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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陵錄 賀歲篇 作者:魈
    宣祥八年,元旦。

    確切點說,就是高景郁被應天逸“做”掉,而他還沒有機會反攻倒篡的時候……

    這個元旦,整個宮里的氣氛有點冷。明明過了夜就要破歲了,紅燈籠飄著金穗帶,在風里招展。宮女侍衛都心照不宣的換上了新衣,空氣在冰冷里添了一份喜氣,暖洋洋的。

    遙遙地,御膳房壓箱底的美味傳來,刺激著人們本不餓卻轆轆的饑腸。

    許亭歡正好趕來為過于忙碌的皇宮頂班,此時早已望眼欲穿的不知向回廊那探了幾回頭了?墒牵找旬斂,還是見不到午膳的影子……

    “為什么?那幫奴才忙昏了頭不成?!”深吸一口氣平靜一下雷動的空腹,順便證明餐風飲露絕對養不活人的許亭歡,終于忍無可忍的抱怨起來:“就算真把我們護衛的五臟廟給忘了,也不能連皇上也一起斷食吧!”

    “省省吧。”不知是不是感染了新年的歡慶,史官的心情顯出難得一見的好,也因此話多了些,但不變的是那股冷嘲熱諷的尖刻。

    “什么意思!倍亲羽I得易怒的許亭歡本就不會遷就他,現在更是把怒火一口氣燒了過來!

    不為所動的頓了一下筆,史官輕咳一聲悠閑的回答:“皇帝不吃飯,宮女們敢把食物給你們嗎?”

    “……”心知理在對方的許亭歡咬了咬牙,轉頭問“呆”在龍椅上的高景郁:“偉大的皇帝壁下,您是不是已經參出了辟谷的禪機了?!”

    “嗯?”懶洋洋的隨口應了一下,高景郁換了只手撐頭,繼續維持原狀。

    “您、不、用、進、膳、的嗎?!”捂著最后通牒的肚子,許亭歡恨不得撲上去咬死他的惡狠狠的反問。挑了挑眉,似乎只聽進去了表面意思的高景郁不負責任的點點頭:“不吃飯也好……可以減肥。”

    “那我等也要絕食了?!”不知是不是胃酸分泌過度,許亭歡的話說不出的酸。

    “啊。”茫然的凝視前方,高景郁機械的點著他美麗的頭:“你也要一起減?很好啊……”

    “……”氣到沒力的許亭歡干脆罷工的席地而坐,跟著一塊發呆,反正看樣子,傻掉了就不會感到餓了!鞍Α备锌级嗟膰@了口氣,許亭歡有感而發的呢喃道:“也不知相爺干什么去了……放著這個家伙在這里荼毒生靈……罪過啊罪過……”

    “啊啊啊啊啊啊——”突然,高景郁爆出一連串高分貝的尖叫,嚇得許亭歡騰身而起,倉惶的四顧:“皇上!出了什么事?!”

    “為什么什么事都沒有發生?!”打斷了許亭歡的詢問,高景郁自顧自的吼道:“被壓掉的是朕吧?!為什么天逸卻躲了起來?難道……他還在介意朕挑剔他技術的事情?!技術不好可以練嘛……朕又沒說……不好……”

    “皇上……”餓著胃還要聽限制級的話題,這是種虐待!許亭歡不滿的白了高景郁一眼,涼涼的回應:“很抱歉,相爺比較‘細皮嫩肉’……”估計此時還在相府里兜圈子呢。擺明了是磨不開面子。只是苦了他們這些無辜的炮灰……

    “你是說朕‘皮糙肉厚’?!”俏顏失色的捧住自己美不勝收的臉,高景郁連忙湊到鏡子前面!邊撫摸邊自憐的說:“我明明覺得比以前光潔了不少吔……”如黃鶯出谷的聲音里有掩飾不住的焦急。

    翻了個白眼,感激自己已經被氣飽了的許亭歡放棄了繼續思考的權力。

    旁邊的史官龍飛鳳舞的寫下了今天的第一筆記錄后,順理成章的由懷中取出干糧來,津津有味的啃了起來。開玩笑,他跟著餓了三天了,沒有準備早就先這非人的皇帝走一步了!怎么完成歷史所賦予的艱巨的任何?

