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想來是怒極反笑,凈衣長老的背靠著椅子,淡淡笑著。“還有呢,繼續說啊,我看你還有什么故事要編!
戰戰兢兢地看了凈衣長老,又戰戰兢兢地看了看古良,丁家堡主眼見古良似乎真是在聽,也就不顧一切地說了。
“當時,我問他,為什么作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然后,他就說,李小小……偷看了我先前寫給了他的信,所以他……才殺人滅口!
“胡說!李小小是李秀的胞妹!就算真要滅口,李秀也不可能……”戴舵主似乎氣極。
丁家堡主咬緊了牙,看著古良。
“古幫主!你信我不信!”
“不信!惫帕嫉f著。
本來滿臉怒意的凈衣長老,眼皮跳了一下。
“想來幫主英明,怎么會聽信你這小人的白話!眱粢麻L老淡淡說著。
“沒錯!钡故鞘执蠓降,古良承認了。
“那么,古幫主難道真是信了凈衣?”丁家堡主尖聲喊著。
“我也沒說!惫帕妓坪跏制v,他把手肘靠在了一旁的扶手,撐著下巴,有些慵懶地看著丁家堡主。
“我說過,我誰也不信!
眾人登時鴉雀無聲。
“說。只要你編得好,也許我就也會放過你!惫帕颊f著。
吞了吞口水,丁家堡主張了口。
“我……我說的都是實話!
“嗯,繼續說!惫帕嫉f著。
“至于,我手上的傷,是幫李秀棄尸時……被李小小抓了傷的。李小小那時原來還沒死,突然醒了過來,把我抓上了一把!倍〖冶ぶ黝澲。
“李小小既然還沒死,所以你這畜生就當場殺了她,對不對?”戴舵主跺著腳。
“不是!不是!我當時只給她補上了個穴道,是李秀!是李秀一把把她推下了井!”
“沒錯,李小小落井前,是還活著的!痹蓝嬷髡f著!柏踝黩炇瑫r,也是這么講的。所以,我們當時才會以為李小小是自己投井!
“求古幫主明察!”丁家堡主拜了倒。
“所以,聽來,你倒是什么事都沒做了!惫帕嫉f著。
“是的!”丁家堡主喊著。
“好,那我只問你三個問題!惫帕紤袘姓f著。
“幫主請問!倍〖冶ぶ魈鹆祟^。
“第一,謝權跟你父親是至交,對不對?”
“是的,先父與謝權,本是生死之交。”
“好。第二,你父親是怎么死的!
“……先父積勞成疾,所以就病死了!倍”ぶ餍⌒囊硪淼卣f著。
“好。第三,你當天為何與謝權談到了三更,你們談些什么。”
“……談些事情……談些合作的事情。謝權本就圖謀幫主之位,所以……”丁堡主有些結巴。
“很好。你就先留下來做客吧,等到真相大白,我自有處斷!惫帕颊f著。
眼見活命有望,腳一軟,丁堡主卻是想站也站不起來。
古良揮了揮手,幾個弟子就連忙架起了丁堡主,把他送了回房。
“岳舵主,先前交代于你之事,辦得怎么樣了?”
“稟幫主,在下這就去看看!痹蓝嬷鞯吐曊f著。
“很好,那么,等到葉舵主回來后,再叫我起身吧!惫帕既嗔巳囝~角。
“恭送幫主!
