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床上一躍而起,打開門一看,竟然看到席露貞正在用吸塵器打掃家里。這比看到小偷還更讓他訝異!奥敦懀磕阍趺磿诩?”
“我辭職啦。”
雷穎的下巴差點掉到地上。他該不會還在作夢吧?“你什么?”
席露貞笑著擦擦汗,停下手邊的動作!拔艺f我辭職啦,從今以后我會專心在家里當個家庭主婦!
“你——你為什么要辭職?做得不是很好嗎?那么好的工作,為什么辭掉不做?”雷穎真的清醒了,他焦急地走到席露貞面前!澳阍摬粫菫榱宋野?我不是告訴過你我錯了嗎?你還不相信我?”
“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覺得累了而已!毕敦懓盐鼔m器收起來,假裝沒看到他臉上的焦急!拔易龊迷琰c了耶,你餓了吧?快去刷牙洗臉、吃早餐!
雷穎不知道該說什么,心里急得不得了,但表面上卻還得裝出鎮定自若的樣子。露貞辭職了,以后她天天待在家里與他相對兩無語嗎?那這個家與監牢有何異?盼盼怎么辦?他現在已經不能沒有盼盼了。
“你真的辭職了?”實在說不出話來,只好再確認一次,希望她會承認這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
席露貞背對著他,深吸一口氣之后才轉頭微笑!拔沂寝o職了,不過明漢叫我再考慮一下,他說先放我一個星期的假!
雷穎臉上放松的表情那么明顯,讓她的心不由得一陣抽痛。
“哦,那還好,不是無可挽回了!崩追f背上的冷汗幾乎要從肌膚上流下來了。他走到沙發處坐了下來!奥敦,你真是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的辭職了。好不容易做到今天這個地步,為什么要辭職呢?那是你最喜歡的工作呵,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放棄!
“我是真的辭職了,不管明漢怎么說我都不會再回去了。”席露貞聳聳肩,走到他身邊,親昵地攬住他!拔也挪灰獮榱斯ぷ鞫鵂奚宋业募彝ツ。畢竟你才是最重要的!
“露貞——”
“好啦,快點去刷牙洗臉嘛,一早餐都已經冷了。”席露貞微笑地推他!翱烊ァ!
雷穎還想說話,但是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只好放棄地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實在是放不下心,于是又回過頭!奥敦憽
“這件事我們以后再討論好不好?”
雷穎放棄地走進浴室。
席露貞看著雷穎那充滿了沮喪的背影,心里的痛楚幾乎要隱藏不住。此時,正好電話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
是邵小北打來的。
“嗨!你還好吧?”
“很好。”席露貞苦笑兩聲。
“我買了今天晚上的表演票,已經跟盼盼說過了,你也帶雷穎一起來吧。”
“今天晚上?”
“你們有事嗎?”
“沒事!毕敦憫K慘地吁了口氣。事實上,她很懷疑自己是否撐得到今天晚上。
她希望挽回雷穎的心,但是這實在違背了她的性格。她原本是有什么就說什么的人,明明知道雷穎已經變心了,卻還要裝得跟沒事人一樣實在很痛苦。
“那就好,今天晚上六點見!
說完了正事,電話線兩端都沉默了一下。他不想掛上電話,可是又不知道要說什么。
“露貞,你在跟誰講電話?”雷穎在浴室里問。
“是小北,他和盼盼約我們今天晚上去看表演!
雷穎立刻沖出來,滿嘴的牙膏泡泡。他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澳銊倓傉f什么?”
“我說小北和盼盼約我們今天晚上去看表演,怎么?你今天晚上有事嗎?”
“沒、沒事!
席露貞笑了笑,對著話筒過度活潑地開口:“那就這樣說定啦,晚上見!睊焐想娫,席露貞微笑地看著雷穎!澳愦蛩憔瓦@樣站在那里,一直站到晚上?”
“當、當然不是!崩追f硬是把那口白泡泡吞了下去。“你和邵小北向來不是生死不兩立的嗎?怎么他會約我們去看表演?”
“沒那么嚴重啦,瞧你說的。”席露貞笑了起來!拔液托”苯K究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嘛,而且盼盼又是我的至交死黨,說不定他是受了盼盼的感化也說不定啊,誰知道?哇!你真的把牙膏吞下去啦?”
雷穎定在那里詭異地看了席露貞好一會兒,是很確定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是他很緊張——
電話又響了,席露貞順手接起電話!拔?盼盼啊,怎么這個時間打電話來,你不是在上班嗎?”
