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達在吃飯當中突然問出一句:“美仁,有沒有拜訪過你的新鄰居!
咬著竹筍,金夕仁沒好氣地說:“誰要拜訪他,冷冰冰的書呆子!
喬奇咦了一聲,“沒拜訪過鄰居怎么知道是冷冰冰的書呆子。”
“他就是。不過,他的咖啡煮的真好,小提琴也拉的好。”
莫亦凡握著筷子笑,“笨蛋果然就是笨蛋。”
金夕仁這才反應過來,看看眾人,“怎么了。那他也是書呆子!
袁和也溫和的勸止:“夕仁,不要這樣說屈先生,人家是有學問的人!
“哼,什么學問,死讀書罷了。還當公務員!
一旁的玫玫問道:“仁的新鄰居是什么人?公司一定是查過才讓仁和他做鄰居的吧!
莫亦凡他們也很好奇金夕仁的新鄰居是什么樣的人,大家齊齊看向袁和也。
袁和也只得把知道的說出來,“屈展卷是本市市立圖書館的助理館長,由于館長一直生病,所以他現在幾乎包攬了所有工作。屈本人是香島大學畢業,然后在牛津和巴黎大學學習,是歷史和教育學的雙學士,比較文學與英美文學的雙碩士,畢業后回來,直接考入教育司任公務員,很有學問,人品端方!
玫玫驚訝地說:“他有四個學位。”
“是,他用和別人相同的時間,修讀多一個學位!
“他多大了?”
“二十八歲左右!
“嘩,”玫玫一聽,眼冒紅心,“真不錯啊!
金夕仁不屑地說道:“學那些沒用的,能干什么。我們納稅人的錢就用在這些人身上!
袁和也微微皺眉,“夕仁,不要這樣說!
“我說錯了嗎?”
“屈本人在業余時間專研宋代歷史,曾在大學兼任教席,他在市立圖書館任職期間,多次組織社會性的全民讀書活動;參與公益事業;組織慈善籌款,并舉辦大型書展和書畫展、文學講座,鼓勵青少年讀書,對于本市的文化事業很有推動,作為公務員他是稱職的!
金夕仁搖搖頭,沒有再說話。
莫亦凡暗自點頭,看來,這個男人真是很不錯,轉眼看看金夕仁,心想,這回你可遇到對手了。
***
刻意地避開在停車場見面的機會,屈展卷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金夕仁,也沒有再被他打擾,生活回復平靜。
一個下雨天,屈展卷沒有開車上班,到下班時,雨仍下個不停,想享受一下這清涼的雨,屈展卷在寧靜路口就下了公車,打著雨傘,漫步回家。
天色因為雨的緣故,灰蒙蒙的,看著雨中的街景,變幻的霓虹燈在雨中看起來有一種是耶非耶的感覺,屈展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眼看快走到佳和大廈了,身后突然響起汽車的喇叭聲。
屈展卷回頭,映入眼中的是一輛火紅色的跑車,蜘蛛型的車身很是絢目。
車內的人探出頭來,“嗨。”
是金夕仁,帶著一臉陽光般的笑容。
屈展卷只是微微點頭,避讓開,示意車子先通過。
“上來啊,我送你!
屈展卷搖頭,“謝謝,不用了!
“你不用客氣!
正想再次拒絕,一個怪怪的聲音傳進耳朵里。
金夕仁顯然也聽見了,“是什么?”
屈展卷揚起傘,側耳細聽。
“好象是什么動物的叫聲!
金夕仁打開車門走出來。
屈展卷打量一下這位著名的模特,他果然是身高腿長,只是簡簡單單的白T恤配牛仔衫褲,身在金夕仁身上格外好看,時下青年男女看了一定會想自己也去買一身來穿。
金夕仁在雨中左顧右盼,“怎么又沒有聲音了!
