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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說冤家不可愛 第十章 作者:季可薔
    「這樣可以了嗎?」羅恩瞳抬起眸,直視正憑窗而立的男人,他英挺的臉看來好不得意。

    「董事長真的很生氣?」

    「氣爆了!

    「太好了!干得好,恩瞳!剐峡藦娮呦蛩,雙手攫住她的肩,嘴角含笑,「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

    「我說過了,只要是首席的吩咐,我一定會盡力的!

    「我知道。」邢克強低下頭,滿意地在她前額啄了一記,然後旋過身,打開酒柜為兩人各斟了懷紅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竵,我們喝一杯塵況—下,恩瞳。」她依言接過,「慶祝什么?」

    「慶祝什么?」邢克強仿佛覺得她問得好笑,「當然是慶況你成功扯了白虎俊褪

    啊!老虎現在不能發威,可成了一只病貓呢!

    「可會這么順利嗎?」她蹙眉,「他手邊一定還留有檔案,只要重印一份給董事長,馬上就可以弄清楚他的報告真的被竄改了。」

    「放心吧,恩瞳,你以為我會疏忽這一點嗎?」邢克強眨眨眼,「錯就錯在他不該丟下筆記型電腦就往董事長辦公室跑,現在就算他想找原始檔案也找不到了!顾惑@,「首席把檔案刪了?」

    「干嘛那么驚訝?」他微笑,凝視她的眼眸意味深長,「覺得我們做得太絕了?」

    「是……有點絕!顾凉瓭卣f。

    「後悔了嗎?」

    「不,不後侮!顾旖俏⑽⒁粻,「只要首席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就好。」

    「當然,我一定會遵守諾言的。」他松懈了眉宇,染上溫柔笑意,「只要我當上總經理,你就是當然的總經理特助,如果你高興,我還可以讓你兼任行政部門經理,好好管教那些整日只會賣弄美貌、什么也不會做的花瓶秘書!

    「那就先謝謝首席了!顾郎\淺揚唇,明眸掠過一抹譏誚,「我早就想教訓那些秘書了!

    「呵呵,很快會如你所愿的!剐峡藦娎市,「來,我們乾杯!

    玻璃酒杯一碰,在空中撞擊出清亮的聲響。

    羅恩瞳斂下眸,秀氣地抿了口紅酒,「對了,首席,那劉副總呢?」她淡問,「他處心積慮拉下自己的愛將,不可能甘愿讓首席坐收漁翁之利吧?」

    「劉希平是害怕養虎為患,有一天反噬他這個主子。不過啊,」邢克強銳眸一閃,「他下刀的時間太早了,這是他的失策!

    「他會這么心急,大概是因為首席嚇到他了吧?」她輕輕地笑,「你過於強調白禮熙對他的威脅性了。雖然董事長之前是很賞識他,但也不至于在董事會上推薦他當總經理吧!

    「你錯了,恩瞳!剐峡藦妵烂C地道:「照白禮熙的聲勢,就算今年當不上總經理,但再過兩年就不一定了。最怕的是董事長臨時決定延後退休,過兩年再交棒,那時要是白禮熙真把大陸業務搞起來,這個位子恐怕就是他囊中之物了!顾浜撸竸⑾F降膿鷳n是有道理的,秧苗要在成氣候前就拔起來,只不過他拔得還是稍微早了些!

    「原來是這樣!沽_恩瞳點頭,沉吟著,「接下來白禮熙會怎么做呢?他還會回北京嗎?」

    「我看他八成已經跟HeadHunter聯系好了吧?」邢克強似笑非笑,「聰明人都會趁自己還有點身價的時候另謀高就,要是真等名聲弄臭了,要跳槽也來不及了!

    「那北京那邊怎么辦?那邊才剛起步,不能一日無主啊。」

    「這個啊,就不是你這個小腦袋該擔心的問題了!剐峡藦姾猛娴靥裘,伸手拍了拍羅恩瞳的嫩頰,「你只要想著怎么做好總經理特助就行了!

    「啊,是!顾∫煌耍庇X躲開他親昵的動作。

    邢克強銳眸閃過一道精光,「怎么?你該不會還記著那天晚上的事?」

    「不,當然不是!

