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欣,發生了什么事?!”郭志浩探出車窗好奇地詢問郭宜欣,顯得莫名其妙,“那不是小朱的車子,他怎么載了另一個女人走?”
“哥,你先別管那么多,載我去追他,我再告訴你發生什么事情!”
郭宜欣匆忙掏出兩張千元大鈔,遞給守在門口的服務生,然后手腳利落地閃進郭志浩的駕車,緊追著朱逸清的車子。
“欣欣,你別顧著哭。粫悄阏`會小朱了,我相信小朱的為人,應該不像你所說的在外面搞七捻三的;就算他另外交了女朋友,不可能連我都不知情!惫竞埔幻嫖搽S著朱逸清的車進入小巷子,一面也不忘為郭宜欣遞面紙,安慰她一番。
郭宜欣吸了吸鼻涕,咽不下這口氣地開口,“你也親眼目睹他帶了那女人上車,難道你還睜眼說瞎話地想為他辯護?”她可是他朱逸清的女朋友來著,他竟如此漠視她的存在,說什么她也要抗辯到底。
“或許你真的誤會他了,或許他真的一心只想要救那個女人,才沒時間與你解釋。你又不是沒看見那年輕女子幾乎是癱瘓在小朱的懷里!”聽到郭宜欣長篇大論的“推測”,雖然郭志浩也納悶朱逸清的行徑,為何連解釋都嫌麻煩地讓她誤會,但是口頭上還是為朱逸清辯解著。
望著郭宜欣吹胡子瞪眼的氣呼呼模樣,郭志浩差點笑出來,原來打翻醋缸的人,就是這副德行,現在他終于能夠親身經歷其可怕與危險的事實。
看了郭志浩似笑非笑的神情一眼,郭宜欣叫了出來,“哥!現在是你妹妹受了委屈,想不到你不但不幫我,倒胳臂肘往外彎地幫朱逸清講起話來了!
郭宜欣氣得臉色發白,好像從頭到尾都是他的錯。
不過她“番”起來的時候,倒是沒有幾個人受得了。郭志浩沒好氣地連忙安慰她,“我也是公道地分析給你聽啊!我并沒有想到要幫誰!”
“那為什么朱逸清沒憑沒據的指責我的經紀公司有問題,還可能牽涉販賣女星到東南亞的不法勾當,他故意藉此來教我退出演藝圈;反而你們個個都聽信他的鬼話,回過頭來勸阻我,現在才會讓他變得如此狂妄!”
她除了有被侮辱的感受之外,也認為大家都沒站她的立場幫她考量。盡管她是真的想在演藝圈求得發展,但是那也不表示她就不夠小心謹慎、不懂得自保;所以朱逸清實在沒必要每天像在叮囑三歲小孩,恐怕她涉世未深而被騙了,沒完沒了地在她耳際嗡嗡叫個不停。
“這根本是兩回事,你別把它們扯在一塊了!惫竞颇赡魏蔚貒@口氣,才又說道:“小朱真的非常擔心你,雖然有時候他嘮叨了點,不過那不正表示他非常在乎你,怕你受到傷害嗎?”
“你看,你又在幫他說話了!惫诵罋忄街。
“可是我說的也是事實啊!今天你沒搞清楚事實真相就開口亂罵人,本來就是你的不對,姑且不論小朱是否做出對不起你的事,但你也不能胡亂猜測,難怪小朱會不理你!
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言下之意是他應該反過頭來痛罵我一頓嗎?”郭宜欣越講越生氣。
郭志浩終于明了朱逸清與她解釋時為什么像啞巴吃黃蓮了,因為根本有理說不清,“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又是什么意思?想不到我的親哥哥竟然不幫我,還幫外人來指責我的不是,莫非你也認為我在無理取鬧?”
郭志浩看著她,無可奈何地搖頭苦笑說:“好吧!一切等當面聽逸清解釋后再說,這樣總可以了吧!”
他終究還是拗不過她的牙尖嘴利!
扶那名病弱女子上來她家,看著她用了藥且無大礙之后,朱逸清這才松了一口氣,“幸好你沒事!
“我才真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若非遇到你,我可能早就昏死在那里了!