雨中的街道行人很少,金夕仁也不怕會有人看見他,只顧著站在路邊東張西望。
看著雨點打濕了金夕仁的頭發衣服,屈展卷走過來,把傘撐到他頭上。
金夕仁抬起頭,笑了,“謝謝你!
望著金夕仁睫毛上凝著的一點雨滴,屈展卷心中有說不出的一種感覺。
“到底是什么?天這么暗,找不出來!
兩個人撐著一把傘,在雨中的街道上尋覓著。
終于,找到了,原來是街角一只小小的貓咪。
借著路燈的燈光,屈展卷發現,小貓受了傷,前爪上有傷口。
“啊,這么小!苯鹣θ室皇志桶沿埍Я似饋怼
貓兒咪嗚咪嗚地叫著,縮成一團。
金夕仁把牛仔夾克的衣襟拉開,把小貓放進去。
“跟我走吧!
“哎,你這……”
沒等屈展卷說完,金夕仁打斷他,“我看了,沒有貓牌,是流浪貓。”
“但是你……”
“先帶回去再說!
等到把貓帶回家,金夕仁又不知道該怎么辦了,把貓放在地上看了半天,又抱起來,來敲鄰居的房門。
見到門外站著的抱著貓的金夕仁,屈展卷無奈地嘆氣。
“去拿吹風機,我這里沒有!鼻咕斫舆^貓,簡單地吩咐道。
嘴里問著為什么,金夕仁還是乖乖地取來了。
把一條干毛巾遞給金夕仁,屈展卷說道:“你最好還是換換衣服!
用毛巾擦拭著頭發,金夕仁說道,“不用了,我沒有淋濕!比缓,脫下了自己的牛仔外套。
屈展卷準備好熱水,替小貓洗澡,見他手勢頗為熟練,金夕仁不由問:“你養過寵物?”
“沒有!
“那你好象很會的樣子!
“嗯。”
給貓洗完澡,又用吹風機吹干,再拿一塊毛巾把貓包起來,屈展卷開始檢查小貓的傷口,發現只是小小的劃傷,放下心來,再取來藥箱,準備動手。
“你還能客串獸醫?”
“今天晚了,明天再帶它去看,我先處理一下傷口,來,幫我按住它!
金夕仁眨著眼睛,看著屈展卷小心的剪掉傷口附近的毛,然后消毒,上藥,包扎,他的手勢非常非常的輕柔,起初小貓不聽話地掙扎跳躥,但是后來就配合起來,直到傷口包好綁帶。
“嘩,你真厲害。”
屈展卷放下貓,洗過手整理好客廳,看著坐在沙發上,小貓旁邊的金夕仁,“明天我會帶它去獸醫院。”
“謝謝你!必埵亲约簱旎貋淼模Y果卻要屈展卷來善后,金夕仁有點汗顏。
“貓先放我這兒,你可以回去了嗎?”
金夕仁不想走,屈展卷也是一個人住,但是不知為什么,他的房間總給金夕仁一種溫暖的感覺,這不是因為有空氣調節機提升溫度就能有的溫暖,是一種很特別的感受。
“咖啡?”金夕仁靈機一動。
屈展卷并未露出不高興的表情,淡然地走進廚房。
金夕仁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伸手把小貓抱進懷里,摸著貓頭。
“喂,你說,這貓多大了?”
“大約二個月左右!
“它是不是得喝牛奶?”
“是。”
金夕仁喝著香濃的咖啡,看著趴在地板上喝牛奶的貓。
屈展卷看看貓,又看看金夕仁,露出一絲笑意。
金夕仁看到了,像發現新大陸般,“喂,原來你會笑!
“是人都會笑。”
“但是你從來不對我笑!
屈展卷閉緊嘴唇,看了金夕仁一眼,心想,我又不是當街賣笑,為什么要單單對著你。
站起來四處走動的金夕仁,注意到陽臺上的花盆,“喂,早想問你了,你養的花是什么?”
“茉莉!