    「我說過了,那天晚上是我過於心急,還說了些不該說的話!顾湃嵘ひ,「我真的很抱歉,恩瞳。」

    羅恩瞳不語,注視他半晌,星眸忽然點亮令人捉摸不定的輝芒!甘紫阏J為一個女人在面對事業與愛情時,會選擇哪一個?」

    「嗄?」突如其來的問題,教邢克強—愣,「我相心,通常是……愛情吧!

    「我想也是!顾龐蓩傻貜踢^頭,若有有所示地眨了一眨眼,「有人告訴我,女人要是真愛上一個人,會變得十分勇敢,什么事都能為他做——你同意嗎?」

    「當然同意!剐峡藦娮旖且粨P,「我明白你的暗示,恩瞳!顾拷,撩起她散落頰畔的發絲,眼眸抹上情欲,「下次吧,下次到我家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沟蛦〉纳ひ粼谒洗捣髦舳旱臍庀。

    她身子一僵。夠了!到此為止。

    技巧地退開身子,她優雅地拾手將被他弄亂的發絡收攏耳後,然後唇角一揚,盈盈淺笑。

    「我先出去了,首席!

    他沒說話,一時竟為她無意間流露出的風情呆怔住了。

    沒等他反應,她朝他點點頭后,便旋身打開辦公室門扉,翩然移動步履。

    直到躲進隱密的樓悌間轉角,她才翻開米色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取下別在里頭的一支珍珠色錄音筆。

    這就是證據了。

    這就是她能為自己所愛的人做的事。

    望著那銀亮的光澤,羅恩瞳微微朦朧的眼陷入某種哀傷的沉思,好片刻,才逐漸恢復清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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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禮華訝異地望著自己的弟弟。

    今天是禮拜二,向來是工作狂的他卻沒進辦公室,也沒去拜訪客戶,反而大白天就來敲她家的門,耍賴著說要吃她做的波士頓派。

    她沒忘記,只有在發生重大事件時,禮熙才會要求她做波士頓派。

    但究竟發生什么事了?她不知道,問他,他也不說。

    他只是進廚房為自己煮了一壺咖啡,然後打開筆記型電腦,坐在書桌前就開始忙碌起來。

    「你該不會昨晚都沒睡吧?」她擔憂地推著輪椅來到弟弟身後。

    滿是皺摺的襯衫、亂糟槽的頭發、長滿胡碴的下頷,以及眼下明顯的黑眼圈,在在說明他持續透支了體力。

    「你沒忘記你禮拜天還在發燒吧?燒才剛退,就這么不顧自己的身體!」她斥責。

    「沒關系的,姊,我習慣了啦。以前為了趕一個客戶要的企畫書,還連續七十二個小時沒睡呢!

    「七十二小時?你瘋了!」她一點也不覺得安慰,反而更焦慮,「那你現在又在趕什么?也是給客戶的企畫書嗎?」

    「給董事長的報告!顾^也不回,快速地敲打鍵盤。

    「你禮拜天不是寫完了嗎?恩瞳不是還幫你送去?」

    聽聞不愿想起的芳名,他僵了僵身子,「……原來的檔案不見了,要整個重寫!

    「咦?怎么會這樣?電腦中毒了嗎?」

    「……不,是人中毒了!骨謇涞幕卮鹛N著某種情緒,似乎是幾分……傷感。

    白禮華雖然疑惑,卻也沒再逼問。

    「姊,我肚了餓了。別虐待我了,做點吃的來吧!

    「你啊,是自己虐待自己。」她碎碎念著,「可惜你姊夫出差不在家,不然我一定要他教訓你一頓,讓你腦袋清醒清醒。工作這么累做什么?陪上自己的健康值得

    嗎?」

    「是是,我親愛的姊姊,我聽到了!拱锥Y熙搗起耳朵,—副受不了疲勞轟炸的模樣,「是我糟蹋自己、虐待自己,都是我不對,你饒了我吧。」

    「你!」白禮華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禁不住搖頭,「好,我去做點心,你慢慢寫報告吧!

