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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特快車 第七章 作者:葉晴
    歐陽嬌容在吳民達傷假期間,往來警察局和阿達家,看到被花玉貞整理過的屋子煥然一新,對她的賢慧忍不住大加贊賞。

    「原來狗窩用心整理也可以住人。」

    吳民達把水杯重重放在歐陽嬌容面前,歐陽嬌容很有度量,不和態度欠佳的主人家計較,說了聲謝謝,拿起晶亮的玻璃杯放在眼前,雙眸頑皮地透過玻璃杯上下看著阿達。

    「來你家第一次不必找免洗杯,而且還喝得到開水。請問一下,替你打點房子的功臣在哪里?」

    「在我房里睡覺!

    啥?歐陽嬌容頭皮一陣刺麻,甚至把剛拿到嘴邊要喝的水潑到臉上。「阿達,你和證人睡在一起——」

    歐陽嬌容臉彎向抬起的手臂,用衣袖當毛巾擦臉。

    沒想到歐陽這么不經嚇,吳民達故意不說清楚。

    「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我住院時,我們不是一直睡同一間房?」

    「呃……這個——你那間病房算是公共場所。」

    「歐陽姐姐,」歐陽嬌容聽到嬌嗲的叫聲回頭。花玉貞素著一張臉,很高興地從阿達房里快步走出來!缸詮奈覀肆_云天以後就不敢一個人睡覺,所以拜托阿達讓我睡在他的附近!

    睡在他的附近?那不就是地板上?「你是說,阿達讓你睡地上。俊惯@個男人有夠沒風度!歐陽嬌容的聲音不覺突然拔高,而且開始挽起袖子。

    吳民達兩道濃眉正準備打結時,花玉貞趕忙以教人酥軟的聲音平熄歐陽的怒火。

    「歐陽姐姐,你別誤會。阿達是個君子,他堅持讓我睡他的床,我想他是受傷的人睡地板怎會舒服,兩人讓來讓去讓到半夜,最後我們各退一步,就在床的中央綁一條繩子,繩子上面晾一條床單,一人睡一半的床!

    [還真浪漫!箽W陽嬌容好不容易了解,故作驚訝狀地取笑他們。

    「我說“歐陽小姐”,你也挺無聊的,竟然專程來關心我們怎么睡覺。我要你放的風聲、注意的事到底辦了沒有?」

    歐陽嬌容把吳民達拉到一旁,聲音壓得低低地問:「阿達,我是有依你的話去做,不過你銷假回去上班,那貞子怎么辦?」

    「我想到一個最安全的地方。送到嚴力宏家。」

    「嚴法官家!那你對貞子說了嗎?」

    [還沒,我就是在等你來告訴她!箙敲襁_有經驗,每次叫花玉貞做她不愿去做的事情,一定要浪費很多口舌,而且最後都是他敗陣。

    [喂,這事是你決定的,為什么要我告訴她?」歐陽嬌容才不想當惡人。

    花玉貞看他們交頭接耳,間或又聽到她的名子,她揚起柳眉,晶瑩的眸子惶恐地看著他們。

    「有事請直接告訴我!

    「你說!箽W陽嬌容把阿達推向貞子。

    花玉貞耐心等著。吳民達笑著說:「是這樣,我明天就要回去上班,但是把你一個人留在家里我又不放心,所以,等下你把行李收拾一下,我送你到力宏家。]

    「你出去我把門鎖起來就好,我可以一整天不出門都待在房子里!够ㄓ褙懖幌腚x開阿達。她愿意替阿達做任何事,只要每天看到阿達她就安心。

    「你真是麻煩。難道就不能讓我清靜、聽我一次?」貞子的回答在他意料之中。但,吳民達不想讓一切計畫因花玉貞而改變,所以口氣和臉色都很難看。

    「阿達,」歐陽嬌容自阿達背後扯動他的衣服!嘎f,你這樣粗聲粗氣的,貞子會以為你在趕人。」

    「我本來就是這麼粗魯,這陣子為了她,連在自己家里都不得放松。我真累!」吳民達用力搔亂頭發來表示他有多煩。「你聽到了沒有?」

    花玉貞長這么大,被人送來送去是經常,被趕倒是第一次;對吳民達一直委曲求全的她終於覺悟,用平直的聲音說:「我去整理行李!

