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到底是不是活在史前時代?整條路上只有幾盞殘廢的路燈,連住家也沒有!”白緒忠幾乎是怒吼的埋怨。
黑漆漆、陰森森的,彷佛隨時會從暗處跳出一堆丑陋不堪的妖魔鬼怪來……他不禁頭皮發麻。
“我有手電筒!濒崾鐝谋嘲锇盐锲贩页鰜,推開電源,強力的光束比路燈亮上一百倍。
“早就該拿出來了。”他淡淡的叨念了句,沒有絲毫惡意,因為若不制造點聲音,讓罕人無煙的死寂氣氛增添一點人氣,他真的會被這種恐怖氣息搞得心肌梗塞而陣亡。
若是想拍鬼片、靈異驚悚片,一定要來這里取鏡,不必刻意營造效果,就能達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駭人境界。
見她不搭腔,白緒忠繼續找話題!笆澜缟夏敲炊鄧,為什么偏偏要選擇來這里?”這個問題擱在他心里許久,他實在很不能理解她的心態。
間隔了好一陣子,就在他以為她打定主意不跟他說話時,翎淑卻開口回復:
“近來接獲不少情報,指出這里有不少人親身遇到妖物的案件,引起全球妖怪學會的注意與重視,我可是盡全力爭取好久,才獲得公費資格,來這里做研究、采證,我不希望空手而回,也絕不能鎩羽而歸!”她握起拳頭,平鋪直敘的語氣中,難掩熱血。
白緒忠還是不能明白她熱愛妖怪的興趣,從鼻腔噴了噴氣,難以認同!把质裁吹,都是虛構捏造出來的吧。”
走在前方的翎淑突然回頭,將手電筒的光射向他!澳阋欢ù驈男牡浊撇黄鹞覍Π?覺得我是笨蛋、是瘋子?”她板起臉,嚴肅的說,眼底閃過一抹憂傷。
白緒忠抬起手臂遮擋刺目的光源,瞇起狹長好看的黑眸,訕笑道:“挺有自知之明的!
聞言,翎淑沒有特別生氣,這些話她聽過太多了,包括她的家人、朋友,都反對她投入妖怪研究的行列,甚至冷嘲熱諷,但她仍執意往妖怪世界深入鉆研。
比起曾經進入知名企業工作,有份不錯的收入的規律日子,她覺得研究怪物、走遍各地探查的生活,更有樂趣,更有目標。
說好聽點,她現在的職稱是“民俗學者”,但在親朋好友眼中則被歸類為“怪咖”,而她覺得,那只不過因為她所抉擇的人生道路,和大家期望的不同罷了,一旦脫離了常理范圍、大眾認知,那就是奇怪。
就像妖物被稱為“怪物”,只因為牠們呈現出來的形體超乎人們的想象,以不同的方式生存著。
事實上,妖物本身并不會主動傷害人類,牠們有時是被有心人利用,有些則是被激怒而反撲——這是她接觸妖怪研究以來,歸納出的一點點心得與感慨。
“那么,你為什么要選擇現在這份工作?”翎淑反過來探究他的想法。
她覺得他的條件并不差,至少他能說得一口流利的英文,外表也很出色搶眼,照理說,應該可以有更好的出路,而不是不情不愿的被指派為助理,做著他不喜歡的工作。
突然被觸及不愿談論的話題,白緒忠忽而斂起笑,眼神轉為冷漠,抿唇不語。
想起一年前自己負氣離家的理由和心情,他的眸光轉為黯淡。
不信任他能力的父母,私下互相競爭、扯后腿的兄弟,以及只是貪慕他的家產而不是真心愛他的未婚妻,讓他覺得自己根本是生活在一個又一個的謊言中。
連最親近的家人與心愛的女人,都不能真心相待,彼此坦誠,這殘酷的現實重傷了他的心。
就在某個夜里,忍耐終于瀕臨極限,造就他出走的念頭,他獨自在外租屋,換掉手機號碼,展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沒有和任何相識的人保持連絡。
