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熊大原本就不善言語,因此什么話也不說。
兩人一言不發的合力按住刑清霆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楊桃手中鋒利的刀片一劃下去,原本已止住的血又冒出來,她不疾不徐地挑出七公分長的瓷片,用生理食鹽水清洗傷口,檢查里面確認沒有碎片后縫合。
如此重復了好幾次,碎片也越堆越多,大大小小共十七片,每一片都沾滿了血。
處理過程中刑清霆并未打麻醉針,他是痛醒的,有好幾回痛到差點要跳起來,可是他還是忍著,咬著毛巾讓楊桃在背上下刀、縫合、上藥,真要忍不下去了就看看安姬,秀色猶可餐,美色能鎮痛。
誰也沒發現他們的手一直交握著,包括他們自己,幾個人的心思都在傷口上,盼著勿生變。
“好了,碎片都挑出來了,接下來沒我的事了,我先去休息,你們看誰要看護他,晚一點他會發燒,很麻煩的,要想辦法讓他降溫。”楊桃說這話時看著安姬,眼中含笑。
“我來好了,誰叫他是因我而受傷!卑布в仓^皮出聲,她明白這里三個人就她最合適。
“好,就交給你了,我們也安心,小兩口別再鬧口角了,要好好相處,人活一世不容易,要更懂得珍惜,別輕易揮霍上天給的緣分……”就說她看人不會錯,多好的一對。
“楊桃,你手上有血,去洗洗吧!”再讓她說下去準是沒完沒了,她到底哪來那么多話可講。
“哎,這味道,我得趕緊洗一洗,你……好,我不說了,瞧你眼睛瞪得那么大,半夜不睡捉老鼠呀!最近的孩子真不懂事……”
波濤洶涌的大胸一晃,楊桃扭著腰走向相連的臥室,口中還以老人的口氣念個沒完。
第6章(2)
楊桃一走,熊大也離開了,安姬迫不及待的施展白魔法,把一束銀白光束緩緩注入刑清霆的后背。
倏地,焦黑的背肉似在褪皮,竟是好了不少。
痛……
果然還是不行,連翻個身都疼痛無比,皮肉猶如被生生的撕扯開來,不能左翻不能右躺,只能背朝天趴著。
刑清霆感覺縫合的傷口隱隱有股搔癢感,又癢又痛,真是奇怪,癢應該是代表傷口結痂了,問題是不可能那么快呀,才短短幾天就能迅速復原,就算使用了白魔法也只能減輕癥狀,不能完全治愈。
那他這發癢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一股癢勁又上來的刑清霆伸手往背后一抓,感覺有層薄薄的膜卡在指縫間,他睜目想瞧個仔細,結果一睜開眼,瞧見的是趴睡在床邊的白凈小臉,長長的睫毛垂落,蓋住眼睛,形成一道簾幕般的細影,明暗交錯的是一根根睫毛的小縫。
睡著的她看起來很脆弱,像他滿兩百歲時,父王送他的水晶龍,晶瑩剔透,光影熠熠,在陽光的照射下特別美麗,折射出變化萬千的色彩,使人迷眩,愛不釋手。
她的頭發一直都這么美嗎?為什么他沒發現,如最純粹的黑玉,沒有一絲雜質。
刑清霆心頭一動忍不住伸出手,以指輕勾柔亮發絲,他很輕很輕的任頭發從指上滑過,不驚醒沉睡的人兒,微揚的嘴角似乎很愉快,連背后的痛都快被他遺忘了。
“嗯……誰拉我的頭發……”安姬人未醒,輕軟的嗓音帶著一絲慵懶從喉間發出,有著困意的聲音像在撒嬌。
不知不覺,刑清霆露出寵溺的笑意。
他頭一次看到這么可愛的安姬,沒有一身防備的尖剌,像初生嬰兒般純凈,在他這個“仇人”身邊睡得香甜,染了花汁似的唇瓣微微一噘。