    「謝謝姊!」

    白禮華離開後,書房再次恢復清靜,可不知怎地,白禮熙反而瞪著電腦螢幕,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螢幕上,幾行黑色細明體字彷佛在嘲弄他似的,逐次放大,最終充塞整個視界。

    他愣愣看著。

    重寫報告對他而言,并非多大的難事,雖然檔案被刪掉了,可參考的資科當仍在,研究分析的過程也還留在他腦子里,他只需要一點時間重新把它組織起來即可。

    只要一天的時間,他就能搞定。

    可不知怎地,他就是無法專心,這已不再是需要多少時間的問題,而是他找不到驅使自己寫下去的動力。

    跌倒了,就爬起來: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重新振作——這—向是他的信念,可這回,他卻猶豫了。

    寫完了又如何?修正了董事長對他的評價又如何?經過此事,他再也不是原來的他,再也不是那個汲汲於往上攀升、拚盡一切心血與努力,要讓自己功成名就的白禮熙。

    從前的他,沒有任何牽掛,從不停下腳步張望路旁的美好風光,只是專心—致地往前邁進。

    可現在,在直直通往青云的路上,他忽然發現了一株孤傲卻也可愛的小花,他停下來看她,逗弄她嬌軟的花瓣,笑看她含羞帶怯地舒展花蕊。

    他戀上了這朵花,在黃昏夕照下陪她嬉戲,然俊愕然領悟她成了自己的絆腳石。

    事業跟女人,你選擇哪一個?

    想起劉希平問他的問題,他嘴角—扯,拉開濃濃自嘲。

    他能選哪一個?他喜歡的女人背叛了他!

    第一次,想為一個女人停留如風的腳步,可地,卻狠很刺傷了他。

    她背叛了他!為了另一個男人。

    他但愿自己還是從前那個眼中只有名利、沒有愛情的男人,他但愿自己還是那個游戲於脂粉陣中、從不留心的男人。

    可她,入了他眼底,而他,將心遺落了。

    該怎么辦?怎么辦?

    慌亂的感覺從得知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便排山倒海地撲壓他全身上下,軟他動彈不得,深陷於某種可怕的漩渦之中。

    這感覺,就像當年他直奔醫院,卻只能目送奶奶走完生命的最後一刻般,他迷亂、懊悔、慌張、激顫,不知如何是奸。

    他只能無助地看著奶奶棄世而去,就像現在,只能無助地看著自己沉淪。

    甚至連該怎么掙扎,也忘了……

    「對了,禮熙,差點忘了給你這個。」清脆的嗓音忽而在他身後揚起。

    他;匮壑胁粻帤獾臏I霧,緩緩回身!甘裁础骨迩迳ぷ樱甘裁礀|西?」

    「這張磁片!拱锥Y華揚高手中的磁片,「昨天下午恩瞳送來的,她說到處找不到你,猜想你可能會來這里。你究竟怎么回事?不去公司也不回家,又不開手機,存心想急死人嗎?你啊……」

    姊姊究竟念了他些什么,他—句也沒聽到,全副注意力只集中在羅恩瞳送磁片給他這件事上。

    他驀地搶過磁片,急急插人磁碟機。

    是那份報告!他震驚地望著電腦讀取出的檔案——那是他以為遭人惡意刪除的原始檔案!

    他以滑鼠拉動文件,迅速瀏覽一遍,果然是他原來的檔案沒錯,包括那些數字,一字未改,而他為了會議所做的PPT檔也還在。

    這究競是怎么回事?他被搞糊涂了!

    「……禮熙、禮熙,你有沒有聽我說話。俊

    他猛然站起身,「對不起,姊,我要走了!

    「什么?」白禮華哇哇叫,「你才剛來就要走?波士頓派呢?你不吃了?」

    「不吃了!」他匆匆收拾好筆記型電腦,邁開步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解開羅恩瞳留下的謎,可比吃波士頓派重要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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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么回事!狗磐炅_恩瞳留下的錄旨帶後,董事長凜著一張臉,望向白禮熙,「很意外吧?」

    是很意外。

    他呆站著,一動也不動,滿腦子仍回蕩著方才有些雜訊、卻仍清晰可辨的對話。

    原來,出賣他的人不是恩瞳,而是他在公司最信任的劉希平。為了鏟除他,他竟不惜與邢克強合作。

    他們倆……不是宿敵嗎?而今竟聯手陷害他?!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箍闯鏊恼痼@,董事長眼中掠過一絲憐憫,慢條斯理地開口,「小子,你要學的還多著呢!