雷穎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整個人的神經全都繃緊了,定在那里動彈不得。
席露貞神色自若。“對啊,剛剛小北已經打過電話給我了……嗯,我辭職了啊,真的嘛,騙你干什么,家庭還是很重要的——”
她瞄了雷穎一眼,他看起來已經緊張得快氣絕身亡了。席露貞忍不住好笑,索性抱著話筒與華盼盼大聊特聊:“你升職啦?恭喜恭喜,什么時候請吃飯?我現在可是無業游民了!
雷穎聽不下去了,轉個身進了浴室,站在鏡子前面,發覺自己的臉色竟然一片慘白。
他往臉潑了幾把冷水,企圖把自己緊張的情緒穩定下來,但是卻辦不到。露貞是不是知道什么了?說來好笑,在盼盼面前他可以說得理直氣壯,說他寧可露貞知情,寧可把事情攤開來談,但是一想到露貞可能會知道真相——光是用想的他都覺得不安、覺得恐懼。
他和盼盼有過協議,他們不能傷害露貞或是小北;雖然他們相愛,但是露貞和小北都是無辜者,有錯的是他和盼盼,他們不能對露貞和小北那么不公平。他們決定就維持目前的情況,直到他們無法再維持下去為止,其它的到時候再做打算。
理由冠冕堂皇,事實上華盼盼舍不得邵小北,他也舍不得席露貞。一夜夫妻百日思,更何況他們都已經有了多年感情,怎么可能說放就放?
他曾深愛過露貞,那分愛并沒有完全死去,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盼盼也很清楚。要他們現在毅然決然地和另一半離婚,那真的做不到。
“雷,你還好吧?怎么老半天沒有聲音?盼盼跟你問好喔。”
雷穎清清喉嚨,裝出正常的聲音:“也替我跟她問好!
“人家電話都掛啦!毕敦懽叩皆∈议T邊倚著,笑嘻嘻地打量他,眼睛像透視鏡一樣看著鏡子里的雷穎。“你今天是怎么回事。靠雌饋砗闷婀粥!
“真的嗎?”雷穎笑了笑,連忙抓起毛巾掩飾自己不自然的臉色!澳闾嘈牧死玻业哪X袋還留在小說上面啊,昨天晚上寫得滿不錯的!
“那就好!毕敦懳⑽⒁恍Α!拔乙鋈ベI菜了,等一下就回來做中飯給你吃。”
雷穎點點頭。事實上地怎么可能吃得下飯?他只是需要一點空間好好冷靜一下、這個早晨的震撼太多了,他真有點吃不消。
席露貞揮揮手!拔易呃,你乖一點喔。”
“我知道。"
席露貞關上門,雷穎整個人已經癱瘓在沙發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才上眼睛深呼吸幾次,覺得自己好像得心臟病一樣——他的心律不整,整個人還是處于極度震驚的狀態,腦子里渾渾噩噩,搞不太清楚現在到底是什么情形他思考了幾秒鐘,立刻抓起電話。“喂,請問華盼盼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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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小北和露貞定是知道什么了,兩個仇人一樣的人居然會握手言和,你不覺得太奇怪了嗎?”雷穎有點焦急地說道。
華盼盼低著頭不說話,她面前的簡餐看起來很糟糕,幾乎和他們即將面對的事情一樣糟糕了。雷穎的臉看起來那么著急,好像他真的擔心晚上所要發生的事情他以前說過的話呢?這不是他一直期待的嗎?為什么事到臨頭他反而退縮了。
“盼盼,你怎么了?怎么不說話?”雷穎焦急地低喚。他騙露貞說他出來買文具,現在卻坐在這里陪她吃中餐。露貞看起來沒有懷疑,但他的心里卻老是七上八下的。
“我不知道要說什么,也許你太多心了。”華盼盼口是心非地回答,眼睛偷偷地瞄了他一眼!笆虑檫沒有發生,我們著急也沒有用!
雷穎錯愕地看著華盼盼,這和她向來的表現不一樣。她不是一直都很擔心嗎?怎么現在反倒沒事人一樣?
華盼盼終于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雷穎。“穎,你真的愛我嗎?”
雷穎愣了一下,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遲疑了三秒鐘之后,他緩緩地開口:“愛!
華盼盼狐疑地看著他!澳阏f謊。”
“我沒有說謊,我是真的愛你!崩追f很確定地說:“只是你不是說過不想傷害小北和露貞嗎?如果他們知道了我們的事,會有什么樣的后果誰也不知道。難道你一點也不擔心嗎?”