朱逸清不好意思地忙搭腔,“助人為快樂之本,我也只是盡力而為罷了!
“請喝杯茶歇會兒,我還沒請教尊姓大名呢!”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他微笑接過茶杯,“謝謝!
那名女子起身打開客廳大燈時,朱逸清才赫然發現自己手臂上滿是剛剛被郭宜欣掐打的指痕。
“你的手臂受傷了。”
“別碰!”說時遲那時快,他才正要告訴她傷口碰不得的時候,她已經拿了跌打藥酒出來了。
“那女孩子好兇,是你女朋友啊?”她用藥酒幫他輕輕搓揉著,然后問了聲,看來他剛才力救她回來時,與他女友發生的誤會肯定會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她生起氣來就是那副德行,有些驕縱的千金脾氣!敝煲萸鍩o可奈何地聳肩微笑道。
雖然口頭上朱逸清是如此描述郭宜欣,但是心里面還是為她的驕縱展現了無限的寬容,他曉得自己絕對是在乎她的,否則不會在每一次沖突中爭得灰頭土臉、面紅耳赤;只因為假使對一個人沒有任何感覺的話,肯定不會再三地表現失常;當然他自己如此,想必郭宜欣也是如此的。
“那待會兒要不要我陪你過去向她解釋清楚?”實在舍不得讓他難為,畢竟他是真的一心只想著要救她,若因此而破壞了一段良緣,她可就是罪魁禍首啰。
朱逸清笑了,倒了一些藥酒輕揉著傷處,“不必了,我想她生完氣就比較好說話!
想起郭宜欣那張像吹漲了氣球的小臉,氣呼呼地只怕沒被吹爆而已。唉!看來回去他非得解釋到口沫橫飛,方能得到她的諒解啰!
那女子抬起頭來正準備幫他另一只手上藥時,才如發現了新大陸似地大叫出聲,“你不是清哥嗎?”
“你是?”顯然他不認得她了。
“我是向若蘋,小蘋果!你還記得嗎?”
“小蘋果?!真是女大十八變!你變得如此漂亮,怪不得我認不出來了!
他望著她笑開懷,想不到竟然這么巧讓他遇上她!
事實上自從朱逸清在大二那年幫她接下了家教,一直到她考上南部大學之后,他們即沒有再見過面,難怪他怎么也記不得她的面貌。
向若蘋喜出望外地驚笑道:“清哥,想不到我們真有緣呀!老天竟然安排這樣的機緣讓我們重逢。”
“孝芳說你到法國念書了,怎么你現在人在臺灣?!”
“我也是昨天才剛回臺灣的!這次是專程回來看我爸媽!
“那么孝芳呢?別來無恙吧!她有跟你一塊回來嗎?”
“她這些日子都在舊金山的家里,應該不會回臺灣;而且阿芳的男朋友也追她追到舊金山,我還聽說阿芳的男朋友就是你們‘四騎士’之一呢!
“是。∈前!孝芳連這樣的事情也跟你說了?”
老朋友意外相見,總有說不完的話題,聊個沒完。
“我記得叫什么郭志浩來著,‘四騎士’中的‘火’,人雖然熱忱坦然,脾氣卻也有點暴躁,尤其孝芳被他傷得那么重。唉!我實在真想見識一下這種亂咬人的‘暴龍’。”
“沒錯,就是他!甭犓@么形容,他倒笑咧了原本完美的唇形;只是她對郭志浩的形容夸張了些。
向若蘋又忙不迭地搭腔,“假如我是孝芳,肯定沒那么好的脾氣原諒他,大不了一拍兩散,況且是郭志浩先不相信人家的作為,孝芳何必給他機會呢?”
他笑望她,“你的個性依然沒變!
“反正就是潑婦一個嘛!我曉得。”她倒先自嘲地吐了吐舌頭。
朱逸清被她逗笑了,開心到差點忘了郭宜欣還在西餐廳等他,“哇!我沒辦法再跟你聊了,我先告辭,改天我再約你好好敘舊吧!”
