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蔚心卻是嚇得直到半夜才醒過來。
她以為杜力臣已死了,眼淚止不住的狂流而下,和洶涌而上的痛苦一起淹沒她。
蔚心的心無法再更痛,只能不停地說服自己相信這是一場惡夢;她現在一定還在夢中,而她努力地想走出這場惡夢,卻發現一直找不到出口。
沒有驚動正趴在桌上睡著的小梅,蔚心臉灰如土的又哭了出來。
一道穿破寂靜的微細聲音,似乎由很遠的地方傳來。
蔚心僵滯地轉頭朝向那聲音,細聽了半晌,才知道原來是力臣的管家在叫她。
她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坐了多久,半麻木的腦子根本無法思考,直到小梅被驚醒,直到她看到一雙睜著布滿紅絲的眼出現在她面前……
她一見就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股力量立刻攫住了她,將她緊緊擁在懷中。
“我回來了。”他低切的說。
她無法思考,還以為這又是另一場夢;此刻被他擁在懷中的感覺是幻覺,她看到的那一雙布滿紅絲的雙眼,是他的魂。
“我回來了!彼俅纬林氐耐孪ⅲ捉莱鰜淼膮s是無盡的苦澀。
過去三個月,他無時無刻地只想回到她的身邊。
如今他做到了。
丁蔚心是他日思夜想,連受傷昏迷時都會大叫著醒來的名字。沒有她,他恐怕早就被重傷擊倒了。
她的心狂跳不已。
溫熱的氣息呼在她耳邊,熟悉的聲音是如此的真切,撫摸著她的臉的手竟然在發抖。
他那小心翼翼的態度令她的心疼得顫抖了起來。
“你沒死?”她狂喊,驚喜差點淹沒她。
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可怕。胡子沒刮,頭發蓬亂,眼睛布滿血絲,臉色青白,使得他那鮮紅的疤痕看起來更可怕嚇人。
那是他一路由京城直奔回來,接連著幾天幾夜不眠不休的結果,要不是急著見她,他不會這么狼狽的回來。
“我以為你死了!彼龥_動的又要大哭。
“下一次指認出那個家伙來,我替你宰了他!
管家都跟他說了,讓他心疼不已。想不到一聽他死了,她竟然暈了過去,他當時只想宰了那個大混蛋。
“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回來的!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的承諾,又高興的大哭一場。
至少他是完好如初的回來,真是謝天謝地!
曾有的悲喜苦樂都變得不重要了。他能活著回來就是最大的恩賜,今后她要和他分擔悲苦,共享喜樂,再也不要和他分開。
他的唇覆上她的,用挑逗的熱吻和愛撫誘哄,想索取她更多的真心。
“抱緊我!彼蚕胨魅「唷
月亮皎潔的光華映著她輪廓姣好的側面,使她多了一份精雕細琢和夢幻般的韻味,他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直盯著她的臉無法移開視線。
“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睖剀浀恼菩膿嶂男乜冢瑧猩⒌脑谒砩蟿澲。
一陣戰栗從他的腹部擴散。
當她的手無意的穩定在他的腿上移動時,他閉上雙眼,覺得渾身又蘇醒了。
“我也有很多話要告訴你!彼阶×送T谒教垢共康氖郑椴蛔越氖湛s肌肉。
如果讓她的手再溜下去……他震顫地吸了口氣。
“你先說!彼@然還不知道自己對他的影響力,俏臉緊貼著他。
隨著呼吸,他起伏有致的胸膛緩緩將她壓向床,他貼在她耳邊訴說著,“聽說我不在的時候,你一直在找成哥?”
她突然全身繃緊。
怕他又要誤會,她正要說的時候,他卻搶先開口了。
“我還聽說你為了怕想我,成天將家具搬來搬去,訓練出不少好臂力來,我看看!彼罅四笏氖直。
她笑了出來,知道這一定是小梅向管家報告,管家再修書給他的,否則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
他的嘴角淘氣的向上彎,眼中盛滿了火花。
“我看看你瘦了沒有?”他不著痕跡的扯著她的襟扣,一個個解開來。
“不是瘦,是憔悴。”她柔聲應道。“我沒有一天不緊張難安的。直到大勝的消息傳來,我才吃喝得下,否則你看到的會是一個老太婆!闭f著她又咭咭地笑了出來。
他低首一笑,聲音沙啞,“你怎么都不像一個老太婆!