“我當然擔心!比A盼盼嘆口氣,澀澀地笑了笑!皳囊彩菦]有用的。小北和露貞最近都很努力想要討我們的歡心,你不愧疚嗎?我覺得很愧疚,有時候真想對小北坦白,我根本不值得他對我這么好!
“盼盼——”雷穎無言地握住她的手。其實他也有同樣的感覺。但是他私心里卻有點高興。他好不容易重新得到露貞的重視,這對他來說有很重大的意義。
五年來,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對露貞的重要,他舍不得放棄這樣的感覺。
華盼盼看不出雷穎的內心,但是她隱約知道要雷穎放棄露貞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愛情為什么會弄得如此復雜?愛情不是兩個人相愛或不相愛而已嗎?雷穎的優柔寡斷給她造成痛苦了;原本雷穎就不是果斷的男人,只是她沒想過原來他在感情上也是這樣無法決絕。
雷穎嘴上說愛她,但他心里呢?他心里也一樣愛她嗎?或者他心里同時愛著她和露貞?如果是這個樣子,那她該怎么辦?
她細致的手不由得微微地冒著冷汗,背脊上仿佛有血數雙的眼睛正在冷嘲熱諷地盯著她看,每個人都知道她心里的掙扎與痛苦——
“我得回去了!崩追f起身,歉疚地看了華盼盼一眼!巴砩弦姍C行事吧!
華盼盼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低頭輕輕地開口:“如果露貞發覺了……我是說如果。如果露貞要求要跟你離婚,那你打算怎么解決?”
雷穎震了一下,整個腦袋像被抽空了一樣,久久無法言語。
華盼盼的心一陣抽痛。她起身付了帳緩緩地往餐廳外面走,甚至沒看他一眼。
雷穎好半晌之后才如夢初醒似的追了出來!芭闻,對不起,我只是沒想過——”他慘笑著握住她的手!拔抑皇且巯脒^這種問題。一下子反應不過來而已!
華盼盼的手在他的大手中微微發抖,冷得沒有一點溫度。
雷穎焦急地搓著她細致的手,焦急地凝視著她的眼睛、“我愛你、是真的,相信我好嗎?相信我!
華盼盼傷心地抬起頭看他一眼,太陽炙熱地照在她身上,但她心里卻感到無比的寒冷。她顧不了一切地投入他的懷里。
“我希望是這樣。穎,我真的希望是這樣。要不然……要不然我不知道要怎樣活下去!”
雷穎的心柔軟地疼痛著,抱著華盼盼顫抖的肩,腦海里卻不由得想起了露貞的笑、露貞的苦……
他無能為力地閉上了眼睛,只能祈禱晚上一切都是他們多心——只是,就算今天晚上不過是虛驚一場,那接下來呢?難道他們可以永遠不去面對東窗事發的那一刻?
他要怎么辦?
他又能怎么辦?
“你絕對不能騙我!彼麘牙锏娜A盼盼突然低低地說道。
雷穎放開她的身體。華盼盼含著淚水的雙眼落進他的眼中。
“你絕對不能騙我!彼厣暌淮,眼里的痛楚幾乎燒灼他的心!耙蝗晃視赖,真的會!”
雷穎倒抽一口冷氣,心沉入了冰冷的谷底。
華盼盼松開他的手,無言地往公司的方向走。
雷穎望著她的背影,烈日當中,而他卻冷汗涔涔——無法克制地寒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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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堂
也不知道多久沒與雷穎一起到這種地方來了,席露貞刻意地打扮了一番.私心里希望自己看起來就算比不上華盼盼的嬌柔優美,起碼也可以與之抗衡,但是一見到華盼盼,她就泄氣了。
華盼盼總有辦法美得不落痕跡。淡掃峨眉、輕點朱唇的華盼盼出落得清靈典雅。臉上雖然帶著些許倦容,反而顯得我見猶憐;相較之下,她的裝扮反而顯得多余、不自然。她真恨自己,為什么不學點化妝術?為什么連外表都比不上盼盼?以前她從不在意這一點,但現在這卻顯得那么重要。
事實上,她知道不管她有多美、多丑,在雷穎的眼里那都不是重點了,只是她就是忍不住。也許這就是女人吧,不知不覺間,她竟已把盼盼當成是她的敵人了。
邵小北一看到席露貞立刻笑了開來!皝砝?準備進場吧,等表演完了再去吃飯好嗎?”
