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小梅就驚吼著,筆直地沖進了蔚心的房里,把蔚心吵醒。
“什么事?”蔚心手揉著惺忪的眼睛。
昨天好不容易才終于睡得著,天知道她已經多久沒好好睡了,真不知小梅在吼什么?
“不好了,老爺不見了!”
“什么?”蔚心的睡意一下子全消,一骨碌的爬了起來。
“老爺留書出走了!毙∶敷@慌地趕緊將丁員外的鬼畫符遞給蔚心看。
“……嗄!”蔚心拿著信封的手指直顫個不停。
信上的大意是說,他沒這個勇氣,不,他沒這個膽子,敢去跟那個叫杜力臣什么的說退婚的事。
蔚心倒抽了口氣。
好狠的爹!這么不講義氣,竟拋下她一個人獨自去……去……
一想到要跟那個杜力臣面對面,她的信心當場萎縮成泡泡。
蔚心踉蹌的跌坐了下來,一臉灰白。
“小姐,怎么辦?”小梅知道事情非常非常的嚴重。
先不說小姐要如何獨自面對那個叫杜力臣的,單單一個姑娘親自去跟那么……那么可怕的男人談退婚,就已經夠教人心驚膽跳的了。
更何況就算事情談成了,卻又拿不出錢來還,這可不是普通的嚴重哪!
小梅也跟著挨坐在旁,一臉的發愁。
“怎么辦?”小梅不知如何以對。
“怎么辦?”蔚心更不知如何是好了。
突然蔚心轉了轉眼珠,像抓住了什么希望,趕緊問著小梅。
“有多少人知道爹離家出走的事?”
小梅搖了搖頭。
“我一看老爺房里沒人,又看到桌上的留言,就急得跑來跟小姐說了!
蔚心松了口氣。
“別說出去。如果有人問起,就說爹出去買辦去了,有任何找爹的事,都教他們來找我好了!
幸好沒幾個人知道,這事能瞞就瞞,否則一旦讓對方知道她口袋空空的,對方還肯跟她談嗎?不被對方攆出來才怪。
“可是小姐,談成了可是要馬上奉上金子的!”家里的人還好商量,一起瞞著外人也沒什么問題,可是一旦談成了,那金子……金子從哪兒來?
這才是問題的癥結。
主仆兩人一起發愁。
“我也知道談成了要馬上付現,到時大不了咱們就去把爹找回來!边@是蔚心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總之,先做了再說。
“那老爺不就心疼得吱吱叫了?”
一想到老爺的表情,小梅的五官馬上皺了起來,惹得蔚心一臉發噱。
小梅形容得還真好,她爹確實會是這副德行,她忍不住地又是一陣笑。
“小姐,我有法子了。到時候如果談成了而老爺又還不回來,咱們也一起跟著落跑好了!毙∶吠蝗浑p眼發亮的說。
這是什么鬼主意?
“不行不行,到時候人家一怒之下去告官,咱們不就吃不了兜著走了?”她又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否則她又何必連續失眠了三天!叭绻綍r候連我們也跑了,會變成是詐欺、騙婚、謀財,什么罪名都有,你要啊?”
小梅當然不要了,連忙搖頭。
她不知道事情可以演變得這么嚴重,幸好小姐比她聰明,先想到了后果。
“如果到時候找不著老爺怎么辦?”小梅很悲觀。
“大不了算他利息!毕惹分,大金子生小金子,單單看在這一點份上,誰都會點頭的。
更何況他們丁家這么有名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那個杜力臣怕什么。
小梅眉開眼笑了起來,直拍手叫好。
“小姐,你好厲害!比齼上戮桶褑栴}解決了。
“那當然!蔽敌囊哺吲d不已。
反正最棘手的金子問題解決了,還有什么能難得倒她的?
蔚心高興的開始梳妝,完全沒有想到更嚴重的問題──
人家肯跟她談嗎?
而如果人家肯跟她談,丁員外何必逃呢?
繡芙蓉2003年9月1日整理制作
主仆兩人高興的用完早膳后,就準備出門了。
其實這本來沒小梅的事,蔚心會帶著她一塊兒赴刑場──不,去對方的家里談判,純粹是為了壯膽。
可是到了杜力臣的小木屋前,小梅卻打死也不敢跨進去。
“小姐,我沒這個膽子,我還是在外頭守著吧!”以防有個萬一。
蔚心白了她一眼。
沒辦法,家里多的是這些不講義的家伙,爹都能逃了,小梅肯陪她來就不錯了。
不得已,蔚心只好硬著頭皮獨自上陣。
門咿呀一聲的推了開來,迎面襲來的就是一陣竹香撲鼻,讓她不由得深吸了口氣。
竹屋、竹桌、竹椅,屋里泛著陣陣的竹香,鮮綠得仿佛剛銼下來似的,煞是好聞。
“有人在嗎?”
