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為,她可以這樣單純快樂地守著她的女兒過完這一生,卻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夜,她怎么等也等不到溫書吟,最后抱著小桑回來的,居然是她女兒無緣的父親。抱著慘死的女兒,她悲慟得不能自己。
為什么會是這樣的結果?
她做錯了什么,必須要失去她的女兒?
她把女兒教的那么好。她明明是那么善良、那么單純天真又體貼的孩子。
為什么?
她守著那小小冷冷的身體,每日每夜在心里問著這個問題。
身邊的人開始掛起白幔,折起紙蓮花,她卻像是除了她的女兒什么都看不見。
“樂樂。”
身后傳來的聲音根本不用猜測主人是誰,只有一個人這么叫她。她緩緩地回頭,望著那個好象好久沒有見過的人。
那人的眼神哀傷而堅定,他決定好的事從來不因任何事而更改。
“樂樂,嫁給我吧,我會照顧你!
突然覺得很想笑,于是她笑了。笑到她眼淚不停地滑落,直到她再看不清任何東西。
“樂樂……”輕喚著,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肩。
她抹去眼淚,“我有了桑兒的時候你告訴我什么?跟我走,我會照顧你,然后呢?現在桑兒沒了,你才要我嫁給你?”帶著滿臉的淚,她又笑了起來,“你的順序是不是反了?”
溫清玉長長地嘆了口氣,“當年,我是不希望你們母女變成目標,我從來沒有說我不娶你。”
“你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也騙不了我,我們都很清楚那是為什么,葉大哥就是為此離開你,回去接掌門主之位的不是?”她直視著溫清玉,說得毫不留情。
見溫清玉沒有回答,她于是又輕輕笑了起來,“我不在意,我真的不在意。我這十幾年來只要望著小桑我就覺得對不起葉大哥……可是你呢?”
淚水爬滿了她的臉頰,她悲痛地望著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澳阍浽噲D過挽回這一切嗎?你沒有!你從來沒有叫葉大哥回到你身邊,沒有讓桑兒見過你一面,也從沒有試圖去見你的皇上,叫他停止這一切,你做得到的可是你不愿意冒險,你跟皇上賭的氣害了多少人,現在包括你的親骨肉!”
溫清玉只是靜靜聽著她的指控,沒有反駁。
“書吟、云飛、磊兒都是你一個個從鬼門關里搶回來的,可是你卻按部就班地照著你的計劃推他們回去,你在夜里想起的時候,心不會痛嗎?不會感到愧疚嗎?”她怒聲指責,自己卻覺得心痛不已。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卻無法控制自己將責任推到他身上,她深吸了幾口氣,想平靜自己顫抖的語調。望著溫清玉平靜的神色,她突然覺得好累,累得再也承受不了這一切。
“要嫁給你可以。”她抹去眼淚,平靜地下了結論。伸手掏出一直珍放在懷里從不離身的暖玉。“你溫家祖訓,龍鳳成對才進得了溫家門,拿龍玉來我就上你溫家花轎!
溫清玉微變了臉色,他沒想到嚴思樂會提出這種要求。再開口時語氣帶著嘆息,“樂樂,你明知我把龍玉給了誰,我做不到。”
“我知道!眹浪紭返恼Z調已變得平靜,“所以你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我從此以后不再需要你的照顧,你也不用再來找我,桑兒是我的,她從來就不姓溫,也不需進你溫家墓園,沒了桑兒我們就此分別吧!
溫清玉靜靜望著她,半晌才嘆了口氣,“等你冷靜之后,我會再來。”
嚴思樂沒有回答。溫清玉看著她的背影許久,終究只是默默轉身,在微冷的夜風中離開了嚴家。
同時間,持有龍玉的那個人安靜地聽著這遲了二天的訊息,過于冷靜的模樣讓所有人都覺得擔憂。
“掌門……”一名弟子在一片沉寂中叫了葉嵐一聲。
“嗯?”葉嵐把視線移向他,右手習慣性地把玩他總是系在腰間的玉佩。
“我已召集好門里的精英弟子,是不是該下山去幫顏師伯的忙?”
