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格飛來了!蹦猴L敲著門板。
回過神,顏笑將黑玉掛上勃子塞進領子里。
“顏兄,”李格飛的態度好得令人生疑,“聽聞令尊不幸仙逝小弟與兄同悲,現特備薄禮來慰問兄臺!
呸!呸!他的一通之乎者也,搞得顏笑寒毛直豎。毫不客氣地拉著李格飛坐下,“你有什么屁索性痛痛快快地放,不要咬文嚼字的,弄得我很不爽!”
其實他一直認為與李格非說話是十分爽的,尤其是逗他時,更不必說像現在這般大爆粗口了,簡直是爽快至極。爽啊!
“是是是!”李格飛點頭,“那嫣然真是你的妹子?”
該死!討打!又觸動了他的傷口!于是顏笑的口氣更加不善了,“是又怎么樣?”
“我是想——”他的口氣也更加的小心,表情也愈發地接近賴皮。
“等一下!”顏笑粗暴地打斷他,招來丫環,“上些點心來給李少爺嘗嘗!”
“不必客氣了!”李格飛拒絕著,因為他曾經有過被他強塞食物的慘痛回憶,“我中膳吃得飽飽的!”
“你是不是想向我提親哪?”顏笑撿出一顆點心,半舉在空中,作太公釣魚狀。
果然,李格飛張大嘴。哎呀!差點兒咬到他的指頭。討厭!
“嫣然她也說了她中意的人選!”第二、三顆點心掉進了李格飛的嘴巴。
“展望溪也向我提親了!”
“四(是)摸(嗎)?”李格飛嘴巴塞得鼓鼓的,“那你……”
“我什么?你那么著急做什么?”一小盤子點心盡數喂完,顏笑這才慢條斯禮地公布謎底:“我已經把嫣然許配給展望溪了,就差沒選個好日子完事而已,這下你明白了吧?”
“你!你!你!”李格飛的臉都氣綠了,連忙喝下茶順了順阻塞的食道,“你居然玩我?”
“好說!”呵呵!李格飛可真是個開心果,他顏笑的心情已隨著那盤點心的消失而好轉。
“顏笑!我、我跟你拼了!”哈哈!怒氣攻心的李格飛要發狂啦!氣得臉皮紫脹的他看起來甚是可笑。
“等等!”顏笑不慍不火地揮一揮衣袖,“你現在肚皮很脹,是么?”
他點頭。
“那盤糕點全進了你的肚子,對嗎?”
他還是點頭。
“我有強行塞進你嘴巴嗎?”
他搖頭。
“所以說你是出于自愿才全數吃掉的,對不?”顏笑樂呵呵地替他作了總結,“既然我這個米糕的主人都不介意你的貪吃了,你還有什么話好說的?”
“你,你,你,不是,”李格飛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一陣青,變來變去煞是好看,“我當然有話要說!”
“要算帳嗎?”顏笑作瞠目結舌狀,“都說不用客氣了,我請客!”
“你,你怎么就這么愛玩我?”爆怒中的李格飛突然就軟了下來,哭喪著臉。
“哎,你真是愈來愈了解我了!有長進!”顏笑贊許地拍拍他的頭。
“咦?”李格飛突然湊近他的臉,指向那淤青尚未退全的眼角,“這是什么?”
“關你屁事!”平日都是他調戲別人,今天換個倒餓昂顏笑覺得不對勁。一掌推向李無聊的肩,喝!他卻更加專注地,整個身子橫過茶幾,兩只手牢牢地握住顏笑的臉。
腦袋瓜子因為突如其來的害羞以及某些自己也說不清的原因,顏笑作了片刻的休止,然后——
一個很耳熟的聲音在驚詫,“你們在做什么?”
李格飛轉頭,手也幫助他轉了頭。思路重又清晰,顏笑迅速拍開李格飛,頗為尷尬地面對一臉匪夷所思的展望溪與歐陽旭,以及那個始終笑得奇怪的歐陽懌。
“我終于明白了,”展望溪激動地上前握住他的手,“本來對嫣然的解釋,我還將信將疑,以為你并不一定是她的哥哥,現在,就算不是也不打緊了,因為——嘿嘿,你與李兄,嘿嘿!”
不是吧?這回顏笑是真的是瞠目結舌了,什么跟什么呀?可是解釋又無從解釋起,還是等見了嫣然,問清了她究竟是如何說明他顏笑與她相認的經過后再作打算吧。
幸而今天是他與李格飛被人誤解,而不是他與其他人被李格飛誤解,否則李大嘴定會開鑼鳴道地大肆宣揚:顏笑有斷袖之癖!