若是每日清晨醒來能看見如此清妍的睡容,想必一天的心情會變很好吧!再無煩憂。也許是他盯人的眼神太熱烈,本來上身趴在床頭,睡得不舒服的人兒就半夢半醒,那種被人盯著的熱度她感應到了,眼皮顫了顫,似睜未睜地動了幾下,而后才有如千斤重地抬起眼睫。
入目的是一張如花美顏,安姬怔了怔,尚未回神。
過了一會兒,她才驀然啊了一聲,像受驚小鹿般迅速連人帶椅往后一滑,水色瀲灘的陣子睜得老大。
“你什么時候醒的?”她居然睡著了,還離他那么近,她的警覺性幾時變低了。
“剛醒不久!甭曇粲兄硢,可見他好些天沒開口說話了。
“喔!那你……呃,渴不渴,要不要喝點花蜜水,是我半夜偷出去采集的花蜜!睒税窦兲烊坏幕鄱疾患,難喝,自己采最好了!澳愠鋈ミ^?”他喝口花蜜水滋潤喉嚨,目光如炬地看向那有點心虛的小臉。
“那個……沒人瞧見,我有很小心的隱匿身形!彼齺砘亓撕脦滋瞬攀占阶銐虻幕邸
“用你原形?”他的聲音沉得有幾分陰郁!啊浇幕ǚ糠N了很多的花,蜜水豐甜,我從通風孔進入,以妖精語喚醒沉睡的花朵,它們一個個歡迎地展開闔上的花瓣,任我采擷!彼苤鼐洼p地說!鞍布,你有沒有想過花房會設有云端監控器,你的身形再小也有可能被捕捉到!彼f得很輕很柔,彷佛在哄著孩子入睡,但熟知他的人都曉得他正在發怒邊緣。她一聽,驚慌地失了血色,“我……我打電話給海麗,讓她去處理,她很厲害的,無所不能……”
看她都語無倫次了,指望著不知飛到哪個國家的矮小女人,想氣卻氣不起來的刑清霆扶著發疼的額頭,“把我擱在矮柜上的計算機取來!
“你要干什么?”知道自己可能犯了錯,安姬十分乖巧的照辦,把銀色面板的手提電腦放在離刑清霆最近的床頭柜上。
她只有做錯事時才會像一只全無脾氣的綿羊,企圖以溫順掩飾掉所犯的過錯,想把此頁揭過。
他睨了她一眼,銀眸透著無奈。“一會兒你就曉得。”
屏幕被打開,與衛星訊號聯機,他點出西雅圖的地圖,放大的街景一幕幕掃過,路上的行人都清清楚楚的展現。
“咦!這是我們住的飯店!焙帽普妫孟裾婺芸吹靡磺宥,連她放在陽臺邊的植物也……
!這是空拍照,由上而下實景入鏡。
“你說的花房在哪個區域?”她不是在人界住得比他久嗎,居然不會使用人類的計算機設備。
安姬表情古怪的一指,“你怎么會用這個怪箱子,它笨重又不好玩,老是跑出一堆怪符號,看得我眼花撩亂!
“蠢人不會了解尖端科技的有趣,它簡單又容易上手,鼠標點幾下就能找出你要的東西!彼挥昧艘粋月時間就摸清了它的里外構造和功能,靈活運用。
“哼!一點也不像老鼠,憑什么叫鼠標!卑布нw怒。
“它像不像是一回事,重點是你懂不懂得駕馭它,讓它像老鼠一樣挖掘出每個家庭不為人知的秘密,像這樣!彼痉兜剌p輕一點,屏幕上出現花房的外觀。
拉近,放大,花房外有一頭大狗躺在躺椅旁曬太陽。
畫面再一轉,直接切入花房內的云端硬盤,刑清霆找到那一晚的數據,他查了查,發現這家的主人尚未去查看,于是便駭入硬盤中,找出當晚拍到的畫面,他很用心的——搜尋,找到幾個令人生疑的地方,做刪除動作。
之后他又覺得不妥當,萬一對方是高手,將刪除的畫面全部還原,那不是反而曝露了安姬的行蹤?
于是他把前一晚的景象復制了一份,從云端取走當夜的記錄,再把復制的那一份貼上,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