離家前,他是個一天工作超過十小時,也鮮少喊累的人;現在,能少工作十分鐘,他就多摸魚十分鐘,閑散隨意的生活態度,漸漸地將他的斗志一點一滴消磨殆盡。
他幾乎記不起昔日被稱作工作狂的自己,有什么想法、是什么模樣,也絲毫沒有回想的意愿。
出走至今一年,他沒想過再回去那個充滿虛偽欺騙的家庭,也不曉得如何面對他們。
由于光線集中在他的臉上,讓翎淑能很清楚地看見他的表情變化,很難不懷疑他從事現在的工作確實有隱情。
“無論做什么,自己覺得值得、問心無愧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終究無法代替自己過生活。”她正經的下結論,沒拿他變臉一事大做文章。
白緒忠箭步走近她,直接扣住她的手腕,將手電筒照射的方位調向前方!安恍枰獙ξ艺f教,多事的馬鈴薯小姐!彼恼Z氣戲謔,聲調卻嘶啞低沉,對于她迂回的體貼并不領情。
好心被雷親喲!翎淑弓起肘,作勢調整背包的帶子,“一不小心”太用力,突出的肘骨,硬生生撞上他胸腹之間的部位,賞了他一記拐子。
白緒忠悶哼一聲,已經很臭的俊臉益加陰沉!按虻饺瞬粫狼竼幔俊彼粣偟孛。
“唉呀!打到你啰?我怎么沒感覺呢?”翎淑裝得一臉無辜,佯裝不知情,沒有依言賠不是!安桓吲d的話,讓你打回去啊!”直覺告訴她,他不是個會動手的人,因此才蓄意挑釁。
“幼稚!彼麆e開視線,冷聲攻擊!皧叜斎粵]感覺,被打到的人是我!
“飯桶!”她加重語氣,不甘示弱的脫口而出。“長這么高是長好看的嗎?小氣男!
白緒忠將大大的拳頭放在她面前,恫嚇道:“信不信我一拳就可以把妳扁成馬鈴薯泥?!”
她毫無懼色,撇唇回敬道:“信不信我用我的萬能背包把你打成一坨特大號飯團?!”
兩人你來我往,在言語上大動干戈,互不相讓,像是結仇很深的冤家,巴不得對方立即化為一灘血水。
盯著他幽深的黑眸持續超過十秒,翎淑忽然產生墜落海底的錯覺,不自覺的屏住了呼吸,隨后冷靜下來。
平常的她根本不可能和別人大眼瞪小眼的斗嘴。
白緒忠黯下眼,眼角余光瞄見她身后左手邊,有個小小的影子忽隱忽現。那不明物體的移動方式,像跳躍、又彷佛雙腳騰空,正搖搖晃晃的朝他們而來。
他的血液一瞬間凍結,怔愣須臾,他倉促驚呼:“快走!”
“欸?!”翎淑整個還沒回神,就被他的大掌拉著向前狂奔!鞍字怼墒裁蠢?”她的聲音很快飄散開來,化作一縷冷空氣。
他發現奇怪生物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偕同她一塊逃命,壓根忘記她來此的目的便是要一睹傳說中的妖魔鬼怪的真面目,有情有義的舉動反倒弄巧成拙的扯后腿。
“到底……為什么要跑?”翎淑企圖停止腳步,可惜敵不過男人的力道,只能被動地隨他一起沒命的奔跑。
等跑了一段好長的距離,不遠處終于出現點著溫暖燈光的建筑物,白緒忠才敢慢下步履,氣喘吁吁的告訴她理由!坝小小醒帧
“啥?!”翎淑杏眸圓睜。“妖怪?在哪?”她的眼睛為之一亮,顯得興奮。
“剛剛……剛剛站著講話的地方。”他還在喘,手指指往身后跑過的來時路。
“你怎么現在才說?!”她提高聲調,略帶責備。
白緒忠這才猛然意識到她的職業與責任,他的好意頓時成了多余。“剛才太緊急,一時忘了!
