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高聳的書架壘起了一座書的城堡,四月那抹單薄的身影陷在書城中,宛如迷失的孩童,令人想牽起她的手。
骨子里透出的保守讓冀楝不敢徑自上前,他站在她的身后,隔著幾米望著她偶爾挪動的腳步。她找了很多書,抱了滿滿一懷。從側面看去,那滿堆的書所涉及的范圍很奇特。
不似一般女生看的文藝小說,更不是金鏤玉宇堆積起的美文,或是名氣大過天的世界名著。她所抱的竟是一些:《DV包羅新電視時代》、《直播戰爭》、《硬盤節目播出系統》、《探索蒙太奇》等等。
她這是想……
沒等冀楝猜出四月的用意,她又取下一本《中國電視節目市場回望》隨意地塞進懷中。她當自己是手推車嗎?在書堆土崩瓦解的前一刻,冀楝眼明手快地向前一步,抱住了將要倒下的書,也順勢抱住了她柔軟的身體。
他第一次發覺,原來女生的身體軟軟的、弱弱的,抱起來的感覺……真舒服!天。∷珠_始自我檢討:我怎么像個大色狼。侩y道說潛意識里,我也有像狼一樣色迷迷的血清樣本?
“你……你小心……小心一些!”
他又開始結巴了,好在這及時的話語打破了他難掩的尷尬。四月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利索地將懷里的書慷慨地全部塞給他,自己則悠閑地走在前頭繼續選擇要借閱的書籍。
“我不常在圖書館里看到你!
“呃……我偶爾來!边@是他進大學后第一次“偶爾”,“你還記得我嗎?我們倆在上次朗誦比賽上見過面,我是……”
“朗誦《將進酒》的‘紀念’!彼脑滦χ仨室鈱⑺拿帜畛杀且,“我叫四月,我還沒有向你正式介紹過我自己,對不對?”
她向他正式介紹她自己噯!冀楝的心忽悠一下飛到了半空中,那滋味……太爽了,“我知道你,你很出名!
“我曠課的次數的確很出名!彼故歉易龈耶,毫不拘泥——傲氣的小女人。
高興得有點兒忘形,冀楝脫口問道:“既然你不常來學院,為什么經常來圖書館?”
四月正在取書的手頓在半空中,她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卻又不想參透,“我需要各方面的知識,而這些知識不是教授站在大教室里指手劃腳就能講出來的!
她所需要的知識里包括這么多和電視有關的理論著作?冀楝用他的大腦所能承受的最高頻率猜測起來,“你想當電視節目主持人?”很多女孩都有這種想法,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儀態萬千地出現在電視屏幕里,一夜成名——四月也不例外吧?
“我不想當主持人!
她的聲音有著幾許不屬于十九歲女生的果敢,“我想當電視人,我想從文案做起,做到編導,最后成為電視節目策劃人,這才是我要從事的事業!
清冷的目光夾雜著分外的認真,冀楝再度感到她的特別。她的特別一再地吸引他,而她的特別卻在他們之間橫起了一道橋梁。他不敢走上去,怕跌進深淵谷底。
他退卻,她卻突然猛攻。小小的手指頭朝他鉤了鉤,冀楝莫名其妙地依照她的指示上前幾步。四月沒有給予任何提示,錯開身體將頭枕在他的胸前。兩個人的身高差距剛剛好,她完全可以舒坦地拿他不夠厚實的胸膛做枕頭,有點兒硬就是了。
怦!怦!怦怦怦怦——
他的心臟開始亂跳,男人的生命里闖進第一個沒有血親關系的女生,他甚至有些驚慌失措,“四月,你……你不舒服嗎?”
