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得很輕,很慢,與她四唇相接時,她覺得自己的心口似有蝴蝶拍翅,難以自持地悸動。
他輕輕咬她軟軟的唇瓣,慢條斯理地啄吻,他真的很懂得如何接吻,即使是這般輕微的挑逗,已足夠令她強烈暈眩,全身酥麻。
他用舌尖舔她唇緣,引誘她分開唇,迎接他溫柔的侵略,她不由自主地嬌吟,幾乎軟倒在他懷里。
忽地,電來了,客廳燈光乍亮,刺痛兩人的眼。
她恍然回神,霎時羞赧不已,倉皇跳起身。
「你在做什么?」她懊惱地質問他,這樣的質問相當不具說服力。
他不說話,定定地望著她。
她更難堪了,芙頰羞得渲染霞色,正不知所措時,手機鈴音適時響起,她急急去接。
「喂!顾Z氣很不自然,輕微發顫,聽對方說幾句話后,她怔忡,許久、許久,才逸出不敢相信的驚呼——
「佑星!你回臺灣了?!」
第6章(1)
萬佑星回臺灣了。
原來這六年間,他和夏雨蝶一直保持聯系,在美國修完博士學位后,他接到臺北某間大學的聘書,立即整裝回臺,一到機場,第一個打電話通知的人便是她。
隔天傍晚,他便來到這間鄉下面包坊,親自接她去用餐。
芬姨和三嬸這才知曉原來這位年輕老板娘有個在國外念書的男朋友,齊聲抱怨為何夏雨蝶不早跟她們說,而她只是嫣然微笑。
杜非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盯著夏雨蝶盛裝打扮,她難得穿了件粉彩碎花洋裝,系著飄逸的絲巾,清淡的妝容顯得格外嬌美。
萬佑星則是一身筆挺的西裝,穿著略嫌呆板,但與她相偕而立,也頗有郎才女貌之態。
這是杜非第一次見到他。就是這個男人,在雨蝶還是個大學新鮮人的時候,竊取她的芳心,就是他,搶走了自己早早認定的女人。
就是這可惡的家伙……
杜非目送兩人離開,厘不清橫梗于胸臆的是什么樣復雜的滋味,是憤怒,或挫折?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嫉妒?
唯一確定的是,他心煩如絞,向來明晰的腦袋完全當機,無法犀利地運轉。
他想不到自己該做什么、能做什么,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總不能眼睜睜地看她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吧?
「阿非,你心情一定很不好!
兩位大嬸似乎都察覺了他低落的情緒,不忍地望向他。
什么時候,他淪落到必須接受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婆婆媽媽的同情了?
他譏誚地撇撇唇,不發一語。
「唉,都怪雨蝶這丫頭,藏得太好了,我們誰也沒發覺原來她早就有了男朋友,而且感情還很好的樣子!
感情很好嗎?杜非咬牙。
「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憑你這條件,不怕找不到好女人可以愛!狗乙套哌^來,拍拍他的肩,試圖安慰他。
她們根本不懂,在他眼里,除了雨蝶,沒有第二個女人。
見他仍不說話,神色陰郁,兩個大嬸也不曉得說什么好了,互看一眼,同聲嘆息。
室內沉寂片刻,大嬸們終于還是抵擋不住八卦的本性。
「喂,你猜他們去哪兒吃飯?」
「咱們鎮上還有哪家餐廳上得了臺面?當然是『鏡花水月』!
「真的去那間?這下可不妙了。」
「為什么不妙?」杜非插嘴。
芬姨跟三嬸看看他,很猶豫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正要說話,芬姨的手機響起。
她接電話!肝,阿玲啊,什么事……你說雨蝶跟她男朋友到你們那邊去了?嘖,我就知道……什么……喔,好好,有什么最新進展隨時打電話跟我說。」
她剛結束通話,三嬸便迫不及待地問:「是阿玲打來的嗎?她說什么?」
「她說那個萬先生已經在那邊訂好位子了,而且還訂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九百九十九朵?!」三嬸驚嘆!鸽y道真的要求婚?」
求婚!杜非震懾,望向兩位婆媽。
芬姨這才跟他解釋!改阒牢覀冃℃偟牧硪贿呌袀湖吧?湖畔有間民宿,里頭的餐廳就蓋在湖上,因為風景很好,這兩年很出名,許多年輕人都特地來這邊跟女朋友求婚!
