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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我不依 第三章 作者:迎星
    大理是西南絲綢之路的門戶,自然商賈云集,加上氣候溫和,土地肥沃,山水風光秀麗多姿,其繁榮可想而知。

    月茶和段玄禎來到熱鬧的大街上,他帶她到一家清靜的茶樓休息,這茶樓名為“挽春茶樓”,坐在二樓,便可一邊喝茶,一邊看著窗外熙來攘往的人群。

    只見商販們為了掙生意而大聲叫賣著,采買的婦人們為省點錢在討價還價,幼童們則是蹲在地上圍個圓圈在玩斗蟋蟀。

    “原來宮外是這么的熱鬧有趣,和宮里都不一樣!痹虏栝_心的說著。

    果然帶月茶出宮是對的,一出宮,她的笑容就多了,話也多了。

    “月茶,這幾年你過得還好吧?”段玄禎關心地問道,他沒忘記她之前孤苦的處境。

    “嗯,還好!

    雖然搬離了頤云樓,住所也只是兩房一廳的小院落,但她現在的生活卻比從前富足多了,而且,唯一讓她一直掛心的人也回來了,她已經很滿足了!

    “你怎不住頤云樓了?”這是他一直不解的疑問。

    “我不需要住那么大的地方,所以讓出來了。”這是實話。

    “那現在住哪兒?”他可不希望再嘗苦等她的滋味。

    “住在尼庵旁邊的一處院落!痹虏杌卦挼穆曇敉坏刈冃。

    “你就住在尼庵旁邊!?”他還以為月茶是到那里游玩,沒想到她竟是住在北苑。

    “誰讓你搬到那里去住的?”

    段玄禎迫人的問話口氣,讓月茶不得不說實話。

    “呃,因為我發不出太監們的餉銀,所以……”

    月茶還未說完,段玄禎就發起火。

    就算發不出餉銀,也沒有奴才趕主子的道理!他怎么也想不到,宮中竟是這么現實。

    “太過分了!這些太監們真是無法無天,你好歹也是公主,怎可以住在那種地方!太后怎不管呢?我得去跟父皇講!”都怪自己走得太倉促,沒交代人照顧她。

    “不不!你別那么生氣,我喜歡住在北苑!

    段玄禎的怒氣讓月茶嚇一跳,她搬到北苑居住,原先或許有些怨天尤人,但這幾年她已很習慣這樣的生活,甚至喜歡這屬于她個人的一方天地,在那里她不需擔心有宮女或太監會恥笑她,過得怡然自得。

    “你喜歡住在北苑?”段玄禎不禁訝異。

    “是!你不覺得后花園像一處世外仙境?”

    她的心變得很淡泊,她常到后花園蕩秋千、唱詩歌,常常一玩就是一個下午,若不思慮其他的,這樣的生活其實很愜意。

    “沒錯!那座園子是很漂亮,但你住的地方不應該在北苑,旁邊有尼庵,而且緊鄰著冷宮。”

    “靠近冷宮也沒什么不好!我還在冷宮里認識了一位非常特別的人!

    “特別的人?”被打入冷宮還會有什么好特別的,不過就是凄凄慘慘戚戚吧!

    “嗯,方姨她不但貌美,而且學識廣博,是個醫者,她教了我不少醫藥知識!

    “這么特別的女子,怎會被打入冷宮呢?”段玄禎俊逸的面容透露出不解。

    “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

    在相熟后,月茶曾經問其原因,但沒得到答案。

    “但方姨總是不說原因,只說男人都是沒恒心、沒毅力的笨蛋!”

    “呃,她這是在罵先帝嗎?但先帝是很癡情的。”

    “一定不是罵我父皇,父皇都癡情到跟著我娘親走了……”月茶忽然想到這都是因為她的緣故,于是難過了起來,“要不是我,娘親也不會抑郁而亡,父皇就不會……”

    段玄禎心中一熱。

    “月茶,別把錯往自個兒身上攬,你娘親若當初不是以貌取勝,也不會將美丑看得這么重要,將自己困死愁城,看不到你現在美麗的模樣!

    月茶淚珠如雨滴落,那個長年系結于心中的死結,似乎解開了。

    大家都認為是她克死她父皇及娘親,自然她自己也是這么以為,因此,在她稚齡時便曾有過厭世的念頭,只是她太小,沒有那種勇氣。

    后來,遇見禎皇兄,他接納她,沒嫌棄她,讓她有了活著的希望,而今的他又給了她活下去的自信。

    “別哭了,讓人看見,還以為我欺負你了!鄙碇A美錦衣加上身形俊逸,氣度不凡,段玄禎在茶樓里是非常引人注目的。

    月茶瞄了四周一眼,果真有許多人盯著他們看,她趕緊抹掉淚痕,低垂著頭。

    “不要想不開心的事了,我帶你去好好的玩一玩!”段玄禎一手拉起月茶,一手拿出銀子,就走出茶樓了。

    先去買發簪吧!月茶的頭發又披散下來了。

    但是,去哪里買發簪呢?

