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劉羽飛又敲響了程丹云的房門,照例手上拎了大包小包。
她知道是他,所以等了很久見他都一直在敲,這才不得已去開門。
“哇”劉羽飛一見她就不滿地叫,“這么慢!拎得喔的手都快斷了!”
“又不是我求你來的!”她冷冷地說,也厭惡地看著他手里的東西,都失業了,還裝什么裝!
他進來,用腳把門關上,“怎么?沒睡好肝火上升?”
“什么沒睡好?”她別開臉不看他。
他把東西放到茶幾上,低頭仔細審視了一下她的臉,“都成熊貓了,還在這里犟?”
“關你什么事?”她口氣還是很沖。
他懶得和她吵,直接走到冰箱前去開門,她沖過來擋住他。
“你干嗎?”他詫異地問。
她皺著眉,面色冷青,“你干嗎才是的!我們非親非故的,你別一天到晚往我這里跑,小心別人誤會!
“誰誤會?”他直起身,氣定神閑地反問她。
“你女朋友,”她咬咬牙,又補充道,“或者我男朋友。”
“哈!”他怪叫一聲,“你男朋友?誰那么沒眼光!”
她生氣地踢了他一腳,他捧著腳跳起來,這個習慣一點都不好。
“老實說,”他站遠一點,一本正經地說:“我是說真的!
“你……”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她存心挑釁想和他吵一架難道他看不出來?
“我什么?”他揉揉腿,在沙發上坐下來,撩起了褲子,“你下腳真狠,看,青了吧?哎,我怎么回去見我媽?”
“你說什么?”她抓住了他的尾音。
“啊?”他看看她,“什么?”
“你要回去了?”她問道。
他點頭,“就是你,我一進來你就找我的麻煩,害我來不及說。我元旦要回家!
“那……”還回來嗎?差點又問了自取其辱的話,“什么時候走?”
“啊……”他還是哈欠連天,“明天一早的飛機。”
“干嗎不等春節再回去?”也等不了幾天了啊!不過,轉念想了想,對他而言,早走一天是一天吧!她自己動手把東西撿進冰箱。這是他最后一次買東西給她吧?
“家里有事,所以趕著回去!
“噢,回去找工作?”試圖輕松地問出口,哎,真想問問他以后還來這里嗎。
“是啊,還回去考公務員咧!”他懶洋洋地回一句,“哎呀,我真的不行了,今天要早點睡,明天我六點就要起來。”
“那你的東西收好沒?”她輕聲問。仔細看他眼角下方,的確也有淡淡的黑影。
“差不多了,不用帶什么的,”他笑了笑,“包袱一款不就可以跑路了?”
“噢。”
他站起來,眼神朦朧,“真是,最近老是趕工到深夜,我要下去睡覺了。再見。”
她蹲在冰箱前不動,輕輕地說:“再見!
“。 彼孟裣肫鹗裁,“我明天一早走,會把房門鑰匙從你門下面塞進來,你幫我看一下家,免得我回來的時候被搬空了!
“好的!彼c頭。
他笑起來,“你突然這么好說話,真叫我不習慣。”
“我很不好說話嗎?”她偏頭看他。
他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你脾氣不怎么好。”
好像他脾氣多好似的!“我以前男朋友還說我溫柔可愛呢!”忍不住朝他炫耀一下,也膚淺地咬著唇等他的反應。
“他如果不是近視就是散光!彼吆撸此蛇^來,“好了好了,說不定你在他面前偽裝得挺好呢!”反正就是不承認她也算溫柔可愛就是了。
“狗嘴葉不出象牙!彼o他下結論。
“來,張嘴!”
“干嗎?”問得沒好氣。
他煞有其事,“不錯不錯,一嘴都是象牙!雕雙筷子送給我做紀念好不好?”“去死!”這人的嘴巴,就是賤!她又笑了出來!安缓湍阏f了你滾吧!”
“翻臉無情!”
他搖頭,走出去,正要順手替她關上門,她在里面又叫住他:“劉羽飛……”
“什么?”他酷酷地回頭。
“一路順風!