    “宣祥八年元日……聞相爺得寵而拿喬,拒不上朝,害朝野上下怨聲載道,餓殍滿宮……

    太史公曰:得了便宜賣乖……”

    ***

    “……總之,就是這樣!相爺若還想讓大家過個舒心年,就拜托發發善心,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吧!”餓昏了頭的許亭歡,等不及換班,就快馬加鞭的趕回了相府。在灌進去第三碗長壽面后,才在應天逸急到要殺人的目光逼視下,不緊不慢的抹著嘴回答。

    臉剎時涂上了紅脂,應天逸輕抿著薄唇,逃避似的別開頭去:“哼!就知道他會胡鬧……”

    “相爺……胡鬧已經不是什么大問題了!關鍵是他弄的宮里民不聊生啊!要不是我有眼光,早就掛單到您府里,現下就成了黃泉道上的餓死鬼了!”死不死事小,死這么丟臉事大啊!

    “……”沉吟了片刻,應天逸無可奈何的嘆到:“亭歡……我……該以什么臉去見他呢……”

    “……照常就好了!反正被壓的是皇帝不是嗎?!”朝天翻著白眼,許亭歡決定還是留著嘴用來吃面比較有建設性!因他的話羞到只差沒挖個地洞纂下去的應天逸,尷尬的猛咳了幾聲,才喘著氣反駁:“你、你非得說的那么白嗎?!”

    懶洋洋的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許亭歡眼中閃著戲謔的搖頭:“屬下哪敢。只不過……事實如此嘛……”你指望餓到大腦停工的他,還能說出什么動聽的話來嗎?

    “我……還是……”頓了一下,自知理虧的應天逸垮下雙肩,跌坐在許亭歡身邊:“他畢竟……是皇帝……可我還……”

    “等您想通了,人也早餓死了!”受不了的提起認真來,許亭歡真有點為那個笨皇帝不值!看著應天逸還一臉懵懂,后者失態的吼出口:“相爺!我是不想替那個皇帝說什么好話的!但是,您想想,下人和宮女們餓歸餓,換了班后還可以像我這樣去找點東西填!可是……皇帝是真的……整整三天滴米未進啦!就算他與常人有異,恐怕也……”準備好的大票說詞還在后面,卻發現聽眾早已經消失在眼前了!

    “相爺?相爺?!”四下里喚了一番的許亭歡不滿的嘀咕:“不愛聽也給我留點面子嘛……怎么說走就走……”

    “他不是用走的。”突然,一個涼涼的熟悉的聲音加進了許亭歡的自語中,頭也不回,許亭歡皺起了眉:“你來做什么?!”

    答非所問的呼出了一口白氣,史官小心翼翼的將添了幾筆的史冊揣進懷里,目光抬了抬:“他可是用跑的沖了出去!

    “行了!”怒火燃進一雙虎目的許亭歡狠狠的轉過身來,一把揪起史官的衣領,邊磨牙邊一字一頓的回答:“你想說我的話沒人愛聽就痛快點!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不屑的撥開他的手,史官從容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慢悠悠的提醒:“你的話不動聽是真……不過,他好像是奔皇宮去了。”

    “什么!”立刻換了一臉燦笑的許亭歡,討好的伸手幫史官撣去飄落在肩上的細雪,進一步追問:“是什么時候的事?!”

    因他的動作僵硬了一下的史官,懊惱于沒有在第一時間打掉他的手,聞言沒好氣的答道:“在你那句‘整三天沒吃飯’那句的時候……”

    “吔!太好了!每年宮里的年夜飯可是我的最愛!還以為今年吃不上了!這下可好了!”喜形于色的許亭歡不經意間露出了自己的狼子“野”心來!

    擰起眉,史官想要嘲諷什么,但到嘴邊,也只吐出一個輕輕的“呸——”來。

    “下雪了……”心情舒暢的昂起頭,許亭歡邊孩子氣的張大嘴,貪婪的吞噬那飄進唇間的雪花,邊順口問閑看著的史官:“你來這里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的吧?”

    “當然不是……”史官無聲的劃起一個壞壞的笑容:“是……皇帝跑出來找丞相去了!”

    “什、咳咳——”果然不出所料,許亭歡如史官所期待的被口中的雪水嗆了個正著!

    在一陣猛折騰后,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的許亭歡,無限怨恨的瞪了看笑話的史官一眼,頭也不回的向系馬處趕去!搞什么!餓了三天還這么的精神!一回不找事,他是怕他們這群人會閑死嗎?!