“頭痛!彼剜,語氣有幾分身在蓬萊的味道。
聽說她頭痛,冀楝頃刻間找回了彌散的神志,“我送你去醫務室,要不……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要!我是因為睡眠不足引發的頭痛,你讓我睡一會兒就好!彼难燮ら_始打架,連舌頭都有些不由自主,她是真的困極了。
不忍心剝奪她睡眠的快樂,但總不能像匹馬似的站著睡吧?“四月,咱們去休息區坐著睡好嗎?”她要是肯給他一個機會送她回家那就更好了。
“不好。”她咕噥著,“只能睡一小會兒,待會兒還要看書,晚上……有工作……”她已經正式飄到蓬萊仙島,她去與仙人交戰,將理智完全交給冀楝一人保管。
悲慘的冀楝動也不是,走也不是。感覺四月的身體已經全面放松,軟綿綿的就像一堆棉花鋪在他身上。她的長發越過肩膀飄過他的臉龐,點點沁香沖進鼻翼,深入肺里,溶解在血液里,那是戒不掉的罌粟。理智告訴他:冀楝,去與天人抗爭到底吧!
更倒霉的是:這朵罌粟花有跌倒的趨勢。在保守的個性與男人道德的激烈交戰后,他伸出手臂環住她的腰,輕柔地收緊,直將她收在他的身體里。
像亞當與夏娃,像骨中之骨,像肉中之刺——拔不掉,卻在摩擦間疼痛著彼此的血肉和心扉。
她不是他能用懷抱困住的女生,他知道。不為什么,他就是知道。她太過與眾不同,這樣的女生很容易激起男人的挑戰欲,卻難以成為相守一生的伴侶。和她相伴絕對是一種磨難,對心靈的承受力給予最大的磨難。一旦磨難成癮,他想戒都難。
想要徹底地從心理上戒毒,惟有從不吸毒。
有人說愛情就是一場戰爭,而四月這樣的女生正是最可怕和最頑強的敵人,他惟一能打敗她的方式就是決不愛上她。
決不愛上她!
在心靈激戰中,冀楝趁著四月恬睡的空檔終于扳回一局,她也沒讓他得意多久,很快就悠悠然地蘇醒過來。迷蒙的眼對上并不寬厚卻足夠偉岸的胸膛,她并沒有流露出絲毫癡迷的狀況。隨即,她做了一件冀楝永生難忘的大事。
拎起他胸前襯衫上的那一小塊布,隨意地擦了擦因為睡覺流出嘴角的……的……的口水!
“你當你是流川楓啊?”先是站著睡覺,然后又拿別人的衣服擦拭口水——冀楝驚叫的聲音不是心疼身上的襯衫,而是她不雅的舉動讓他大跌眼鏡。她到底還要做出多少讓他意想不到的事?
她不在意地撐著他的胸膛站直身子,“以后你每次看到襯衫都會想到有個女生不僅能像馬一般站著睡覺,更豪爽地用你的襯衫擦口水!笨偠灾蘸竽阆胪浳叶茧y。
“你對你男朋友也這樣嗎?他不會嫌你太不像女生?”沒有任何準備,冀楝心中的魔鬼鉆了出來。他想知道她是否有男朋友,他想知道她成天曠課是不是因為與男朋友約會。
四月眼神收緊,她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還是如此直截了當。接過他懷里的書,她大步向前,朝閱覽室走去。
“如果嫌我不像其它女生成天圍著他轉,跟他撒嬌,恨不得拿勺子喂他吃飯,他大可以去找‘其它女生’來接替我的位置!我不在乎!”
她有男朋友,她真的有男朋友,她居然有男朋友了!
分不清心中那揪緊的滋味出于何種原因,冀楝無助地捏緊了拳頭。他該離開的,可是腳步卻不聽使喚地隨著她走進閱覽室,挨著她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既然兩個人在一起相處,彼此間就該互相理解,你怎么可以用一句‘我不在乎’代替所有呢?”
對于他無端的指手劃腳,四月不怒反笑,“你……似乎很關心我的戀愛生活哦?”
“?”他只是脫口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壓根沒顧慮到是否合宜,“你……你別太在意,就當我沒說!
