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見過滄海的浩瀚,便不會被其他流水所震撼;除了圍繞巫山的纏綿云霧,別處的得雨霧實在無法使我動容;饒是行徑姹紫嫣紅的花苑,亦不會回頭駐足;一半是因為修養身心,一半是因為你呀!”佟胤玄低喃一陣,隨后淺淺一笑,又是那兩個字:“是啊。”
“很奇怪不是嗎?”佟李齊仍覺得奇怪。
“那是因為爹曾經傷了你娘的心,逼得她離開,所以才會提上這首詩!闭f到這兒,佟胤玄顏色一黯。
每當想起自己一意孤行對她造成的傷害,他的心底仍是難受。
不知道那段過去的佟李齊可不這么想,只見他雙眼一亮,幾乎忍不住沖動地開口問。
爹娘的感情好是人人都知道的事,在邊關哪個人不把他們的感情當成一段佳話,從小他就把這事當傳奇故事聽,偏偏就是有一段過往任誰都支支吾吾,不肯告訴他。
他有預感就是爹說的這一段!
佟李齊小心克制自己不要過于表露出心里的好奇,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喔,是這么回事?”
掃了兒子一眼,佟胤玄不知道該感到高興還是難過。
到底是父親,那有可能看不出來?
年紀小小已經懂得隱藏自己的心思,不動聲色的套話,而且套的還是自己父親的話,真不知道這是教育失敗還是太過成功。
“唔……看來要制止你跟著你娘出去談生意了!
“嗯?”佟李齊沒聽清父親的低喃。
佟胤玄才想著,妻子窈窕的倩影便出現在書房門口。
“李齊,你爹在工作,別吵他!彼僦姓惺,要兒子過來。
“爹說要告訴我畫上那首詩的意思!辟±铨R不卑不亢地開口,沒有把心里記著知道的模樣給表現出來。
眉蹙春山,水胭脂倒是有問題。
“李齊,如果你真的很想知道一件事,不只是要不表現出內心的欲望就夠,更要懂得以退為進,這才是上策!奔词箍闯鰞鹤訉δ羌碌脑诤酰僦瑓s是來一場機會教育,而非制止兒子過問。
“是,娘。”佟李齊畢恭畢敬地回答。
在佟家是慈父嚴母的情況,對佟李齊來說,父親絕對好商量,母親就要好生應付才行。
佟胤玄倒不是那種對兒子百般寵溺的父親,只是已經有一個嚴肅的母親,他沒必要再施加壓力給兒子。
“切記這點,等你學會了以后,要上手是很簡單的,到時候任何你想知道的事情沒有弄不到手的!
“這不是重點吧……”佟胤玄簡直拿妻子沒轍。
水胭脂曾經說過,培養過一個水銅鏡讓她深切的體會到教育要從小扎根的重要性,尤其他們只有一個兒子,所以她對佟李齊的‘當家養成教育’更是絲毫含糊不得。
“孩兒了解。”
“脂兒,你是來找李齊的?”未免這對母子再出現任何驚人之語,佟胤玄忙不迭地問。
水胭脂搖首,“胤徽和綺羅來了,所以我來看看你得閑了沒,要不要一塊兒用午膳。”
“李熙也來了?”聞言,佟李齊臉上出現興奮的神情。
佟李熙是佟胤徽和水綺羅的兒子,和佟李齊不但是堂兄弟,也是打小玩在一起的好兄弟。
“嗯,快去吧。”水胭脂朝兒子露出淺笑。
佟李齊跑了幾步,有回過頭來,怯生生地開口,“下午還有夫子的課……”
“夫子今日派人來說好像吃壞肚子……”水胭脂點點唇兒,下一瞬綻開慈母的笑容,催促他,“安心去玩吧。”
“我以為你會要他上完課再去找李熙。”目送兒子步伐輕快的離去,佟胤玄怪視了妻子一眼。
“總得讓他放松放松,否則一味學習不知道休息,哪能有成效?”她是看得長遠。
唉,可憐的兒子大概還以為娘突然轉性了。佟胤玄暗襯。
“他們怎么突然回來?”合起賬冊,他也決定放松一下。
“李熙身子同他爹一樣不好,每次一到冬季便趕著回長安京,今年他的身子調養的不錯,說什么都要來看看‘無暇’!
這些年來,邊關種起了大量的白花,每逢嚴冬,那種花便會盛開,給寒冷的冬日帶來另一種不同的粹白純潔。
對,那種花的名字就叫‘無暇’,據說是由邊關的大富人家——佟家開始種的。
每到冬季,佟家上下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歡愉的笑容,沒有人會在這個季節里吵架,整個佟家彌漫著一股溫暖而舒適的氛圍。
夫妻兩人相偕來到早已擺上暖爐的涼亭,亭子四周圍繞著滿滿的‘無暇’。
“今年的花開得真美!比崦牡囊暰掃過盛開的‘無暇’,水胭脂輕聲道。
佟胤玄伸手接住鵝毛細雪,“嗯,雪倒是比去年下得小!
滿庭院的‘無暇’,她曾說不愛孤芳自賞,所以他總會在她會賞花的日子提早回到府中,最后干脆每到冬季便要各分號的掌柜將賬冊送進佟府。
“今日是小雪,才能出來賞花不是嗎?”如果是下大雪的日子,她根本不可能到庭院賞花,這是她和他的約定。
“我以為是因為我在,所以才出來賞花!彼蛉さ。
水胭脂笑而不語,媚眸專注地瞅著他為她栽種的花朵。
佟胤玄順著她目光望去。
那飽經風雪淬煉的‘無暇’,就像他們的感情,在經過風風雨雨的考驗后,越發貞潔純白一樣。
不過無論‘無暇’開得再美,都比不上她。
在他的心中,她才是唯一的無暇。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