    「找沒……沒想到會這樣。」白禮熙白著臉,握緊拳頭,嘴角牽起一絲苦笑。

    「樹大招風。」

    「我……明白!

    虧他從進永暉以來,一直以劉希平馬首是瞻,沒想到他竟然出賣了他!當初他答應去大陸為公司開拓業務,也是劉希平大力勸他的,可卻……

    這就是上班族的悲哀嗎?

    一念及此,白禮熙神情更形苦澀。

    「你的報告寫得很好,我看過了。」董事長說,「是羅恩瞳拿給我的!

    「啊!顾肫鹚艚o姊姊的磁片,「她大概是事先CopY下來的!

    「這丫頭好像早就發現希平對你不懷好意了。也真多虧了她,一個人演了這么一場戲,還你清白!

    白禮熙聞書,眼眸一黯,「我錯怪她了!

    當她蒼白著瞼,狠心對他說出那些話時,心里肯定比誰都痛吧。為了揭發邢克強和劉希平兩人的密謀,她不惜承受他的滔天怒氣……

    「你知道她怎么跟我說的嗎?」董事長忽地開口,「她說她知道自己這樣錄下跟上司的談話、越級打小報告的行為其實也很卑鄙,公司要因此開除她,她也無話可說!股ひ魩еσ,「這丫頭不停強調你是無辜的,一定要公司還你一個清白

    呢!

    她一心一意為他著想——認清了這一點,白禮熙忽然非常後悔那天對她說了重話。他為什么不細心—點呢?難道他看不出來當時她滿蘊祈求的眼神嗎?

    「……我說,你們倆是不是一對?」

    董事長突如其來的詢問,令他一震,愕然揚眸,「什么?」

    「不是嗎?可是我想她應該愛上你了哦!苟麻L笑著眨眼,平素嚴酷的臉在這一刻顯得可親起來,「她為你辯護的時候,那激動的模樣——」他頓了頓,似乎覺得很有趣,「看得出來她對你很不一樣。」

    她對他很不一樣?她愛上他了?

    一陣暈眩驀地龔向白禮熙,他差點站不穩腳步,連忙扶住桌邊,穩定自己突然變得急促的心律。

    「怎么看來這么緊張?小子,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了呢!苟麻L嘲弄著。

    他臉一紅。「董事長,如果沒事,我先告退了。」

    「要去找她嗎?」

    「……嗯!

    「她今天好像請假了,不在公司!

    「沒關系!拱锥Y熙微微一笑,「我知道她會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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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水漁人碼頭——

    夕陽余暉,在天際染了一大片粉紫、暗橙、靛藍,五顏六色的,繽紛且浪漫。

    流云乘著風,靜悄悄地劃過,牽出一絲絲哀艷淡痕。

    憑靠著木造長堤的圍欄,羅恩瞳癡癡地看水、看天、看晚霞,心韻一下急一下慢,不規則地律動著。

    聽說他已經收到磁片了,那么,他應該也跟董事長談過了。

    他應該明白了一切緣由,也應該知道她是逼不得已才演出那出戲的吧?他……應該會原諒她吧?

    他是否還記得自己許下的承諾?