“說得不是很真心啊。要不要來個吻別表示下誠意?”他開著玩笑,在她想把手里的蘋果丟過來的時候,趕快關了門溜之大吉。
“死人頭!”她瞪著門板,半是想笑半是惆悵地,露出了很難描繪清楚的表情。
☆☆☆
今年的元旦,其實和去年一樣,沒有多什么也沒有少什么。她照樣是哪里都不去,窩在房間睡大覺,享受這世界最幸福的滋味——睡到自然醒。
可是睜開眼的那一刻,她居然又想起了那個嘴賤的家伙,他現在在家逍遙快活吧?也或者,在為下一份工作發愁?不知道他以后還會不會回來G市,她去他房間看過,東西都還在,就算不回來也沒關系吧?反正他那幾個狐朋狗友也可以幫他把東西打包回去的。
躺在床上,肚子咕嚕嚕地響。程丹云翻身起來,洗漱后打開冰箱,滿滿都是吃的。
酸奶擺在最顯眼的位置,是她最喜歡的達能香草味——“酸奶美容,特別適合你,以后別頂著張黃瓜臉來見人了!”他說。
水果欄里放著蘋果和香蕉——“都是治便秘的,以后別叫我等那么久才出來開門!彼f,被她捶了一下。
雞蛋擺滿了旁邊的格子——“早晨起來煮兩個,剝蛋之前先放在眼睛上滾兩圈,可以減輕黑眼圈,還可以填肚子,營養又實用!”他說,一臉陶醉。
吐司、青菜、肉、面還有速凍的水餃,零食類的有薯片和果凍,滿滿的占據她的冰箱。
這個時候才發現他對她很用心。
可是他說:“別說自取其辱的話。”
一月一日,她發了一整天呆,只吃了兩片吐司,喝了一杯酸奶。
晚上,門被砰砰敲響。這不是劉羽飛敲門的方式,她在半昏暗的房間中慢慢抬頭,“哎呀,丹云,是我噢!”
嬌滴滴的聲音穿透門板,是男生女相的倪原。
她起身開門,倪原的蘭花指立刻指了過來,“哎呀,你在就太好了!丹云啊,羽飛呢?”
“他?不是回家了嗎?”她詫異,他走連倪原都沒告訴嗎?
“哎呀呀,”倪原跺腳,西子捧心狀,“這個死人,回家也不說一聲,我還以為他在你這里呢!害我拎這么多好吃的來找他!”
“噢!彼恢貞裁床藕。
“算了算了,我走了,”倪原嬌媚地轉身,想了想又折回來,“你吃晚飯沒?”
“嗯?吃了。”她隨口答。
倪原笑瞇瞇地將手里的東西往前一遞,“我懶得提回去啦,你當宵夜吧,吃不完扔了也可以!
“不……不用了,”她連忙推辭。
“有什么關系!”他不介意地往她手里一塞,“哎呀呀,拎上七樓還要再拎下去,真的是非人的折磨噢!就當幫個忙噢!我走了,再見!”
不等她說什么,男生女相扭身離開。
她張張嘴,哎,這群人,都有給人送吃的習慣嗎?她打開,兩個速食飯盒里一個裝著熱騰騰的韭菜盒子,一個是滋味香濃的醬骨架,還有一個小盒子里裝著清香的小米粥。
都是東北菜!
她笑了笑,倪原的東西倒不像拿來和劉羽飛分享的,倒像是專門準備給她的。
也沒多想,哎,既來之,則吃之。
那一晚,她下意識地看著手機,可是除了母親打過來祝她新年快樂,就沒再響起了。
☆☆☆
一月二日。她和成筠約好逛街。
從早上十點到晚上八點,整整十個小時,走得她差點虛脫,戰利品倒是不少,她和成筠分頭打車回家。出租車一直開到樓下,但是拎上樓就費勁了。
她站在大門口,不由得想到平常劉羽飛買大包小包到她家,大概也這么費力,結果換不來她一句感激。難怪他嫌她脾氣不好。
苦笑了兩下,她左七右八,費力地一步步往樓上蹭。這時候才怨恨自己剛才買東西的狠勁也晚了,怎么就那么狠,好像用別人的錢一樣?
“咦?丹云?”
才上到二樓,就看到大胡子李健新一臉他鄉遇故知的驚喜表情,“你買這么多東西?”