“我倒忘了你女朋友還在西餐廳等你!”向若蘋也覺得不好意思。
朱逸清走向大門,拿了車鑰匙道,“真是非常抱歉,改天我請你吃飯。”
“嗯。清哥再見!”向若蘋欣然點頭致意。
就在朱逸清細長的手指開了門,準備與向若蘋道別之際,一記莫名的拳頭挨上他的眼眶。他疼痛萬分地半捂著臉退后了好大一步,想看清楚來者何人。卻萬萬料想不到打他的人竟是郭志浩。
“是誰?!”向若蘋訝異地直叫,“究竟是誰出手如此之重!”
只是容不得他們開口詢問,郭志浩死硬的拳頭緊接著又送了上來。
門口傳來了慘烈的打斗聲,但是幾乎都是朱逸清在接郭志浩拳眼挨揍的份;郭志浩足足高過朱逸清半個人頭,身形也比他強壯碩大,看得屋內的向若蘋張口結舌不知該如何是好,顯然這人是沖著朱逸清來的!
“朱逸清!你真可惡,還虧我那么相信你,以為欣欣誤會你,但我卻萬萬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無恥之徒,學人家金屋藏嬌。”郭志浩連名帶姓地對他怒吼,怒氣之盛,只差沒把屋頂給掀了。
“志浩,有話好說!”
朱逸清不曉得郭志浩的盛怒所謂何來;只不過自覺自己并非他的對手,于是只好先試圖撫平他的火爆脾氣。
“有什么好說的,我原以為你與欣欣之間發生些口角、沖突,只因為你太在乎她,而一心想保護她罷了,我曾經說過,若你對不起我的寶貝妹妹,我就絕對饒不了你!
一把揪起朱逸清瘦弱的身軀到半天高,怒火熊熊地燃燒著!
適才郭宜欣告訴他事情經過時,他尚半信半疑,甚至責怪欣欣錯怪他,現在想來才覺得自己的愚昧,原先他與郭宜欣等在門外,想聽聽他倆在屋內搞什么鬼,雖然無法聽仔細他們的談話,卻聞言那女子“清哥”、“清哥”地曖昧又親昵地叫著;假使說他倆之間真的清清白白,鬼才相信咧!
“怪不得你最近老是嫌惡欣欣的工作環境太過復雜,或者對她不信任教她退出演藝圈……等,與她發生沖突好教她離開你的身邊,其實你也無非是在為你自己‘金屋藏嬌的行徑’,找個合理化的藉口罷了!”郭志浩完全與郭宜欣一鼻孔出氣。
聽完了郭志浩的控訴,朱逸清有些了解他發飆的來由,無非是郭志浩聽信了郭宜欣的揣測,幫她興師問罪而來。
只是朱逸清深諳郭志浩急攻好義的精神,肯定不會作罷,恐怕此刻郭志浩的憤怒情緒早已埋沒了理智!
“志浩,你先聽我解釋。 敝煲萸寮绷,只怕擋不了他的怒氣,怕他又成了亂咬人的瘋狗。
志浩?!莫非眼前這個人就是游孝芳的男朋友——郭志浩!與朱逸清并列“四騎士”中的一員。這也難怪他會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一進門就以拳頭宣告他的“大駕光臨”,向若蘋終于弄清楚他的來頭了。
雖然日前曾在舊金山見過郭志浩,但是因為她那時站在大游輪的甲板上,看不清他的面容;現在總算目睹其廬山真面目了。至于郭志浩身后那名清秀的年輕女子,不正是朱逸清的女友嗎?
咦?郭志浩說要替他妹妹打抱不平,難道朱逸清的女友就是郭志浩的妹妹?
“哥,就是她!”
瞥了一眼郭宜欣,郭志浩甩下了朱逸清,然后說道:“朱逸清,你別想逃避責任,讓我先看看這女子到底是怎樣的狐貍精來著!”
“你們快住手!”向若蘋根本顧不得郭志浩的蠻橫粗暴且不講理,忍無可忍地放聲大喊,“你們再不住手,我就報警!”
她語畢,她焦急的上前查看朱逸清的傷勢,“清哥,你的額頭在流血!彪m然只是皮肉傷,卻也裂開一道不小的傷口;向若蘋用手捂住他流血不止的傷口。
郭志浩仔細看了向若蘋一眼后,驚訝一聲,“向若蘋,竟然是你?!”在商場練就善于記憶容貌的腦袋,讓郭志浩輕而易舉地想起游孝芳曾經告訴過他的那個身影。郭志浩這才一副大惑初解的模樣嘲諷朱逸清道:“原來你就是與游孝芳的姊妹淘勾搭在一起,難怪必須掩人耳目啰!”