古良沉沉睡著,這幾天他沒睡過一次好覺。
就算有滿腹的疑惑,小謝子卻也不想擾他清眠。
外頭的人還在努力奔走著,古良睡得很香。
長長的睫毛在臉上留下了條淡淡的陰影。細細長長的丹鳳眼,此時雖是閉了起來的,然而小謝子還是呆呆看著。
如果,可以把他帶回山莊,該有多好……
唔,等一下,我在想什么。小謝子打了打自己的頭。
“幫主?”岳舵主敲著門。
小謝子回頭看了一眼。
“幫主?”岳舵主繼續敲著。
小謝子轉回了頭。
古良先是微微皺了皺眉,然后緩緩睜開了眼。看到守在身邊的小謝子后,淡淡笑了笑,然后嘆了一聲,把身體撐了起床。
閉著眼睛,摸索地穿上鞋,然后才睜開眼。
這時候看起來,就像是炯炯有神的樣子。
“古良,你不多睡一會兒嗎?”小謝子問著。
“不睡了,我睡飽了!惫帕颊f著,微微伸了個懶腰,站了起身。
走到一旁拿起外袍,古良一邊跟岳舵主說著,要她先去大廳等,然后才轉向了小謝子。
“你在這里調理調理,我去大廳一下!
“我也想聽聽他們說的話!毙≈x子說著。
“別傻了。等我回來以后再跟你說不是一樣?”古良輕輕笑著!皠倓偰銢]睡吧,趁現在休息休息才好。你不是才受了內傷?”
“……你是不是要支開我。”小謝子看著古良。
“我為什么要支開你。”古良淡淡說著。
“因為,你怕我知道真相后,會……所以,才不讓我聽,對不對?”小謝子咬著牙。
“我是這么好的人嗎,你也未免想得太多。”古良淡淡說著,就要走出了門。
“既然如此,我就要聽!毙≈x子喊著。
“……那就來吧。”古良輕輕說著。
在同樣的地方集著會,不同的是多了兩個人。一個是葉舵主,另一個是個陌生的男子。
“丁堡主,你剛剛說,令尊是病死的?”古良問著。
“是!倍”ぶ髡f著。
“可曾請過仵作?”
“在下不懂,古幫主是懷疑些什么?”丁堡主有點顫抖地問著。
“病死的人,不到兩年尸骨會發黑嗎?”古良似乎有點好奇地問著那個陌生的男子。
“不會!蹦悄凶诱f著。
“這位是江南城府的仵作,現在你知道我懷疑什么了?”古良笑著對丁堡主說著。
丁堡主顫著唇。
“哼。我就說他滿嘴的渾話。”戴舵主低聲罵著。
“殺了他吧,幫主。再聽得下去,只會污了大家的耳!眱粢麻L老沒有好氣地說著。
“饒命……饒命……”丁堡主又跪了下來。
“本來有意饒你一命,豈知你一錯再錯!惫艓椭骼淅湔f著。
“幫主!古幫主!求求您饒了我,再給我一次機會吧!”丁堡主求著饒。
“丁興,你瞞得了天、瞞得了地,可是卻別想瞞得了我。”古良輕輕笑著!澳惝斘沂鞘裁慈宋。”
“不敢……”丁堡主又拜了倒,這次還抖得厲害。
“該擔的事,就該擔了。不然,你要幫人頂罪,我也沒差!惫帕挤鲋~頭,輕輕說著!斑是,反正就是一死,也別拖累了其他人。既然弒父的罪名已經揭了,你就連奸殺李小小,逼死謝權的罪,一塊兒認了吧!
“幫主……”抬起了頭,丁堡主依舊顫著。
“上天有好生之德,多救了些人,也許十八層的地獄也給你提上了一層!惫帕颊f著。
“不……”丁堡主掙扎地說著。
“丁興,好漢做事一人當!贝鞫嬷鞒谅暫戎。
“不!我不服!”丁興喊著。
“事已到如今,就算狡辯,也再沒人相信!眱粢麻L老緩緩說著。
“……我不服!”丁興喊著,往古良爬上了幾步!熬退闼溃≡撍赖娜艘惨乙黄鹚!”
“你該不會要把本幫的凈衣長老也拖下水了?”古良冷冷說著。
“本來就是他!是他教唆我這么做的!”
“喔?”古良又說著!皠e看我這樣,我可是很有耐心的。繼續說,我看看還有什么故事!
