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恩情形同再造,她感激于心,打定主意這輩子會把她們母女視為一家人。
“我豈是怕事之人?!不過是小小一個長順村村長,我還沒放在眼里,等會兒我便去找咱們村長出面,杏花村的人可不是好欺負的!其實這次的事也讓我想清楚了,這里來往的人越來越多,咱們杏花村是時候再尋一僻靜之處安居才是!
舒云喬斂眼沒有多言,杏花村的人個個和善,只是她也不是沒看出古怪,杏花村雖說有個村長,但他們對待冉伊雪的態度恭敬,儼然她才是真正的一村之主。
她是冉伊雪帶回來的人,因為這層關系全村都很敬重。這些年,她看得出杏花村排斥外人,甚至通婚都得經過祭祀天地神明,獲得同意才成。
這個村的習俗、祭祀都與漢族有異,這五年來,她曾不經意的瞧過幾次。她不是沒有好奇心,只是冉伊雪不提,她也不多問。
她只知道在走投無路之下,是這個待人和善、不將自己閨女當成怪物看待的杏花村,給了她們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因此對她來說,其他都不重要。
“不如趕明兒個你收拾點東西,跟我帶著恩羽去雍州城紀二哥的福滿樓住些日子!比揭裂┱f道:“這幾年,你別說鎮上,就連杏花村的村口都少去,更別提熱鬧的雍州城。”
“妹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向來不喜熱鬧,而且現在恩羽傷了人,事情若是鬧大,扯上官府,只怕我與恩羽哪里都去不成。”
舒云喬是這個家里思慮最多的一個,或許因為如此,所以身子一直不見好,但有時她的擔憂也不是沒來由。
冉尹雪不由沉默,以往舒恩羽跟旁人小打小鬧不礙事,但這次事情確實鬧大了——杏花村有著秘密,當年她不過三歲,便被姥姥帶著,與隨行的近百名族人選擇在此定居,這些年來日子過得滋潤平靜,她也不愿意因為舒恩羽的事而跟官府打交道。
“放心吧!沒事!比揭裂鈩菔愕呐牧伺淖约旱男靥,“我等會兒就帶著恩羽上長順村去看看,只要虎子沒事,我便帶著丫頭好聲好氣的賠個禮,虎子這次說的話是過分,但這小伙子的心思我也不是沒看出來,他就是看上咱們閨女,說了幾句渾話,不會真的想要得罪我們。只要虎子不追究,咱們再賠些銀兩,只要他們說個數字,不論多少,我都賠。”
舒云喬心存感激,只是她隱約明白這次就算有銀子也無法善了。她的女兒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平凡,只不過她的這份不平凡卻硬生生的被壓上了一句不祥。當年為了女兒,她拋下一切,她已不在乎自己這輩子的好壞榮辱,只是每每看到恩羽異于常人的雪白、特殊的秀麗,她心中難掩擔憂,如果杏花村今日因為她們母女而有風波,更令她良心不安。
看出了舒云喬沒說出口的擔憂,冉伊雪說道:“姊姊你別多想,一切有我!
舒云喬輕搖了下頭,“這次就算有妹子都不成!
冉伊雪看著舒云喬,在她的眼中似乎讀懂了什么,她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原本的寧安縣縣令吳大人去年冬天暴斃死在縣衙里,關于死因是眾說紛紜,但是新任的縣令呂大人來了后,就說吳大人是急病去的,草草結了案。一般小老百姓們聽了,自然只能聽之任之。
這個呂大人是不是好官冉伊雪不知,只知道他原在京城當差,府里鶯鶯燕燕不少,到了寧安縣之后還是不改好色本性,帶了正妻和二姨娘以外,又在寧安縣收了一位三姨娘,據說是個清倌,很是受寵。三姨娘未嫁入縣府時就喜歡舒云喬做的繡品,當了三姨娘之后更是財大氣粗,硬是仗著身分派人請舒云喬過府一趟。
舒云喬當時因為不想得罪新縣令,連累杏花村,勉為其難的走一趟,不料卻在府里被呂大人瞧見。
呂大人這一瞧可說是驚為天人,雖說不是小姑娘,但舒云喬的神韻姿態都透露著一股從容與優雅,令人看了打心里喜歡。他立刻派人去查,才知道小小的杏花村藏了個大美人,盡管是個寡婦,也不妨礙他一心想要弄上手。
這里想要巴結新上任縣令的人不少,畢竟寧安縣那座產鐵礦的山,雖說屬于朝廷所有,但里頭的彎彎繞繞不少,只要沾上一點邊,都能得不少好處。想巴結的人知道縣令的心思,自然是想方設法的想要讓縣令如愿。
虎子所在的那個長順村,不說旁人,村長就是個標準見利忘義之人,說不準這會兒恩羽傷人一事,已經傳進了呂大人的耳朵里。
“事不宜遲,”冉伊雪站起身,“恩羽立刻跟我去一趟長順村!
她的話聲才落,就聽到門外有聲響,透過窗戶,看到原本就不大的院子里,一下子擠進了數十人,有杏花村的人,也有長順村的人,之中竟然還有縣衙捕快的身影。
“來得還真快。”冉伊雪的臉一沉,怒火中燒,“姊姊,你跟恩羽和齊哥兒待在屋里,別出去!眮G下這句話,她沒等回應就開門走了出去。
冉伊雪雖心知肚明舒恩羽動手不對,但這一切的起因全是因為虎子嘴巴犯賤,所以別說她護短,她就是不許來人欺到她家人頭上!
杏花村的村長叫紀云龍,臉上也明擺著不快,他冷著臉走了過來,低聲對冉伊雪說:“恩羽這次的事可鬧大了!
冉伊雪看出紀云龍的惱怒,她微斂下眼,事情不到最后,她不想得罪官府,勉強的吸了口氣,對他說道:“你先到一旁,此事由我處理!
紀云龍聞言,雙手抱胸,讓到了一旁。
“這是怎么回事?”冉伊雪一眼瞄過長順村的人,最后定在寧安縣的捕快身上,臉上帶著一抹笑意,“瞧瞧,這是劉捕快吧?怎么會突然來杏花村,真令我們這個小小村莊蓬蓽生輝!
“少說廢話,”劉捕快沒有被幾句迷湯給忽悠,直接開了口,“立刻把人交出來。”
“交人?”冉伊雪故意露出不解的神情,“不知大人要我交什么人?”
“你別裝傻,長順村的崔村長報案,說舒恩羽打傷了他的兒子虎子,本官奉呂大人之命來押人。”
兩個半大不小孩子的打鬧,硬成了傷人案件驚動了縣衙,甚至來押人?明眼人都心知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若人真被帶走,一件芝麻綠豆事都能成了殺人放火的死罪。
“我這幾日不在杏花村,剛回村才聽聞恩羽傷人。”冉伊雪忍著氣,慢條斯理的講道理,“只是請大人明監,一切是虎子出言不遜、輕薄良家婦女在先,恩羽為了自保,不得不動手,小小姑娘無故意傷人之意,下手并不重!
劉捕快的眉一挑,今日他根本就不在乎虎子與舒恩羽之間有何過節,或虎子傷得如何,他走這一趟,目的是將舒恩羽帶走,順便讓與她相依為命的舒云喬不得不跟隨,其他一概不管。
他知道眼前的冉伊雪不好對付,而且杏花村幾個虎背熊腰的男人就圍在一旁,看得出都是練家子,雖說他是個官,也不怕他們動手,但也沒興趣跟他們動刀動槍。
他眸光銳利的看向崔村長,要他開口說話,將罪過全都推到舒恩羽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