「他們都說,那間餐廳是『求婚圣地』!谷龐鸾涌。
求婚圣地。
杜非咀嚼這四個字,眸光黯下,雙手悄悄掐握成拳。
當夏雨蝶在餐廳臨湖的戶外平臺上看見滿滿的各色玫瑰花,以及那一盞盞與瀲滟湖光相互輝映的燭火,她的心弦霎時揪緊了,預料到接下來將會面臨什么。
果然,吃過主菜,上點心的時候,一枚精致小巧的鉆戒扣在冰淇淋盤上一朵巧克力玫瑰里,送到她面前。
「還記得我去年回來看你的時候,跟你許下的承諾嗎?」萬佑星笑睨她,神態溫柔!肝艺f,等我拿到博士學位,我就娶你回家當我老婆!
是的,他的確那樣許諾過。
「現在是我實現諾言的時候了!顾θ菝匀,神采奕奕。
夏雨蝶心韻加速,看著男友拿起鉆戒,接著捧起她柔荑。
「嫁給我吧!雨蝶,我發誓,這輩子一定讓你幸福!
她聽著那溫文懇切的求婚詞,輕輕斂眸。
六年前,當她依依不舍地送他出國時,便一直盼著這天來臨,他們說好要結婚,做這世上最教人欣羨的神仙美眷……
我來接你了!
低沉渾厚的嗓音驀地在她耳畔回響,她驚怔,身子瞬凝。
你答應過我,會等我的,所以我來了。
誰?是誰在她耳畔說話?
夏雨蝶慌張地左顧右盼,卻誰也沒看到,沒有人對她說話,但那魔魅般的言語卻是如此清晰果決。
「怎么了?雨蝶!谷f佑星不解地望她!改阍谡沂裁矗俊
她不知道。若是她能得知這呼喚她的嗓音是誰,便不會這般迷惘。
夏雨蝶怔怔地凝視男友,很奇特地,漸漸地有另一張男人的面容與他重迭,甚至蓋過他的五官——
那是,杜非的臉。
她知道他在等她嗎?
她可知曉,他已等了她六百年,等她對他許下的生死之約有朝一日能實現?
她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
杜非狂怒,忿忿地握拳,一次次地重擊粗壯的樹干。
他在面包坊外的溪邊,等著夏雨蝶歸來,時間分分秒秒流逝,夜幕深沉,她卻遲遲不歸。
他跟百年老樹斗著拳擊,指節撞擊到瘀青出血,狠狠地痛著,而他渾然不覺。
月光安靜地灑落,草叢邊流螢飛舞,波光粼粼,映著他孤寂的身影。
終于,路口亮起刺眼的車燈,車子緩緩前駛,停定于透天厝前。
萬佑星下車,很紳士地為夏雨蝶開車門,兩人于屋前道別。
「今天晚上我會在那間民宿過夜,明天再過來接你吃午餐。」他笑道。
「嗯!顾郎仨樀仡h首。
兩人相凝數秒,他俯下頭,輕輕吻她的唇。
杜非瞠眼,干澀地瞪著這一幕。
萬佑星吻著,漸漸地感到激情難抑,加重了力道,大手也不規矩地攬住夏雨蝶的腰,將她貼向自己下腹的勃起。
她察覺到了,緊張地推開他,芙頰生暈。
「雨蝶……」他沙啞地喚,掩不住渴切的欲望。
「不要這樣,你快走吧,晚安!顾叽偎x開。
他不情愿地嘆氣,只好揮揮手,坐回車里。
她佇立門前,目送車影淡去,消失于深濃的夜色中,正欲進屋,一道人影飛快地竄到她身前,她嚇一跳,差點尖叫出聲。
「是我!苟欧浅劣舻乇砻魃矸帧
她松了口氣!高@么晚了,你怎么還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