    「歐陽,你看到沒?對“證人”絕對不能感情用事。出院時,因為你的游說和我一時心軟,答應讓她住在家里就是個世紀大錯誤!惯@是花玉貞關上房門時聽到阿達洋洋自得向歐陽說的話。

    這些日子,阿達對她的用心和付出視而不見,她仍是他眼里一個公事公辦的證人,對這樣一個無情的人,花玉貞感覺已經麻痹,胸口不再覺得心酸難受,甚至連眼淚都流不出來。她再次下定決心,不再厚顏纏著阿達,她要在阿達和她之間拉開海洋般的距離。

    花玉貞很快便提著她的行李袋走出阿達的房間。

    「好了。」

    「這么快!」不只歐陽嬌容,連吳民達都很意外。

    花玉貞的眼神不再融入熱情,嘴角冷淡地笑了一笑,心灰意冷地說:「沒有什么東西,如果有忘記帶走的,請替我丟掉!

    花玉貞不再低聲下氣地回應;平時被花玉貞寵慣了的吳民達難以適應,一時錯愕地愣住,兩眼傻看著陌生的貞子。

    「貞子!」歐陽嬌容也忍不住擔心地叫她。

    「歐陽姐姐,謝謝你的照顧。再不走天要黑了!够ㄓ褙懙吐暣叽,她吃力地提著自己的行李先走出門外,表明急著想離開這里;ㄓ褙懷垌镉幸环N看不見的悲傷和堅強,過去她沒有依賴過任何人,將來也不需要。

    「哎!吳民阿達先生,你為什麼對一位溫柔的小姐說那些沒營養的話?你知不知道你傷了貞子的心!」歐陽嬌容跺腳,用力瞪著阿達。

    吳民達無法解釋自己胸口為什麼突然悶悶的,仍以一副大男人的口氣向歐陽嬌容說:「說就說了,我現在心里只想著羅云天。你不走就留下來替我看家!

    歐陽嬌容嘆口氣。

    「阿達,你會後悔。走吧!

    ※※※

    經過重劃的南屯區,過去用來耕作的一畦畦綠色稻田,現在幾乎都蓋滿新大樓新別墅;過去辛勞的農民,現在過著住有華廈,出門有車的生活。這里早就變為中部地區新興的富裕之地。嚴力宏的家也在此區,歐陽嬌容這次算是為了保護證人花玉貞才能進來,她大開眼界地欣賞精心設計的日式大庭院。

    「嚴法官是有錢人?他家好像飯店!箽W陽嬌容連聲音都有點抖。

    吳民達為免歐陽誤會力宏太富有,特別向她說明:「這幢別墅地基是他祖父留給嚴家長孫的遺產,嚴力宏真的生來命好,他父親在他調回臺中當法官前,就把房子蓋好等著他回來住?上н@幢令人羨慕的房子卻非常冷清,里面只住著他和管家的平婆;他的父親身體不好,現在大部分時間住在日本群馬,天天在著名的四萬溫泉鄉泡澡,只有公司開董事會時才看得到他的人!

    花玉貞對周圍環境只看了一眼,然後沉默地跟進,沉默地坐在嚴家的客廳,沉默地和歐陽及一位身材矮胖的女管家對看。吳民達則和嚴力宏在書房里說話。等了很久,他們才從書房里出來。

    「平婆,花小姐暫時住在我們家,你帶她去客房!够ㄓ褙懧牭絿懒甑脑,雙手提起行李跟著平婆走。

    貞子臭著臉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人,讓吳民達心里怪怪的。歐陽嬌容也有同樣感覺。貞子自答應來嚴法官家後,一路上就寡言寡笑,或許貞子還在生阿達的氣。

    平婆幫花玉貞提著沉重的行李,還走得比花玉貞快,輕松地上了二樓。到客房,平婆放下行李對花玉貞笑一笑。

    「我叫平婆,你安心住下來。」

    「謝謝!够ㄓ褙懶那閺碗s。幾時,她又成了游牧民族?