    “許護衛……”身后,是史官沒什么誠意的叫喊,明明下定決心不理他的許亭歡,在心中暗罵了一句之后,回頭:“有話快說!”

    “沒什么!笔饭俚哪樕戏路瓞F出了一絲什么表情,可惜消逝的太快,沒有讓人看清的機會。

    “吃雪,是很不干凈的。”

    “……”誰來敲昏自己吧!不然,許亭歡怕自己真有一天會吐血而亡!

    ***

    “皇上呢!”壓下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埋怨,應天逸氣到沒力的追問那群嘴里塞滿了各式各樣食物的下人們!怪不得他們……民以食為天嘛……只有那個傻子……舍得讓自己挨餓……

    “不是去……駕臨丞相府了嗎?”

    “……可惡!”暗咒自己的疏忽,應天逸想也不想的沖出宮去!

    他現在那副身子骨……跑到過年時魚龍混雜的街上……

    捂住失拍的心口,應天逸不敢再想下去……

    “真是的!難得朕去找他,竟然還給朕不在家!”一身書生打扮的高景郁走在繁華的街上,玉足踢著無辜的石子,嘟起的紅唇誘吻似的,引人遐想……

    家家戶戶傳來的年夜飯的香氣,刺激著高景郁飽受虐待的胃,那酸溜溜的滋味,一路延伸到黑白分明的眸中,在燈火輝煌,閃出一點晶瑩……

    “什么嘛!明明是朕比較吃虧!反而他更加別扭!……”發著牢騷,稍稍發泄了一點不滿,高景郁開始認真的從自己身上找問題:“……該不會……他還在責怪朕說他技術不好的話吧……笨……朕、朕拿誰來和他比較好壞嘛!……又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的……還是……朕之后變得比他漂亮,還他嫉妒呢?很有可能……早就聽后宮的人說過……做那個是對皮膚有好處的……”說著,高景郁伸手撫摸自己光彩照人肌膚,滿意的點點頭:“估計就是這樣……”

    想明白后心情一下子好起來的高景郁正準備回宮,卻被身前的大團黑影給罩!

    昂起頭,無懼的瞪著眼前的三四名壯漢,高景郁吩咐:“讓開!你們擋了路!”

    “嘿嘿……生的那么俏……要不要爺來疼你!”為首的男人拿出準流氓的腔調,一伸腿,攔住了高景郁的去路!另外的一個,更是囂張的出手來抓高景郁的蠻腰!

    “放開!”靈活的躲到一邊去,高景郁厭惡的叫到:“被你們碰過,說不定會感染上丑氣的!”

    “他媽的!不知好歹!”為首的人臉色發青,一步步向退無可退的高景郁逼來:“老子今天就讓你嘗嘗滋味!”

    “謝謝,不用勞煩。我已經嘗過了!眰葌壬,高景郁想溜,卻被一把扯住了前襟!兩相用力間,只聽“呲——”的一聲,衣服應聲而破!

    “老大!是個男的——!”

    “哼!”鄙夷的瞪了蒼惶失措的高景郁一眼,那個老大從鼻子里哼出話來!“看著那么騷,以為是個娘們兒扮的……沒想到……算了!咱們走!省得晦氣!”

    嫌棄般的擺擺手,那伙人做勢就要離開,但是……一只細瘦卻倔強的玉手扯住了他們!是怒容滿面的高景郁!不解的看著那染上脂粉似的嬌容,聽著這位窈窕的美人那媚到骨子里去的責難,任是對男人不感興趣的他們,也止不住越跳越快的心的節拍!

    “你們什么意思?!”翹著朱唇,小臉上盡是不依不饒的嗔怒,高景郁將自己的腰挺到最直的地步,但可惜還是平視著對方發達的胸肌……

    “什么什么意思?”反而被他弄糊涂的眾人只得傻傻的重復他的話,等待著進一步的回答。

    “我不是女人怎么了!你給我看清楚一點!擦亮你的狗眼!”撫摸著自己白暫細膩的肌膚,高景郁理直氣壯的逼問:“憑良心說!是不是比女人要潤滑柔嫩的多?!”再掐掐自己不及一握的蠻腰:“看清楚!哪個女人能細到這么有韻味?!”接著昂起自己引以為榮的俏臉:“說實話!比女人漂亮多了不是嗎?!”說著,還誘惑的眨了眨勾人的那對鳳眼,眸子折射著瑩瑩水光……