衣裳自他的手里滑落,他的手指揉捻起她的蓓蕾來,令她驚喘了聲。
“力臣……”她緊縮身子,一股異樣的火花自體內燃燒了起來,她無助的看著他。
“聽說你還經常作惡夢?”他的手指開始不安分起來。
“力臣!”她緊張地叫了聲。
隨著他逐漸往下移的手指,她愈來愈驚慌。
“嗯?不愿意告訴我?”
他像只殘忍的大野狼,正玩弄著一只驚慌的小白兔,大掌毫不憐惜地罩住了她致命的部位,開始殘忍的玩弄了起來。
“啊──”她蜷縮著身體,驚慌得不知該躲往何處。
躲過他的唇,就躲不開他的手指;躲開他的手指,又會有一波戰栗傳來,令她慌得不知道該推哪一樣,只好求饒。
“我愛你,蔚心!彼暮粑髦暮韲!拔蚁霅勰恪!
那份謹慎及痛苦的緊張感覺也延伸向她,令她呼吸一窒。
驀地,她的心底涌起了一股溫柔,緊張和不安逐漸在他的柔情中溶解,她不覺圈緊了他。
“緊張?”他的臉埋進她的秀發里,比她還緊張。
“嗯!彼粑悬c困難。
“我也一樣!彼聣簤牧怂,怕壓碎了她,怕不小心會把她弄得很疼。
他的唇愈來愈饑渴,愈來愈放肆,手指挑逗的撫摸著,更令她渾身劃過一陣輕顫。
她的神智漸漸昏亂。
地上,他們兩人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掉下來堆在一起,他呼出的氣息柔燙過她每吋肌膚,她全身都燃燒著奇異的火焰。
震驚、悸動、戰栗,她不由得輕叫一聲,無助地任由摧折的火焰開始向體內四處蔓延。
“叫我的名字,蔚心!彼谒拇竭叺驼Z。
“力臣!彼酥撇怀龅囊参侵
一聲聲輕喚,溢滿他孤寂許久的心靈,突然,他深而有力的穿入她體內。
她哽咽的低喊,暈眩的抱著他,任由他的心跳貫穿她,任由他在她體內不停的沖撞……
她感到自己在旋轉、激升、沸騰,她啜泣的低喊,無助的呻吟,在他狂猛的身下不停的顫抖著。
終于他的身體離開她,抓住她急欲擁抱他的小手不停的啜吻著,就是不準她摸他的背。
“很丑!彼幌胱屗匆。
一股熱淚堵住她的喉嚨,她情不自禁的掙開手,撫摸他背上密密交叉的疤。
突然她難過的好想哭,他到底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身上的疤比他臉上的疤還要更嚇人,柔滑的肌膚上像被盤踞了條怪龍似的,不時有著粗硬拱起的痂肉粗刮著她的掌心。
每摸一處,就像一根鞭子抽節過她的心,她又一陣哽咽。
“我就知道你看了會受不了!彼麍猿值淖阶∷氖郑辉僮屗。
“如果當將軍的代價是這樣,我寧愿不要!彼龁柩柿似饋。
他眉一皺,一臉的為難。
“只恐怕這由不得我!
他告訴她他為什么那么遲回來,因為皇上堅持要冊封,他硬是不受,差點把皇上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她又氣又笑。
“我做不來官,他不應當勉強我!彼植豢斓恼f。
要不是歷經過生死關卡,看透了人生,知道平淡幸福才最醉人,他恐怕也會和一般人一樣,知道要被冊封就樂得沖上了天。
“結果呢?”看他的表情,她早猜到了答案。
“不答應,他要把我關起來。”他狠吐了聲氣。
她噗哧地笑了出來。
這個皇上好可愛,哪有這么逼人家做官的?
“你答應了?”
“我只好答應!彼莺萱i著眉頭。
若不答應,他永遠別想溜出京城,回來看她。
“答應了就答應了嘛,干嘛撐著這張臉。”她撫平了他眉上的皺褶,滿意的看它舒展開來。
“你不知道老頭兒有多可惡!