    有了!到心蘭常去的那家,心蘭說過,那里的東西精致稀有,皇城的名媛淑女都喜歡光顧。

    月茶被動的跟在段玄禎后頭,她禁不住偷偷地打量起牽住她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好大、好溫暖……

    莫名地,月茶的心跳急促起來,她連忙甩開腦子里的想法,將注意力轉移到熱鬧的街上。

    買完東西后,段玄禎帶月茶逛街市,他們笑著欣賞那些攤販秈顧客的討價還價,笑著跟人潮走動,笑著吃遍每一個小吃攤。

    時光在愉快的情緒下十分容易消逝,太陽落山后,他們才盡興的回到北苑,他送她到房門口。

    “明天我再來找你。”他輕道。

    “嗯,我進去了!痹虏柰硕涡澮谎。

    月茶轉進屋里后,段玄禎仍站在那兒,凝視一會兒才依依不舍的離去。

    “遠香榭”一半建在岸上,一半伸向水面,凌空架于水波上,佇立池邊,池水清清,是夏日賞荷的好地方。

    憑欄四顧,只見荷花的風流麗姿,猶似亭亭玉立的仙子在碧波中美目流盼,微風驟起,掀起一片綠浪,送來陣陣的荷香……

    此時,段玄禎和月茶的心是悠然的,望著滿池青翠,粉黛出水,盡情領略荷花的嬌美、幽雅和高潔的風骨。

    “那朵白荷真美!”月茶出聲贊嘆。

    是。∧嵌浒缀删腿缢话恪

    段玄禎原本賞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月茶。

    同一刻,月茶也不經意的抬眼,晶亮的美眸碰巧對上他如子夜般漆黑的星眸,白皙柔嫩的臉上頓時染上一抹酡紅,月茶嬌羞的垂下頭,段玄禎這才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

    原本悠然賞荷的氛圍,卻因兩人不自禁流泄的情意而顯得窘迫。

    月茶的心跳得很快。

    為什么會這樣?她對禎皇兄的感覺都不對勁了!

    難道是因為長大了……

    月茶驀然蘇醒的女性自覺令她羞澀。

    她得找話說說,化解心上那種怪異!

    “皇兄,你和皇姊訂親了嗎?”在北苑很多事是傳不進來的。

    段玄禎轉過頭望著她,兩人目光相對,他手中的書一落,突然覺得萬種喜悅涌上心頭。

    她在意他!

    他就怕因為年紀的差距,讓她只把自己當成親皇兄般尊敬仰慕,所以什么都不敢表示。

    “當然沒有!

    他想解釋他和心蘭的關系讓她明了,但又怕突兀的感情表現,會使她退怯,畢竟他秈她分開那么多年,他沒把握自己在她的心中有多少份量。

    聞言,月茶覺得有什么東西在她心里奔騰著、雀躍著,那種感覺就像乍見開在他們四周滿池的白荷,令人又驚又喜。

    接下來,兩人就這樣一直默默無語直至黃昏,雖然沒有說話,可是兩人之間卻有了不必明言的情意溝通。

    心蘭和玉珍坐在干元宮的大廳里,她們在等段玄禎。

    太監和宮女們小心翼翼的伺候著,眼下他們如臨大敵般,他們知道這兩位可不比他們的主子玄禎皇子。

    心蘭公主雖長得美若天仙,但心腸卻惡如毒蝎,極為驕縱殘酷的性情,令伺候她的人害怕。

    不久之前,有位小宮女因為將茶泡得太燙了,她一氣之下便將整個杯子往小宮女的頭上砸,毀了小宮女的容貌。小宮女傷好了之后,她卻嫌那疤痕太丑、太礙眼,硬是將小宮女趕出宮。

    這時,一名宮女誠惶誠恐的端上茶,心蘭的目光不經意瞟見她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

    她不悅地對她說:“你明天就把頭發給我剪了!”

    宮女驚愕地抬起頭,慌忙跪地,“公主……奴婢犯了什么錯?”她不明白她哪里得罪了心蘭公主,為何要她剪發,頭發是女人的第二生命啊!

    “我叫你剪,需要什么理由嗎?”心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但是宮里的規矩是要盤發的,奴婢剪了發要怎么見人?”她快要哭出來了。

    “我管你怎么見人,總之,你那一頭頭發不準在禎皇子的面前出現!”