    “……”一陣良久的沉默后,幾個男人一致的點頭:“不錯……比女人還夠味……”

    “那我們還要放他走嗎?”猛地,一個手下醒悟過來,湊上去詢問看的口水直流的老大。

    “廢話!當然是……不放啦!給我把他壓到巷子后面扒了!”經高景郁奮力介紹,終于開竅了的才老大,二話不說,指使著眾人上來要架走自掘墳墓的高景郁!

    “呀啊——”才明白自己干了多么蠢的事的高景郁,顧不得捂住前襟,連忙向一個空當里躲去!剛逃來幾步,他就被那群人攆了上來!

    咬緊牙關,高景郁也不清楚自己要守護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不要別人碰自己的身體!他……他那高高在上的尊嚴……只肯為應天逸一人……折腰……

    雖然沒有選擇逃跑的路線,但高景郁直覺得跑的離人群越來越遠,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被逼到一個空蕩蕩的土坡上了!

    “你的后面沒路了……還是乖乖過來讓大爺我疼吧!”

    “……”下唇快被貝齒擠出血來,高景郁的目光卻出奇輕松的掃過了淫笑的眾人……

    “喂!你不會是想跳下去吧……”率先發現不對的老大趨前一步,小心翼翼的確定。在得到高景郁凄美的淡笑后不禁色變:“喂——不能跳!那后面是——”

    “啊——”

    一片慘呼聲中,高景郁單薄的身子仿若折斷羽翼的白鳥,翩然直墜而下,只留給了夜色一個永恒的絕艷的剪影!和一份……填補不了的缺憾……

    ***

    “他到底去哪了?!”找的一身細汗的應天逸蹙起眉,掩飾著心頭的不悅忐忑不安。長身玉立在熙熙攘攘的元日街頭,望著朦朧的月色,由周遭的歡言笑語中計算出,時辰馬上要到了……

    旁邊的幾個孩子在父母的提示下,歡喜的熄掉手中七彩斑斕的燈籠,蹦跳著往父親肩上爬,稚氣的高呼著:“看煙火嘍!要放煙火嘍!”

    疲憊的閉上眼,兀立的身形在所有的完滿中獨顯出孤單。應天逸深吸了一口氣,讓夜的涼直趨入心底……怪自己……總是計較的太多……有什么大不了的……管他皇帝還是乞兒!只要……只要懷里的人是他就什么都好!恨自己,可以見到的時候逃避……見不到的時候又心急如焚!他不想再理會別人的目光了!郁……你在哪里……

    應天逸自嘲的劃開苦笑,他的世界太大了,總想裝下所有的江山社稷。到最后才明白,他的心……小的……只可容納……一個高景郁……

    拋開所有的一切……才可裝下……一個你……

    “呼——”吐出猶帶幽香的寒氣,明眸中不再有任何迷惑的應天逸正準備回身繼續找下去,卻不料被一個人抱了個結實!慌亂間一腳踢開那個不長眼的登徒子,應天逸剛剛挑起秀眉要罵,卻被那個人的話驚住了!

    “哇啊啊啊——你原來沒有事!我們還以為你跳下去之后死定了呢!”

    “我?跳到哪里?!”一把揪住那個拼命掙扎的男人,應天逸急切的追問!

    “老大!認錯了!只是個背影很像的人罷了……”

    “你們閉嘴!”喝退不怕死的插話的手下,應天逸一雙妙目射出能嚇死人的凜冽!

    “你說的那個人他怎么了!”

    “他……”

    “快點說!”

    “他、他、……哇。〔皇俏业腻e!真不是我逼他跳的!”

    “他怎么了?!”聲音開始因為不好的預感顫抖,應天逸抓著對方的指關節泛著蒼白!

    “他跳到禁區里去了!”

    “……”丟下還想解釋什么的老大,應天逸頭也不回的向著記憶中的方向趕去!只留給呆立的人們,一個縹緲瀟灑的倩影,仿若風中,翻舞的素蝶……

    “好美……”愣愣的目送應天逸的身形消逝在夜色里,那個老大小聲的喃道。一個手下湊趣的問:“哪個更好呢?都很美……”

    “……像是梅與雪……‘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洗!你會吟詩。 

    “……你這么驚訝是什么意思?!”