“哥,你認識她?”一旁的郭宜欣也訝異萬分地瞪大眼珠問道。
“志浩,你先冷靜點聽我解釋,我與向若蘋真的沒什么……”朱逸清跌坐在地,實在想不透為何他們兄妹倆竟然對他誤會這么重。
“清哥,別跟他廢話這么多,有什么問題叫他當面解釋清楚。”向若蘋也不甘示弱地叫嚷起;實在吵架械斗的場面她見慣了,她在巴黎市郊的公寓小巷弄內,每天都要上演這種鬧劇好幾回。
郭志浩雙手叉腰地看向他倆,“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解釋!”
向若蘋只是笑睨他地開口,“今晚在西餐廳里,我的氣喘病發作,藥又恰巧用盡;是清哥好心送我回來,一開始我們真的未認出彼此,直到剛剛才發現的。”
“那未免太巧了點吧!”郭宜欣嘲笑道。
“倘若你跟朱逸清真的那么清白,你又何必‘清哥’長、‘清哥’短的那樣親密地直呼?”
“郭大少,你真的腦筋秀逗了,只因為我親密地喚他一聲‘清哥’,你就咬定我們之間有奸情!”向若蘋輕笑地反諷,繼續說道:“你與孝芳交往這么久,她應該曾向你提起我們與清哥三人之間的交情,所以你能說我與朱逸清不熟識嗎?”
她總算親眼目睹游孝芳口中的“番仔”是怎么一副德行,多虧游孝芳還真能容忍得了他!
“狡辯!你的一派胡言豈能證明你倆之間‘沒什么’!”
“你才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毕蛉籼O玩味地瞧瞧他與郭宜欣,果真是家族遺傳——正是所謂的有其兄必有其妹。
“別在那兒盡;尅彼鸫蟮卦俣茸テ鹬煲萸宓囊骂I,像抓小貓小狗一樣輕易,吼出聲,“朱逸清,我要事實!”
朱逸清平視著郭志浩灼熱噬人的目光,卻沒有絲毫畏懼或者退縮。
“志浩,你已經失去理智,恐怕我現在再跟你解釋個長篇大論,你依舊聽不明白。等你平心靜氣之后,我們再談!敝煲萸宓恼Z氣十分中肯,磊落坦蕩的心跡表露無遺。
當然這也是他唯一的想法,畢竟他對氣頭上的郭志浩絲毫沒有半點法子。
“哥……我不管啦!你要替我討回公道!彼鰦傻睾傲寺;才見郭志浩稍被朱逸清撫平的怒火,又再度教郭宜欣的任性給點燃。
這個死豬頭!向若蘋用殺千刀的眼神掃了郭宜欣一眼,沒好氣地在心中咒罵了句。她實在真替朱逸清喊冤叫屈,沒想到他竟然如此有眼無珠地交到這類“暴龍族”朋友,沒被整死算他福大命大了。
不過基于好友一場,她又豈能“見死不救”地看朱逸清挨揍,更何況他今晚還救了她一命!
“你們快走,不然我就報警。”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抬出警察來撐場面,希望這招有效。
郭志浩根本沒把向若蘋的話當一回事,“難道我沒告訴過你不能辜負欣欣嗎?如今你卻讓她為你流淚!”顯然郭志浩再度失控了,一記拳頭抬得老高。
“住手!我從沒看過像你這樣的野人,我們這里不歡迎你,請出去!”
向若蘋怕郭志浩真對朱逸清不利,于是趕緊下了逐客令,死拖活拖地往門外移動。奈何郭志浩人高馬大,著實太壯了,一步也未見他移動。
“你快閃一邊去,否則等會兒我連你一塊教訓!”郭志浩一把將向若蘋推開。
忍無可忍之際,郭志浩用力揍了朱逸清幾拳;直到朱逸清的后腦勺撞到了身后的墻壁,染紅了那面白墻,郭志浩方才驚覺地住手。
向若蘋看到突如其來的景象,嚇得雙腳癱軟無力地跪坐在地上。“你瘋啦——嗚——嗚!”