    平婆好像能看透她的心!溉硕紩杏龅嚼щy的時候,別想太多。」說完平婆就出去了。

    花玉貞什麼都不想,就站在窗戶邊,直到阿達和歐陽走出嚴家她才打開行李。

    ※※※

    吳民達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算算不到二十天,他竟然就不習慣生活中少了貞子的身影,就算當成楚河漢界的床單沒有扯掉,貞子也不可能躺在另一邊,鶯聲燕語的和他說話。還有咧,以後想要吃好吃的東西怎么辦?貞子對吃很講究,談到吃,她能畫手劃出地圖告訴他哪一家的東西才正宗好吃。

    吳民達睜著眼睛翻過身。貞子睡過的枕頭上有一根長發,他伸手撿起它來看,又細又長,他幻想著貞子她那一頭柔細亮麗的秀發摸起來是什么感覺。吳民達發狠丟掉這根頭發,再度翻身,決心忽略抵抗貞子留在床上的香味,努力讓自己睡著。

    好不容易睡著,他卻在夢境里看到死對頭。

    羅云天站在高處狂妄地大笑。

    「哈哈哈!吳民達,你這輩子永遠捉不到我的!」

    他卻額頭上冒著冷汗,雙手顫抖地舉著槍對著羅云天大喊:

    「羅云天,你把貞子藏在哪里?」

    「花玉貞背叛我,背叛我的人下場都很不好!沽_云天鬼詭的笑聲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羅云天,只要你放了貞子,我讓你隨便處置!箾]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要!阿達,羅云天不會守信,他會先殺你再殺我!」花玉貞警告的哭聲自遠方響起,接著她顛顛跌跌地向他跑來。不料半途竟然落入羅云天手里,羅云天臉上如邪魔般的笑意更加猙獰恐怖。

    看到貞子臉色慘白,無助地在羅云天手里掙扎,他覺得胸口疼痛,忽然張口大聲嘶喊:「貞子!」

    羅云天冷冷地看著他不顧一切沖過去,用力推開貞子,手上拿著一把連發式的自動步直指向他。他心涼了半截,但仍沒停止地往貞子的方向奔跑。

    「不要」貞子自地上躍起,如飛蛾般撲向羅云天。

    花玉貞纖弱的身體在他面前像碎裂的玻璃一樣散開,血雨滴到他身上,他卻看到她向他露出無悔的笑容。

    「不——」吳民達仰頭發出撕裂般的痛苦叫聲,然後驚醒。

    吳民達至少抽掉半包菸,除了點菸吸菸,他沒有其它的動作。

    向來很少作夢,竟然會夢見貞子為了救他而死,貞子那最後的笑容讓他驚醒。不,不只是貞子最後的笑容讓他胸口郁悶,貞子落在羅云天手上時他就出嚇出一身冷汗。

    為什么他會作這麼奇怪的夢?

    明知是一場夢,為何他醒來仍然感到驚惶不安?是擔心夢境成真嗎?

    吳民達不斷抽菸,也不斷想起貞子種種的好。他終於在尼古丁的煙霧中弄懂一件事。吳民達顫抖地按熄最後一根香菸。貞子愛他、依賴他,而他不知不覺也愛上貞子。所以他絕不允許夢中的情境真正發生。

    第二天一早,吳民達忍不住就來力宏家看貞子。

    花玉貞見到「吳警官」,表現冷淡客氣,生疏得令人看不出來他們曾經「同居」過十六天之久。她的冷漠當然讓習慣花玉貞在耳邊輕噥軟語、習慣面對她的嬌美笑靨、習慣花玉貞服侍的吳民達悵然若失,難以適應。

    「貞子,你怎么變了?」

    「我最終於想通了。未來如此的不確定,我何必讓自己活受罪!够ㄓ褙懩樕弦荒M不在乎的笑容,似乎真的不再作繭自縛、不再獨自為情所苦!赶M銈冊缛瞻蚜_云天和他的犯罪集團消減掉,那我就自由了。]

    「我們正在努力,因為電腦里的資料不完全,我們在搜證上遇到困難,所以才遲遲無法行動!

