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世齡雙眸大亮,笑道:“好!多謝叔父指教,侄兒一定牢記!”
送走了勤王,唐世齡伸了個懶腰,“去打盆洗臉水來,本太子要洗臉!
方千顏一笑,“沒想到殿下在勤王面前可以哭得這么逼真,奴婢都要信以為真了!
他哼道:“這老家伙不以情動之,怎么讓他真的肯站在我們這邊?只是你留下的那個死人……確認沒問題嗎?”
“那是奴婢尋的一個流浪許久的瘋子,仵作肯定能驗出一些破綻,攝政王也一定知道這不是真正的兇手,但無所謂了,只要勤王相信這是攝政王故意拉出來騙他的替死鬼就好!
“唐川暫時應該不會為這件事來煩我們了。今天勤王提的那個建議倒是很有趣,只是大比之事,唐川肯定讓心腹朝臣去辦,本太子要怎樣插手呢?”
方千顏笑了,“殿下怎么又糊涂了?這天下既然早晚是您的,那您做為尚未登基的天子,去巡視科舉現場難道不應該嗎?巡視之后參與閱卷,親自圈定前三甲,這在歷史上也是有先例的!
唐世齡開心地說:“千顏,本太子就知道你是我最得力的人,只是這件事還得瞞過唐川,要是讓他提前知道我們要去考場,肯定又要阻止!
“那是自然!
唐世齡見這件大事暫時平息,心情大好,拉過方千顏坐下,“千顏,這回多虧有你,此事才能如此圓滿,你說,你想要什么?本太子一定都給你!”
方千顏微微一笑,“奴婢為殿下做事,幾時要過獎賞?若說要什么獎賞……”她的目光游移,停在掛在屋角的那盞六角宮燈上,“就把這宮燈賜給奴婢吧!
唐世齡一愣,沒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目光停留在宮燈的一瞬,他的記憶也瞬間跌落回憶,久久后,他聲音一沉,“千顏,我永遠不會忘記你在我所有的危難時刻都陪在我身邊,所以,我也不會辜負你。”他緊緊握著她的手,專注地望著她,眼帶笑意,“我說了要娶你為妃,就一定會做到!”
“殿下最好打消這個念頭。”她淡淡的一句話,澆熄了他的熱情!芭静粌H不能做殿下的妃,而且……奴婢還要請殿下準許奴婢離宮。”
“離宮?!”唐世齡大驚失色,“你要走?!你要丟下我?!”
“不是丟下殿下,而是奴婢要幫殿下完成您的大業。殿下不是說過,登封樓應該是唐川的眼線之地,若我們也有這樣一座樓,殿下就可坐知天下事!
唐世齡振奮道:“這件事原來你也有主意了?”
“奴婢去宮外看過,能夠符合三教九流都會去,又掩人耳目的地方只有一處——百花街!
“百花街?”唐世齡出宮次數雖然多,但是去過的地方卻很少,第一次聽到這街道的名字,便好奇地問:“是種花賣花的地方嗎?”
“不是。”方千顏清清嗓子,“是男人們的銷金窟。”
唐世齡還是不大明白,他自小讀的書、接觸過的人,從來沒有講這些東西。
方千顏也有點不好意思講得太明白,只得說道:“哪天殿下和奴婢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好!科舉那天,咱們一起出宮,兩件事一起辦了!”唐世齡一時間雄心壯志、斗志昂揚,恨不得現在就是和唐川的決戰之日,不想一日一日的等了。
第4章(2)
轉眼間,勤王扶靈返鄉,日子又過了月余。
科舉最后一試那天,唐世齡再度出了宮,這一回他沒有提前知會內侍,為的就是少人跟隨,他和方千顏騎了馬,兩人直奔三試考場。
考場就設在翰林院內,詔河的科舉四年一次,每次都要分三試,比到最后,考生被刷得只剩下百余人。
唐世齡的突然駕臨,令主考官大為驚詫,不得不手忙腳亂地出來迎接他大駕。
唐世齡笑咪咪地蹦跳著進了翰林院,像個充滿好奇的孩子,一間一間考場看過去,他雖然穿得并不是太子常穿的明黃色服飾,卻也格外引人注目,畢竟在這莊嚴肅穆、令人大氣都不敢出的考場中,忽然有這么一位少年前呼后擁的走進來,所有學子都不得不抬頭看他。
唐世齡一路走過去,看到一名考生正在奮筆疾書地寫著文章,便走到近前,站定看了一眼,正巧看到那文章中有一句話——故詔河江山皆為王屬,廟堂之高,江湖之遠,皆非侍君艱難之崇山峻嶺,豈不聞: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
唐世齡忽然出言問:“你寫的這些不過是前人大話,如何侍君,你知道嗎?”
那人抬頭看他一眼,對他這份備受四方關照的架式震得愣了一下,隨即答道:“侍君之道貴乎一個忠字。無論是盛世之時,還是國亂之日,對君忠心如一,順境不逢迎,逆境不拋棄,就是最大的侍君之道了!
唐世齡又說:“大話好說,實踐難行,若你做了官,天下財色都在你眼前,你能不動心?君主、道義什么的只怕早就丟在腦后了。”
那人有幾分正直的傻氣,聽他這樣一說,也不管他是誰便怒道:“閣下又不是我,怎知我會為財色動搖?我十年寒窗苦讀,并非是缺衣少吃,不過是為了能在詔河青史上留下一筆。小兄弟不是我的知音,還是早早離開,別妨礙我答卷!”
旁邊主考官喝道:“大膽!你可知這是誰,是當今太子!”
那人愣住,唐世齡卻燦爛笑道:“聽你說得頭頭是道,不過紙上談兵的人這天下多得是,能做大事的卻沒有幾個,若你今科高中,我倒想看看你是否能踐履自己今日的豪言壯語!
他丟開此人,一路又看了十來張考卷,選了三、四人問了話,大家都知道他是太子之后,所有人都答得極其謹慎小心。
唐世齡在考場轉了一圈之后,去了后堂喝茶。
主考官恭恭敬敬地在旁邊垂手立候,聽他詢問:“這三試的考生有多少人?”
“回稟太子殿下,今年應屆舉子一共是五百七十一人,這第三試還剩下一百零二人。”
“將考生的名冊拿來給本太子看。”
名冊遞上,唐世齡看了一遍,提筆在幾個名字上畫了圈,說道:“這三人就是今年科舉的前三甲了!
主考官驚住,連忙說:“殿下,這只怕不合規矩,三甲的試卷要翰林院的幾位考官聯合審閱之后一同上報攝政王,才能定下……”
唐世齡陡然變臉,“怎么不合規矩了?各朝歷史上也有皇帝在考場中欽點前三甲的事情,這事不是你們寫到史冊里的,還說成佳話?怎么現在本太子就點不得?是欺負本太子年紀小,所以本太子說的話就不算數嗎?還是你們這些主考官都收了考生的賄銀,到底誰能得到什么名次都改由你們說了算?”
“微臣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照著本太子說的辦!”他將名冊丟給主考官,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翰林院。
在翰林院的大門外,方千顏正拉著兩匹馬的韁繩翹首等待,見他出來,笑問道:“都辦妥了?”
“嗯!彼v身躍上馬背,低聲笑道:“你沒有看到那主考官的表情,真是有趣。本太子就是要他左右為難,不管這三甲最后到底是不是我選的那三人,那幾人的“忠誠”我是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