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喜歡!彼昧c頭。“雖然工作時數很長,但是每次只要感受著新郎新娘拍婚紗時的幸福氛圍,我就覺得愛情也許并不愚昧可笑,不像我爸爸或是嚴爺爺那樣的愛情,而是絕對專注、唯一又執著的,也許這樣純潔無瑕的愛情只在當下,但是我用鏡頭捕捉到的每個瞬間,就是對愛情的可貴見證,你不覺得挺美好的嗎?”
專注、唯一又執著……他想起曾經嚷嚷著討厭童話故事的她,嘴角不禁彎起!皼]有人在你面前吵架到撕破臉不結婚嗎?”
“喂!你怎么老是可以想到這么黑暗的一面?有是有啦,但那也只是少數幾對感情基礎不夠深厚的,而能在結婚前看清對方也是件好事,總比結婚后相看兩相厭來得好吧!
她說得頭頭是道,一雙眼眸炯炯有神。
“所以其實你還是向往童話故事里的幸?鞓,不是嗎?”他莞爾。
她被問得啞口無言。
“白蘋,你現在還討厭《白雪公主》的故事嗎?”
記憶因他的問話再度浮現腦海,年幼時自以為是的她,認為自己來到白家會讓嚴薇媽媽和白雪不幸福,直到嚴讀那日的一番話,扭轉了她悲觀的想法。
“我很幸運,爸爸媽媽和妹妹都很愛我。”她知道他要問的是什么!暗俏覍嵲谔珢厶珢酆喼衿剂,我不敢相信她竟然會拋下我再也不回來,所以我很生氣,對每個人、每件事都很生氣……”
車窗外的風景愈看愈熟悉,白蘋的臉色因為緊張而更加蒼白。
即使闊別了十七年,鄉下地方樸實單純,多數建設變化并不大,童年時期便有的斑駁紅墻矮房,大片田地和農舍,不知見證多少歷史歲月的土地公廟,隨著每一處轉角街景與兒時記憶重疊在一塊兒,她的心愈是揪緊,直到嚴讀將車子停了下來,她不由自主地握緊雙拳,直勾勾地看著位在左前方的一排建筑物。
“我們到了。”嚴讀輕聲提醒。
“那是……外婆家。”她指著那排建筑物的其中一棟。
“你要先休息一下再下車嗎?”見她面露怯意,他有一絲心疼,語調愈放愈柔。
“不用了!卑滋O說話的同時開始動作,她下了車,步伐卻顯得遲疑。
她盯著眼前那棟兒時曾與母親一起居住的屋子,勾起許多和母親共同歡笑快樂的回憶,不知道母親看見現在的她會是什么反應?
“走吧,無論是什么結果,我都會在你身邊!币娝O虏椒,目光卻充滿著渴盼,嚴讀伸手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白蘋驚訝地低首瞪著被他大掌握住的手,只覺得他的手厚實又溫暖,她根本來不及思考是否該掙脫,就被他拖著往前走去。
她思緒混亂,分不清此刻緊張顫抖的情緒究竟為何,只能反握住他的大手,藉由他堅定的力量來確認自己其實有所依靠,相信無論接下來發生任何事,她不會再是一個人……
“請問有人在家嗎?”嚴讀敲著門板,揚聲問道。
等了許久,屋內緩緩走出一名年約五十歲的中年男人!罢l?”
白蘋從嚴讀身后探出頭來,一看到對方,雙眸乍亮,怯生生地喚道:“春生舅,是我……小蘋!
“小蘋?”男人蹙起眉頭瞅著她,再仔細一瞧那神韻輪廓,一雙眼因激動而睜園,他張著嘴,好半晌擠不出一個字來,直到她又朝他靦腆一笑,他才找回了聲音,著急的問道:“小蘋?你是白蘋嗎?是嗎?是簡竹萍的小蘋?”