    「你說的電腦是那天我跟羅云天搶著拿的那臺嗎?」

    「嗯!

    「你等我一下!够ㄓ褙懞鋈徽酒饋。她回房從行李中找出一片磁片,很快又出現在吳民達面前!改翘齑蠡靵y太恐怖,幾乎忘了那時我做過什么事。這是匆忙中放進口袋里的,昨天才被我想到,說不定里面正好有你需要的資料!

    「貞子!」吳民達開心地摟住花玉貞!溉绻@塊磁片里面有備分資料,你就等著領破案獎金!」

    花玉貞雙手抵開吳民達!釜劷鹞也灰,不要讓我活在恐懼中就好。東西已經給你了!

    貞子在趕人了。吳民達悻悻然地放手,用從來不曾有過的溫柔叮嚀:「貞子,你記得不能離開嚴家。如果需要什么、想吃什么,打電話告訴我,我替你帶來。]

    「謝謝,平婆的手藝比外面的廚師還好。我答應幫平婆整理院子!够ㄓ褙戄p巧地繞過吳民達。

    ※※※

    吳民達回去警察局上班,不過人來了,心卻留在花玉貞那里。貞子拒絕他釋出的好意讓他失魂落魄,惹毛了警局里的大姐大。

    歐陽嬌容提起雙手插在她的蠻腰上。

    「阿達!本來就沒有人命令你今天非來上班不可,是你自已堅持要來的,既然來了,能不能賞點笑容給我們看?!」

    「我早上去看貞子,她不理我!箙敲襁_突然對歐陽說出奇怪的話。

    歐陽嬌容一臉了然怪笑,緊接著落井下石地奚落失意的吳民達:「你活該!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女人”是世界上最殘酷的同志。替我找你阿娜答!乖缌R早清醒,吳民達四下看看,把貞子交給他的磁片插進歐陽嬌容的口袋。

    兩人有著不用言語的默契,歐陽嬌容謹慎地把它按在衣服口袋里,壓低聲音:[這是什麼?」

    「我和羅云天照面那天,貞子從電腦里抽出的證物,早上才記起拿給我的!

    「真的!」歐陽嬌容低呼一聲!杆鏅C靈。要是當時老實地和那部電腦全交出去,現在我們什么都沒有了!

    「得先找你阿娜答解碼!菇又鴧敲襁_忽然大聲說:「走吧,仿冒皮件查了一半,現在重新調查一定加倍困難!

    「想開點,像你這次沒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箽W陽嬌容也像平日和吳民達開玩笑一樣,邊走邊碎碎念。

    ※※※

    專家就是專家,歐陽嬌容的未婚夫不到半天就解開密碼。吳民達考貝二分,一分帶給嚴力宏看,一分另外藏起來。而貞子給的那分原版就交給上面當證物。

    嚴力宏專注地研究吳民達給他的資料。原來這些龐大的「人」、「貨」走私,背後有著不簡單的政商要人支持,難怪每次這類案子進行到某個階段就延滯不前,甚至不了了之。

    「阿達,這分資料太有價值了。」

    「有價值還不是釣不出羅云天。想想,當警察真是沒什么屁用!」吳民達大罵!赋錾胨、拼死拼活,只不過是人家眼中的一顆棋子。]

    「像我這種法官還不是一樣,和傀儡沒有差別!箛懒甑臐饷紨Q得更緊。

    「捉到羅云天之後老子不干刑警,不聽上面的話了!」吳民達繼續發飆。

    嚴力宏揚揚手中的磁片,笑著說:「同時向大小媒體、監察院公布這塊磁片,轟動地舉發這一票人,然後我要回去經營蓮巖。和死人打交道比較單純!