    啊!她懂了,原來是心蘭公主的嫉妒心在作祟。

    “求公主饒了奴婢吧!奴婢從明天起就把頭發染黃,再也不以原來的發色示人!”如果她把頭發剪了,卯何還能留在宮里啊!

    玉珍瞧了瞧跪在地上懇求的宮女,搖搖頭,心想,這宮女又沒什么姿色,不過就是頭發好看了點,心蘭在嫉妒什么呀!

    “心蘭,我看就別剪她的頭發了,要是讓玄禎知道,不知又會發多大的脾氣!庇裾鋭裾f。

    她倒沒想到這點,“嗯,好吧!你記住,一定要把頭發染黃,不然我一定剪了它!”她是絕對見不得有人有跟她一樣好看的東西。

    “是公主,奴婢一定會記住!毕蛐奶m磕了頭,她趕緊退下。

    處置完,心蘭軟啜了一日茶,心想,那宮女應該只有十四、五歲吧!雖然她可以叫她把頭發染黃,但那么年輕的歲數,她卻只有嫉妒的份了。

    想她為玄禎蹉跎了少女年華,但他可曾將自己放在心上?

    “唉……”心蘭從朱紅的唇瓣中吐出一聲嘆息。

    “怎么了?茶不好喝嗎?”玉珍出聲問,這話一說,嚇壞屋里的眾太監、侍女。

    不會吧!這是大皇子平常最愛喝的特制白毫銀針,可是珍貴的不得了。

    “我就快十九歲了。”

    “我跟你同年,我怎會不知道?”玉珍隨口回她。

    “那你怎么一點都不會急呢?”

    “急?”

    玉珍想了想,終于了解她的意思。

    “我急沒用,你和玄禎的婚事,一天不確定下來,玄祺是不會死心來娶我的!

    她知道玄祺不討厭她,這幾年,她摸透了他的好惡,就是想讓他喜歡上她,只是他從小就愛慕著心蘭,若不讓他死心,她做得再好也是白費心機。

    段玄禎一回宮,就看見心蘭和玉珍在大廳。

    “心蘭、玉珍,你們找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嗎?”等了太久,心蘭沒好氣的回他。

    又是這種對話,待會兒準吵起來。

    “心蘭!”玉珍出聲提醒。

    “我累了,你們去找玄祺吧!他那里好像有一些吐番送來的葡萄!毙澮允澄镎T說,希望能擺脫她們,說完便往自己的寢殿里走。

    “等等,我有事要說!毙奶m跟了上來。

    段玄禎無奈地停下腳步。

    “什么事?”

    “我聽說,前幾天,你去滿富堂買一支非常昂貴的發簪,給我瞧瞧。”心蘭講話總是喜歡用命令口吻。

    她的消息怎這么靈通?

    “那支發簪已經送人了!

    “送人!?送給誰?那不是要送給我的嗎?”

    她是滿富堂的熟客,為了拉攏她,店里的主事總會自動送上新品,供她挑選,像今日就是主事告訴她,禎皇子買了他店里一支價值三千兩的白玉簪子,但那竟然不是買來送給她的!

    “為什么要送給你?”

    那簪子是由白玉精雕而成,說來也巧,那簪子竟然還是一支茶花簪,簡直像是專為月茶訂作的。

    “你……”心蘭一氣,差點不知怎么回話,“你買的東西當然只能送給我!”

    她強烈的占有欲正在作祟,因為她認定玄禎將來會是她的丈夫。

    他買的東西一定要送給她!?

    這是什么怪道理,她未免太霸道了!

    “為何我買的東西只能送給你?”

    “因為我是公主!”心蘭回得理直氣壯。

    “是公主又怎樣?我那幾個皇妹也是公主,也沒像你這樣要東西!”

    “我不一樣,我是先帝所生的公主!”

    心蘭以為自己是太子妃唯一的人選。

    “先帝的公主又怎樣?”

    “你娶了我,就是太子了!”

    試問,有誰不想當一國之君,享受號令萬民的滋味?

    “那我寧可不做太子!”

    這是真心話。

    如果他娶了這么刁蠻的妻子,就算他成了一國之君,日子恐怕也不會好過。

    “你不做太子。俊

    心蘭瞠大雙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

    “嗯,如果要娶你的話!”他再度宣言。

    “我……”心蘭焦急地哭起來。“我長得這么美,為什么你不要我?”

    真是太自負了!

    “有人比你更美!”段玄禎忍不住激她。

    “誰?”心蘭驚疑地問。

    “月茶!”

    “你有毛病啊!她這么丑,你居然會覺得她美?”