說了就是說了,怎能當做沒說?這個男生真是龜毛得出奇,第一次在后臺見到他,明明是一副自信十足、穩奪冠軍的模樣,見到她竟然主動伸出手為她加油。即便那只是一種偽裝的客套,對于所有人都不屑一顧的行為,他竟然愿意去履行。
那一瞬間,四月很生氣。
為什么?
不知道!
她就是很生氣,氣他的笑容,氣他伸出的手,氣他的掌心居然那么溫暖,氣他竟然可以對每個人都露出無比包容的笑。
她不要他包容天下人,她只要他包容她一人。
所以,她更改了參賽作品,拿出自己臨時起意的挑戰心去挑戰他的目光,她要他這輩子都記住曾經在意氣風發的時候敗給一個不起眼的女生。所以有了那句——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沒有一個男人喜歡將自己和這樣的女生聯系在一起,還是在這般不堪的境遇下。
她任性,她跋扈,她為所欲為,她傻不隆冬,她選擇了一條最難到達的彼岸。她認了!只因,她是四月。
她做不來小鳥依人,她學不會柔情似水,她霸道地用她惟一熟練的方式將自己的一切印在冀楝的心中,還不準拒絕。
二人并排坐在椅子上,她始終看著他的側臉。她喜歡看他的側面,看不到他掙扎的表情,卻能看到他包容的紋路。
“我沒有男朋友。”她招認了,不想讓他再誤會下去。
“哦!彼p吟一聲,沒有更多的表情。眼睛停留在她挑選的那本《中國電視節目市場回望》上,放在膝蓋上握緊的拳頭隨即松開。
就這樣?他的反應就這樣?
四月的胸口劇烈起伏,不滿意得到這樣的答復。手用力地抽回那本書,她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我很忙,所以我絕對不把時間浪費在大學里無聊的戀情上,絕對不!”
她在跟誰詛咒發誓呢?冀楝聽不出她難掩的情緒,只聽懂了她賭氣的話。
她很忙,忙著成為一個著名電視節目策劃人,忙得沒有時間談無聊的戀愛,忙著沒有時間接受任何男生的表白。
哈!這正好,他正好詛咒發誓決不愛上她,倒要感謝她的成全。
冀楝猛地站起身向外走去,他頭一次如此喪失慣有的風度。沉重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閱覽室里,引得人頻頻回首。惟有四月始終沒有抬頭,她煩躁地翻過書頁,連多翻了兩頁都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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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飛雪,又是江南四月時。
東方日意拿過一沓報名表放到冀楝的面前,順便還塞了一支筆在他手中,“快點兒填報名表。∪ツ隂]拿到那一大筆獎金,今年可不能再錯過。這可是學院第三十屆朗誦比賽,非常有紀念意義,獎金也比去年多一千塊呢!”
冀楝以下巴抵著桌,百無聊賴地睇著那迭報名表,“這次有很多人報名嗎?”
以為他擔心再次落北,日意趕忙安慰:“放心吧!一回生,二回熟。這次四月不參加比賽,你放心大膽地去爭取第一名,然后拿獎金,我絕對支持你。”支持你請我吃晚飯——她最近又慘遭退稿了。
日意的話尚未落音,冀楝蹭地站了起來,“你說四月她不參加比賽?”
“對!”今年升任學生會宣傳部部長的日意最先得到這一內部消息,“四月說,同一項比賽參加第二次沒意思,所以這次她拒絕參加!
“她……她怎么可以拒絕參加?”冀楝再度像條死魚一般窩在了桌邊。
天知道!他等這一刻等了整整一年,就想著要和她在舞臺上再比出個高低。這一次,他決計要戰勝她。
“你那么緊張做什么?她不參加你應該高興才對!”難道這小子對人家四月還沒死心?