可是李格飛卻忽地變聰明了,“你們不是以為我與顏小子有什么吧?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
他急急沖向展望溪,好像顏笑是個瘟疫似的,“我喜歡的是嫣然可不是顏笑!顏小子是個男的,我怎么會喜歡男人呢?”
歐陽旭大笑,“我們都知道你不喜歡男人,可是喜歡顏笑也并不是什么怪事呀!”
這叫什么話?說是屁話都抬舉了他!歐陽家果然不是什么好東西!
場面比較混亂,展望溪似乎有揍人的沖動。為了拯救尚不知死活的李格飛,顏某人只好日行一善了,“來來,大家都請落座!睆娦袑⑹譄o縛雞之力的李格飛拉到身邊,“來人,上茶!”隨即他略一思索,吩咐下人,“去,把小姐請出來!碧K州城里最有實力的單身男子差不多都聚在這兒了,叫來湘玉,乘機給她挑個人也好。
李格飛雖笨,可人倒不壞,就怕他一味地癡心與嫣然,反倒瞧不上相貌清秀的湘玉。至于歐陽兄弟,難度更大,不過有難度的事才有挑戰,對不?
“關于上次我的提議,顏兄可曾細細思量過?”歐陽懌輕吮著香茶。
真是,這種人不但飛揚跋扈,而且不知拒絕為何物!
“如果我說不呢?”顏笑微笑著反問。
“結果都是一樣的,顏兄何不選個體面一點的途徑?”歐陽懌撂下茶杯,“我可是志在必得哦!”
什么意思?想吞并他嗎?就像吞并那些無能之輩一樣吞并他?他顏笑是無能之人嗎?哼,好個歐陽懌!
“哈,歐陽懌,你看我像個無能的渾人嗎?”
“當然不,”他微笑,“正因為顏兄你有才有能我才志在必得呀!”
“你們在打什么啞謎呀?”展望溪聽得一頭霧水,“還是談談嫣然的事吧。我知道顏公子你最近繁忙,可是嫣然的事也不好再拖了吧,整天將她放在聽雨樓我也不放心……”
顏笑沒好氣地打斷他:“你也太心急了吧?好歹也得等我將先父安葬好吧?”
“啊——大哥!你看,你,你看!”歐陽旭失手打掉茶杯,放聲尖叫。
顏笑順著他的手指向門口一瞧——
湘玉?
“湘玉?”歐陽懌難掩愕然,“你怎么會在這里?”
五年前自己救回的這個丫頭竟然跟歐陽兄弟有點故事,這到底是好是壞?鬼才知道!顏笑在心中暗自忖度,神明保佑,畢竟。畢竟,死老頭和湘玉有些不清不白呀!他的右眼皮開始突突地猛跳。做賊心虛呀!
◎◎◎
閑雜人等——李格飛被“友好”地遣送出府。眾人移師書房,然后沉思良久的毆陽懌終于發話了:“照理說,我是該娶湘玉的!
“什么叫照理說?你說娶便娶嗎?天下哪來這等便宜事?”顏小瞪向他,“這事還得聽湘玉的。”語畢便微笑地看向湘玉。實在的,他許久沒有如此痛苦地強擠笑容了“湘玉,你認得他吧?”
她緘默,從歐陽打翻杯子時她就沒有詫異,她保持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顏笑急急地起身,“湘玉,你倒是吱個聲呀!”
“是,我認得他,”湘玉的唇干澀,“他是我失散多年的未婚夫。”
“要不,”展望溪遲疑著,“咱們就把親事一并辦了吧?”
“閉嘴!”顏笑大吼。歐陽懌是何等的聰明,如果讓他知曉了湘玉在這里所受的委屈——當然,這事遲早他要知道的,但能拖一時好一時——他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乘機吞掉他的。
歐陽兄弟在揚州已經吃掉了幾個大戶,難道他們在蘇州物色的第一人選竟是他顏笑不成?這叫他情何以堪?
“湘玉不能離開這里,先父早以作了安排——”
展望溪問道:“什么安排?”
湘玉的眼睛躍出了激情,她仰起了頭。暮風這時推門進來,“李少爺已被我請走了。”
“嗯。”顏笑突然有了主意,他不只怎地就有了這個主意。如果說,剛才知識混亂只是無所適從地妄圖加以破壞,那么現在是真的有了主意,他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先父早已將湘玉許配給了暮風!
他沒敢看湘玉。他怎么敢看呢?
歐陽懌緊盯著顏笑,遲疑地,“這——”
“這什么這?”歐陽旭冷哼,“不要把一切都歸結到交換與生意上。在我們好容易找到湘玉之后,你還要思索什么?哥哥,難道你要讓九泉之下的雙親羞愧生了你這個不講信義的兒子嗎?”
