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說話吧。”皇上說。
“謝皇上!眱扇藨饝鹁ぞ,畢恭畢敬地站了起來。
“常善,”皇上直視著他,“檀花身上流著愛新覺羅、納喇氏跟喜塔喇氏的血,豈能容你說休便休!
常善縮了縮脖子,“常善知罪!
“可塔格爾的女兒替你生下兒子,也是不爭事實,倒也不能不給她個交代。”
皇上思索了一下,“就將塔格爾的女兒絳雪封為側福晉吧。”
常善跟塔格爾一聽,又急著謝主隆恩。
這事由皇上做主,常善相信檀花回府后應會收斂許多,畢竟她在大難臨頭時求自保、棄他而去是不爭的事實,仍能保有福晉之位就夠她謝天謝地了,可他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面有愁色,“啟稟皇上……”
“怎么?你不滿意朕的安排?”
“微臣不敢!背I萍泵忉專盎噬先绱税才,微臣甚是感念,但是……”
他疑怯的看向始終沉默的坐在一邊的允肅!敖{雪只有一個,而且已經入了肅親王府的籍。”
皇上唇角一揚,一派輕松地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
“常善郡王,”執掌皇族功罪賞罰,卻長得慈眉善目的隆格親王笑了笑,“這事你就別擔心了!
“咦?”常善跟塔格爾微怔。
“肅親王成婚以來,一直未向宗人府呈報入籍,宗人府的玉牒上并無絳雪之名!甭「裼H王說。
兩人一怔,驚疑的看著允肅。
允肅依舊是那冷冷的、看不出情緒的樣子,“皇上與本王早就知道絳月代嫁之事。”
塔格爾面露尷尬,低頭認罪,“王爺,下官不是存心欺瞞,無奈絳雪當時心有所屬,又已珠胎暗結,只好……”
“本王不怪你,反倒要謝你。”允肅直視著他,“娶了絳月,那是本王之幸!
聽他這么一說,塔格爾稍稍寬心。
塔格爾是個怕妻的男人,一直以來都卑順地臣服在正庫倫的雌威之下,正庫倫不喜歡絳月,他也不敢對她好,身為父親卻是眼睜睜看著女兒過猶如婢女般的日子,他還得為了討好妻子,也跟著踐踏女兒。
如今女兒得了肅親王的心,也算是苦盡甘來,想著,他不禁為女兒高興。
可是他又想到一事,有些擔憂地問道:“可皇上,小女只是庶出,恐怕……”
“這一點朕已想到,方才也和肅親王及隆格親王討論過了!被噬弦慌奢p松地道,“絳月是庶出身分,不符親王福晉資格,遂由隆格親王收為養女,封號絳月格格,再嫁肅親王。”
塔格爾一聽,松了一口氣,“那太好了,絳月總算出頭了!闭f著,他再度行了個大禮,“微臣謝主隆恩!
“事情就這么定了,你們退下吧。”皇上揮退了塔格爾及常善。
兩人離開太和殿后,皇上笑視著允肅,“老十六,你還滿意吧?”
允肅起身拱手一揖,“全憑皇上定奪!
皇上哈哈大笑,“當真全由朕定奪?”
“皇上是一國之君,事情您說了算。”他說。
“那好,”皇上目光一凝,直視著他,“你也該上朝了吧?”
允肅臉上不見一絲憂疑猶豫,反倒唇角輕揚,“遵旨!
允肅開始上朝了。
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及改變,自毀容并返京后,他便不輕易現身露臉,滿朝文武都在談論他的傷、猜測他的傷,可卻沒幾人真正見過。
當他第一天出現在朝堂上,所有人的視線都忍不住集中在他身上。
一開始,允肅感到別扭,即使別人對他釋出關懷及善意,他還是相當不自在。
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再加上絳月不斷地鼓勵他,他越來越不在乎自己臉上的傷疤,也能以平常心看待別人看他的眼光。
這日下了朝,允肅剛回到王府大門,便見哈薩剌站在那兒。
至今,他對薩滿巫師其實還是有些排拒,但哈薩剌是他跟絳月的恩人,他對她毫無戒心,亦不感到厭惡。
“停!彼K克哈停下馬車。
蘇克哈一停車,他便下了馬車,走上前詢問,“哈薩剌婆婆,您怎么來了?”