“這就是茉莉?”金夕仁走到陽臺上去看。藍底白紋的瓷盆中,一株植物看起來生氣勃勃,卵形的翠綠色葉片,因為下雨的緣故,看起來格外的蒼翠,葉片中間有幾朵小小白花,遠看是很不起眼的普通植物,可是人一走近,茉莉特有的清香飄然而至。
金夕仁忍不住湊過去聞了又聞,“好香,真的是茉莉。我第一次看見!
“這是同事送給我的!
伸手觸摸著小小的潔白花朵,金夕仁問道:“這個花好養嗎?”
“不,挺嬌嫩的,我請教了不少懂花的同事!
“開的挺好的!
金夕仁走回客廳,又轉頭看看那盆茉莉,“你好象什么都會,自己一個人,煮飯,拉琴,養花,不錯啊!
屈展卷聽了,表情淡然,開口道:“你該回去了。”
金夕仁露出戲謔的表情,“你再笑一下讓我看我就走!
望著金夕仁無賴般的表情,屈展卷雖然生氣,但是面色一貫的平靜,看了金夕仁一會,他輕輕牽動嘴角。
“喂,這哪叫笑!苯鹣θ什粷M,然后露出陽光般的笑容,說道:“看見沒有,這才叫笑!币幻嬲f,一面做出微笑、甜笑、大笑等等豐富的表情來,仿佛是在被拍照一般的表演給屈展卷。
看著金夕仁英俊的面容,陽光般的笑,屈展卷沒有表情地站起來,打開大門。
極有挫敗感的金夕仁只得站起來,“哼,你就是對我兇悍,我做錯什么了?你比和也還兇。什么態度。”然后佯佯然地離開。
回到自己家,金夕仁突然想起,牛仔外套忘在屈展卷的客廳了,想回去取,一轉念,又坐下了。
***
屈展卷利用午休的空檔,把小貓送到獸醫處。
“小傷,沒事,過幾天就好了,我給它檢查過了,也注射了疫苗,你如果想養,向動物署報備就可以了,貓牌下來那還得再等一星期!贬t生如是說。
“不,我不打算養,等它傷好我會送到流浪貓之家去!
“為什么?”醫生奇怪,“這小貓挺可愛的,雖然血統不明,不過模樣還好,黃白相間,你看它的小面孔多精致可愛,眼睛圓圓。養吧,別讓它當流浪貓,你的女朋友應該也會喜歡它的!
屈展卷笑笑,“為了我的身心健康,當然是可以養寵物,不過為了小動物們的身心健康,還是不要養的好。我一個人住,工作很忙,很多時候就會只是它一個在家里,我覺得不好。還是送給能照顧的人吧!
“可以和女友兩人一起照顧啊!贬t生仍在努力勸說。
“我沒有女朋友!
晚上,金夕仁又來敲門。
屈展卷帶著外套來開門,拉開一道門縫將外套遞出來。
接過已經洗過的外套,金夕仁抬手撐住房門,“喂,你什么意思?”
“我要工作,請恕我不招待!
“我是來看貓的又不是來看你的!苯鹣θ蕮P揚手中的貓糧。
“那不是你的貓!
金夕仁揚起下巴,“也不是你的。你現在也沒拿到貓牌!
望著門外的人,那樣清秀的容貌卻帶著小惡魔一般的笑容,屈展卷無奈地退讓了。
“咪咪,咪咪,”金夕仁叫著,“在哪里,跑到哪里去了?”
屈展卷取出一個小盤子遞給金夕仁,又把貓引出來。
“來來,來吃飯!苯鹣θ史藕秘埣Z,看著小貓吃東西。
坐在沙發上,金夕仁盯住小貓瞧,“啊,它好小,舌頭都小小的!
屈展卷返回書房,繼續他的工作。
給貓又倒上牛奶,金夕仁問道:“喂,你這里有沒有喝的,我渴了!
