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困難也難不倒王爺!
嚴辰天忍不住一笑。
冉伊雪略感驚奇的目光在兩人之間移動,這對夫妻談著血腥古怪的刑案卻是神色自若,就算分離多年,默契依舊,先不論過去多少恩恩怨怨,兩人實在般配。
冉伊雪站起身,拉住了舒云喬的手,“咱們去給王爺準備上房。”給了個理由,不顧嚴辰天驀然沉下的臉,徑自將人帶走。
“你有話說?”一離開亭子,舒云喬便輕聲問道。
“你打算隨他回京?”
“當年離開嶸郡王府,我便沒打算回去。”舒云喬簡短的回答完,又關切的問:“王爺的雙眼情況如何?”
“放心吧!他復原只是早晚,若是我出手,是能讓他早些時日恢復,但我并不打算醫他!
“伊雪——”
“你知我的脾氣,我只醫我想醫治之人,反正看他的樣子,對自己的情況也是心知肚明。他今天找我,表面上是要我替他醫治,實際上只是個幌子,不過是想看看這些年你都跟什么人在一起,在他心中,或許還埋怨我將你們母女藏得密不透風!
舒云喬想開口說嚴辰天并非如此小家子氣之人,但話卻怎么也說不口,他這人不管過了多少年,就是孩子心性。
“你不想隨他回去,但他的樣子可不像會如你所愿!
舒云喬的目光看向遠方,秋風吹來,帶了些涼意,她只說了一句,“他不喜眉羽。”
簡單的幾個字已經道盡了一切,冉伊雪的嘴一撇,云喬向來護短又疼愛恩羽,恩羽若不喜歡回京,她也不會令她委屈。
“你現在有什么盤算?”
“一切都等王爺的雙眼痊愈再說!笔嬖茊搪牭巾憚,回頭看到唐越扶著嚴辰天走出亭子,不再多言,走了過去,“王爺可是要出去?”
“嗯!眹莱教禳c頭,“我回來還要吃蓮子糕!
“好!笔嬖茊屉[約猜到了嚴辰天的去處,雖說將案子交給蕭瑀和恩羽,但畢竟是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終究還是得要他出面。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不由略微失神,重逢后勾起夫妻過往的相濡以沫,有些記憶早已刻在骨血里,或許至死,才會真正遺忘。
第九章相似的父女倆(1)
新月像把彎刀在天際閃著淡淡的光芒,屋里,舒云喬輕柔的替舒恩羽梳著一頭閃著柔和銀光的長發。
舒恩羽乖乖的坐著,手里玩著蕭瑀送給她的魯班鎖,“瑀哥哥說,呂大人糟了!
舒云喬沒作聲,依然慢條斯理的梳著發。
舒恩羽沒得到回應,不由抬起頭,在鏡中看到自己娘親一臉平靜的模樣,問道:“娘親不好奇嗎?”
舒云喬微笑,“我知道你爹去了趟衙門,他出手了,是嗎?”
舒恩羽點了點頭,覺得娘親厲害,似乎沒什么事可以瞞住她。“今日我跟瑀哥哥查縣侯府小紅的案子,才告了段落,爹就來了,還帶了具爛得大部分都成白骨的尸體,瑀哥哥直接在堂上就吐了,但是我很勇敢,我沒有吐!
想起今天晚上用膳時蕭瑀慘白的臉色還有舒恩羽的食欲不振,舒云喬淺淺一笑,兩個孩子畢竟還是太生嫩了。
“原來前幾日爹瞞著所有人,帶著唐越和前任縣令吳大人的家人開棺驗尸,查出吳大人的死是腦部受重擊所致,呂大人當初卻以急病為由草草結案。爹帶著證人和吳大人的尸首直接上堂,并直指呂大人衣冠沐猴、是非不辨!
想起在公堂上那一幕,舒恩羽的心情有些復雜,這樣的嚴辰天威風八面,令人心生畏懼。察覺到自己的思緒,她連忙搖搖頭,把她爹卓爾出群的形象給丟到腦后,“總之爹交代此案要重新調查!
“如此甚好,本不該讓逝者沉冤莫白!
