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司功箝住她的腰,不許她離得太遠。
宋隱兒看著這個輪廓分明似刀刻,眼窩深炯如混血兒,且眉宇間神情嚴峻過人的男人。明明知道這還算是張陌生臉孔,但她就是覺得自己像是認識了他許久。
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熟悉了他的一切,熟悉在外人面前總是疏離的他,熟悉他眼里對她的執著……
所有女人都該為他這樣的在乎動容,但她不知道那是不是好事。
夢中他冷漠的眼及她胸前的那把刀,霎時飛入她的腦海中,讓她背后冒出陣陣冷汗。
“放開我!彼驼Z道。
“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會放手的!彼笳莆罩念i子,感覺著她的脈搏的真實跳動。
“你也對你死去的未婚妻說過這些話嗎?”她看著他的臉孔閃過棱光,并在瞬間收回了所有情感。
她打了個冷哆嗦,向后退偏偏又無路可退。
“我對她無話可說,不過就是一場企業聯姻!彼淅湔f道。“是她自己選擇走上絕路的,難道要我也跟著她去死嗎?”拓跋司功瞇起眼,不想討論這件事。
他拿過一分放在邊桌上的文件放到她手邊!澳悻F在該擔心的事情是這個!
宋隱兒看著那份有著她哥哥簽名的三千萬借據時,臉色霎時一白。
借據上有著律師的見證,白紙黑字地條列著宋立必須在半年內還清這筆債務,否則拓跋司功便可訴諸法律求債:而無論宋立半年后還款與否,都得將白糕祖傳秘方及香囊當成借款利息交給拓跋司功。
這下子她還能跟拓跋司功談什么?借據上連還款期限寫得一清二楚了。
“不是說三千萬是聘金嗎?”她聲音顫抖地說道。
“是聘金沒錯,但我是生意人,不可能空口說白話就給錢:不過,若是你嫁給我,我會將這張借據撕毀!彼陧ǘǖ乜慈胨难劾。
她別開眼,感覺現實像大浪一樣地打來,逼得她喘不過氣來,卻又沒法子逃跑,只能選擇被大浪淹沒。
“如果我嫁了,你一樣可以不撕毀這張借據!彼站o拳頭,感覺怒火在喉嚨里打轉著。
“你比他精明!蓖匕纤竟Φ拇浇俏,握住她的下顎。
“大笨蛋!笨死了!被寵成腦袋空空的家伙!他憑什么以為我會答應嫁給你幫他還債!如果我不嫁,他有辦法在半年賺到三千萬嗎?”她氣得把文件往邊桌上一扔,水眸一瞠便揪起他的衣襟!斑有,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沒見過我就要娶我,又要白糕和香囊,你究竟是哪根筋不對?”
拓跋司功倏抓住她的肩膀,利眸一瞇,沉聲說道:“你以為我希望這樣嗎?我討厭對任何事執著!偏偏不久前,我開始做夢,夢中的你穿著古裝,喂我吃著放在鎏金八棱銀盆里德白糕:然后畫面又一轉,你就死在我的懷里!接著,夢境又變成我在大火之中抱著你,我被火燒烈的身體一而再、再而三地恢復,我痛得想死卻又死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燒成灰燼,直到我的身體終于被燒到失去原始能力,終于被活活燒死為止……”
拓跋司功的指尖陷入她的肩膀里,他頸間的青筋暴突而起,高大身軀因為憶起那些夢境而不停滴顫抖著。
她看著他激動的神情,當淚水滑出眼眶時,她才知道自己正在流淚。
而他瞪著她的淚水,啞聲地說道:“每一次,我都會哭著從夢里醒來,我見鬼的恨透了這種感覺!”
她看著他痛苦到扭曲的臉龐,眼淚益發地不可收拾。
她心痛地擁著他的身子,讓他的臉龐靠向她的頸間,她用手撫著他的后背,直到他吐在她頸間的混亂氣息漸漸變得平靜為止。
“所以,當我吃到天香餅鋪的白糕,看到白糕上面的,LOGO讓人循線找到了你的照片與資料后,我才知道那些夢都不是巧合,它們是要讓我找到你……”他低語著。
“今天早晨,我也夢到了你……”她揪著他的衣服,哽咽地說道。
“你夢到了什么?”他驀地抬頭看向她。
“我夢到你殺死了我!彼痛蛄藗寒顫。
“不可能!”拓跋司功瞪大眼,抓住她的肩膀,十指激動地陷入其間。“不可能!”
宋隱兒痛得倒抽了口氣,抗拒地捶打著他的手臂。
拓跋司功驚跳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做了什么,急忙抽回了手!澳恪銢]事吧?”
她搖搖頭,用袖子擦著淚水,努力地深呼吸好讓自己恢復正常。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把我們牽扯在一起,但是現實就是——我哥哥欠了你三千萬,我也不能因此而嫁給你,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她低聲地說道。
拓跋司功瞪著她,好半天都沒有開口。
“嫁給我,你不用再幫他們扛債,可以過好日子,為什么不能嫁給我?”
他一瞬不瞬緊盯著她。
“因為你娶我不是因為喜歡我,你可能是因為白糕秘方,可能是因為那只香囊,可能是因為那些奇怪的夢境!還有,我們根本是兩個陌生人,怎么可能結婚?”她挺直背脊,努力不讓自己受到他的影響。
他瞇起眼,聲音冷得像冰地說道:“經過昨晚之后,你還認為我們是陌生人?”
“昨晚只是激情!彼澛曊f道,別開了頭。
拓跋司功的指尖劃過她的雙唇,黑眸眼色變得更深了,他低頭用額頭抵著她的,清冷氣息直逼到她面前。
“激情不會讓你心痛,不會讓你流淚,不會讓你害怕我……”
“我不怕你!彼p手撐在他的胸前,努力地想將他擋在一臂之外。
“這樣最好!
“最好的是趕快把我們之間的正事處理完畢!彼坞[兒皺著眉,突然坐正身子,一本正經地說道:“請你告訴我那三千萬借款應該如果處理!
拓跋司功看著她正襟危坐的樣子,他凝注表情,拿起借據,轉身走向辦公桌后的大型皮椅里。
他雙手擱于桌面,用他平時對待外人的冷漠姿態冷冷地看著她。
“我已經告訴你我的想法了,現在還是你告訴我你想怎么做!彼f。
宋隱兒看著他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態,她昂起下巴,努力用最自信的聲音說道:“我可以把祖傳秘方和你已經拿走的香囊當成三千萬借款的抵押,我希望你可以寬限我們以十年為單位還清這筆借款。當然,我會付利息給你!
“你當真以為你的祖傳秘方值得三千萬?再者,你能付我多少利息?十萬?二十萬?一百萬?我不稀罕那些錢。況且,這張借據白紙黑字寫得很清楚,白糕秘方及香囊如今都已經屬于我了,我為何要平白放棄?”他唇角往下一抿,諷刺地說道,連看都不再看她一眼。
“我可以不管那張借據。”她握緊拳頭,憤憤地上前一步!耙驗榫退憬钃项^寫明了要我嫁給你,那也不是合法的事。”
“當然,你可以有其它選擇,那就是看著你哥哥半年內還不出款,而被關進牢里!蓖匕纤竟Υ蜷_計算機開始處理公事,將她當成空氣一般。
他有他的做事方式,他不會隨便妥協,更何況,她是他想要的一切!
宋隱兒看著他的工作姿態,明知道他是故意忽略她,但心里還是覺得不舒服:畢竟,她早習慣了他的熱烈,習慣了自己在他眼中的與眾不同……
她定定站著,等待他再度抬頭和她四目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