“是、是。 彼^皮發麻,怎么劉羽飛這些朋友個個都好像和她很熟一樣,連姓都省了,“你不會也是來找劉羽飛的吧?”
大胡子手一伸,“哎,我幫你提吧,你一個弱女子,怎么提得了這么多東西啊!”
手里頓時一輕,她也不和自己過不去,連忙道謝。
“謝什么!”他爽朗地笑,“粗重活本來就是男人應該做的!對了,你知道羽飛去哪里了嗎?”
“他已經回家了,怎么你們都不知道?”她跟在他后面上樓。
“為什么說我們?”大胡子拎著這么多包,照例兩級一步地向上走。
反倒是跟在后面什么都沒提的她追趕得辛苦,“因為昨天倪原也來了!
“是嗎?”他呵呵笑,“我們放假都會過來他這里的!
“噢,”難怪了。她點頭,看七樓到了,連忙走到前面去開門,“進來坐下吧!”她把東西接過來,放到一邊。
“不了,我不坐了。我還沒吃飯呢!”大胡子還是呵呵笑著,“你呢?吃飯沒?”
“我在外面吃過了!彼昧艘恢f給他,“今天真是謝謝你。”
“順便而已。我還說要是你沒吃飯請你一起去吃呢!”
程丹云笑了笑,“不用了!
“好了,我走了!你關好門。 贝蠛映姓惺,下樓去了。
她有些羨慕地看著他下樓的身影,劉羽飛的命真好,放假都有朋友來看他,不像她,孤單一個人。
那一晚,她掛著QQ和以前的同學聊天。開車撞寶馬的肇事者卻一直逍遙法外。
☆☆☆
一月三日。元旦節日的最后一天。
她睡得雖然晚,起得卻很早;心血來潮跑到樓下去買早點,上到六樓,目光不自主地飄向劉羽飛的門口。
兩天沒來看了,不知道有沒有被人偷啊!
她拿了鑰匙開門,冷冷清清的味道撲在面上,上次來的時候還挺熱鬧吧?五個人說說笑笑,還有令人生不如死的歌聲作陪,如今呢?
手撫上電腦顯示器,已經有了薄薄一層灰。
她發神經一樣地找了抹布,開始幫他做清潔。其實,主人都不一定會回來吧?
將房子里里外外都打掃了一遍,她捶了捶自己酸痛的肩膀和腰,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挺勤快。收拾妥當之后,她瞪著他那張寬大的床,磨磨蹭蹭地走到床邊,淺藍色碎花的全套床上用品看來舒適又柔軟。
悄悄把臉貼上枕頭,整個人就被很溫柔的情緒包裹住了。實在是好累啊……
不小心睡了過去。直到有人砰砰地敲門。
“誰?”才醒來的她尚未意識到她在哪里,只脫口問道。
“是我……”蔡堯明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來,她趕快走過去開門,看到蔡堯明還在疑惑地看門上的房號,“走錯了嗎?咦?丹云?你、你怎么……”
看起來睡眼惺松的樣子,實在很容易引人遐想啊。蔡堯明已經開始往里面探頭看是否還有個人睡在里面了。
程丹云連忙拉開大門,“羽……劉羽飛回家了,我幫他看下房子。”
“噢,難怪。我就說……”眼鏡兄走了進來,手里拎了不少東西,“看來這些東西又浪費了?死家伙,走都不說一聲,好歹讓他帶點東西給我家啊。”
程丹云心里低低呻吟一聲,這幾個人怎么不同一天來?害每個人來都會說同樣的話。轉念,也能想通,畢竟是不名譽地離開,劉羽飛想來不希望朋友知道吧?
“他……大概走得比較急。”只能這么說。
眼鏡兄看看她,鏡片后面某種企圖昭然若揭,程丹云結結巴巴:“你、你該不是要說拎下去很麻煩吧?我……我吃過晚飯了……”
鏡片后的眼睛彎了起來,擅長講黃色笑話的眼鏡兄點點頭,“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丹云,你還挺了解我的嘛!”
無語。要不要說她并非了解他,而是這幾天他們幾個都這樣?“呃,是嗎?”