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有反省的意味,翎淑也不好再苛責,調整情緒后,她好奇地問:“你看到的妖怪長什么樣子?”她的瞳孔里綻放著光芒。
“會跳……不對,會飛?”他似是而非的描述。
“模樣呢?”她迫切探究,熱血沸騰,腦中的妖怪數據庫開始啟動運轉。
白緒忠怔住,歪頭皺眉。“好像有翅膀和……”他打住,無法再往下說,因為他根本沒能看清實體。
“和什么?”翎淑眨著長睫,巴望著他。
“長長尖尖的嘴……吧?”他擠出一個不確定的形容,其實也已經分不清究竟是不是把現實和想象混為一談了。
“有身體嗎?”她真的很認真。
他有點惱羞成怒,不耐煩的低吼:“妳那么想知道,自己回去看!
“我正有此意!濒崾缋履!安挥媚阏f,我也會去!闭Z畢,她便掉頭往回走。
“恕我不奉陪。”白緒忠則繼續前進,再走三分鐘路程,即可到達旅館。
同行的兩人因興趣各異,缺乏共通話題,索性分開行動,誰也不干涉誰,反而落得一個輕松快活。
只是,被萬能事務所社長指派任務,冠上助理名號來到此地,白緒忠算是徹底失職。
當他躺在旅館房內的床上,盯著天花板時,一股罪惡感冷不防襲上心頭。
他也曉得自己不負責任的作法并不妥當,可是對于妖怪他一無所知,跟上去也幫不上任何忙,而且他打從心底不相信妖怪的存在。
那他不經意看見的奇怪黑影到底是什么?!他不禁自相矛盾起來。
“嘖!”白緒忠翻了個身,把所有思緒拋至腦后,沒多久,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然后就被周公找去下棋了……
一覺醒過來,白緒忠環顧周遭簡陋的擺設,坐在床上陷入濃烈的陌生與疏離。他抓了抓頭發,等到神志恢復明朗才下床。
他看了看時間,從進房到霍然驚醒,前后也不過一個鐘頭,短暫的睡眠時間,悄悄透露出他心有掛念,睡得并不安穩。
在房內踱了一圈,他決定還是關心一下同行者馬翎淑的情況。
由于他以學會名義訂了兩間單人房,房間相鄰,如果她回來,柜臺人員應該會給她房間鑰匙。
站在她所屬的房間門外,白緒忠輕敲門板,敲響第一下,第二下、第三下也就容易出手。
遲遲得不到響應,他敲門敲得更急。“馬小姐,妳在嗎?”
房內悄無聲息。
下一秒,他下樓直奔柜臺詢問男性接待員。“306號房的馬小姐回來了沒?”
“請稍等!蹦行越哟樵兒蠡貜停骸306號房的鑰匙還在,表示馬小姐還沒回來!
白緒忠闃黑的雙眸掠過驚慌和擔憂。
從他們停留的途中走到旅館,十分鐘綽綽有余,她去了一個小時,竟然不見人影,莫非真的遇上妖怪了?致使她樂不思蜀,忘了時間。
妖怪?他忍不住推翻自己的揣測,才跟一個妖怪研究狂相處沒多久,他就被洗腦了不成。
如果不是妖怪讓她流連忘返,這附近只有這家旅館,迷路的機會渺小,也沒其它可消磨時間的酒吧夜店,那她會上哪去?
總不可能走著走著,就掉到另一個異次元空間吧?
“她真的沒有回來?”白緒忠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
“……是的。”
若不是被妖怪吃掉或被外星人綁架,還有一個可能性——被強盜之類的歹徒盯上了!
許多慘絕人寰的重大社會事件同時浮現腦海,讓他的背脊發涼。
他借了一把手電筒,幾乎沒多想便即刻往外沖,不安更勝于害怕黑暗帶來的恐懼感。
上帝!阿門!耶穌基督!圣母瑪利亞!阿拉真神!千萬保佑臺灣來的馬鈴薯平安無事!
