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太太挑了挑眉角,一臉不置可否!坝H愛的,我是在贊美你。”
最好是。凱爾露出反嘲的淺笑。
“總之,小紫離開前來找過我,她認為她離開后,費雪的人很可能還是會找你麻煩,所以她求我幫她照顧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顧!眲P爾惱怒的反駁。
“我知道!钡栏裉雌鹂Х缺袜ㄒ豢。
“那你為什么——”
“因為我答應了她。”道格太太直勾勾的望進他眼中。“你不了解我們這種人,我們或許擅長背叛,但是當我們給出了承諾,便會用生命守護這份承諾。”
“我不認為壞人有這么偉大的情操。”凱爾無動于衷的否定。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的思緒硬得像花崗巖,你的眼中只有善惡是非,你當然無法理解我們這種人。”道格太太不以為意。
“確實無法理解!
“你也無法體會,當我們被拉進那個骯臟的世界時,有多么無助與掙扎,你只是一味的批判與扣罪名。”
凱爾態度強硬且冰冷的說道:“我不需要理解,我的責任是把你們這種人一網打盡!
“所以你一路對我窮追不舍,為的就是逮捕我?”道格太太好笑地反問。
凱爾沒回答,只是沉默。
“你守住你的承諾了嗎?”驀地,道格太太問起。
他瞇起眼眸,不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相互扶持,無論是好是壞,富裕或貧窮,疾病或健康,你們都會彼此相愛,珍惜對方!钡栏裉珡驼b著結婚誓言。
凱爾胸口一震,腦中浮現那一天,他與小紫在那座有著葡萄園環繞的私人酒莊,在眾人的祝福中,交換生命中的一切。
但很快地,他的臉色陰沉如一場暴風雪,極力壓抑怒氣的說:“她欺騙了我!”
“因為她愛你。”
“這并不能將她的謊言正當化!
“是的,確實不能。那么我想,你八成也不想知道她的消息,或是她的過去!钡栏裉珜⒖Х纫伙嫸M,作勢準備離去。
“慢著。”凱爾出聲攔住她,俊美的臉龐明顯充滿掙扎。
“你想逮捕我嗎?親愛的刑警先生!钡栏裉⑿τ卸Y的問。
“不!币浑p盛滿復雜情緒的茶眸抬起,他像是掙脫了什么,眼底的壓抑與防備全被撤離。
“那么你還想知道什么?”道格太太明知故問。
“全部。”他的神情堅定,語調鏗鏘有力!靶∽暇烤谷チ四睦?她為什么要請求你的幫助?所有你知道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為什么?你恨她不是嗎?”道格太太微笑地說。
直至這一刻,凱爾才徹底明白,過去這個被他當作只會說三道四的風騷老太太,她真實的面貌有多么令人顫栗。
他跟無數的恐怖分子交手過,他了解這群人的習性與思考模式,眼前的道格太太,八成是那種能面帶微笑,一邊凌遲敵人的罪犯類型;她的目光冷酷,語氣鋒利,直戳他的傷口,毫無一絲仁慈與寬容。
第8章(2)
“不,我不恨她!眲P爾非常清楚要與這種人周旋,只有一個方式能行得通。
那就是打開天窗說亮話。
道格太太要的是他的真心話,她在逼他面對現實。
面對一個他不愿卻必須承認的事實。
有一抹奇異的亮光,在凱爾眼底燃起,那是遲來的覺悟,是他內心最深沉的渴望。
“我愛她,我愛小紫。”他對道格太太,也對不斷想否認這個事實的自己宣布。
道格太太只是彎起嘴角,慢悠悠一笑,坐回原來位子上。
“我或許不再年輕,但我曾經愛過,所以,你別想騙我——現在,來說說你憑什么說你愛她這件事吧!