    「沒錯。力宏,讓我投資一分。依我當刑警的經驗,我們順便開個偵探社,無聊時可以接些有趣的案子來玩玩。」

    「行,就這麼說定。」

    「力宏,貞子她住得習慣嗎?」怕被人取笑,吳民達忍到現在才鼓起勇氣問嚴力宏。晚上他來沒有看到貞子。

    嚴力宏藏在深色鏡片下的眼睛先掃視阿達的臉,然後說:「聽平婆說她很少話,總之是心事重重的樣子。阿達,你今天進來就問了一次,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是愛上她了!

    好朋友沒有秘密,何況力宏向來比他冷靜聰明,說不定可以給他一個屬於男人的建議。吳民達苦笑。

    「我把一件好事搞砸了!

    聽完阿達說完他「愛的故事」,嚴力宏只是笑。

    我的心事都說給你聽了,你還故作沉默,吳民達不悅地追問:「你沒有金玉良言送給好朋友?」

    嚴力宏只好很硬地說:「感情的事我幫不上忙,不過我答應你,只要貞子住在我家,我絕對不會讓羅云天傷她半根寒毛!

    「就這樣?你給我的忠告只有這些?」吳民達覺得他真是白說了。

    談感情除了要有緣分,還要看雙方是不是用心經營,向別人請教并不是最聰明的,因為甲的高調,未必適用於乙。

    [這些就是重點!箛懒昕粗鴽]有用[心]的阿達。

    「真是!有說跟沒說一樣,比藥方還簡短。算了,我努力抓羅云天給貞子一個安心!

    「阿達,記住你胸口上的傷,別逞強!

    吳民達看嚴力宏坐在椅子上交代,連姿勢都沒變動一下。他忽然幽幽地感嘆道:

    「貞子都不會像你們只用嘴巴關心我,她什么都由著我,嬌柔又不羅嗦。我住院,她是盡責的看護;我抽菸她替我把風;我肚子餓,她就去張羅我愛吃的東西;連醫生護土都打點得死死的聽她的話;她明明怕冷,卻把冷氣調得很低,什么都以我為主,而我為什么一而再要攆她走,還故意說話去傷她的心!

    嚴力宏看著手臂上可怕的雞皮疙瘩說:「阿達,出去時記得替我把書房的門帶上!

    「我走了。」吳民達用死魚眼瞪了嚴力宏一眼,然後離開。

    花玉貞待在樓上,阿達來和回去她都有看到,只是想不出見面還有什麼話好說。既然打定主意不再愛戀他,她也要努力活得瀟灑有尊嚴。

    砰砰!平婆進來時,貞子還站在窗簾後面。

    少爺交代要嚴密保護貞子的安全,平婆不敢大意,除了加強小心門戶,也很快把抑郁寡歡的貞子的心事摸透。原來這位可愛的小妮子喜歡上少爺的好朋友阿達,而阿達這傻小子卻給人家釘子碰。

    說起阿達,是少爺相交十幾年的好朋友,也可說是她看著長大的。長得一表人材、憨厚耿直,當警察什么都能做,就是不可以指揮交通,因為人長得師不見得是好事,只會造成交通更混亂。當然,阿達和她家少爺比起來當然就差了[一點點」,她家少爺真正是鳳毛麟角、人中之龍。

    言歸正傳,貞子喜歡上阿達,可見她眼光好。阿達表面是窮酸警察,其實他也是深藏不露的有錢人。聽說他老爸死的時候留給他數疊股票和美金,到現在他半毛錢也沒去用到。說起她平婆,看人看多了,對於這一對,她給予祝福,更樂意當個推手,替他們推波助瀾。

    「貞子,我偷聽到他和少爺說話。阿達那笨小子已經發現你種種優點,好像挺想你的,跟少爺問了兩次你住得慣嗎!