望著那張年輕沉穩的臉,葉嵐想著,他已可擔重任了。
“不用。”
“……少英不明白,請掌門明示!比A少英愣了下,出了這么大的事,他居然不派人下山?他可只有顏磊和慕容云飛兩個徒弟而已。
“我說,一個都不準下山,誰私自下山就門規處置!
廳里十三個年輕弟子面面相覷,個個面露疑惑不滿的神色。他們都是跟慕容云飛玩到大的,在門里,沒有人不喜歡慕容云飛。
大著膽子開口的還是華少英,他忍著忿怒的心情,“掌門,慕容師伯身受重傷……也許……也許再也無法持劍了,這個仇掌門不想報嗎?”
葉嵐還是沒什么反應,望著華少英半晌才開口,“我自有打算,不下山不表示就沒事,今天起門里開始警戒,等我命令再動作,現在都下去吧!
所有弟子應了聲便全數退下,在魚貫走出去前,葉嵐突然叫住華少英。
“少英,你留下來。”
華少英立時停下腳步!笆!
葉嵐望著眼前奕奕神采的青年,半晌才問,“你怪過云飛嗎?”
華少英怔了下,馬上想起葉嵐的意思是什么。
他紅了紅臉,卻立時搖搖頭,“沒有,我沒有怪過任何人,那是少英自己的錯。”
葉嵐嘉許地點點頭,“你那時年輕氣盛,我原以為你會被那件事擊倒,卻沒想到成了讓你突破自我的關鍵,我很高興你能成長,能變得有擔當。”
華少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掌門過譽了……其實,我到現在都還覺得我對不起顏師伯……”
葉嵐搖搖頭,“那讓你往后做事都先保有七分冷靜,想好了才動手,不是嗎?”
華少英笑了笑,那不值得驕傲,那是教訓換來的。
他永遠記得他十七歲那年,因為一時沖動輕薄了顏磊而被慕容云飛打的那一身傷。一直到現在他都會告誡自己,凡事不能被一時的情感或激情沖昏頭,要先冷靜思考之后才動手去做。
自己當時那一時沖動,換來他多少年的內疚。雖然顏磊一再告訴他,那不是他的錯,但自己卻忘不了。
雖然,相隔幾年后,在慕容云飛跟顏磊離開觀天門前,慕容云飛在前一夜帶了壺酒來給他。臉色不太好看,但還是跟他道了歉。
他那時才真正釋懷,他笑著跟慕容云飛說,謝謝他那一頓打。
葉嵐也一直覺得,慕容云飛打的巧,只是他沒說出口。
華少英資質很好,但自視甚高,有天份卻不太專注練武,為人有些輕浮,但還是個好孩子。
但從慕容云飛打他那一頓之后,他起初變得有些畏縮,但最后慢慢的走出來,變得內斂謙和,也開始專注練劍。
這些改變,反而讓葉嵐注意到這個孩子。
“少英,我師父因為越級收了我這個徒弟,所以我雖只不惑之年,輩分卻高于你師叔伯許多,你師叔伯們年事已高均退隱山林,所以將來你們幾個總是要有人接掌門之位的!比~嵐平靜地說。
華少英愣了下,“掌門還年輕,接掌門之事尚不必急,而且顏師伯和慕容師伯都是很好的人選,掌門何不請師伯們回來?”
葉嵐搖搖頭,笑得有些落寞!八麄儾幌裎遥麄儾荒茈x開溫家。少英,我很看好你!
華少英不知道是該開心還是該疑感,他覺得葉嵐有事沒說,“謝掌門……不知掌門師祖想要吩咐少英什么?”
“我最近可能會往返京里跟門里,要是哪天我離開超過十天都沒有回來,從那天起你就是觀天門的掌門,我會請相爺為你主持接位大典!