哈薩剌堆起笑意,滿臉的皺紋更深了,“老婆子我在等王爺。”
允肅微頓,“等我?”
哈薩剌笑點著頭,“老婆子就要離開京城,不會再回來了,有件事想在離開前告訴王爺!
看她雖笑著,眼神卻有點嚴肅,他也不由得凝起了神情,“什么事?”
“王爺是否曾懷疑過福晉與百味珍陸家的關系?”她問。
“婆婆知道什么?”
確實,在未證明塔格爾并未參與謀反之前,絳月對陸家的態度確實曾令他起疑,他甚至還因此調查過陸家,可后來證實塔格爾與謀反無關,他也就沒多想了。
時至今日,絳月還是每月到陸家三趟,跟陸老夫人十分親密投緣,他確實難以理解,但心想許是絳月愛吃懂吃,才會跟陸老夫人如此親近。
如今,哈薩剌突然提及此事,反倒又讓他心生疑竇。
“王爺是否覺得福晉跟陸老夫人情同母女,十分不尋常呢?”哈薩剌又問。
“確實”他坦白地道,“絳月是滿人,陸家是漢人,更別說他們一家是官,一家是商,我確實覺得不尋常!
“王爺,你就由著福晉去吧,因為……”哈薩剌深深一笑,“陸老夫人是她親娘!
聞言,允肅陡地一震,“什么?!”
她在說什么?絳月不是塔格爾跟恩庫倫的女兒嗎,陸老夫人怎么會是絳月的娘親?
不不不,不可能!
“王爺看來是不信!惫_剌笑道。
“婆婆,你這話實在太……”
“陸安滿是被王爺嚇死的吧?”哈薩剌打斷了他的話。
允肅驚疑的看著她,“你怎么……知道?”
“因為當時我在場!彼难鄣组W過一抹狡黯。
允肅兩眼發直,難以置信的望著她,唇片掀了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絳月保住了胎兒,允肅也遵守對她的承諾,擇了個涼爽的日子陪她一起游香山。
香山位于頤和園西邊,乃是北京西山的一部分,據《宛平是志》記教,“山名香山者,杏花飛香二月中也”。
由于二月杏花開時,滿山花香彌愍,蕊紅花白,風光秀麗,因此香山一直是人們踏青游憩之地。
其實香山風光,四季皆宜,春可踏青,夏可避暑,秋季紅葉漫山,冬季又一片銀妝。
這座滿布蒼松翠柏的寶山,早在金世宗大定年間便受到人們青睞,在此修建規模宏偉的碧云寺,元明時期的文人雅士都曾至此游歷,并留下詩篇。
自靜宜園大門進入,沿北路游園便是多數人的選擇,允肅跟絳月也不例外。下了馬車后,他們夫妻倆挽著手走在前頭,身后跟了仆婢待從約二十人,這陣仗引起了其他游人的注意。
家看見允肅臉上可怕的傷疤,都投以好奇異樣的眼光。
絳月不以為意,不時用欣賞崇拜的眼神注視著他,彷佛他是世界上最俊美出眾的男人。
“大家都看著我這個怪物……”允肅低聲道。
“不,他們是看著我!苯{月俏皮一笑,“因為我太美了!
看著她那調皮可愛的模樣,允肅忍不住也笑了!澳氵@么美,卻挽著一個怪物,不怕被笑?”
“哪來的什么怪物?”她兩眼滿是愛意的注視著他,“我眼里只看到我最英俊的丈夫!
她這甜湯可灌得他樂了、暈了。
過了湖,往西行再過一座石橋,他們來到了見心齋。
見心茶里有一半圓形池子,池中遍植荷花,水池三面繞以回廊,西面有一軒臨水,軒側用石頭誰疊成兩座假山,山石被青苔地友及藤蘿覆蓋,古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