席露貞抬頭看了雷穎一眼,他的眼光很努力地轉向別的地方?墒撬啦还芩难劬ν睦锟,心里其實都只有華盼盼一個人。
她的心好痛,不知道原來心可以這樣的痛楚——可以教人尖叫似的痛楚讓她呼吸困難,但她依然只能淡淡笑了笑。
“都好,反正先看表演再說!
邵小北不著痕跡地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席露貞的心因為這眼神而略略平靜。她感激地回了邵小北一眼,而她身邊的雷穎竟毫無所覺。
雷穎的眼中只有華盼盼。他看到華盼盼那精致的化妝下有淡淡的憔悴,而那憔悴令他自責。他渴望著可以將她擁入懷中、可以在她的耳邊輕語,叫她放心,叫她將一切都交給他……但是他卻不能。
云門的表演很吸引人,一群等待開場的觀眾聚集在表演堂前細聲交談,他們四個人卻特別沉默。席露貞挽著雷穎,華盼盼挽著邵小北,原本的好朋友現在卻陷入尷尬的狀況中。
“進場吧!
雷穎率先牽著席露貞進場,邵小北和華盼盼則跟在他們身后。找到位置之后坐下來,席露貞坐在雷穎和華盼盼中間,她抬起頭看了華盼盼一眼。
“怎么?很累嗎?”
華盼盼澀澀地笑了笑!斑好,今天公司的事情多了一點。對了,你怎么會突然辭職?”
席露貞勾起唇做個笑容!坝X得累啊,我工作了五年,幾乎全年無休耶!彼桃馕兆±追f的大手,親昵地笑著:“而且你不是也勸我家庭比較重要嗎?我可不想失去我老公!崩追f那微微想抽手的動作刺痛席露貞的心。她更不肯放手,反而將他的手握得更緊。
華盼盼的臉色僵硬,笑容僵得幾乎可以敲下來!皩Π,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快?我已經覺得慢了一步了!
華盼盼不再說話,一覺得席露貞所說的話全都是針對她的。她心里很難過,畢竟席露貞是她最好的朋友——
“開始啦。”邵小北提醒她們。
那是一場讓人坐立難安的表演,不是云門的舞跳得不好,而是他們四個人各懷心事,誰也沒能好好地看表演。華盼盼不時低下頭,在手里的節目簡介上寫些東西以掩飾她心里的不安。
表演時光線很暗,席露貞看不清楚身邊的華盼盼究竟在寫什么,但是中場的燈光一亮,她的眼光立刻落在華盼盼手上的那支筆——
那是她送給雷穎作為結婚周年紀念禮物的萬寶龍鋼筆。
席露貞深吸一口氣,手腳卻忍不住發抖。人潮在她的身邊來來去去,雷穎在她耳邊悄聲說著什么話,她卻什么也聽不清楚。腦袋里只有四個字:欺人太甚!
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她可以忍受他們背叛她的事實,她甚至可以裝出笑臉來面對他們,但是……但是他們究竟把她置于何地?那是她送給他的禮物,而他卻將它給了他的情人!
“露貞?你怎么了?怎么臉色——”
華盼盼抬起頭被席露貞的臉色嚇了一大跳。她的手伸過來想碰她,席席露貞卻立刻跳了起來,當她是毒蛇猛獸似的避開她。
華盼盼如受雷極,僵在半空中的手動彈不得。那支萬寶龍鋼筆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奥敦憽
席露貞再也受不了了。她猛然回頭看著雷穎,咬牙切齒地想說話,但是邵小北比她先一步攔住她!奥敦,你忘了你說過什么了?”
“我沒忘、我沒忘!毕敦戦]上眼睛,試圖將那滿腔的悲憤壓抑下去,但是她做不到。天。∷娴淖霾坏。
“露貞,你沒事吧?”雷穎關心地也站了起來!澳阍趺戳耍俊
“你——你真對得起我!”席露貞咬著牙,從齒縫中迸出話來。
邵小北嘆口氣。席露貞終究還是忍不住了,那天在百貨公司她可以忍著不發作已經夠教他意外,這陣子下來,她的表現大概是她這輩子所能容忍的最長時間了。
雷穎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轉向華盼盼,也就在他的眼神轉向華盼盼的那一剎那,席露貞出其不意地猛摑他一巴掌。
啪的一聲!無比清脆。
雷穎、華盼盼和邵小北全給這力道千鈞的一巴掌給打醒了。他們不敢置信地看著席露貞——
而席露貞的眼里卻沒有了感情,她的怒氣就在那一巴掌里消失殆盡。她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冷靜,只平淡地開口:“我們去找律師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