被這般野蠻舉動嚇著的不僅僅是向若蘋而已,望著朱逸清肩胛的衣物迅速染紅大片,郭宜欣的訝異程度絕對不亞于任何人!
“哥……”她咕噥地喊出口。
兩眼茫然若失的朱逸清激動地表示,“多虧我們朋友摯交一場,明白你較沖動又不顧慮后果的個性,因此我才處處體恤你,因為我總認為你是個明理人,只是我萬萬想不到,你除了好勇魯莽之外,竟然完全否定我的人格,傷了我的自尊,枉費我與你相識一場!敝煲萸迨Щ甑卦V說。
他就是處處為人著想,今天才會吃這種虧!
朱逸清捂住后腦勺那鮮血四溢的傷口,癡癡茫茫地狂笑著往門口走去,口中仍不時喃語,“枉費我們……朋友一場……真是枉費了……”
郭志浩嚇呆了,伸手要去扶他,“逸清?!”
“不必扶我,果真我眼力不好,錯看人了!彼查_郭志浩想攙扶他的手臂,再度失笑!
“哥……”郭宜欣受的驚嚇也不小,一把抓住郭志浩的手臂,紅了雙眼。
向若蘋見狀,即便兩腳發抖到不聽使喚,還是跑下樓梯叫道:“清哥,我送你去醫院!”
只見朱逸清東倒西歪地走下階梯,鮮血早沾滿了他的雙手!皼]……事……沒……事……我沒……事……”朱逸清這才癡笑地靠向向若蘋,淚水迅速潰堤泛濫,昏倒在她懷中。
“清哥,你振作一點,我馬上送你到醫院。”
她已經被嚇得六神無主,一手緊壓住他尚在淌血的傷口,一手摸進朱逸清的西裝褲口袋尋找車鑰匙。
“我來幫你吧!”郭志浩見狀,也顧不得他剛剛闖了什么禍。
“你不必在這里貓哭耗子假慈悲了,我看見你就想吐!毕蛉籼O不甘示弱地喊出幾句,拒絕郭志浩的“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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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好人是隨隨便便就能夠勝任的?!
原本朱逸清還天真地在心里構思著回到西餐廳之后,要如何給郭宜欣一個足以讓她滿意且安心的完美解釋,然后期待兩人可以因此重修舊好,別再三天兩頭為了些小事撕破臉,老是爭得面紅耳赤。
孰料休戰的旗幟尚來不及高舉,他就被郭宜欣兩兄妹給徹底擊潰了,連最后一道防線也不留。朱逸清在臺灣已是舉目無親,父親在一年多前去世后,原本父親負責的育幼院也轉由基督教會管理打點,而其他親人早移民國外多年;他唯一的心靈寄托就屬“四騎士”的這群死黨摯交了,但是瞧瞧郭志浩是怎么把他傷的?而郭宜欣又是以怎樣的姿態來回應他?
唉——朱逸清除了感慨萬千之外,又能如何!他實在不知道單純的他,為何一再的被人誤解?
是他太笨了,盡做爛好人,而且還是個讓人唾棄的爛好人。
清晨六點,住院的實習醫生已經來巡過一回,測量他的體溫、血壓,并觀察他是否有頭昏嘔吐的現象;所幸一切尚稱正常,除了失血造成臉色蒼白了些。而一旁照顧著他的向若蘋則擔心得一夜不曾闔眼,那一晚,向若蘋陪著朱逸清守候在病房一整夜,直到情緒數度激動哽咽的他沉沉睡去為止;醫生叮囑必須觀察他是否有腦震蕩的癥狀。
朱逸清的頭上捆著繃帶,臉上其余傷處點綴紅紅紫紫的藥水,右手肘則插上一根又粗又長的針頭,以便于吊點滴、打消炎針;昨晚向若蘋送朱逸清掛號進急診室,醫生幫他照了X光檢查,應該只有皮肉傷并未傷及骨,然后緊急幫他輸血處理,總共縫了十幾針。
想來郭志浩那像頭大熊的龐然身軀,朱逸清怎么會是他的對手?!可是他下手非但毫不留情,恐怕在一旁的郭宜欣也暗暗拍手叫好在心底吧!