令人詫異的是,這屋子并沒有給人清貧的感覺,反而更彰顯出整個屋子里的細膩和雅致,這與她昨天看到的感受不同。
啊,她想起來了,昨兒個她的心思全都放在男主角的身上,當然就沒空注意到其他的事了。
“有人在嗎?”她東望望、西看看,手也沒停著,感覺每樣東西都好新鮮。
“找我有事?”
低沉冷硬的聲音突然從內門處響起,讓她驚愕的回頭。
她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中正在把玩的竹瓶,看著他。
陽光從屋后斜射而入,燦爛的陽光灑滿了前廳,她苗條動人的曲線,絕麗得令人屏息的容顏,令他無法移動視線,直直盯著屋子里的人。
而她卻看不清他的臉。
陰暗中,背對著光而立的身軀宛若一尊雕像,藏在光影中的臉孔像張面具,又像是被刀刻劃出來的翦影,神秘又莫測高深。
她驚懼地連吞了幾口口水,才有力氣說話。
“我……我……”
人家都還沒有走過來,她的腳就已經不由自主的往后移,隨時準備奪門而出。
他的雙眉微微斂緊,他又把她嚇壞了嗎?
看她驚懼的表情,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就這么可怕?
“找我有事?”他只好再將聲音放柔些,怕嚇壞了他的小白兔。
“沒……沒……沒事!币灰姷剿,她就忘了要說什么了,連忙搖首。
像山似的巨影將整道門堵滿,充滿陽剛的壓迫感瞬間向她襲來。老實說,她還能有力氣站著就不錯了,哪會記得她是要來干什么的?
“沒事?”他眉一斂。
沒事會專程跑來看他一眼?
在屋外的小梅聽了氣壞了,急得跺腳想引起蔚心的注意。
什么沒事?你不是來退婚的嗎?她在心中向小姐喊話。
蔚心突然瞪大了眼,這才想起她來的目的。
“請坐。”他緩緩地走了出來。
她小口圓張,只見糾結有力的胸膛,仿佛要從他的衣領里蹦出來似的。隨著他的走近,他的氣息、灸人的壓迫感,仿佛要將她淹沒般,令她嚇壞得又倒退了好幾步。
好可怕的壓迫感!
好可怕的男人!
可是這個帶有壓迫力的男人,竟朝她緩緩一笑,意外地,她竟沒有看到他臉上有疤痕。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再仔細一看,真的沒有疤!
她愕愣著,連眨了好幾下眼睛。
傳說難道是假的?
她直直地盯著他看,更加看清了正倒著茶水的男人,其實長得十分的俊。
她呆了,傻了。
錯誤的印象再加上原先就有的排斥感,讓她在此時完全無法跟眼前的他搭得上任何關聯。
應該說,她作夢都沒有想到他這么俊。
應該說,她這才發現其實他一點都不可怕。
他微微一笑,也跟著坐了下來。
兩人只隔著一張桌子,而他孔武有力的左手就輕松地擱在上頭。
“這茶很香,你嘗嘗!彼蔡孀约旱沽艘槐,慢慢地品嘗著。
她也只好跟著捧著杯子,不知該如何啟齒。
“找我有事?”這是他第三次問了。
聞言,她險些被茶水嗆著。
她趕緊拿出繡帕,輕輕按了按幾下胸口,卻壓不住心中的驚慌。
“是是是……是這樣子的……”她站了起來和他拉開距離,似乎這樣子做比較容易說出口。
“嗯?”他只是輕啜了口茶,等著下文。
“我想退婚!”她下定了決心轉過臉來,卻突然倒抽了口氣。
她看見了,疤痕在那兒!
原來疤痕隱藏在左邊眉尾和太陽穴之間,是一道彎如新月的小疤痕。
那既不是在頰上也不是在臉上,難怪從正面看不出來。
疤痕雖小,其實長在男人的臉上,更何況又不是多么顯眼的地方,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壞就壞在它像條紅蟲,盤結在那兒,怎么看就怎么教人心驚。
“這疤嚇著你了?”
他只是輕松地眉一挑,仿佛在問她:你是被這疤嚇壞了,才要退婚的嗎?
“不,不是!彼s緊搖頭否認。
嚇壞她的是他的氣勢,而不是他臉上的疤。
“那總得有個理由吧?”他突然換了個姿勢,又把她嚇了一大跳。
他堅硬的體魄仿佛在警告她,若她答得不好,他隨時可能會沖過來擰斷她的脖子。
“你很嚇人!彼胍膊幌氲卣f,緊張地直望著他。
這是事實,他的每一個動作所透出來的力量,都隱含著殺傷力。
他突然失笑了起來。
好一個誠實的姑娘,他是該氣?還是該惱?竟然當著他的面這么說。
“我會好好待你的。”他安慰她。
“什么?”她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要退婚,他沒聽懂嗎?他竟然回答……他會好好待她?