凱爾在心底松了口氣,但當他對上那雙敏銳的眼,他不禁苦笑。
他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會有這一天,對一個他不知底細的恐怖分子,承認并且解釋他為什么會愛上一個女人。
或許,在小紫選中他的那一天,他的世界便在無形之中,被一點一滴的扭轉、改變。
而現在,他必須面對內心最真實的自己,不僅僅是向道格太太說明,同時也得給那個有一部分,仍不愿投降的自己一個交代。
他,為什么在真相大白之后,依然愛著那個將他當成棋子擺布的女人。
羅馬尼亞
在這個以吸血鬼發源地為號召的國家,處處是遺跡,小紫開車輕過市區,透過擋風玻璃,看著一群歐洲游客過馬路。
她面無表情的臉映照在車窗上,臉色一如車外滿地的積雪,慘白冰冷。
她將車駛離了市區,往郊外山區前進,繞過了連綿不絕的彎折小徑,最終抵達了藏身于山區的一座古舊莊園。
當她的車遠在一百公尺外,便有一列持槍的黑衣人出現在鐵欄門前方,將槍口貓準駕駛座。
她將車熄火,離開駕駛座,改用步行方式繼續前進。
“小紫回來了!焙谝氯酥械氖最I,透過耳麥與屋內對話。
“讓她進來,費雪先生正在等她!蔽堇锏娜送高^頻道轉達命令。
瞄準小紫一身的槍口紛紛挪開,電動鐵欄門大敞,小紫孤身一人慢慢往前走。
她像個失去靈魂的活死人,行尸走肉般的往前走,在槍口的瞄準下,走進了莊園深處的圓頂紅磚古堡。
羅馬尼亞最不缺的,便是歷史悠久的古跡,在這里隨處可見上百年的舊房子,以及昔日貴族用來炫耀財富的城堡。
人心一直沒變,直至今日,恐怖分子同樣極盡所能的炫富,至少,就她所知,費雪便是熱衷于此道。
他在世界各個充斥著法律漏洞的黑暗角落大量置產,尤其以東歐為最,像是波士尼亞、塞爾維亞等內戰不斷的小國。
靠著販毒與走私人口累積的龐大財富,他出資贊助那些武力治國的軍政府,得到該國政府的庇護,光明正大的進行各種犯罪行為。
十五世紀的彩繪玻璃大門迎面敞開,小紫面無表情的往屋里走。
內部已經過重新翻修,全然是融合現代化的氣派裝潢。
雪白大理石的地板,上頭鋪著獸皮地毯,墻上掛滿打獵的戰利品標本,空氣中似乎彌漫著血腥氣味……
她又回來了。
回到這個充斥著金錢、背叛、鮮血的丑陋世界。
上了蠟的螺旋梯在水晶燈下閃閃發亮,一道高壯的身影站在最上方,扶在象牙手把上的那只手,戴著一枚象征權威與地位的藍寶石戒指。
小紫冰冷的眸光從藍寶石往上挪,與一張約莫四十出頭的男性面孔四目相望。
男人膚色略顯黝黑,眼窩深邃,標準的東歐男性體型,包裹在文明象征的名牌西裝底下。
費雪。達絲汀。
“看看是誰回來了?”費雪慵懶的鼓著掌,站在制高點垂首看她。
小紫抿緊沒有血色的唇,僵硬的佇立于原地。
“如何?跟那個男人在一起還愉快嗎?”費雪挑釁地問。
“我要見瑞琪。”她連一句廢話也不想浪費在他身上。
“在見她之前,難道你沒有什么話對我說?”費雪緩慢地步下階梯,像一條沉靜的毒蛇,無聲無息地靠近。
撇開冷血殘酷的性格不談,費雪幾乎算得上是個英俊的男人。
有許多女人出于心甘情愿為他賣命,但這絕對不包括她。
她很清楚,費雪擅長利用人的弱點,恩威并施的控制人心,那些愿意為他犧牲的女人——是的,就是外界戲稱為“費雪的花”的那些女特務,不過是罹患了“斯德哥爾摩癥”。
她們長年被洗腦,認為她們的存在價值取決于費雪,她們甚至為了爭奪費雪的寵愛而私下角力,透過賣命完成每一樁任務,向費雪證明她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