這一年,每次在街上、校園里看到草綠色的單車,他就會恨不得長了長頸鹿的脖子好翹首望去,只因四月騎的就是草綠色的單車。
這一年,他自愿去閱覽室做圖書管理員,看到甩動的長發就忘了手里的工作,只因四月的長發總是喜歡甩動在半空中。
這一年,他這個信息專業的學生更多出現在文學院的大教室里,成了最乖巧的“筆記小子”,只因四月這個文學院的女生在百忙之中偶爾會去大教室露露臉。
這一年,他拒絕了七個女生的求愛,每次拒絕后他都會自責,生怕言語太狠傷了人家女生的心;丶液笏偸菍χ菑埶脑潞嫌暗恼掌煌5刈哉Z:“我不是因為誰才放棄談戀愛的機會,我只是覺得感覺不對。”
感覺不對?那七個女生都不是照片上的四月,他當然感覺不對。
“我說冀楝。「鶕覄撟餮郧樾≌f的經驗,你所有的反應都很符合言情小說男主角愛上女主角的狀態,你干嗎不承認愛上她?”這是誰寫的言情小說?日意簡直氣得吐血,四月那頭對冀楝到底是什么意思暫且是個未知數,可冀楝這樣暗戀一年了,到底有沒有結果?
“是男人,你就放著膽子,明明白白地去追求她!”
“你不會明白的!奔介琅f眨著一對死魚眼,“人家都說了很忙,沒有時間談無聊的戀愛,我跟后面瞎攙和有什么意思。俊
“那只是她的借口啦!”日意頗為肯定,“一般說自己太忙沒時間談戀愛,那都是用來搪塞的借口,只要她真的愛上你,這些亂七八糟的借口會自動閃一邊的。憑我東方日意創作言情小說的功底,對這些不上道的小玩意一眼就能看穿!
冀楝的睫毛扇啊扇,日意在他的眼中看到搖曳的笑意,他以最平穩的語氣說道:“前兩天編輯部退回你的稿件給予的理由就是:男女主角的心意未能表現準確,作者創作痕跡太重。”
“冀楝,你信不信我踹你?”日意向來堅信君子動口不動手,所以一般情況下她都充分利用腳下功夫。
放下黃飛鴻的腳丫子,為了能吃上免費的晚餐,為了不用再看到他的那張愁眉苦臉,日意不惜血本為他打氣。
“你就相信我這一次吧!那種沒時間談戀愛的說法在前兩年的言情小說里就不用了,是男人你就勇敢一點兒去跟四月表白。”表白完了,別忘參加第三十屆詩歌朗誦會,一定得拿第一名,獲得獎金后別忘請她吃免費的晚餐。
他是男人,這一點冀楝很肯定,他更肯定:四月不是普通的女生。她太過聰慧,像一顆明星,即便沒有出色的外表,依然掩飾不了動人的光芒。這樣的女生怎么會喜歡他這般平凡又溫暾的男生?除非……除非他在什么地方比她強!
他個子比她高,體重比她重——這些應該不算比她強的地方吧?好!決定了,就這次朗誦比賽,只要能戰勝她就意味著他總有一方比她強,他有資格向她表白——稚嫩的心偏激得非要一個相愛的資本。
所以……
“所以,日意,你必須幫我!”
在他懇切的眼中,日意本能地感到有一種被算計的危險感,“幫……幫你?我要怎么幫你?”
“我需要你和我一起……”
你相信嗎?一雙溫厚的眼神在算計你的同時也可以不改顏色——那才讓你更覺得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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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這一年來對四月的觀察研究,冀楝準時準點在《外國文學史》的大教室門口等到了她。
“嘿!好……好久……不……不見!”他又開始結巴了,這意味著什么?