向若蘋心疼地望著朱逸清,昨晚她真是“害”慘了他!
“若蘋姊!庇腥藛局拿。
看見游佩芝提了一袋水果進來,向若蘋馬上起身將她拉到走廊外,“小聲點,清哥才剛剛睡著!
“他不要緊吧?!”游佩芝滿臉憂容,與清秀的臉龐不太搭襯。
“醫生已經來巡過房了,幫他量了體溫及血壓,一切都還正常。”
“那我就放心了!庇闻逯ビ趿丝跉饣卮鸬。
其實嚴格講起來朱逸清也算是她的恩人,幾年前,游佩芝在育幼院中得知即將被游家人領養時,她一度激動反抗;而若非當時還是育幼院負責人的朱至儒與朱逸清父子倆給她的關懷,才讓她走出了那個屬于叛逆的年紀。
“對了,你聯絡孝芳了嗎?”她問道。
“我昨晚已經打電話到舊金山給我姊姊了,也告知了她這件事情;她說過兩天會安排班機趕來臺灣!
“真是麻煩你了,謝謝!彼罩闻逯サ氖值乐x;在朱逸清舉目無親的情況下,她們可能是他目前唯一的親人了!
倒是昨天深夜,向若蘋在緊急聯絡游佩芝的時候,順利問得朱逸清與郭宜欣之間的沖突。
看見他翻了個身,她趕緊趨前問候,“清哥,你醒了!
“你在跟誰講話。俊敝煲萸宓穆曇艉艿秃艹恋貍鱽,全是因為失血過多讓他顯得有氣無力。
“佩芝剛剛才來,她還帶了些水果給你!毕蛉籼O幫他把滑落床沿的被子撿起來,繼續開口:“不過我請她去幫忙倒熱開水,待會兒她就會進來!
朱逸清伸手去握她的手,不忘關心地道:“你昨晚肯定都沒睡,折騰你了。”語氣中充滿無限疼惜與感激,知道她昨晚擔心了他一整夜。
“清哥,照顧你原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況現在你身旁也沒人可以幫忙照顧!
“是。嵲诳杀!彼诼牭较蛉籼O這番話之后,也只是淡淡地嘟嚷了一句,像是在自嘲,又像在感慨自己。
沒有多想別的,他只是納悶地開口道出自己的迷惑,“現在幾點了?”
著實打從睜開眼睛,始終發現四周漆黑一片,他還是憑藉向若蘋的聲音才尋找到她的手。
“白墻上不正掛了個那么大的時鐘,你應該稍微抬頭就能看見了!边@問題同樣惹來了向若蘋的納悶,見他已望了四周好一會兒,實在沒有“視而不見”的道理呀!
只是她仍好心地回答了朱逸清的疑惑,“清晨六點。你是不是有事需要我幫忙,你想上廁所還是肚子餓了?”
“不是啦!”朱逸清瞪大眼又望了望四周才說道:“因為好黑我看不清楚,我還以為現在是三更半夜。你可不可以幫我開個燈!
“好黑!怎么會?!你可別嚇我!”她惶恐地驚叫出聲,窗外陽光那么燦爛,照耀在這個白色的病房內,只怕眼睛亮得睜不開都有可能,怎么會太黑……莫非……莫非朱逸清失明了?!感覺不到一絲光亮!
她連走帶跑地沖至護理站告知此狀況,連到茶水間幫忙倒開水的游佩芝聞言,也嚇了一跳。
醫生初步診斷的結果是朱逸清極有可能因為顱內出血,血塊壓迫到視覺區才造成了失明狀態。
“你的意思是……我再也見不到陽光了?!”朱逸清顫抖地再度確認這項令人料想不到的消息,幾乎接近崩潰邊緣……
向若蘋激動且無法自制地抓著醫生的手臂,怎么也不相信朱逸清的眼睛失明了。“醫生,你別可嚇我們,他的眼睛還有救,對不對?”
“你們先不要著急!如果我判斷得沒錯的話,只要開刀將壓迫視覺神經的血塊取出來,應該就能恢復視力了!贬t生也趕緊轉過頭,安撫著朱逸清不平的情緒。
“真的有救?”她依舊不放心地追問。
“嗯,我會安排他做腦內斷層掃描,并且盡快報告主治醫師與腦科醫師協商應該如何處置,請別太擔心!