    “這個……”

    “喂!給我說清楚!”

    “……”

    ***

    “嗚……”呻吟著爬起身來,撣落肩上粘著的雪花。高景郁昏沉沉的凝望四周高聳的紙筒,費力在腦中找尋有用的訊息。但……很快就放棄了思考這種麻煩的事情的高景郁,心有余悸的拍拍臉,暗嘆:“幸好重點保護對象沒問題!”

    抬頭估測了一下天色,心知年關將到,高景郁試圖站起身來,先會宮里再說!難保應天逸想通了會不會去宮里找自己!畢竟……在最歡慶的時刻……誰不想和最心愛的人守在一起……

    可是……下一秒高景郁就吃痛的跌跪回原地!在滾落中沒有得到應得的保護的腳踝——扭傷了!

    “嗚……”疼出一身冷汗的高景郁艱難的抽著氣,以為倒霉到了極點的同時,身邊炸開了耀眼的光芒!只見所有的紙筒都在向夜空噴射煙花,頭頂的天空瞬間被點綴的如同白晝!

    驚訝的發現自己誤闖了射煙花的禁區!苦于力不從心的高景郁只能笨拙的躲避散降而下的火星,但很快就弄得自己狼狽不堪了!又一輪光暈中,高景郁隱隱約約看見一個白影正向這危險的地方奔過來!想也不想,他連忙憑直覺大叫:“天逸!危險!不要!”

    那身影若不是應天逸又怎么會趕來?若是應天逸趕來了又怎么肯離開?

    爬行了幾步,高景郁惟恐對方聽不見似的,用盡僅存的力氣吼道:“快走。〔灰^來!”隨著語尾的音落,高景郁被那撲至的人兒抱了個滿懷!

    那緊的仿佛要將兩人合為一體的擁抱,那比自己抖的更厲害的身軀……在高景郁啞啞的嗓子里融合成一聲千言萬語都抵不過的呼喚:“天逸……”

    火花沖向蒼穹,與墜落的雪花交錯而過……像是熱情與冷漠的一次交鋒……然而斑斕的焰火,在祝福中贏得了天空!

    綻放在頭頂的瑰麗,半明半昧的映現著兩雙眸子里的漣漪……

    顫栗著撫摸應天逸披散在肩上,斷了一大截的烏絲,高景郁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怎么會這樣……”抓過他的手,緊緊捂在掌心里……應天逸的回答是那么的淡然,仿佛只是淺淺一笑:“被火星濺到……燒焦的部分就被我順便拿刀割了!

    應天逸的溫柔在高景郁的眼淚中模糊了,說不上此時壓抑在心頭的痛……是不是就叫做……幸福……

    突然,高景郁搶過應天逸的小刀,反手在電光火石之際,一把割斷自己大把的青絲!而慢了一步的應天逸,只來得及接住那滑落掌中的柔順……

    “你這是做什么?!”心痛的看著那無辜的秀發,應天逸氣沖沖的責怪!

    “我們要……”壞笑著在應天逸耳畔啟唇,高景郁說的極其的認真:“公平競爭嘛……”

    “你——”恨不能啃死他的應天逸,咯吱做響的纂緊拳頭……

    “不是吧!這樣了你還要揍我?!”

    “……”

    “不要!朕現在不能跑!”

    “難道我還等你能跑的時候再動手嗎?!”

    “你——你勝之不武!”

    “現在是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從!”

    “哇——”

    “你不去阻止嗎?”在閃爍的焰火光中,記錄下最后一筆的史官,好奇的反問與自己蹲在一起乘涼的許亭歡。后者的嘴里塞滿了餃子,幸福的口齒不清:“沒看本少爺正在忙嗎?!”

    白了他一眼,史官合上冊子,順便……

    “哇!你、你竟然踢我下來!”

    “……”

    “喂!”

    “……”

    “哼……”……

    煙火照耀下,隱約可以看見史冊上那熟悉的小字,龍飛鳳舞的寫出:

    “……除夕……皇帝與相爺身先士卒,與民同樂……在第一線欣賞了精彩的焰火……許護衛不甘寂寞,主動加入,并且以極為迫不及待的方式……

    太史公曰:‘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全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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