舒恩羽也認同,只是……她轉過身,眼底閃著不解,“爹知道了我是誰,將線索拼湊后也清楚之前我傷了虎子卻被呂大人故意找碴這事是針對娘親,只是他就算知道呂大人對娘親動了不軌的心思又如何?呂大人畢竟是朝廷命官,縱使錯判案件,也罪不致死,難道爹身為大理寺卿,就能不顧律法,任意取人性命?”
舒云喬靜了一下,才淡淡的解釋,“你爹不單是大理寺卿,還是嶸郡王,正受圣寵,在京城真正有權有勢的皇親國戚眼中,要個人的性命易如反掌!
舒恩羽有些苦惱的輕咬著下唇,在杏花村的日子雖無憂無慮,但她永遠記得自己曾飽受欺凌,甚至被打得渾身是傷,每每想起心頭就悶悶的很難受。
當年,她脆弱如螻蟻,被人輕易一捏就能命絕魂斷,可原來只要手握權勢,就能任意傷人、奪人性命……“所以爹不是個好人,”她斂下眼低聲說道:“他視人命如草芥!
舒云喬勾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雙眸,“相信娘親,你爹雖惱,但若呂大人罪不致死,他也不會隨意斷案,取人性命!
嚴辰天要對付一個人,根本不需要奪人性命,呂大人縱使能逃一死,日子也不會太好過,他有的是法子讓人生不如死,有些事她無須多做解釋,等到恩羽再大些,自然會看得明白。
舒恩羽望著一臉溫柔的娘親,伸出手,環著娘親的腰,乖巧的窩進她的懷里。
舒云喬溫柔的撫著她的頭,“這案子你若是感興趣,就靜靜的在一旁看著,跟在你爹身旁,相信你能學到不少東西,不過切記得要安分,不可徒增旁人困擾!
“我知道!
突然,隔壁傳來巨大的聲響,發現來自嚴辰天的房,舒云喬微楞了一下。
這是福滿樓最僻靜的地方,與前頭的熱鬧不同,這里由兩棟小樓圍著一個小院子,共有五間房,平時是紀二哥一家居住之所,偶爾杏花村有熟人來時也住在此處。
這次唐越連夜被派回京城,舒云喬將嚴辰天安排在緊鄰著自己與舒恩羽旁的房間,方才她才以照料恩羽為由,交代了個伙計伺候他,自己帶著孩子回房,但現在……她松開懷中的舒恩羽,“我去看看你爹。”
舒恩羽看著舒云喬離開的背影,嘴巴一撇——這聲響雖不知道她爹是用什么辦法弄出來的,但肯定是故意的!
她娘心腸軟,絕對不會放著不管,只要對上她娘親,她爹在別人口中所謂的剛正不阿、公正嚴明都是天上浮云。
舒恩羽將手中的魯班鎖放在銅鏡前,決定很不識相的跟過去。
她一進房,沒看見福滿樓伙計的身影,只從娘親口中知道,在眾人眼中一板一眼的青天大人撞到了頭。
房間大小和她與娘親的差不多,但因為她爹眼睛看不見,所以花廳的圓桌被撒走,只留下靠窗的一張臥榻,走往床鋪的路上也沒有任何障礙物,她找了半天還真不知道她爹的頭是撞到了哪里?
舒恩羽狐疑的看著臥榻旁的桌幾,他該不會拿頭去撞桌子吧?!這種事真不知一個大男人怎么做得出來?!
嚴辰天不知道自己閨女心中對自己的鄙夷,正一臉委屈的抱怨,“舒舒,我的頭好疼!
舒云喬微皺起眉,打量著嚴辰天略微紅腫的額頭,“你先坐會兒,我讓伊雪來瞧瞧!
“不用麻煩她,”嚴辰天拉著她,“你替我揉揉便好!
“可是……”舒云喬余下的話因為面前出現了瓶藥酒而隱去,她不解的側過頭,就見舒恩羽向她扮了個鬼臉。
她打小就像個男孩子似的,身上難免磕磕碰碰,姨母特地給她調了藥酒,還給她一把小飛刀藏在腰間,藥酒是不小心摔著時用的,飛刀則是有危險時可以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