“幫主!”戴舵主喊著。
“別急啊,戴舵主,反正有的是時間。”古良悠悠說著。
“……如您所見,父親是讓我毒死的,慢性的劇毒。”丁堡主低頭認了!拔也皇嵌”ぶ饔H生的孩兒,卻到三年前才發現。所以,我……”
“說下去!惫帕颊f著。
“然而,父親跟謝權是至交,這件事只怕也告訴了他。我日日夜夜擔心著,恰好……李秀出現了!
丁堡主頓了一頓,繼續艱難地說著。
“他給了我那毒藥,教了我個一石二鳥之計。我不但能繼承丁家堡,還能……還能得到朝廷的賞賜。”
“朝廷?”岳舵主低聲輕呼著。
“這下子,連朝廷也扯了上,真是越來越精采的故事了!眱粢麻L老冷冷笑著。
“……李秀給我看了他的官印,他是四品的大官。他說只要我聽命行事,就上奏皇上,將品縣賜給了我,讓我做個七品的芝麻官!
“真是可笑!崩钚憷淅湔f著!斑@么說來,我還作賤自己當個乞丐了?”
“沒錯。李秀是四年前流落街頭才讓孫幫主帶了回的,莫要胡說!贝鞫嬷鞯秃戎!笆裁此钠返墓。四年前他也不過十六歲!”
“在下句句實言!”丁堡主吼著。
“說,繼續說,我很有興趣!惫帕嫉f著。
“幫主!接下來,就是他讓我纏著污衣說話,接著我回房時,就看見他點昏了李小小。當時他說,不能留她活口,我看可惜,就說……說……”
小謝子咬著唇,看著古良。古良恰好回過了目光。
“都是些骯臟的事,聽不下去就別聽了,回去休息吧!惫帕嫉吐曊f著。
小謝子只是低下了頭,然后搖了搖。
“古幫主,雖說如此,可是那李秀也沒反對!”丁堡主喊著!岸遥說他要先……先對……先對李小小不軌!等到之后,我……我……我之后,沒想到李小小就醒了,我手上的抓痕,就是那時留下的!”
小謝子捂上了耳朵。
“混漲東西!你竟然污賴于我!”凈衣長老怒極,拍案而起。
“接下來,我給李小小點了穴,問李秀怎么辦。李秀就說,趁著天還沒亮,推她下井,然后讓我頂罪……”丁堡主顫著聲!胺凑,謝權會替我作證的,趁此……”
“我的天……”岳舵主輕喊著。
“一派胡言!”凈衣長老喊著。
“句句屬實!”既然說了出,丁堡主也不顧一切了!敖又,他便帶著人來打丁家堡,不過卻先給了我警告。接著,他假裝大敗,讓我打個一掌逃回去。剩下來的事,我就不曉得了。因為,他要我等,等到他當上了幫主,就實現先前答應我的諾言!”
“胡說!證據!拿出證據!”凈衣長老喊著。
“證據在我書齋里,當時我怕他食言而肥,要他蓋了官印,白紙黑字立下了狀!”丁堡主喊著。
“你跟岳舵主一起去拿!惫帕颊f著。岳舵主行了禮,走向了丁堡主。幾個弟
子連忙把他架了起來,被封了武功的丁堡主垂著肩,跟著岳舵主一起出了門。
“慢著!幫主!你真因此人之言懷疑起我?”凈衣長老啞著聲。“雖說只有四年,四年來我對丐幫忠心不貳,立下了多少汗馬功勞……”
“沒錯,我問過了,只要有你參加的,朝廷總是大敗!惫帕紦u了搖手!皠e難過,凈衣長老,他若真交得出再說了,我不會就因為他的話而懷疑起你。”
“多謝幫主!”凈衣長老十分激動地拜了倒。
“葉舵主,你把搜到的信念上一遍!惫帕纪蝗徽f著。
“是!比~舵主走了上前,打開了封信。
“此致丁家堡主。十一月十八,攻打丁家堡,慎之。李秀!
