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弈宇冷哼回應,“那就這么著!”
劉鴻慶臉色一僵,“跟我來!”丟下一句,他掉頭便走出廳屋。
文弈宇隨即舉步跟上,經過喬月琦身邊,瞥了她擔憂的小臉一眼,諷道:“這就是你‘犧牲’想救的人的家人,還是不后悔嗎?”
等在寢房外邊廳中的喬月琦,在看見由寢房出來,文弈宇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時,心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有什么事發生了。然后,跟在文弈宇后面走出來的劉鴻慶臉上的表情,讓她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該不會是劉老爺的病真的無法可治吧?
文弈宇直接走到窗下放著筆墨的桌前坐下,提起筆開始寫了起來,一邊道:“劉老爺的病是麻煩了點,可卻不是完全沒救,只要……”
“方才我爹對你喊了一個名字!”劉鴻慶極突兀地打斷他的話,臉上掛著奇異表情,仿若混合著愕然、震驚與懷疑。
文弈宇頓了下,“是嗎?”
劉鴻慶眼神銳利地瞪向他,“別說你什么都沒有聽見!”
“那又如何?”文弈宇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口吻回道。
劉鴻慶表情驚疑,“那個名字是……是……”那個四歲便已過世,他的異母弟弟的名字。
難道……
五弟因病過世時,他已十二歲,所以還記得,他只知有天五弟突然不見,問爹,爹回以五弟久病難愈已過世,之后爹再不曾提起五弟,就仿佛家中從不曾有這個人存在過。而方才,頭腦已不太清楚的爹在看見文大夫時,竟沖著文大夫直喊……鴻恩!
文弈宇面無表情地看著眼神表情變得愈發奇怪的劉鴻慶,“劉少爺,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從何處來?到底叫什么名字?”劉鴻慶疾聲追問。
文弈宇撇了下嘴角,語調含著不耐,“我來為劉老爺診治病情,賺取賞金,我是什么名字、由什么地方來,很重要嗎?”
劉鴻慶一窒,實在無法滿意他的回答:“那……”
“劉少爺,我們該專注的事是劉老爺的病情。”文弈宇硬是打斷他,不讓他把話說完,一邊振筆疾書,很快便在紙箋上寫了滿滿的字,然后再將紙箋遞給他。“請你將上面所寫的藥材及用品準備好!
“這是?”
“先前我已說過,劉老爺的病是很重,可并非不治之癥,等你將我要的藥材、用品準備好,我就能動手為劉老爺醫治。如果進行順利,沒有其他問題,約莫七至十日可見功效,劉老爺便不需再臥床了!
這下子注意力全被引過來了,劉鴻慶拿著紙箋,驚異地瞪著他,“我爹的病,你真有法子醫治?”
第5章(2)
文弈宇臉色冷下幾分,勾勾嘴角,“方才不是說了,將我要用的藥材及用品準備好,我便能醫治劉老爺的病!”
劉鴻慶滿眼難以置信,“你……”想不到那么多位名醫治不好的病,在這人的手上竟如此簡單就能化解了!
再次打斷他,文弈宇兀自續道:“現下,在你準備東西時,就請劉少爺讓人帶我們到客房去,我累了,要休息。”
不習慣接受“命令”的劉鴻慶怔了怔,眼神一閃!昂。”他隨即招來仆人吩咐,“帶文大夫及這位姑娘到客院,小心侍候。”
“是,大少爺!逼腿藨Z,隨即對文弈宇和喬月琦躬身,“兩位貴客請隨小的來!
文弈宇瞥了劉鴻慶一眼,跨前幾步抓住喬月琦,轉身便跟著領路的仆人離開廳室。
略微凈凈手臉,喬月琦隨即又跑出廂房,越過客院的花園,跑去敲文弈宇的房門。
她不敢說自己很了解文弈宇,畢竟他始終不肯將他的事告訴她,可方才當他由那位劉老爺的寢房出來,全身都散發著一股不對勁的氣息,她知道自己說感受到的絕不會錯,再加上后來劉少爺對他說的那些話,她雖然聽不太懂,卻感覺得到有些事正在他們兩人之間發生,而這種感覺令她擔心。
她才舉起手想敲門,就見文弈宇的房門只是虛掩,并未完全合攏,心中升起擔憂,令她不假思索推門而入。
“文弈宇……”
她剛喊出聲,隨即見到直挺挺站在窗前,對著外頭發呆的文弈宇,而他那挺直是背影顯得十分僵硬、不自然。
“文弈宇,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喬月琦走近,站在他身邊悄聲地問。
文弈宇身軀微震,沒有應聲,過了好半響才突然轉頭看向她。
“為什么問?你怎知有事發生?”
喬月琦眨眨眼,“從你由那位劉老爺的寢房出來,臉色就不對勁,還有那劉少爺對你說的話也很奇怪,還好像跟你有仇似地一直瞪著你看,所以我猜想一定有什么事發生了,才會讓你們兩人變成這樣。”
本來她還以為是劉老爺的病,連文羿宇也沒辦法醫,他的臉色才會那么奇怪,可后來他又說可以救劉老爺的性命,由此可見,并不是他的醫術的問題了,那么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呢?
“想不到我的情緒這么容易被你看穿。”文羿宇自嘲一笑,“那么,你應該也已經聽出‘發生’了什么事了吧?”
“哪有。”喬月琦立刻搖頭,“你們說了一些話,我就是聽不懂,才想來問問你呀!”
文羿宇眼神沉郁地看著她閃動疑問的大眼中,充滿著對他的濃濃關懷,心中驀地一悸。
他倏地撇開眼,語氣透著一絲嚴厲地問:“真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是!”喬月琦連忙點頭,表情很認真。
他目光再回到她臉上,“還記得你曾對我說過,你很想多了解我,是吧?”
“對啊。”可惜他始終不肯“配合”。
“那么今天就讓你徹底了解一下我這個人吧!免得你老是看不清事實,真以為我是個大好人!蹦抗舛⒆∷聂嘤畹恼Z氣陰森。
喬月琦不解回視,“文羿宇?”他為什么要這么說自己?
整個人由窗前回身,文羿宇靠著窗欞看著她,緩緩開口。
“或許你已經聽郁人師弟說過,我是個孤兒,快病死時被師父天河老人撿回山莊,后來才會被賦予‘文’這個姓氏!
“有!童郁人還說‘文’是你們師門祖師爺的姓,所以天河山莊,凡是被天河老人撿回來的孤兒,皆以‘文’為姓,對不?”
“沒錯。郁人果然跟你說得很清楚!蔽聂嘤罾涔创浇,“可有件事你并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嗄?”
“當年被師父帶回天河山莊的我已滿四歲,因為太過于瘦小,師父一直以為我不足三歲,且也病得什么事都不記得了,可他并不知道,其實我什么都記得,什么都沒忘!
“文、文羿宇……”喬月琦有些緊張地看著他,總覺得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奇怪,周身還散發出一股莫名的冷酷張力,令人心寒。
“我本出身富貴之家,可惜一出生身子便帶著病根,延醫診治數年,花了大把大把銀兩,直到四歲還是治不全,所以我那不耐煩的爹,索性將始終無法痊愈的第五子往荒野之地丟棄,既省了事,也省了銀兩!
輕描淡寫的敘述讓喬月琦震驚地瞠大眼,她看著他,終于明白他臉上為什么會有那種奇怪、近似冷嘲不屑的表情,原來他并不是孤兒,而是個棄兒,而那是怎樣的親爹,竟然如此殘忍,為了省銀兩,竟拋棄生病的兒子于野地不顧!真是太可怕、太沒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