華少英心里一驚跪了下來,“掌門!少英還年少無知不足以接掌門之位,掌門有任何事都可以交待少英去做,少英為門里出生入死都在所不惜!”
葉嵐笑著把他拉了起來,“沒那么嚴重,我沒要去做什么送死的事!
華少英一臉驚恐,“掌門,觀天門不能沒有您呀!
葉嵐拍拍他的肩,“少英,你很有擔當,也很有能力,你能接掌門之位,我的眼光不會錯,我也不是要你馬上就接位,我只要你有準備,讓我隨時都可以放心的離開。”
華少英掙扎了半晌,才嘆了口氣,“承蒙掌門錯愛,少英定全力以赴!
聽華少英這么說,葉嵐才放心了下來!斑@樣我就放心了,沒事了,你下去吧。”
“是!比A少英轉身離開前,忍不住再回頭望了葉嵐一眼。
他眼里的落寞和決心讓華少英實在安不下心。
他不知道葉嵐決定了什么,但那一定是足以讓他拋下整個觀天門的決定。
華少英嘆了口氣,關上門,讓葉嵐靜靜地沉思。
***
溫書吟突然在床上驚醒。連帶懷里的人也醒了過來。
“侯爺,怎么了?”
“沒事……抱歉,吵了你了!睖貢髑溉坏匦χ。
唐曉白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倒杯熱茶給你好嗎?”
“謝謝!
望著唐曉白披衣出門的姿態,他突然發現那種感覺很好,累的時候,有人可以安慰自己,在夢中驚醒的時候,有人會為自己遞上熱茶……
就是這個。
他深吸了口氣,就是驚醒這件事嚇著了他,他發現他睡著了。他已經多年沒有辦法真正地睡,卻在這種時候沉沉睡去,這件事反而嚇醒了他。
他不能睡……應該不能的。因為只要睡著,他就會看見鋪天蓋地的鮮血,染紅了整片天。
可是他剛剛看見的,卻是滿身是血的慕容云飛。
“侯爺?”
一只手輕柔擱上溫書吟的肩,在他還怔著的時候,唐曉白的輕喚把他喚了回來。
“謝謝!睖貢髌鹕斫舆^唐白遞來的茶,在房中間的椅子上坐下。
唐曉白點燃了燈,也沒多問只在他身前坐下,靜靜地陪他。
溫書吟喝了點茶,就著昏黃的燭火,唐曉白的臉看起來十分溫柔。
氣氛十分寧靜甚至帶著溫暖的感覺,溫書吟望著他,突然想起了他有件事沒問過!敖o我說說你姐姐吧。”
唐曉白怔了下,“姐姐……?”
溫書吟點點頭,等著他開口。
“姐姐……是我的一切……”他的笑容帶著苦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通常他不想說的事,只要找個話題混過去,溫書吟也不會追究,也許是夜里的氣氛過于溫柔,他沒有抗拒去談唐曉。
“我的童年,是一場惡夢!碧茣园讕е,像是在說一個笑話,“據說在唐家,雙生子是不吉祥的,所以我一生下就該死!
“其實老家主根本是不信邪的人,如果我是個女孩,她根本不會信這些,可是我卻是個男孩。”唐曉白望著溫書吟,他只是靜靜地聆聽著。
“我一生下來就被扔了出去,后院廚房里的婆婆想我終究是唐家的孩子,又是奶奶唯一的孫子,于是把我撿了回來,放著跟她的老狗一起養!