此言一出,眾人驚愕。
“胡說!是誰誣我!”凈衣長老喊著。
“我瞧這是你的字跡不是?”古良淡淡說著。
“任誰都能摹出我的字!”凈衣長老喊著。
“喔?把人帶上來!惫帕颊f著。
于是,從外頭,一個灰頭土臉的丐幫弟子被架了出來。
看到了那人,凈衣長老的眼里閃過了一絲不安。
“對不起,長老,我全招了!蹦侨丝迒手。
于是,眾人驚聲喧嘩了起來。
“李秀,我命你昨日攻打丁家堡,你卻是通敵在前,卻又想滅口于后。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要說。”古良冷冷說著。
“這……”凈衣長老緩緩站了起來。
“幾次欲謀害于我之人,豈不就是你?”
“胡說!我怎會穿……”
“你怎會一腳穿紅,一腳穿綠。而謝權,卻真是個無法辨別紅綠之人不是?”
古良冷冷說著。
“……”凈衣長老登時說不出話。
“若是他早知自個兒分不出紅綠,還會穿這兩色的鞋?”
“……”凈衣長老只是不動聲色地瞄著后路。
“把紹山帶進來!惫帕季従徴f著。
不久,還有些虛弱的紹山,讓幾個人給扶了進來。
“紹山,你說!惫帕汲谅晢栔!氨R幫主是怎么會死在謝權府里!
“……幫主……”早已聽得過程的紹山,緩緩拜了倒。“當夜,有個蒙面人上府,謝長老追了出去后,帶回來的就是個死的盧幫主。”
眾人的喧嘩聲更大了。
“謝長老說,他是給人引了過去,等他進了屋,盧幫主早就……”紹山哭喊出聲!扒髱椭髯髦鳌
這哭聲哀極怨極、怒極恨極,眾人心里一緊,想起謝權在世音容,不免也是熱淚盈眶了。
“這小人日日夜夜在盧幫主耳邊造謠,謝長老本來亦不愿與他計較,豈料這小人毒計一再施展,終于惹動盧幫主疑心。謝長老誤傷幫主后,又悔又恨,我卻早已不慣幫主作為,一再勸長老自立為主。謝長老對丐幫始終忠心不貳,錯的是我這個狗頭軍師……”紹山磕著頭。
“李秀,你有什么話說!惫帕嫉f著。
“幫主……”凈衣長老顫著腳步,緩緩走了近。“幫主,您真信他們,他們聯手串供誣我,幫主您真信……”
“自從謝權為了救我,不惜損耗自身功力,給我輸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內息,我就不得不信他了!惫帕嫉f著。
小謝子的臉也褪了血色。
“幫主……”正仿佛要哭喊,凈衣長老卻是迅風也似地迎上了古良。
等到小謝子要出手,凈衣長老的手已然就要掐上了古良的頸。
絕頂的輕功讓小謝子想起了一個人,然而卻也沒再多想,一掌便已打了上他的后背,要他舍了古良來救自身。
豈知似乎拚上了命,凈衣長老手上卻是連緩都未緩上一下。
“古良!”小謝子尖聲喊著。
然而,古良手上的碧玉棒卻是動了,以著極為詭異的角度擊了上來。
“打狗棒法!”眾人驚喊。
凈衣長老心里也是一驚,這下子劫持古良逃走的法子,似乎不再可能了。尤其是,自己才緩上了一緩,小謝子的掌就要擊上了自己的后背!
凈衣長老空中一個鯉魚翻身,千鈞一發之中避開了小謝子的一掌以及古良的一棒。
微微蹬了下一旁的扶手,凈衣長老竄上了屋頂,只見瓦屑紛飛之中,就已不見了蹤影。
不曉得原來這位古幫主還會武,眾人也是嚇得眼珠子就要掉了下來。
古良聳了聳肩,神秘兮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