    「我才不相信!够ㄓ褙懘瓜卵燮,像小女孩一樣地噘著嘴。

    「平婆像是會說謊的人嗎?瞧你瘦得教平婆心疼,所以平婆特地為你用當歸、黃耆、紅棗、枸杞煮這種可以補血明目養顏的茶;你平時把它當開水喝,明天我再燉只人參雞替你補一補。」平婆指著她剛端上來的茶壺。

    「平婆,謝謝!箍傄詾樽约菏堑锊粣鄣幕ㄓ褙,一遇到母親般的人對她好時,心情就特別地脆弱。她聲音哽咽,眼睛垂視地面,長睫上泌出一顆淚珠。

    平婆笑著拍拍花玉貞的臉頰。

    「看你,怎么像林黛玉一樣呢?我記得今天有人跟我說,她小時候悍得很!

    花玉貞不依地跺腳。

    「誰叫你要對我太好!

    沒有子女的平婆笑著把花玉貞拉到椅子上坐。

    「真像個小孩。好啦!阿達那混小子不懂憐香惜玉,下次來,平婆替你教訓他。]

    「他關我什么事!」花玉貞雙頰飛上一片紅暈。

    「嘴硬!」平婆笑著搖頭!负美,人家走了很久,陪平婆下樓看電視去。」

    ※※※

    吳民達在他家樓下看到一排閃著燈的警車;當然,警車周圍一定會有記者和圍觀的群眾。到底發生什么事?吳民達排開眾人闖出一條路來,站到黃線邊緣聽記者小姐在訪問旁觀的民眾。

    「各位觀眾,剛才這位先生親眼看到一個戴墨鏡、全身黑衣的壯漢從出事的公寓跑出來。據這位親眼目睹的民眾說,歹徒公然把槍拿在手上,然後上了一輛來接應的車子;據說接應的車子是一輛黑色福特五門轎車,所以歹徒確定是兩人以上。因為槍戰發生在人口密集的市區,檢警單位擔心民眾生命安全,所以希望、拜托民眾不要來現場看熱鬧。各位觀眾,記者再呼吁一遍,歹徒有強大武力,檢警單位擔心民眾生命安全,所以希望、拜托民眾不要來現場看熱鬧,各位留在家里看電視就好。請觀眾鎖定我們X視頻道,我們有不畏危險的記者在現場為各位觀眾做精采實況轉播。目前,警察正從附近店家借調偵視錄影帶,追查那輛接應的車子!」

    記者小姐沒有間斷,以每分鐘一百二十字的驚人速度講話,聽起來激動而大聲。

    「這里,我們又訪問到一位熱心的民眾,據他說發生“槍戰”的房子是一位警察的家。」

    顯然很多不怕死的民眾不喜歡沒有參與感的報導,記者周圍現在圍滿因看到、聽到電視報導,趕來赴盛會的民眾,現場更加混亂,大家七嘴八舌地討論。

    「警察的家他們也敢轟!」

    「警察局都轟了,警察的家算什么!」

    記者小姐的聲音都啞掉了還繼續盡責地報導:「各位觀眾,又有熱心的民眾向記者提供資料。據說受創的房子是警察租的,房東正在那邊跳腳,說要告內政部賠償他全部損失,現在記者就帶著各位觀眾去訪問那位急壞了的房東。」

    真有看頭!比綜藝節目還要熱鬧。到這時候,還有一件事是吳民達不明白的。既然他人不在家里,「槍戰」到底是怎么開始的?

    這時候也在現場的歐陽嬌容看到吳民達,放下心大步向他走過來。

    「阿達,你家的電視和冰箱都不能用了,你還有心情站在線外,給我進來!」

    「床還能睡嗎?」吳民達雙手插在口袋里,瀟灑地走進禁止進入線。

    「你敢睡的話。」

    「什麼意思?]吳民達這時才略現緊張。「剛才那位記者說發生槍戰,是誰跑進我家被人轟死?」

    「記者都被擋在樓下五十公尺外,他們能看到什么?是你那張床被灑了狗血撥了屎尿。」

    「惡!我還是不要進去好了。」吳民達停下腳步。

    「羅云天以為貞子躲在你家才殺過來的,他發現受騙才發狂開槍掃射,你家任何東西都有子彈穿過,還有子彈直接嵌在墻上!

    「幸好連家具都是我那個吝嗇房東的!箙敲襁_幸災樂禍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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