“知道我為什么叫白嗎?”唐曉白笑了下。“婆婆的狗叫老白,我小時候總跟它一塊兒睡,當一有人叫老白的時候,它一動我就會醒,久了就以為那是在叫我,到了三歲,姐姐終于發現她有個弟弟,哭鬧著叫老家主帶我回來。老家主那時才突然發覺我有多好用,唐家每個家主至少都得養一、二個替身,去哪里找比我更像姐姐的呢!碧瓢啄樕系奈⑿]有消失過,直到溫書吟撫上他的臉。
“別說了,算了,我不要聽了。”溫書吟靜靜望箸他,臉上的神情不曉得是心疼還是同情,唐曉白分不出來。
于是他沒有再說,只是順著溫書吟攬上他腰間的手臂,落到他懷里。
沒系上的發柔順地垂在臉上落在肩上,遮住他的臉,讓溫書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總之,十八歲那年,姐姐帶我離開老家。她用她所有能用的力量,說服了老家主,來到京里蓋了棲鳳樓。一跨出揚州,姐姐就跟我說,我給你二年,想上哪里就上哪里去,找到了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不回來也無所謂!甭裨跍貢黝i邊,他跳過了他的童年,回到他姐姐那里。
“那二年我過的很自由,也很愉快,可是……卻總是感到不自在……也許,我做女人慣了,已經改不回來了吧。”唐曉白苦笑著,細細摩搓溫書吟握住他的手。
“二年后,我回到姐姐身邊,然后發現了姐姐身邊多了個燕長青,那時他還是個爽快俊朗的青年,姐姐的死……讓他變成你看到的那樣!碧茣园椎穆曊{變得落寞。
溫書吟抱著他輕撫他的發,心想他應該是蠻喜歡燕長青的。
“姐姐死后他還是每天來,每天都在我的窗外走動,我像姐姐一樣地開了窗子等他,他卻從來沒有進來過!
“要是他進來了,你打算怎么辦呢?”溫書吟忍不住問。
“不知道……不過,我畢竟不是姐姐……他也知道的!碧茣园椎匦χ。
溫書吟想若是燕長青真的進來了,他必定不會拒絕他,他擰起眉,為了心底產生的不悅感到疑感。
溫書吟還想問她姐姐是怎么死的,卻又怕觸及到他的傷心點,于是沒有再問,唐曉白也沒有再說,只是靜靜地坐在他的懷抱里閉上了眼睛。他們都沒有再談話,只是默默地保持著溫柔寧靜的氣氛直到天亮。
***
顏磊端著水盆進房的時候,腳步遲疑了下。
慕容云飛已經醒了,他安靜地躺著,目光對著窗外不曉得焦點落在什么地方,連自已走進來都沒有發覺。
“你醒了。”顏磊進門放下水盆,擰了條濕布走近他身邊。
“嗯!蹦饺菰骑w的視線移到顏磊臉上,只淡淡地笑著應了聲。
顏磊坐到他身邊,拿起濕布輕輕抹上他的臉,看著慕容云飛閉上眼睛。
他替慕容云飛擦拭著臉和頸子,想著慕容云飛在想什么。起身去把微溫的布再濡濕擰干,回身時慕容云飛仍閉著眼。
顏磊很不習慣他這種一點反應也沒有的樣子,突然覺得很不高興。
他走回慕容云飛床邊坐下,掀開被褥,伸手拉開他衣襟,濡濕的布小心避開他胸腹間的傷口緩慢擦拭而下。
慕容云飛怔了下,抬眼望著似乎不大開心的顏磊,他及時伸手扯住顏磊一直下滑的手,苦笑開口!皫熜郑易约簛砭秃昧!
慕容云飛并沒使很大的力,他也無法太過使力,但顏磊沒有掙開他。
“我扶你起來!鳖伬诘卣f著,試圖掩飾他的不悅。
“謝謝師兄!蹦饺菰骑w笑了起來,左手撐著讓顏磊扶他起身。
顏磊只把水盆搬到他身邊,好讓他擦拭著身子。
慕容云飛覺得他似乎知道顏磊是為了什么不高興,于是想著該找些話說!白罱锖苊?”
顏磊搖搖頭,“差不多!