歐陽懌沒看顏笑柄也沒看湘玉,他什么人也沒看,自顧自地堅定地下了結論:“好吧,湘玉這幾年煩顏兄照料了,咱們友情后補。人我是一定要娶的,就和展兄一并辦了喜事吧!
話一說完馬上起身,想走有回頭,這回是看向顏笑,可顏笑沒敢看他,“聘禮,我會下的!鞭D向暮風,“得罪了!”
歐陽旭死死地看住顏笑,終于什么都沒有說。
湘玉退了出去一如往常平靜地退了出去。
書房里僅剩下他和暮風。
暮風看向失魂落魄的他冷笑道:“你終究還是出賣了我。顏笑,從前出了事有七月護著你,后來是老爺,難道你就從來都不肯為自己負點責任嗎?”
暮風退場,湘玉又回來了。
她遞上一塊潔白的玉佩,塞到他手中,“這是信物!
顏笑機械地接過來。
她貼近他,“要么你娶我,要么把我嫁給歐陽懌!我絕不妥協其他任何一種方案!”
顏笑吃驚地抬頭,溫馴的綿羊也會發怒?
“顏笑,你可別后悔!”湘玉盯著他,顏笑弄不太懂她那又愛又恨的眼神,他壓根就不要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不要也不愿懂!
“記住!千萬別做讓自己抱撼終生的事!”她踉蹌著出去了。
讓自己抱撼終生的事究竟是什么事?還是說她有讓他顏笑抱撼終生的能力呢?她想聯合暮風對付他嗎?
暮風是不可能與他為敵的,這點他是了解的。
只是那歐陽懌似乎是真的要娶湘玉,這可怎么辦?如果他們素昧平生反倒好辦。多了這層淵源只怕要壞了他的大事呀!
如果,如果他去找那個力主娶回湘玉的歐陽旭談談呢?
對了,就這么辦,F在立刻去找暮風晃動他的不爛之舌,明兒一早就上歐陽家找歐陽旭去。
那個看上去很和氣的歐陽旭恐怕也未必好對付吧。
哎——難。
☆☆☆
“稀客!真是稀客!”
甫一上船顏笑就看見了陰陽怪氣的歐陽懌。其實他長得還算白凈斯文,只是一番接觸讓人對他心生厭惡。
“貴府的門衛說令弟一清早就來這邊貨場了,貨場的人又說他上了這條船了,怎么我轉到最后轉到你跟前了?”顏笑沒什么好氣地拖了條板凳坐在欄桿邊,活動活動酸硬的雙腿。
“旭去看那船的貨了,一會兒就來,”歐陽懌輕笑,坐到顏笑旁邊,兩人一同倚著欄桿。“找他有事?生意上的,還是私底下的?不過說實話,我倒是看不出你與他有什么話可談的。”
懶得理他,顏笑反身趴在欄桿上看風景,“我與他有沒有話可談關你什么事?”
歐陽懌還是笑,將臉靠近他,目光也放肆起來,“你與旭要談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管是生意上的,還是私底下的我們都有很多可談,不是嗎?”
已經累得沒勁罵人了,顏笑只懶洋洋地轉頭回視他,“譬如?”
“你似乎不愿讓我娶回湘玉。”他故作神秘地壓低嗓音,笑得不懷好意。
“有什么條件就提出來吧,我愿意交換。只除了你同我提過的那一條!鳖佇袘械卣f道。哎,是不是累了就連說話的語氣也都沒了精神?
“顏公子真是快人快語,只不過我想交換的就是你‘只除了’的那一條!”他笑,“當然,如果你愿意的話,我會在下個月初五,也就是展望溪成親的第三天迎娶湘玉!
“沒得商量?”
“沒得商量!
“那也就是說,你愿意接受我不想把湘玉還給你的任何真相?”顏笑屏住氣。
“是的!睔W陽懌的目光有些陰森,可由于他的唇角還在上揚,顏笑就自作主張一廂情愿地認為他并沒有任何異常。
可是顏笑明白,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已嗅出了那股寒冷危險的味道了。也許真的該將手中的產業脫手,變成現錢找個地方做個富裕的隱士。
頭,好疼。
看出了顏笑的昏昏沉沉,歐陽懌問道:“你很累?”
沒理他,顏笑自顧自地揉著太陽穴。
“是累了呢還是不快樂?”歐陽懌又問。
顏笑覺得他問得好婆媽。
“累的人不一定都快樂,可不快樂的人一定都很累!币徊涣羯窬雇侣读诵穆暋
“大丈夫在世當以國家興榮為己任,不知顏兄苦惱困惑的可是此事?”
“哼!朝廷腐敗,苛捐雜稅令人煩悶,趙姓皇帝待我不過如此,顏某人又何以擔心他的江山?”