“我不能嫁給你。”
“為什么?”他打橫著一腳跨在另一只腿上,當場又把她駭退了一大步。
瞧,你就是這么嚇人,誰敢嫁你?
可是想歸想,她也只能連吞著唾沫,警戒地看著他。
“因為……”
“你已經滿十八歲了不是嗎?”
兩人同時開口。
“嗯!彼缓命c了下腦袋。
“莫名其妙地退婚,對你的影響不可謂不大,你想過后果了沒有?”
有,再嚴重的后果,都沒有比嫁給一個野蠻人、比陪著一個老粗,過著一生一世來得嚴重。
可是她不敢答腔。
因為她知道說出來,會比之前還要來得更嚴重,她怎么敢說?
見她不答腔,他只是一笑。
“別怕,我會好好待你的!彼俣缺WC。
她呻吟了聲。
“我不要你好好待我,我要退婚!睙o法說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理由,她一個勁的著急起來。
“為什么?”他眉端攏緊。“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我……”她張著小口,卻說不出話來。
是要告訴他,他長得太丑……?
可是不對,他明明看起來英武俊偉,說什么都沒辦法硬是冠上丑字,她原先想好的理由就已經去了一半。
還是要告訴他,他看起來像個老粗,舉止行宜實在無法和她這個飽讀詩書的江都才女匹配。
但是他磁性醇厚的嗓音,即使面對她的退婚,也不挑一下眉、不瞪一下眼,反而輕松地和她談論起原因,沒有大吼大怒,更沒有她預期的拍桌大罵。
這……實在不像是老粗的行為。
當然,她的另一半理由也跟著飛走了。
“到底是什么理由,想教你退婚?”他耐心十足。
其實,她說不出個理由來才真是糟。
“我……這太突然了!彼纱噢D過身去。
想要在他的盯視之下,還能大膽的說出根本沒有理由的理由,實在太困難了。
老天保佑!她捂著胸口暗禱,希望能給她勇氣,一舉解除婚約。
“你的意思是婚期訂得太早?”這可以商量。
過兩天一批工人就會到來,大片的竹林山景就可以交由他們打理,而他堅持獨力完成的“雅致軒”──他們的家也將告一段落,他可以抽空陪陪她。
“不!”她驚慌的搖頭,這家伙根本沒聽懂她的意思。“我想要嫁的人,不是像你這樣子的……”她該怎么說他才會懂?
總而言之,他的形象完全與她心中的渴慕形成強烈的反比。
“我明白了!彼斫獾狞c首!八阅阆胍嘶椋俊
“是的!彼芨吲d他終于明白了。
“如果我不呢?”他輕聲的問。
她倒抽了口氣。
“這……”這個問題把她問倒了,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全城的人都知道我要把你娶進門,到時候該如何告訴父老鄉親兄弟姊妹?說你不想嫁給我這種人,所以把我退了?”
這……這……她不是這個意思哪!
他說得好像她把他貶得很低似的,又說得好像她傷了他的男性自尊,可是她沒有,她根本就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要不然你打算怎么解釋呢?”
“我……”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么多。
“還是說是我把你退了?”
她連忙點頭。
“可是這親事是我請媒婆去提的,你忘了?”他似乎早幫她會有的說詞都想好了,正好整以暇地一一拆她的臺。
“這也不成?”她的確是打算這么說的。
“當然不成。害得父老鄉親們空歡喜一場,怎么成?”
“可是……”
“你還是覺得你不想嫁給我這種人?”
“嗯!彼泵υ冱c頭。不不不,不對,她又趕緊搖頭。
他誤會了,他誤會了。
“到底是想嫁?還是不想嫁?”
她一聽立刻垮下了俏臉。
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這家伙分明是在折騰人嘛!
他站了起來,雙臂環胸的看著她。
意外地,她這回竟沒有躲,只是無助地看著他,像只不小心踩到了陷阱的小白兔,無辜地等著獵人替她解開枷鎖。
“到底是為什么你想要退婚?”他站在她面前,溫柔地看著她。
她張開了小口卻又馬上合上。
“你得給我一個真正的理由,否則我不會同意退婚。”他知道她自始至終都沒有說出心里想說的話。
她的眼神像是受到鼓舞似的立刻迸出了光彩,隨即又馬上黯淡下來。
“說了你會同意解除婚約嗎?”說了還不是白搭。
“會!彼敛华q豫的回答。
她的小臉又霎時迸出了喜亮的光彩。
“真的?”看著他一臉的肯定,她信了。
“當然是……”不是真的。這話他沒有說出口。既然她可以給他一百個理由,他就能給她一千個原因。
他不退,他不會同意退婚的。
“因為……”她垮下了俏臉,好像這是多么難以啟齒的事。
“沒關系,你說!
