必再三要求,你還舍得笑我?”
“好嘛,好嘛!”她左閃右躲,力口上告饒,“是我不對,饒了我,好不好?”
“不好,”他舔起她形狀優美的耳窩。“要說點更好聽的,我才饒你!
“什么更好聽的?”
“這還要人教?你太沒有誠意了。”左手扣牢她的纖腰,右手已自她的領口探入。
“旭哥,不……不要嘛!”
“看來,我不更壞一些,你是絕不會屈服的。”
“人家早就把一切都輸給你了,你還不滿足!
捕捉到她聲音中的哽咽,延陵旭趕緊把她轉了過來!澳憧蘖?對不起,都怪我不會講話,怪我——”
她踮起腳來,封住了他的雙唇,并伸出舌尖來,與他的輾轉糾纏。
延陵旭立刻有墜入美夢當中的陶醉感,他與她緊緊相擁、熱熱吮吻,恨不得把她給嵌入體內。
為什么她能如此吸引他?延陵旭也找不到答案,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已不能一日無她,再這樣發展下去,難保他不會……
“怎么了?”感覺到她的退縮,延陵旭慌忙問道。
依然蒙著面紗的她,那雙眼睛仍透露出清楚的怯意。
“怎么了?”
“你,”嗔了他一眼,她連聲音都柔媚起來!白约旱纳眢w,怎么還問我呢?”
“自己的身——”他總算感覺到了,一明白,索性拉起她的手往欲望的來源按去,引來她一聲驚呼!艾F在全歸你管了,你負責!
“耍賴!”說是這么說,她可舍不得移開。
“你忍心不管?”他閉上眼睛,由著她摩挲,并不由自主的發出令她心蕩神馳的呻吟。
“當然不忍心,”她也倚了過來,并逐漸加重手勢。
“這樣……舒服嗎?”
“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妖精!彼麖娏Φ膿肀袷且i斷她的腰,但她卻毫不退縮,也不喊痛。
“那,”她娣著他問:“敢不敢到妖精的房間去?”
“你的房間?”
“是呀!不敢?”
“是不敢想!
感受到他話中的尊重,小湘的雙眸立刻浮現淚光。
“我真的設想過自己會愛上一個人類!
“你說什么?”延陵旭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難道你不相信?”她終于將手收了回去。
延陵旭卻將她拉進懷中,“我是太高興了,高興到難以相信!
那你呢?小湘原本想問:那你對我,是否有著同樣的感覺?
但延陵旭已經將她橫抱起來,硬生生的打斷了她的思緒,那些話自然也沒有出口的余地。
“嘿,”小湘發現他打算往里頭走,趕緊攔道:“要上哪里去?”
“自然是相愛去。”
“相愛”兩個字差點讓她樂翻天,但又因隨即想到他可能只是隨口說說而略感失望。
“怎么了?你這雙眼睛會說話,所以你的心事是瞞不過我的!
“沒有,”她否認道:“沒有心事,只是不想在這兒……”
“為什么?”
“有阿東在呀!”
延陵旭聞言笑應,“那不更好、更刺激?萬一他突然醒過來的話,可是會撞見我們——”
小湘捂住了他的嘴,輕斥道:“堂堂一個大元帥,居然如此胡說八道。”
“我又不姓胡!
“旭哥!”
“好嘛!”他與她額頭相抵!斑@里不成,莫非真要上你的香閨去?”
“我不一直說是了嗎?偏你不聽。”
“聽,聽,”延陵旭說:“你說的話,我怎么敢不聽?問題在于……”
“有什么問題?”
“我已經血脈僨張,你要我如何等下去?又不曉得你住的地方離這兒多遠!
“不遠,”小湘輕松的說:“來,閉上眼睛。”
“閉上眼睛?”
“對,”她已伸手來闔!肮裕犜,閉上眼睛,不管耳邊聽見什么聲音,都不要張開,我保證,”她甚至朝他已經閉上的雙眼輕輕吹上一口氣,讓他頓時松懈下來,相信真的可以把一切都交在她的手中!榜R上就到!
耳邊仿佛有呼呼的風聲,雙腳仿佛也離了地,奇妙的是,他真的一點兒也不害怕,更何況,小湘的身子一直依著他,雙唇也偎在他的頰邊,在這么旖旎的時刻,豈能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