但愿遠渡重洋的馬鈴薯,不合外國人的胃口。
白緒忠在心中反復祈禱。
他可不想背負著后悔與自責過活一輩子。
漫無目的的在外頭找人找了好一段時間,白緒忠拖著疲憊的身軀,返回下榻旅館。
他再度向接待員打探道:“306的房客回來了沒?”
“呃……”男接待員不知為何,先是一愣,才慢半拍搖頭道:“不,306號房是空房!
白緒忠的眉間擠出兩道深溝!巴甑傲恕娴臎]救了!彼鯂@一口氣。
“什么?”男性接待員見他面容沉重,也感覺到事態似乎非同小可。
“可以幫我報警嗎?跟我一起來的馬小姐,很可能遭遇不測了……”白緒忠低落的口吻飽含絕望。
“依法律規定,要失蹤滿二十四小時,警方才會受理!蹦薪哟龁T表示無法配合。
“本來可以救活的人,等那么久,大概也活不了了!”他發火,脾氣失控,想法傾向悲觀。
接待員被他低沉的吼聲嚇了一跳,反射性的忍不住低頭道歉,好像自己當真犯了錯。
“真的不能幫忙報警?”白緒忠試著和他溝通。
“抱歉,這是規定!
再度得到否定的答案后,白緒忠莫可奈何的在大廳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直到混亂的心緒逐漸冷靜下來,他的思考模式也產生大逆轉——
他跟那個姓馬的女人也不過分開不到兩個小時,他何必急得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慌得直跳腳?
也許反過來,他該慶幸沒跟她一起去,否則連他都會遭殃,白白犧牲。再怎么說,當然是自己保命最重要!
他只不過是臨危受命的研究助理,又不是保鑣,有保護她生命安全的義務;也沒簽下賣身契,非得冒險賠命不可。
于情于理,他都沒有錯!
換了個角度想以后,白緒忠緊繃的神經頓時輕松起來,豁然開朗。
明天中午往市區的車子出發前,她若沒有現身,他再打電話回臺灣報告她下落不明的事,至于要怎么做,就交給她所屬的工作單位處置。
這樣一來,他也能卸下研究助理的身分,提早回到臺灣,任務雖不圓滿,但也總算是個結束。
“對……我不需要感到愧疚!彼晕艺f服成功,突然間了無牽掛,從道義的束縛中解脫,如釋重負。
煩惱一旦消失,他立即感到饑腸轆轆。
白緒忠再度來到柜臺,神色凝肅。
見他又出現,男性接待員以為他又憋不住滿腔著急,打算催促自己報警,于是認定他所要找的馬小姐,對他一定意義重大,自己若再繼續袖手旁觀,未免太不近人情。“其實……”接待員主動開口。
“旅館內有餐廳嗎?”白緒忠早就調適好心情,又恢復到低沉悅耳的語調。
和預期中的問題不符,接待員及時收口,差點咬到舌頭!笆病裁?”