    如果他還記得,就該——道她會在這里等他。因為,她是這么朗吩這個初次約會。

    他會來的。

    羅恩瞳一遍又一遍在心中對自己確認,試圖靜下不安定的心韻。

    晚風拂來,卷起她鬢邊的發,她緩緩收攏,指尖微微發顫。

    火紅的日輪逐漸沉落,銀白色的月牙兒悠然漫步天空。

    入夜了。

    她半無奈地瞥了一眼腕表,輕輕嘆息。

    從清晨等到日落,她已經等了十二個小時,可他依舊沒來。

    她哀怨地抬眸,望向前方的彎月橋,橋上的燈光打亮了,將橋面妝點得璀璨亮麗,宛如七夕牛郎織女相會時跨渡的銀河。

    忽然,她一陣心悸,感受到一股魔力正召喚著她,迷蒙著眼,她一步一步往橋上走去。

    她會見到他的。她有預感,當她踏上銀河正中央時,他必會從彼岸趕來相會。

    低垂眼眸,她緩緩拾級而上,濕潤的暖風拂過她發燙的頰畔,月光籠上她娉婷淡影。

    踏上橋面正中央,她停下腳步:心跳好急好急,卻不敢抬起頭。

    她怕,怕這一切終究只是一個傻女人無聊的幻想,怕一抬頭,可怕的現實便會迎面撲來,嘲笑她的天真。

    她繃緊身子,收握雙拳,屏息等待著。

    時間悠悠地、漫漫地過去了,橋上偶爾步過幾對散步的情侶,情話呢喃,在她耳邊輕淡掃過。

    她開始行些絕望了。

    侍一串笑聲在她附近灑落時,她不得個承認自己的無稽。

    「看,那女人怎么穿成那樣?」

    「對啊,這里是淡水耶。她以為白己要赴宴嗎?」

    模糊的低語從身後隱隱約約傅來,她全身僵直。

    他們在笑她吧?笑她這個愚蠢且無聊的女人。

    果然是白癡!她暗嘲自己,苦澀地撇了撇唇,然後揚起容顏——

    「你終於肯看我了!拱锥Y熙帶笑的星眸映人她瞳底。「我在橋下—直跟你揮手,你都不理我!

    她怔愣原地!改阏娴膩砹恕!

    「當然!

    「你怎么加道我在這里?」

    「當然知道啊!顾c點她鼻尖,「我怎么敢忘了跟你的約定?」

    「哦。」她應—聲,神情依然恍惚,仿佛仍不敢相信他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傻瓜!顾麑櫮绲貒@氣,忽地伸出藏在背后的右手,獻給她一束紫玫瑰。

    她心跳一停,愣愣接過,「這是……送我的?」

    「嗯!

    「第一次有男人送我花!顾瞪档氐,低頭嗅了嗅玫瑰清秀,一股酸意忽地竄上眸。

    她知道自己很丟臉,不該為了—束花感動至此,可淚珠就是盈然於睫,迎風震顫。

    他看著,心一緊,忽地展臂擁她入懷,啞聲在她耳畔道:「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有男人送花,可應該不是第一次有人吻你吧?」話語方落,他立即攫住她的唇瓣。

    她閉上眼,哭著承受他溫柔的親吻,淚水浸透兩人的唇瓣,嘗起來咸咸的。

    「傻瓜,哭什么?」他放開她,憐惜地望她,伸指抹去她頰畔的淚痕。

    「我也……不知道。」她笑著流淚,「我真的是笨蛋,對吧?」

    「對,你很笨。」他笑著同意,雙臂卻更加收緊,「干嘛一個人演戲?干嘛不告訴我,你只是假裝服從邢克強,讓我白白誤會你?」

    「因為……來不及跟你商量嘛。」她吸吸鼻子,「開會前,首席突然攔住我,我才知道劉副總偷改了你的報告,準備陷害你,我只好假裝跟他們配合……」

    他沉默數秒,「真想不到希平在這件事里也有份!拐Z音蒼啞,「要不是董事長讓我聽錄音帶,我還不敢相信。」

    「壽宴那晚,我在飯店庭園里偷聽到董事長跟劉副總談話,劉副總說你雖然有才,可卻自視太高,那時我就知道他在暗暗提防你了。」

    「所以你才勸我投靠邢克強?」

    「是啊!顾唤嘈Γ钢皇,沒想到首席……也同樣不簡單!

    「我們都被騙了!顾麌@氣,「對他們而言,我們都只是一枚棋子而已,隨時可以犧牲。」

    是啊,只是旗子而已。

    兩人心緒都沉落下來,多年來對上司的信任與盡忠,只換來無情的利用,任誰都覺得情何以堪。

    「這就是現實!拱锥Y熙喃喃地說,目光深沉。

    羅恩瞳顫了一下,「人心真可怕。那天你不是要我把報告送給劉副總看嗎?他其實也跟我要了電子檔,我帶去之後,忽然覺得不安,就假裝忘了帶。沒想到……他果然竄改了你的報告!

    「幸好你留了一份電子檔。」他低笑一聲,「你知道要重寫有多累嗎?這兩天我都沒睡呢!

    「怪不得黑眼圈這么明顯。」她伸手,憐惜地輕撫他浮腫的眼皮,「你一定累壞了!

    「與其說是為了重寫報告,還不如說是因為你!顾兆∷氖郑b出可憐兮兮的模樣,「知道嗎?我以為自己被你耍了,很難過呢。」

    「……對不起!