老頭兒?她又差點飄出笑聲。
兩人耳鬢廝磨,他什么都敢說,也只愿給她一人聽見。
反正老頭兒永遠不會知道,他們正縮在被窩里,說他壞話。
他把玩著她的發絲,她卷起了他脖子上的紅繩嬉戲,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笑鬧,樂在其中。
“這是什么?”她被他緊壓在他項頸后的東西吸引住。
“你猜!彼粗,什么都不說。
“我看看。”她移不動他半分。
他堅持不肯抬起腦袋。
他要給她驚喜,想看到她驚呼的表情?墒撬蝗o她一身細膩的肌膚,他就想讓她像剛才一樣和他的密貼在一起……他的眼神不由加深了。
“蔚心……”他的手又圈緊。
要不是怕累壞她,他真想這么做。
“讓我看看你的項煉,好不好?”她誘哄著他。
他不急著讓她知道答案,反而故意逗著她。
“你猜是誰給的?猜得出來就送給你!彼钗丝跉,趕緊捉住她的手。
為了要看得到他身上的墜飾,她在他身上不停的磨蹭,險些又讓他失控。
“你娘?”
“不對,我一出生娘就死了,連面都見不著,怎么給?”他順便聊聊自己的家人,好讓她了解他的成長環境。
“你爹?”
他呻吟出聲,趕緊將她從身上抱下來。
“不對,我八歲時他就死了,只留了一間破屋子給我,那是我唯一的財產。”
親爹教了他一身好功夫,替他奠定了武學的根基,直到他心智漸漸圓熟后,按著爹留下來的圖譜操練,竟也讓他練出了一身好本事。
她皺著眉!澳悄愦蟾纾俊
“我是孤兒,哪來的兄弟?”
他跟她說了他許多的童年往事,讓她聽了不禁瞪大眼。
一個八歲的孤兒,是如何才能成長得這般壯碩?她的俏臉上有著欽佩,也有著驚訝。
換成是她,早就餓扁在街頭了。
“再猜!彼踝∷那文。
“該不會是女人給的吧?”她皺著眉,說出了最不可能的答案。
“沒錯!彼⑽⒁恍Α
“什么?”她尖叫了起來,立刻打翻了醋壇子!芭私o的?”這真是作夢也沒想到的答案。
這么兇猛的他,遠遠的看像尊雕像;近看會令人倒抽口氣,哪個姑娘會主動挨近他?
“你的青梅竹馬?”她顯得十分生氣,立刻推開他,下床穿衣。
他忍住笑,也跟著起身穿衣。
“也不算是青梅竹馬,只不過才見了兩次面……”
她不敢相信的立刻回頭。
“后來又再偷見了幾次面!彼s緊加了句,怕她噴火。
后面的偷見只有他自己知道。當時他愛上了她,好幾次忍不住偷偷的跟在她身后,才知道她愛收集字帖、讀本,也才知道她最喜歡梅花。
當然還有一些數不盡的瑣事珍藏在他心中,這些都成了最美麗的回憶。
“那你為什么不干脆娶她呢?”她生氣的吼,委屈的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想不到他也有一個對象,還好意思說她?要不是她今天發現了這個天大的秘密,恐怕直到她上了花轎都還被蒙在鼓里。
“對方姓啥?叫什么名字?”她一定要問清楚,順便去看看對方的長相。“我可不許你娶偏房喲!彼娴馈
他差點噴出了笑聲。
她想到哪兒去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彼谒赃叄瑩е逯!拔矣肋h只愛你一個!彼f的可是實話。
“不管!”她現在渾身緊張得像刺猬一樣!澳腥说脑挷豢煽!彼揪筒幌嘈潘f的話。
她爹就是個例子。
“我沒騙你,更何況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她氣嘟了臉,跺了跺腳。
此刻心中的滋味,就好比原本屬于她的心愛寶貝,卻被人搶了一半,從此她只能和對方一起分享……他的愛。
她怎么會愿意?
即使對方只是留駐在他心中也不行。
終于,她懊惱地做出了妥協。
“咱們說好了,以后我不再提‘成哥’,你也得把她忘了。”說到這,她都差點忘了。
她要告訴他,成哥的事今后不會再是個問題。她終于知道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有多想念他,有多后悔沒把她的心意說出口。
而現在正是時候。
“誰跟你說好了?”他輕松一笑!澳阃涣四愕,我又怎么可能會忘得了?”他故意讓她吃醋。
他就是“臣哥”,他就是另一半玉佩的擁有者,這么美好的相逢,兩心又一直只屬于彼此,為什么要忘?
“你!”
“你忘得了臣哥嗎?”他欣賞著她怒氣生煙的俏瞼。
她害得他大罵自己是王八蛋的帳還沒找她算呢!