他笑嘻嘻的,“企圖都被你猜到了,我不把東西留下實在有些對不起你對我的了解。我走了……”
“我……我真的不需要啊……”虛脫,怎么這樣!
“你還要下到樓下才能吃到東西,就將就一下吧。”眼鏡兄回頭看看她,“我打賭如果我不留這些東西,你不會自己主動吃晚飯的。”
“啊?為什么?”他怎么知道?她的確如此,因為是很怕麻煩的人。以前在學校,如果沒人陪她吃飯,她頂多啃個面包就完事了。后來因為和韓襄在一起,才結束了這種有上頓沒下頓的舊社會生活。
“不為什么,”眼鏡兄走出門外,和她道別,“我走了,要記住啊,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然后就替她關上門走了。
什么。克瞪档卣驹诜块g里,果然這些人都挺奇怪啊。
那一晚,意外地接到韓襄的電話,可是她心里卻產生了一種很奇怪的希望落空的感覺。
沒有深想,因為明天要上班,她早早上床睡覺了。
☆☆☆
恢復了正常上班,程丹云的日子顯得規律了很多,也好過很多。
朝九晚五,時間如水流淌,安靜無波。她的冰箱已經空了幾天,而劉羽飛仍舊沒有消息。
她偶爾會去幫他打掃一下屋子,在他還沒正式通知她房子要退之前,她想她都會保持這個習慣。
夜里十點,和同學約好上線聊天。才登陸沒多久,就聽到QQ傳來一陣敲門聲。
她隨意掃了一眼,“開車撞寶馬”的頭像閃爍著五彩光芒,緩緩登場。握鼠標的手不由自主地一緊,卻又維持矜持地等他主動打招呼。
“滴滴滴!”不到三秒,果然他的頭像閃爍起來。
她有些虛榮地笑了起來,點開他發來的消息“Hello!美女,有沒有想我。
彩云易散:一邊去!你怎么這個時候還上來?
開車撞寶馬:睡不著啊。
彩云易散:?
開車撞寶馬:想你嘛……
彩云易散:你是劉羽飛?
開車撞寶馬:不然我是誰?
彩云易散:我怎么知道,反正他不會這樣說話的。
開車撞寶馬:哎,人不能說真話是吧?
彩云易散:好了,別開玩笑了。我明天還上班,沒時間和你扯這些無聊的。你什么時候回來?
開車撞寶馬:不知道啊……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彩云易散:什么?
開車撞寶馬:好東西!你等等。
彩云易散:噢。
過幾秒,QQ里彈出提示,“開車撞寶馬”有文件要傳輸給她。她點了接收,原來是個powerpoint的文件。接收完了,她問:“是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一個笑話!彼l來一個笑臉,“我下了,88。”
神神秘秘的!她不疑有他,點擊開了那個文件。
血紅的模板做底色,初看時她心里就有不祥的預感。但心想劉羽飛知道她怕鬼,總不至于和她開這樣的玩笑。所以還是壯著膽子看下去。
第一張圖片:某大學女宿舍的一個女同學,不知受了何種創傷,竟然跳樓自殺,因她是頭先落地,因此在女生宿舍經常聽到類似“以頭撞地”的聲音。砰砰砰,從走廊遙遠的那一頭,慢慢地靠近……突然聲音停止,不再跳動,原來所停的地方是她生前所住的寢室。她就以凄涼的聲音說。某某某在嗎?她的室友都知道,這是她回來了。但沒有人敢去開門。
看到這里,她的心已經開始胡亂跳,但想著他說是笑話,還是壯起膽子看。
第二張圖片:暑假到了,隨著假期的來臨,宿舍的學生也都紛紛地回去了。而這種可怕的事情,卻未曾停止。一天晚上,女生宿舍的管理員在清理宿舍時清理到這間傳聞頗多的房間,心里毛了起來。但傳言歸傳言,沒有根據的事情,不要去想它。管理員心中想著。于是便大膽地開了房門,只感覺陰氣陣陣,注意一看,原來是北邊的窗戶沒有關上,這時心中不安了起來。于是想上去關上那個窗戶。
看到這里,她心跳得更厲害,但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對他的信任,她壯起膽子繼續看。