    心蘭覺得段玄禎是故意氣她的。

    “月茶長得一點都不丑!”

    段玄禎不悅地挑起眉。

    “但是,大家都說她長得很丑,只有你覺得她好看!”

    心蘭看段玄禎火氣又起,連忙神態一轉,纏住段玄禎的手臂,嗲聲道:

    “算了,既然簪子已經送人,我就不追究了,但你得送我一串珍珠項鏈!彼X得這是他最起碼的賠罪表示。

    段玄禎拉開她的手,“別人這么說,你也不應該跟著附和,她是你皇妹!”

    “她是我的皇妹又怎樣?你為什么老是護著她!”眼見軟語無效,她忍不住火氣又上來了。

    “你的血一定是冷的!別拉著我的手,我要回寢殿!

    “不準走,你現在就跟我去買項鏈,不然我不放過你!”

    心蘭死纏著他不放,兩個人拉扯著,糾纏不清,段玄禎火了。

    “你放手!你這樣像個公主嗎?”

    “你買簪子送給歌妓都不怕失了身份,我干嘛還在乎我的行為是否合宜?”她直覺他一定是迷上了哪個花船的鶯燕。

    “你是在胡說八道什么?”簡直是無理取鬧!

    玉珍在一旁可慌了,連忙上前勸段玄禎,又勸著心蘭。

    段玄禎終于擺脫她的手。

    “要買你自己去!”他低哼一聲,昂頭便走進自己的寢殿,并且將門關上。

    “段玄禎、段玄禎……”

    無論心蘭怎么叫喊,段玄禎都沒再理她,心蘭只好走出干元宮。

    “玉珍,他說他不娶我,不是真的吧?”

    玉珍輕笑,“哪個男人不愛權勢?我想他是故意氣你的!”

    “我也是這么想,他不娶我,娶誰呢?”尊貴的身份加上美麗的姿容,心蘭自覺無人可比。

    “但是,七年了,我還是綁不住他的心?”心蘭還是忍不住嘆氣起來。

    “你就是太不溫和柔順,老和他吵架!庇裾淙滩蛔〉凸。

    這兩人只要一碰頭,很少不吵架的。

    “我對他還不夠溫柔。课铱偸侨讨、讓著他,怕他不理我……可是,他對我總是這么冷淡無情!”

    從沒向人低頭過的心蘭,想到自己的委屈,忍不住鼻子一酸。

    “你想他會不會心中另外有喜歡的人?”

    這是她一直懷疑的事。

    “我也是擔心這樣啊!就不知是哪艘花船的狐媚子!碑吘鼓切⿲m賈千金、皇親淑媛,誰敢跟她爭!

    忽地,心蘭看到花園右側那一大片的山茶樹,在月色下搖曳生姿,她記得原本那邊是什么都沒有的……

    “玉珍,你有沒有注意到月茶那個丑丫頭?”

    “有什么好注意的?我都不知道多久沒見過她了!

    “她長大后好像有點變了。”

    “變了?哪變了?”玉珍好奇地問。

    “雖然我沒看清楚她的臉,但我昨個兒在御膳厲遇見她,發現她的手比我們都白,不再那樣黃黃黑黑的!

    玉珍低笑,“你又偷吃姑母要吃的桂花糖蒸粉糕,小心發胖!”

    “玉珍,說正經的!”心蘭不悅地說道。

    止住笑,玉珍回道:“那是我們出去騎馬曬到太陽,我就不信她的皮膚會比我們白,比我們更細嫩!闭f完話,玉珍抬起手,滿意地瞧著自己涂滿鮮紅蔻丹的手。

    心蘭突然冷笑起來。

    “不過,既然她的皮膚那么好,我就讓它留點疤,那跟長相丑陋的她才搭配的上!”

    她知道月茶沒靠山,便無所顧忌。

    “嗯,有好瞧的記得通知我去看!”玉珍說著風涼話。

    “你不幫我?”

    “我哪有時間?我最近點心吃多了,小腹有點凸出,我得讓宮女們來幫我揉肚子!

    心蘭冷哼一聲:“你若是不幫我出點力,玄祺那邊我可就不客氣了!”

    玉珍大驚,“心蘭,你怎么可以這樣?你喜歡是段玄禎,何必招惹玄祺?”

    “是玄祺喜歡我,怎么能說是我招惹他呢?”心蘭笑著說。

    “是是是!我的心蘭好表妹,你別嚇我了,以后你要怎么整月茶,我都會盡力幫忙,好不好?”

    “那好,玉珍表姊,請多幫忙了!毙奶m笑的更燦爛了。

    “你放心,我自然會幫你折磨她,誰教咱們是姊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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