聞言,蔚心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忘得了?”她大聲回話。
“所以,我怎么敢教你把人家忘掉?”他理所當然的說。
“你……那她呢?”她火大的問。
“她欠了我不少恩情,當然我也不能忘。”他一副欠債還錢,十分有理的表情。
她看了是火冒三丈。
“好,她到底欠了你什么恩情,你說!”她口渴的為自己倒茶喝。
他仔細的端詳了她一會兒,回答道:“大概是一堆小娃娃吧!”
“噗──”她一口茶水當場噴了出來。“你……你……說什么?”她大叫。
他仔細的研究她的腰肢,懷疑她能幫他生多少孩子?如果真的如她所說的一塊躺到床上去,隔天就能蹦出個娃娃的話,今后他們會有數不清的子嗣……
想到這,他笑了出來。
仿佛娃娃正抱在他的手上,他正得意驕傲的向眾人展示他的寶貝。
“你笑什么?”她怒斥。“我可不答應你娶她做偏房!彼煅柿似饋。
“我可沒說我要娶她做偏房!彼艔埖刈聛,沒想到竟然把她逗哭了。
“你不是要娶她做偏房,否則怎么會教她幫你生娃娃?”她火大的拍了聲桌子。
堂堂的大將軍這會兒趕緊低聲哄著他的小女人。
“別哭嘛,你這一哭……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簡直比殺敵還棘手。
早知道她會哭,他就不逗她玩了。
“你說你不肯忘了她,還說要教她幫你生娃娃……”她哭吼著,真是愈想愈火大。
“好好好。”他一臉的頭疼。
她怎么說都行,只求她別哭了。
“你答應了?”她迅速抬起腦袋。
他答應什么了?
“嗯!辈桓疑杂羞t疑,他只好應了聲。
“真的?”她馬上收住淚水。
既然他答應了,那么她以后就絕口不再提成哥的事,當然,剛剛他那個青梅竹馬她也就當做沒發生過。
“我釀了不少好酒喔,你要不要嘗嘗?”她趕緊擦著淚,努力地想要緩和氣氛。
“好!彼麡返脧拿。想必這是他不在時,她成天忙著找事做的杰作。
蔚心吩咐仆人去準備幾樣拿手好菜。在他不在的這段時間,她早就向管家打聽出他最喜歡吃什么了,而且她自認自己的廚藝也精進了不少,有機會她得要施展一下才行。
不久,香噴噴的熏肉被端進了房間,幾樣精致的腌漬小菜也跟著端進來,他的眸子燦然一亮。
“你做的?”
“嗯,嬤嬤教的!彼恍Α
“好,我嘗嘗!彼⒖膛e起筷子。
沒多久,他咀嚼的嘴就不動了,遲疑的看著她。
“好吃嗎?”
“好吃。”幸好他不動聲色的把東西含在嘴里,不敢吐出來,否則她又要哭了。
她高興的趕緊倒了杯她精釀的參酒給他。
他深吸了口氣,一看就知道這酒還沒有釀透。
“這補血的,你喝喝看!
他當然知道這是補血的,因為這是女人家喝的酒,只是被她這么一打開,這一醰酒也跟著完了。
“好喝嗎?”
“嗯!庇挚嘤譂
“再多喝點。”她高興地再幫他倒了杯。
他點點頭。
他不忍掃她的興。難咽的小菜已經隨著參酒吞下肚,只要再屏住氣息,多喝個幾杯沒問題。
接著兩人就像對老夫老妻般,談論著家中的瑣事。
“爹娘也快回來了,自從我爹‘卷款而逃’之后,我反而樂得輕松,卻也很想念他們!彼缓靡馑嫉匾恍Α!拔覍W了不少。”
知道一個家撐起來多不容易,如何打點家里的瑣事更是累人。
“咦?我眼睛上有什么?”他上身傾向她!霸趺匆恢边@么看著我?”
“你……都沒動。”她轉動了下眼珠,看著他一直都不肯再動的筷子。
他趕緊又挾了些小菜放進嘴里。
“再幫我倒些酒!笨瓤龋鎵A。
“好,馬上來!彼d奮地說,趕緊拿起酒壺要替他斟上。
他把空杯伸給她,一面不忘很配合的再多挾些小菜放進嘴里,讓她高興。
“斟滿哦,小丁香!彼龊踝匀坏膯局
忽地“砰”的一聲,酒壺碎成了四分五裂,金黃色的液體在地上四處流竄著。
“你……怎么知道這個名字?”她聲音克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