“自己去看冰箱。”
金夕仁拉開屈展卷的冰箱,發現里面東西放的很整齊。冷藏室里有洗凈的蔬菜、水果、雞蛋,另外還有啤酒果汁,心下羨慕,自己的冰箱永遠是亂亂的,或是空空的,并且總是缺少想要的東西。
喝完一罐啤酒,金夕仁抱怨著,“喂,你這里太安靜了,都沒電視看,小貓都覺得無聊啦。”
“你還不夠吵嗎?”
金夕仁沖著屈展卷的背影做鬼臉,又看看沙發上爬著的小貓,想一想,把空啤酒罐拿過來,遞引著貓。
金夕仁開始把空罐子丟來丟去,小貓在后面追逐著,追到了就用爪子撥弄,一人一貓玩起了追逐戰。
屈展卷轉頭,看見和貓一起爬在木地板上的金夕仁,搖頭苦笑。
金夕仁一臉純真的笑,四肢著地爬在地上,撲到東撲到西,“來,這邊這邊!比缓笥职训绞值目展拊賮G出去,和小貓一起追逐。
看到金夕仁用一只手指按住空罐,不讓小貓撥走,同時還一臉嚴肅地對著貓說話:“是我先拿到的,是我的!鼻咕斫K于忍俊不禁,這哪里是大明星啊,這根本就是一只貓。
金夕仁抬臉,看到了屈展卷的笑容,兩個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屈展卷收起笑意,別轉臉低下頭。
金夕仁站起來,慢慢走到書房門外,斜斜靠在門框上,頭抵著門框,“喂,你并不是那么討厭我?”
“我不討厭任何人!
“我明天還能來嗎?我帶玩具來給它。”
“我要把它送到流浪貓之家去!
金夕仁一聽,原本溫柔的表情嘩的變了,怒目圓睜,“什么?為什么?為什么要把它送走!
屈展卷回過頭來,“我這里不適合養貓!
“它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這是兩回事!
金夕仁走到屈展卷身旁,“為什么?總有理由吧!
“我一個人住,我沒有時間照顧動物!
“這算什么理由!
屈展卷轉過身來,看著金夕仁,“你不要以為,養一個小動物,給它地方住,給它吃,這就足夠了。”
金夕仁一挑眉,“算了,你不養我養,有什么大不了的!
屈展卷反問:“你怎么養?”
“就帶回去養啊。”
屈展卷語氣溫和,“是,就是帶回去,放在你那里,然后你工作,把小貓一個留在家里,又怕它四處跑弄臟了地方,于是放進籠里,或是用其它的方式限制它的行動。一天里百分之七十的時間它都看不見你,只是獨個呆著。有空了就和它玩玩,沒空就不瞅不睬,高興了抱抱它,不高興一腳踢,是這樣嗎。”
金夕仁馬上反駁,“不是,不是這樣!
“怎么不是,你仔細想想吧。”
金夕仁低下了頭。
“單身人士最好不要養寵物,對自己對寵物都不好。我送它到動物保護署,那里自然會為它尋找合適的飼主,最好是大家庭,人多地方大,什么時候家里都有人的那種,他們一定會對它很好。就算一時找不到,可是在那里它可以同別的貓在一起!
金夕仁仍想爭取一下,“可是動物保護署的設施不好,一只貓一個籠子,在里面走來走去,多難受,你也不愿意呆在那里,像監獄!
“會放它們出來玩耍的。政府也在大力改善設施,但是畢竟經費有限,并且,一時心熱養寵物然后又覺得麻煩丟出來的人很多。每年圣誕節前后都會有機構呼吁,請家長不要送小動物給孩子,請有小動物的家庭不要覺得不好玩了就把小動物丟街上!
金夕仁彎下腰,手撐住膝蓋,平視著坐在椅子上的屈展卷,“能不能晚幾天再送去。請你!
望著金夕仁深褐色的清澈眼眸,屈展卷點點頭,“一個星期。”
金夕仁露出大大的笑容,“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