“是我,春生舅!卑滋O眼眶一熱,看著從小就相當疼愛她的舅舅,倍感親切。
“快進來,天氣這么冷,不要在外面吹風!焙喆荷焓掷滋O要進屋,但一股阻力卻止住了他前進的步伐,他回頭一瞧,才發現一個陌生男子正牽著白蘋的手,文風不動地筆直站在門外,簡春生看向白蘋,疑惑地道:“這位是……”
“呃……他姓嚴,是我的……”白蘋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兩人之間的關系,更不愿意讓簡春生知道嚴讀的身分,她擔心一旦簡春生得知后會將嚴讀掃地出門,那不是她所樂見的!八俏业摹⑽业摹
“嚴?”簡春生眉頭皺起,神情古怪,在見到白蘋苦惱的不知該如何介紹,心底尋思幾回后,問道:“男朋友出?有什么不好意思說的啦,你們兩個是還在曖昧嗎?”
“不……”
白蘋正要反駁,卻感覺到嚴讀的大手加重了力道,她隨即住了嘴。
“您好,初次見面,敝姓嚴,單名讀,閱讀的讀!
“喔,您好、您好,嚴先生請進、請進!眮淼娇蛷d,簡春生睞了眼兩人交握的雙手,再瞥向白蘋,取笑道:“小蘋啊,你都把男朋友帶來了,還不好意思向舅舅介紹,真是太見外了。來,隨意坐,當自己家,我去準備茶具,等一下我們一邊泡茶一邊聊。”
“春生舅,不用忙了,我們……”
白蘋急著站起身,簡春生揮手示意她坐下等待,人便往廚房走去。
“坐下吧!毕噍^于白蘋的局促不安,嚴讀反倒處之泰然,他的視線始終落在兩人交握的雙手上,就連嘴角啥著笑都不自覺!拔乙恢庇X得很好奇,為什么你會直接喊你母親的名宇,連舅舅也帶著名宇喊?”
她收回跟著舅舅溜去的視線,因他的問話而陷入童年美好的記憶!拔覌屖藲q就生下我了,那時她正年輕,又是村子里家喻戶曉的村花,而我爸在我出生前就到臺北打拚了,所以我媽老是叮嚀我不要喊她媽媽,這樣其他人就會以為她還單身,但每次只要她帶我出門,逢人就會說我是她最可愛聰明的女兒,最后是我自己太想要有一個爸爸,所以在外人面前我有時候會喊她的名字,而不喊她媽媽!
“你爸媽沒有結婚嗎?”他皺眉問道。
“他們是私訂終身,等到外婆和春生舅發現的時候,我媽已經懷了我,據媽媽的說法是,爸爸是個孤兒,擔心被媽媽的家人看不起,打算北上闖出一番事業后,再來把我媽接過去!卑滋O諷刺一笑,“誰知道我爸北上闖出事業后,又另外娶了個老婆呢!”
嚴讀眉心糾結,感受到她對父親的埋怨!澳銜箛擂眴幔俊
她老實低語,“有時候……我知道嚴薇媽媽其實是最無辜的,她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就是會忍不住怨她,如果沒有她,也許爸爸就會回來和我們團聚,也許我就不必和簡竹萍分開。”
人的私心永遠都以自我為重,這也是白蘋不愛待在白家的原因,每當嚴薇對她好,她便會更討厭自己。
當情緒在好與壞之間游走拉扯,她就覺得痛苦萬分,長年累積下來的疲倦使得她無法再壓抑,終究是在二十五歲生日那天爆發。
盡管對于嚴薇充滿愧疚,但白蘋心底最渴盼的還是能回到親生母親的懷里。
嚴讀沉默地聽著白蘋低訴,想著,也許大媽心底便是如此怨著自己的母親,長年來,母親對于他的苛求、壓制甚至是各種無理的要求與忽視,直到此刻,他似乎能夠透過白蘋而有所體悟。
想到這里,他嘆了好長的一口氣。
她見他神情惆悵,忍不住問道:“你怎么了?”
“嚴薇很愛你。”嚴讀見她的神情乍現自責,緊接著解釋道:“因為她很愛很愛你,所以她根本不在意你怨過她,你也不要覺得自己糟糕而一直折磨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