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予恩坐在車子里,透過車窗目送商潔兒離去。隨著她的身影逐漸遠去,他覺得他們也返回了各自的世界里。
除非他再刻意去那間咖啡館,否則他們往后恐怕也不會再有什么交集了。
但……還去咖啡館做什么?只是加深自己心中的遺憾罷了。
龍予恩悵然地輕嘆口氣,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往公司的方向開去,決定提前處理明天的工作。
或許忙一點,可以讓他別再去想起她的身影。
第5章(1)
沒有排班的周六晚上,商潔兒回到位于木柵的家。
一看見女兒回來,王慧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就連一旁的商仁雄也放下手中的商業雜志,用關切的目光望著女兒。
「怎么樣?潔兒,你和龍予恩發展得順利嗎?」王慧美問道。
聽見龍予恩的名字,商潔兒的眼神一黯。
她知道這次回來,爸媽一定會追問這個問題,不過她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回來的。
她可不希望往后的每一天都像過去這個禮拜一樣,天天在錄音機中聽見爸媽關心她和龍予恩的戀情發展,那只會讓她不斷地想起那個讓她深深心動卻沒辦法在一起的男人。
「我和龍先生根本就沒有交往!顾_口答道。
這個答案讓商仁雄和王慧美互看一眼,兩人都不滿意地皺起眉頭。
「你這個孩子,怎么又說這樣的話?」王慧美的語氣帶著責備。
「該不是兩個人吵架、鬧別扭了吧?」商仁雄問。
商潔兒還來不及否認,王慧美就接口說:「原來是鬧別扭呀!那簡單,只要你去向他好好地道個歉,再撒嬌一下,他一定會原諒你的。」
「不是這樣的。」商潔兒神色嚴肅地澄清,「我和龍先生沒有吵架,沒有鬧別扭,而是真的從來就沒有交往過!」
她那異常認真的表情,讓商仁雄和王慧美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商潔兒接著又說:「我和龍先生從認識以來,見面的次數連五根手指頭都數得完,充其量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這怎么可能?」王慧美反問:「如果你們只是普通朋友的關系,那天又怎么會一起出現?」
「那只是我和他之間的一個約定罷了。」商潔兒今天回來,就是決定據實以告,不讓爸媽再心存期待。
「約定?什么約定?」王慧美疑惑地問。
「先前龍先生幫我解決了一些麻煩,所以我答應假扮成他的女朋友,一起出席他根本不想參加的相親宴。」
「什么?真的嗎?」
「是真的,那天我其實是要去扮演一個擋箭牌的角色,只是想不到剛好是相親宴的女主角而已!
這個答案讓商仁雄和王慧美訝異極了,但是愣了一會兒之后,他們又覺得事情其實也沒那么糟。
王慧美先開口說:「既然他會幫你解決麻煩,又找你假扮女朋友,顯然對你很有好感,只要你加把勁,肯定可以和他成為一對真正的男女朋友!
商仁雄也點頭道:「你媽說的沒錯,況且事情會這么湊巧,就表示你們兩個人真的很有緣分!
「就是呀!」王慧美積極地勸道:「你想想看,要去哪里找像龍予恩條件這么好的對象?要外表有外表,要家世有家世,根本就是個無可挑剔的好對象,錯過可惜呀!」
「無可挑剔、錯過可惜……當初你們不也這樣跟姐姐說嗎?即使姐姐心里不愿意,你們還是硬生生拆散了她和她的男朋友!」
「我們那么做有什么不對?」王慧美理直氣壯地說,「如果她跟著那個窮小子,一輩子都會過苦日子,更別說會被親朋好友說閑話了!我們怎么可以接受那樣沒出息的窮女婿?那多沒面子!」
面子?一股深深的悲哀涌上商潔兒的心,她真替姐姐感到難過。
「難道姐姐的幸?鞓肪筒恢匾獑幔俊
「有富裕的生活才有幸?裳裕瑢硭龝屑の覀兊!
眼看爸媽永遠只站在自己的立場,根本不在乎女兒們心里的感受,商潔兒實在忍無可忍了。
「姐姐一點也不感激你們!而我,也不會步入姐姐的后塵!我絕對不會成為你們謀取商業利益的棋子!」
「你……你說這是什么話?我也是為你好!」王慧美氣極了。
「潔兒,注意你講話的態度,你怎么能用這樣的語氣跟爸媽說話?」商仁雄也開口責備。
商潔兒握緊了拳頭,努力壓抑心中悲憤的情緒。
她盡量緩和語氣地說:「不管怎么樣,我跟龍先生不可能交往的,事實上,那天離開餐廳之后,我們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往后不但不會再聯絡、不會再見面,更不會有什么交集了。」
聽見她的話,王慧美簡直快氣得厥了過去。
「這么好的機會不懂得把握,我怎么會生出你這么蠢的女兒?」
面對母親的責罵,一股受傷的感覺重重劃過商潔兒的心。
「或許我蠢,但是至少我自然坦然,問心無愧。就算將來嫁給一個平凡人也無所謂,至少我可以確定對方愛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家世背景,我也是一樣因為愛對方才跟他在一起,絕對與他的家世背景無關!」說完這番話,商潔兒轉身離開,將爸媽的斥責聲關在門后。
當大門一關上,她的眼淚也掉了下來。
其實,她不是天生就這么叛逆,她也不希望事事惹爸媽生氣,無奈爸媽的價值觀她實在沒有辦法接受,而他們的操控欲/望又太過強烈。
她不想象姐姐一樣犧牲了一輩子的幸福,也只能選擇繼續堅持下去,孤單地走自己的路了。
幾天之后的一個夜跪,已接近「靜謐時光」咖啡館的打佯時間。
最后一組客人結帳離開之后,商潔兒將大門上「營業中」的牌子翻轉成「休息中」。
她動手收拾著桌上的杯盤,不經意地抬起頭,目光望向外頭。
看著空蕩蕩的街道,她的臉上浮現一絲悵然若失的神色,甚至還不自覺地輕嘆了一口氣。
自從上次相親宴之后,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她也真的沒再跟龍予恩見面了。
她原本以為,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在她心中的分量也會愈來愈輕,但事實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這段日子以來,她每天都很認真的工作,希望疲累能讓自己的情緒麻痹,然而他那張帥氣的臉孔卻總在不經意的時候浮現腦海,讓她發現自己的心陷得比她原先以為的還要深。
盡管心里難過,但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幸好在他們還沒有真正交往的時候,她就踩了煞車,否則若是等兩人的關系更密切的時候才要分開,那她肯定更痛苦的。
商潔兒努力打起精神,繼續做著打烊前的收拾工作。
正當她專心于手邊工作的時候,一輛車子悄然停在咖啡館外的路邊。
龍予恩今晚又加班了,離開公司后,他本來要像過去這半個月以來一樣,強迫自己直接從這兒開車經過,然而不知怎地一個閃神,當他回過神,發現車子已經停在這里了。
透過咖啡館的落地窗,他看見了正在里頭收拾、打掃的身影。
她好像……變瘦了?
一絲心疼涌了上來,看著她利落認真的身影,龍予恩的腦中驀地浮現她燦爛的笑臉。
她真的是個非常特別的女人,既堅強又獨立,對于生活和工作有著高度的熱忱。只是,她每天都得工作到這么晚,實在是太辛苦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不是有男朋友嗎?她的男朋友怎么放心讓她工作到這么晚,還必須一個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