“你!”他像看見了怪物似的,有些張口結舌,“你怎么能這么說呢?要是被官府的人聽見了……”
“怎么,想告發我?呵,這艘船上就我們倆,你一無人證二無物證憑什么告我?蘇州城里比我更守國法的商人可不多了,想告我沒那么容易!”顏笑冷冷笑著起身。
歐陽懌沉默。
他直起身貼近顏笑,很專注的發問:“顏笑,你是不是覺得報國無門?若果真如此不如跟我一同干吧!”
瞧他說得輕巧!顏笑嘲弄他,聲音尖銳,“同你一起搞垮別人的家業?”
“對于你不了解的事不要輕易作出評價!”他認真地不似平日的調笑,“像你這般隨波逐流的人不如同我一起干吧!”
顏笑真的受不了他這種認真,然而歐陽懌卻像著了魔似的就這么緊緊地盯住他白凈的臉龐。他抬首,目光深沉而幽靜很有一點憂過憂民的味道。
這種氣度出現在那些百年一現的青天大老爺身上或許合適,出現在一名銅臭襲人的奸商身上,尤其是像他這樣臭名昭著的大奸商身上,就多少有點讓人吃不消了。
然而,那只是照常理推測。
目下,顏笑卻有違常理地被他打動了。屏住呼吸。目光被他牢牢地吸引。仿佛看見了他內心世界里那片荒煙彌漫的枯澀景象——歐陽懌,這個不論是相貌、風采、氣質頭腦都完美地無懈可擊的人。
他被人痛恨,憎惡,他擁有強有力的金錢后盾與靈活詭變的手腕。他看似擁有一切,卻又一無所有,因為他是這般孤絕地佇立在寂寞的懸崖之上。
不知為什么,顏笑就突然了解到了什么,盡管他并沒有了解到什么,也盡管他仍舊對這個歐陽懌一無所知。他只隱隱覺得自己胸口蕩著一般綿綿之痛,似乎是因為了解到了什么,也似乎因為什么也沒有了解到。
一個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歐陽懌,他所矗立的懸崖可是那被自己淡漠許久,也或許是從來未在他心中存在過的“理想”?
歐陽懌將遠眺的視線轉到顏笑柄身上,堅定地啟動雙唇,“我的志向,我的理想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我要讓你被打動。顏笑我要你輸的心服口服!顏笑,我是志在必得的!”
風吹得他衣帶飄然,風將他零散的黑發拂得擾亂人心。顏笑發現他同自己一樣是雙眼皮,只是他的眼不似自己這般的吊,還有他比白瓷略帶厚實的皮膚,高高的鼻子。
顏笑傻愣著沒了章程。
歐陽懌牢牢握緊他的肩。與他相比,顏笑覺得自己根本就不像個男人,沒他高大,沒他那么壯,沒他那種寬廣氣度……
歐陽懌的目光熾熱而執著,“古人投筆從戎,我是投筆從商呀!顏笑,你明白嗎?”
他不該對他說這些的。歐陽懌,他怎么對他說這些呢?他是顏笑,而顏笑只是個普通的富商,一個不過問時政的商人!他根本不想懂也不愿懂他說的這些鬼東西!因為,他——歐陽懌讓他自卑,也讓他憤怒!
“這與我無關!”顏笑準備故作平靜地離開。
“說到底你還是不懂!你是這么優秀的經商人才,這么些年,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才。不但頭腦活絡,而且從不做黑心買賣。你怎能將一身好本事白白浪費?!要知道,”他硬生生地拽住了他,“人不能、絕不能為了賺錢而賺錢!”
“你,”顏笑憤憤地甩開他的手,不料他卻越抓越緊!澳銘{什么管我?你保你的國,我賺我的錢,井水不犯河水,你懂不懂?”
“難道你非要我使出手段才肯就范嗎?”
“喏,”剩下的一只手從懷中淘出湘玉的玉佩,“你們兩家的定親信物!
“你的意思是——”他瞇起眼。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你有什么招,盡管放馬過來,我等著呢!”顏笑惡狠狠地瞪他,這個該死的歐陽懌!他憑什么來招惹他?他有他的生活方式,他顏笑有他自己的!他以為他是誰?天皇老子?嗤!
“慢著!北淮拄數募一锃h住了身子,強悍的力道讓人反胃,“我們必須冷靜地,好好地談一談!”
“跟鬼去談吧你!”顏笑順手做了一個暮風教了他的若干遍的動作。歐陽懌一不留神,翻出了船,直奔冰涼的河水去了!
然而他不知怎地就忘了,自己的一只手被掉下河的歐陽懌緊緊握住呢。就在他接觸到河水前的一瞬間,歐陽懌的表情由驚愕轉為了悟最終轉為壞壞的邪笑。
是的,真是的,他顏笑也跟著落水了!
撲——通!
顏笑聽見了絕美的聲響,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