會讓這么嬌滴滴的她鼓起這么大的勇氣,他非知道原因不可。
她是想說,可是有了剛才的經驗,她知道她不能再提他與她心目中渴慕的形象不符之類的話,于是她決定說出她心里頭另一個最大的隱憂。
“我怕我跟你合不來,我怕我會后悔一輩子。我只要一想到要跟一個我不愛的男人共處一生一世,我就……”她懊惱地將臉埋進手心里,說明了一切。
他震顫了下,仿佛挨了一記悶拳。
她說得沒錯,難怪她心里頭會如此驚恐,難怪她的表情會如此驚駭,難怪只要他一稍有動作,她就嚇得步步后退。
他完全沒注意到她的感受。
相親嫁娶,本來就是人之常情,他是一直這么認為的。但是,卻沒有注意到他并不等之于她,兩人感受自是截然不同。
“所以你想要退婚?”
“是的!彼⒖烫鹆四樀埃錆M希望的看著他。
他是不是會同意……?由他剛才溫和的語氣,她覺得他似乎會答應。
他返回剛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臉深思的瞅著她。
不過,他的表情已不復之前堅決而絕不答應的表情,反而像是在考慮她的話,思索著她何不退婚的提議,這理由似乎很可行。
“有何不可?”他突然說道。
她驚喜的叫了出來,有些承受不住的捂著心臟,一直不停地拍著胸口,真是謝天謝地呀!
屋外窗下也蹦出了一串驚喜的叫聲,小梅樂得叫了出來。
“至于聘金的事──”她急切的說。
“欸,別急!彼e起手勢,阻止她說下去!拔疫沒完全答應呢!”
“。俊彼A苏Q,他怎么又突然變卦了?“可是你剛剛不是說‘有何不可’嗎?”
“是有何不可,可沒有說一定答應。”他讓她聽出話里面的區別!爸辽龠@表示我同意考慮退婚這碼子事。”
和他剛才一點都不同意的態度一比,后者顯然有很大的轉圜空間。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得說服我同意退婚才行。”
“嗄!”她直起了眼,哪有這樣的?
作夢都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
“老實說,如果你現在教我答應你退婚,我是一點都不同意,可是你……”他一臉被她說動了的表情。“差一點就說服了我,差一點就教我沖動地答應你的要求。”
“這……”她直眨著眼睛。
他的話既忠實又誠懇,聽起來好像是在鼓勵她,只要她再加把勁,他說不定就會同意答應退了這門親事。
這是項露骨的暗示,讓漸漸了悟的蔚心整張臉燦爛了起來。
而躲在窗下偷聽的小梅,也不住的點首贊成。
對呀,是再該加把勁,他剛才差一點就答應了呢!
“我知道……這很……不容……易……”蔚心興奮的語音有些輕顫。
的確,教一個大男人莫名其妙地被退了婚,確實是需要花點時間說服才行。
她怎么沒想到呢?
“是很不容易。”他一臉的贊成。
這表情好像是在告訴她,他是很愿意答應她的要求,可是他也有他的身段。
“那……我該怎么做……”你才會答應退了這門親事呢?她干脆請教他,省得又說出了些他不高興聽的話,再度把事情搞砸了。
他突然揚起了笑容。
“你何不明天再來呢?”
“明天?”為什么要等到明天?
“也許明天你來了,和我相處了些時間,我愈來愈覺得你乏味,說不定就……”
“呀!”她高興的拍了下手!澳俏颐魈煸賮怼!彼靼姿囊馑剂,趕緊起身走往門口。
“也說不定雖然不覺得你乏味,卻怎么看都覺得你跟我不適合,也許就……”他的聲音又追了上來。
“我明白,我明白!迸R出門前,她還頻頻回首向他點頭,表示她聽懂了他的意思了。
“那我就不送了。”他完美的唇形彎出了一個非常漂亮的弧度,站在門口歡送著她離去。
“小姐!毙∶妨⒖讨逼鹆松恚讲⒆鲀刹降木o跟著她。
“明天我等你!
“好,明天我一定來。”蔚心趕緊許諾。
這是什么情形?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相戀的兩人,正難舍難分的互相道別,互相約定下一次見面的時間。
道別完,蔚心急急地拉著小梅坐上馬車離去。
直到馬車駛到了長路的盡頭,轉折過了一片梅花林,再也看不到馬車時,杜力臣才笑了出來。
真有趣!他滿眼的笑意,心中開始期盼明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