    「比起聽見希平背叛我時,還要難過幾百倍呢!顾麖娬{。

    她一震,「真的?」那表示……在他心目中,她的分量比劉副總重嗎?

    「真的。」仿佛看透她眼中的疑惑,他用力點頭,溫柔地對她微笑,「知道嗎?為了見你,我連波士頓派都可以放棄不吃呢!

    「嗄?」拿她跟點心比?她揚起眸,哀怨地睨他一眼。

    「干嘛這么哀怨啊?」白禮熙揉揉她的發,湛眸流過溫暖情意,「我的女英雄!拱l出一陣輕笑,「董事長告訴我,你拿著錄音帶闖進辦公室,要求他還我清白的時候,姿態可帥氣得很呢!顾麖褪龆麻L轉述的話,「公司要開除我無所謂,可禮熙是無辜的!他一直為永暉盡心盡力,公司不該辜負他——」

    「好了,別再說了。」她尷尬地按住他的唇,不許他再說下去。

    他笑了,湛眸在月夜下閃閃發光,「你啊,就顧著自己逞英雄!」扯下她玉指,戲譫地放人口中吸吮,「一個人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也不留一點讓我發揮發揮。」

    「你生氣嗎?」指尖傳來的搔癢感讓她臉紅,卻也忍不住發笑,「別這樣,現代女人當自強嘛!

    「不錯,女人當自強!顾托蕾p這樣的她!缚梢膊灰珡娏,這樣我很沒畫子耶!拱胝姘爰俚乇г埂

    「哦!

    「哦?」他翻駙白眼,「這就是你的回答?」

    「那我……該怎么說?」

    「你應該對我撒嬌啊。說些什么「好啦,我以後不會這樣」之類的蠢話,然後用媚眼電得我四肢無力才對!

    「哦!顾舸舻赝耦a紅如秋楓。

    他凝視她,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算了!贡羌廨p輕頂上她的,「你光是這樣什么也不做,我就被你電得四肢無力了。」他不情愿地說,鼻尖摩挲著她。

    她心悸不已,神魂醺然若醉。

    抬起霧蒙蒙的眼,她輕輕開口,「禮熙,你——」

    「我喜歡你!箍赐杆獑柺裁,他主動回答。

    「啊!箾]料到他如此乾脆,她顫然斂下眼睫,不敢看他。

    「你也喜歡我吧?」

    「我——」她說不出話來,雙手絞弄著身上輕盈的紅色衣科。

    他注意到了,視線落向她身上艷麗若火玫瑰的禮眼,嘴角不禁一牽,「這是特地為我穿的吧?」

    「嗯。」她點頭,容顏埋入他頸間,偷偷揚起幸福的微笑,「因為這是你送的啊。」

    「你猜到啦?」

    「早猜到了!顾龐蓩傻芈裨梗溉思掖┲@件禮服在這里等了你—整天,過往的行人都偷偷笑我,說不定把我當成應召女郎呢!狗讲胚覺得難堪的事,此刻說起來卻云淡風輕,只覺得好玩。

    他輕聲笑,「從老處女變成煙視媚行的應召女郎,這也算得上是一大突破吧,-」

    「你!」她驀地拾起瞼,嘟起唇,「討厭!

    他眼眸一亮,「知不知道你現在這樣就是在對我撒嬌?第一次約會,第一次接到男人送的花,第一次撒嬌,還有什么想做的事?要不要乾脆今天一次體驗完畢?」

    「才不要。我要留著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約會時再慢慢體驗!

    「好,你想怎樣就怎樣,我一定配合!顾鸬盟欤改墙裢砦覀兿茸鍪裁春?」

    「那個!顾袷忠粨P,指向橋下的水上游船!赶胂肟矗谠乱瓜鲁舜魏,一定很浪漫!

    「這么晚了還乘船,應該什么也看不到吧!顾UQ,故意掃興。

    「可是我想坐坐看嘛!顾鲱^,美目因期盼而閃亮。

    他看著,好一會兒,不禁朗聲大笑。

    他就知道,她絕對不是表面上看來的那個嚴肅女人,在端莊的外表下,藏著一個愛作夢的靈魂。

    跟這個表里不一的女人共度一生,一定會很有趣。

    他十分確信。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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