“那怎么都沒見到小六?”慕容云飛胡亂擦拭了下,把布扔回水盆上。
顏磊頓了下,“相爺交待了些事,讓小六忙著!
慕容云飛隨口應了聲,沒有再找話說,事實上他也不曉得該問什么,自他受傷起,除了顏磊以外,他只見過一次奪門而出的溫書吟,之外沒見到任何人。
他下意識地望著他的右手,這二天因為他的傷口愈合的不錯,一爺的藥里不再有那么重的麻藥,雖然他連一爺的臉都沒見到,但顏磊這么說大概就是這樣。
見慕容云飛又靜了下來,低頭望著他的右手,顏磊突然覺得慌,他走近他伸手撫上他的臉。“云飛!
“嗯?”慕容云飛循聲抬起頭。
看著他的臉,顏磊卻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好伸手替他拉好衣襟,“……要不要換件睡衣?”
慕容云飛淡淡地笑著,“不必了,也沒活動沒流汗的,無所謂!
“躺下好嗎?”顏磊不喜歡他那種笑容。
慕容云飛的笑容一向帶著飛揚的神采,燦爛地像七月的盛夏,不是現在這樣落寞而虛幻的笑容。
“嗯!蹦饺菰骑w應了聲,讓顏磊扶著他躺下。
“師兄!
“嗯?”顏磊抬起眼來望著他。
“我的手,是不是廢了?”慕容云飛很平靜地說。
顏磊一下刷白了臉色,他怔了半晌不曉得該怎么回答,只覺得某種情緒一直沖上來,“你在胡說什么!”
顏磊幾乎是怒吼著,“不過是點小傷就值得你成天胡思亂想嗎?幾天沒人來看你就覺得家人都不要你了嗎?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骨氣的!”
慕容云飛從來沒聽過顏磊怒吼過,也從來沒被他這么罵過。從顏磊的反應之中,慕容云飛終于明白,他的手,廢了。
他不覺得難過,望著顏磊他只覺得心痛。
“師兄……”慕容云飛喚了聲,伸手拉住顏磊的手,安慰地笑笑!皩Σ黄,師兄,我不應該那么說的,對不起,你不要生氣了!
顏磊突然覺得有什么卡住了他的喉頭,他本來還有更多想罵的話全說不出來,全被慕容云飛安慰的笑容和緊緊握住他手腕的手給阻止了。
“對不起!蹦饺菰骑w很認真地望著他!罢娴,對不起,我不想讓你擔心的!
顏磊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他居然需要慕容云飛來安慰他。輕輕掙開慕容云飛的手,搖搖頭,“不……是我說得太過份了,你……你休息吧!
回頭,顏磊幾乎是用沖的離開了房間。
慕容云飛閉上眼,深吸了口氣,望著他的雙手。
“……師父……我該……怎么辦呢……”
顏磊沖回到他的院子里,用力的深吸著氣,想把那些他不想要的情緒都吐出去。
他從來沒有過那么激烈的情緒反應,他不明白為什么。扶著石桌緩緩地坐了下來,把臉埋在雙手之中。想著從小到大他發過多少次脾氣?屈指數來一只手幾乎是數不完。
會引發情緒的事本就不多,他思索著上一次是什么時候,他有過這么強烈的情緒。
雜亂思考。他想起十五歲時,慕容云飛跟他賭過一次氣。那回他躲進山里去練劍練了整半個月沒出來,后來還是自己去道的歉。就是那一回,他答應了慕容云飛,不再讓別人碰他。
然后他想起,就是那一天,他下定決心,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慕容云飛離開他。
然后他也發現了。他已經無法抓住慕容云飛的思緒,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這有可能讓他失去慕容云飛,如果他想要離開,他可以有各種方法瞞著自己離去。
不行……我不能失去云飛……無論如何都不能……
顏磊握緊了雙手,無論如何,他都要慕容云飛留在他身邊,不論要用什么方法,只要能讓他留下來。留在自己身邊,他什么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