第三張圖片:就在他關上的那一剎那,突然聽到“砰”的一聲。他回頭一看,門已經自動關上了。這時他的心中,那種不祥的預兆又產生了。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這個可怕的聲音“砰砰砰”又從遙遠的走廊盡頭,由遠而近,慢慢地靠了過來。他非常害怕,但總不能坐以待弊,于是他想暫時躲在2號床位的書桌底下。等她過去了再出來,這樣或許能逃過一劫。
看到這里,她簡直是騎虎難下,想看又怕看,總覺得有個聲音也砰砰地撞擊她的房門和窗戶。怎么辦怎么辦?手一抖,又進入了下一張圖片。
第四張:但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這句話活生生地證明在他身上。她停在門口,沒有在跳動了,以凄涼的口氣緩緩地說:“你、不、用、再、躲、了,我、已、經、看、到、你、了……”管理員心想:“我躲在桌下,而你也沒有開門,怎么可能看得到我呢?”于是他走到門前,彎下身子,將臉貼近地面,想看看那一個女鬼。當他從底下門隙一看……
什么?會是什么?她抖著手,安慰自己,他說了是個笑話,是個笑話,是個笑話,如果真的是鬼故事,就閉上眼睛就好了……拼命地安慰自己,然后手一點,還來不及閉眼,一張青面獠牙七孔流血的女人面孔就這樣大咧咧地攤上了屏幕,幽長而沙啞的女聲從音響里傳來:“你、不、用、再、躲、了,我、已、經、看、到、你、了……”
“啊——”
尖昂的女聲,撕裂了冬夜的寧靜。
“砰砰砰……”是誰?是誰的頭在撞擊她的門板?
程丹云將頭緊緊埋在被子里,她不會那么傻去看的,她不會那么傻的,她不會那么傻的……真討厭,就算閉上眼,還是有那張可怕的臉在眼前晃啊晃的!
而心里,更多的是一種很受傷的情緒,并非來自那個文件。眼淚一直不停地奔出來,卻總被周圍的棉被吸收個一干二凈……真討厭啊……
“丹云?程丹云?你開門!”
奇怪,明明是女鬼哭訴的聲音,怎么變成劉羽飛的聲音了?她已經被嚇到神志不清了嗎?居然產生了幻聽。
“程丹云!你開門!”門板被敲得震天響。
是女鬼變的吧?變成劉羽飛的聲音來引誘她開門?她不會那么傻的……
“你開門!你再不開門我自己進來了!”
你自己進來吧,反正她也無所謂了。早在一年半前,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沒人理她的死活了。
父母說:“去外面見見世面也好!
韓襄說:“我尊重你的決定!
誰都不要她,誰都拋棄她。沒人想到她在這里一個人都不認識,沒人想過她有多戀家,沒人真正關心她,沒人真正喜歡她,就連劉羽飛,今天都這樣欺騙她!
笑話?真是天大的一個笑話啊!他想看的笑話,其實就是她吧?
她渾渾噩噩地,直到臉被人從被子里挖出來。雙目緊閉,涕淚縱橫,緊咬著的牙關尚在發抖。
“傻瓜,這么膽。
她耳邊傳來輕輕的一聲嘆息,緊接著,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別哭了,小笨蛋,早知道你怕鬼怕成這個樣子,我就不嚇你了!
她還是不聽不聞不看不想不動,任憑他輕輕擁著。
“丹云,”他哄著她,“沒事的,只是一個文件而已,我已經關了,沒事的。”
她還是緊閉著嘴不說話。
他嘆口氣,輕輕放開了她。她又再度被拋入冷空氣中。過了一會兒,有熱毛巾的觸感和溫度從面上傳來,他動作輕柔地替她擦著臉上的眼淚鼻涕。
“乖,張開眼,你不張開眼我就親你了。”他半是誘哄半是威脅道,“還是不肯睜開眼嗎?那我親你了噢……原來你想我親你啊……”
輕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角,一下,又一下。
她緩緩張開了眼,眼前是一張放大的男性面孔,他的眼里有關切,有緊張,有憐惜,也有戲謔。
只是一個笑話啊……她扯動了嘴角。
他怔了一怔。
就在這當口,她舉起手,揚起,落下。
“啪!”
一個耳光,干脆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