什么好久不見?四月清楚地記得昨天她騎車穿過網球場的時候,不知道哪個笨蛋直鉤鉤地看著她,直看到飛來的網球將他打醒。
瞧!這個笨蛋的左臉還保留著完整的網球痕跡。
“有事?”今天才星期三,不到送筆記的日子。
這一年來每個周五的下午,她都能從他手上拿到《馬克思主義哲學》最完整的手抄筆記。他明明是信息管理專業的學生,居然勇奪整個文學院“馬哲”科目出席率最高的桂冠。而她恰恰相反,對哲學不敢興趣,這門必修課她的出席率是零。要不是有冀楝提供的最完整的筆記,這門課在學期末絕對會被當掉。
“那個……那個……”是男人就別吞吞吐吐,冀楝一鼓作氣地追問道:“你參加第三十屆詩歌朗誦會嗎?”
他來找她就為這事?四月果斷地告訴他:“不參加!蓖活愋偷谋荣愃龔牟粎⒓拥诙,這是原則。
她之所以參加比賽,只是為了增加舞臺感。她需要從不同主題的晚會和比賽中提取做一個電視人的基本素質,為日后成為電視節目策劃人打下基礎。
四月斷然的神情讓冀楝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可他真的希望她能參加這場詩歌朗誦會。他需要她參加,他需要一次打敗她的機會。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即使在愛情中也不能放棄的自尊心。
“參加吧!為了我!逼蚯蟮脑捑瓦@樣沒道理地流露出來,沒有羞愧的時間,冀楝懇切的眼神直視到她來不及掩飾的心靈深處。
為了他?他說為了他?四月心一沉,原則蕩然所失,“好吧!我參加!
“謝謝!謝謝你肯參加,謝謝你肯給我這次機會!彼募又橐缬谘员,她卻不知道自己給了他怎樣的機會讓他如此興奮。
“冀楝!
“呃?”
“為什么上‘馬哲’?”她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埋藏著內心的惶恐,她想聽到她想聽的答案,“你是信息管理專業的學生,你不需要修‘馬哲’,為什么你每堂課都去,從不缺席?”
冀楝提了提搭在肩上的背包,這個問題存在一定的難度系數,該告訴她最真實的心情嗎?
“我很忙,所以我絕對不把時間浪費在大學里無聊的戀情上,絕對不!”
他不該告訴她最真實的心情,他不想連最后一點兒牽連都被剝奪。扯著嘴角,他淡然地說:“我只是很喜歡‘馬哲’,哲學嘛!可以讓人把周遭的世界看得更清楚!
你卻看不清楚你的心——王老頭的“馬哲”教得奇爛無比,就是因為太無聊所以她才拒絕出席,而她的同學也像是走馬燈一般偶爾去課上應應景,所以大家的筆記都不全。四月曾經擔心這門課要換個教授重修,沒料到那個星期五的下午,冀楝拿著全學院最完整的“馬哲”筆記站在她的面前,說是要她看看他的筆記還缺少什么。
他的筆記要是還有所缺少,那只有王老頭能看出真章了。從那個周五開始,他每周準時將筆記奉上,每個周一他再去文學院的教學樓取筆記,開始一周的征戰。她所有的同學每見到他就大呼“上帝”,原因是他的筆記救了那一屆中文系所有的學生。
能做出如此偉大的舉動,原因就是他喜歡王老頭教授的奇爛無比的“馬哲”課?
四月不肯接受他給出的答案,因為那不是她想聽的。上前一步,她的眼微微上斜瞪著他的鼻。沒辦法,身高的差距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你怎么知道我從不上‘馬哲’課,從不抄筆記?就算王老頭的課再爛,每次還能湊個一百人混在大教室里,難道說你每次都注意我有沒有去上課?”
“我……我……我是猜測的嘛!”他又開始結巴了。
四月發狠地瞪他——你就是打死也不肯承認你對我有意思,是吧?
現在還不是時候,總要讓我找回點兒男人的自尊再說吧!冀楝默默地哀悼。
“好!好!好!”四月一連三個“好”,聽口氣一點兒都不好,“咱們在朗誦比賽上見!”我非讓你嘗嘗我的厲害不可。我非贏你一局,找回表白的自信不可——他們一出一進,擦肩而過的身影交錯彼此最真摯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