“全都拜托你了,醫生!毕蛉籼O緊握著醫生的手,猛然磕頭向他致謝。
昨晚進急診室時曾作過腦斷層掃描,明明沒有發現任何異狀,他才會在傷口縫合之后,轉至普通病房……怎么才一轉眼他就失明了,莫非他真的再也無法見到光明?!
老天爺怎么能這樣開他玩笑……在被好友背離的當口,心力交瘁,卻又要接受可能會失明的惡耗,這無疑是在他滴血的心上,再使勁地劃上一刀……痛!卻已無力抵抗,只有悲鳴哀悼!
回過神,向若蘋隱隱約約的啜泣聲近在耳畔,他才驚覺在場的向若蘋與游佩芝同樣也聽到了這項令人心驚的消息;朱逸清趕緊收拾起心傷,撫摸著向若蘋顫抖不休的肩頭,不想教她們為他擔心地直安慰道:“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醫生不會騙人的!既然連醫生都說我的眼睛還有救,我們就該相信他,不是嗎?”他若無其事地給了她一抹微笑,教她放輕松。
“佩芝,你還好嗎?”他也伸出手詢問著同在病房中聽診的游佩芝。
游佩芝趕緊上前握住他的手應答,“我沒事,你放心好了!
“我絕對要郭志浩兄妹負責!教他倆給你一個交代!毕蛉籼O揮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滿臉堅定,“佩芝,我們走!你帶我去找郭志浩!
“小蘋,你別太沖動!彼ゲ坏剿氖,“小蘋,小蘋?佩芝?!”
命運有時候挺愛開人玩笑的,他們也果真是不“打”不相識,拳頭這么揮動幾下,多少年的兄弟情誼,倒也隨著傷口蹦裂開來……淌著血、流著淚,情何以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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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這樣?!我錯了!”郭宜欣千萬料想不到。
乍聽郭志浩今早從醫院帶回來朱逸清現況的消息,她訝異得跌坐在沙發,滿臉呆茫,淚水悄然沾濕臉頰。
“欣欣,你也不要太自責了,錯全在我,怪我太過魯莽又愚蠢,誤會了他!惫竞谱诠诵赖纳砼跃o摟她,輕言撫慰道。
“是我不好,是我太任性了,才會害逸清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早已淚眼迷離,淚花直落。
“你別難過了。我特地請教醫生,他們說小朱的眼睛仍然有救;而且小朱的主治醫師是腦科權威,另外我交代醫院方面給他最好的醫療跟照顧,應該不會有事才對!所以你就不要再自責了!
“真的?!”她懷疑地問。
“嗯!”他點頭致意。
但是這樣就能讓自己安心嗎?畢竟這件事情起因全都是她自己亂誣賴他,才教朱逸清被郭志浩“修理”成這個樣子。
郭宜欣吁了一口氣,望著窗外兀自沉思。想著他的尷尬害羞,他的多愁善感,他的細心體貼,乃至于他的諄諄教誨與告誡,全都為她而展顏……而愚昧不知好歹的她,不僅不領情,甚至將他的一番心意當成了驢肝肺。
或許,或許她已愛上朱逸清多時了,就在山里破工寮躲雨的那一剎那,她已感到他足夠讓人依賴的溫暖,而她只是還不愿意承認罷了。
就是因為愛他,才會吃醋嫉妒那個癱軟在朱逸清懷里的病弱女子!
就是因為愛他,才會在每一次的沖突,她都要與他爭到面紅耳赤方能罷休!
就是因為愛他,才會急著想在演藝圈爭一口氣,來弭平朱逸清對演藝工作的不信任……
呵!她真的好笨,好遲鈍!
郭宜欣黯黯吐出一口氣,卻笑了……她要向朱逸清表明她的心意;等他病好出院之際,她會向他致上最深的謝意,然后全心全意地為他付出她的真情。
只是可能嗎?!沒人知道!
畢竟美夢易醒,醒來就什么都留不住了!因為命運也是不斷地在結合、分離與輪回,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