“旅館里有餐廳嗎?或者提供客房服務?”他問得更詳細,饑餓感又增加了幾分。
“啊!有的,有提供客房服務!蹦薪哟龁T客氣回答,標準的待客口吻!安藛尉头旁诜块g的桌子上。”
“我知道了,謝謝!鲍@得滿意的結果,白緒忠嘴角上揚,繼而轉身上樓,回到自己的房間,找到置于桌上的菜單,端詳片刻,決定了想吃的餐點,接著拿起電話撥到柜臺點餐。
等待晚餐送來的空檔,他打開電視,好奇這么荒涼的地區,都播些什么類型的節目。
殊不知,在他進房后,僅一墻之隔,不該有人在的306號房門,從里面被輕輕打開,一抹身影走了出來……
睡夢中,白緒忠隱約聽見耳邊有刺耳的聲音持續響著,他不堪其擾的拉高棉被蓋住頭,杜絕噪音干擾。
嘟嚕嚕的聲響也在此時驟然終止,他緊皺的眉心旋即舒緩開來,然而靜謐的好時光維持不了多久,單調的電話聲回蕩整個房間,蓄意擾人清夢。
蒙在被子里的男人宛如被惹毛的獸類,發出不耐煩的低吼,企圖嚇退打擾睡眠的敵人。
可是電話機哪會知道他的不耐,打電話的人也聽不見他的怒吼,他們只是盡職的做好份內工作罷了。
忍無可忍,白緒忠仍閉著眼睛,伸出一只手臂確認電話方位,順利握住話筒后模糊的咕噥了聲。
“白先生,這里是服務柜臺,請您在十點鐘辦理退房!眮黼娞嵝训氖且幻ひ艉茑堑呐。
“嗯……”他依舊睡意盎然,不想醒來。
“早餐自助吧將會在十點,也就是半小時后結束。”
登!這個訊息完全擊中他的心,他終于掀開被窩,露出一雙惺忪迷蒙的睡眼!拔荫R上下去!彼己竦拇派ひ婕鱼紤卸愿小
掛上話筒,白緒忠坐起身,等血液回流至腦部,沖淡濃烈困意,他孩子氣的揉揉眼睛,下床梳洗,整理儀容。
速戰速決,十分鐘內搞定一切,他帶著行李下樓寄放在柜臺,再準備吃早餐。
進入餐廳,他二話不說直朝擺放各式餐點的吧臺而去,率先注意的是有沒有香噴噴的白米飯可享用?確定沒有后,他略感失望,但想想也對,洋人是肉食主義,吃的肉恐怕比白飯還多。
旅館提供的料理菜色不多,他每樣都拿取一些份量,尋找空位的過程中,一張熟悉的臉孔忽然竄進他的眼底,攫獲他的注意力——
白緒忠睜大眼,反應過來后,他疾步走到她身邊,劈頭就問:“馬小姐,妳什么時候回旅館的?”
翎淑沒有抬頭看他,僅是撕了一口面包送進嘴里,慢條斯理的咀嚼、吞咽!白蛱焱砩!
“幾點?”他提高語調,詫異大于放心。
“嗯……好像是八點多。”翎淑啜嘗一口濃醇香的咖啡。
白緒忠攢起有型的濃眉,稍作回想!鞍它c多……”他沉吟,昨晚八點多,不正是他急著出去找她的時間?“妳確定?”
得到她親口回答,他反而更迷糊。
“雖然我英文不好,但外國的時鐘我還是看得懂的。”翎淑倒是有問必答。
“我問過柜臺服務人員好幾次,他都說妳沒回來!边@之間的矛盾,讓白緒忠一頭霧水。
“是我要求那位金發帥哥這么說的!濒崾巛p描淡寫地道。
她可是費了不少時間,用不流利的英文加上比手畫腳,也發揮了畫圖功力,努力讓對方聽懂她的意思,最后再奉上五塊錢美金,總算順利收買那位男服務生。
“……”沒料到事實竟是如此,他受到不小沖擊!皧吽N遥扛陕镞@么做?”他的眉間打了死結,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思。
“測試人性!彼韵伦詈笠豢诿姘、飲畢咖啡,便起身離開。
“什么意思?喂!”白緒忠端著滿滿是食物的托盤,不方便追上去,只能眼睜睜看她消失在視線中。
算了!吃東西比較重要。待會搭車前往市區,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跟她把話當面問清楚。
他坐下來,撇開其它情緒,專心一致地享用滿桌子早餐,食物油膩了點,但味道還不錯,三兩下就被他解決得清潔溜溜。
自助吧尚未撤掉前,他盡可能地大快朵頤,直到胃囊再也容納不了任何東西,方肯停口。
白緒忠鼓著肚子,坐在椅子上發呆放空,又興起一陣困倦之意。
“抱歉,先生,我們現在要做清潔工作,必須關閉餐廳,麻煩您移步!币幻鍧嵈髬鹱哌^來請他離開。
白緒忠陡然清醒,抹了抹濕潤的唇角,依言步出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