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學我對你一直懷有瑜亮情結,只是你不知道!泵仙倭贻p笑,語氣輕快得令人分辨不出話里有幾分真實度。
“嗯……”佟胤玄發出沉思的聲音,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所以你找我就是為了我太久沒找你喝酒這事?”孟少陵突問。
“不!
“喔?”他疑問的挑高眉,等著佟胤玄說明。
“我想知道重傷艷府水家的人真的是你嗎?”佟胤玄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挑明了問。
孟少陵逸出一陣輕笑。
“絲毫不修飾下用詞啊。”直接又不拐彎、掩飾、極端正派的不讓人懷疑他會使小手段,如此的佟胤玄,他認識了一輩子。
佟胤玄沒有答腔,沉默不語,也不急著催促他,只是替兩人都空了杯子不斷注入溫酒。
“你知道嗎?重陽快到了!泵仙倭晏焱怙w來一筆地問。
“再過三天!彼。
“是啊,再過三天。”孟少陵喃喃低語。
“重陽你有安排什么重要的大事嗎?”佟胤玄順著他的話提起。
大事?
孟少陵的目光橫向他,有一瞬間看起來銳利難測,不過很快又恢復成暖如春風的柔和。
“我想你已經察覺了,何必跟我裝傻!
聞言,佟胤玄徐徐擱下酒杯。
“樊家在重陽會運送秋季要用的布匹到各處的分號。”
“嗯,是這樣沒錯!边@會兒換孟少陵順著他的話答。
“我記得以前錦繡商行都是在重陽之后才運送,那時候好像是讓王曹漕運負責運送!边@等商場上的事,可都是他們這些商家子弟必須知曉的。
“在我曾祖父那一代是由樊家負責運送的!泵仙倭晁﹂_涼扇,掩唇輕笑。“說來,孟樊兩家曾經使世交,只是后來樊家涉及了孟家的祖業,孟家老太爺卻不退樊家老太爺,最后才反目的!
孟少陵的語氣仿佛說書人,訴說的故事和他一點也不相干。
“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才設計樊家?”
商場上的變動他們必須悉數掌握,但這些在背后使用的骯臟手段,若不是因為他一直注意這艷府水家的動向,也不回被他查到。
只不過就算查到,也為時已晚,況且以孟少陵縝密的心思和安排,除非能比他推算到更遠的下一步,否則要防范是很難的一件事。
“你要這么說也可以,不過樊家對我來說只是順便!闭劦椒遥仙倭昴槻慌d波,一點在意也沒有。
“所以主要是為了打擊艷府水家!辟∝沸怯每隙ǖ恼Z氣。
無論是樊家或艷府水家,現在可都是霸據一方的商賈,孟少陵用計哪一家都不是什么怪事,但他想確定的是孟少陵真正想對付的是哪一家和動機。
“是誰說你耿直的?那個人肯定是瞎了!边@么會套別人話的人,能耿直到哪去?
“為何這么做?”佟胤玄的臉色沉了下來。
“嗯……為什么呢?”孟少陵的眼神迷蒙,故弄玄虛般不愿回答他。
“離重陽還有三天,快點抽手吧。”佟胤玄同心苦勸。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生的摯友竟會對他最愛的女人下手,況且孟少陵和水胭脂也是朋友呀!
“你以為水胭脂是笨蛋嗎?她一定早就發現事情是我做的!泵仙倭晁菩Ψ切Φ赝。
“不要我不說,你不說,掩飾這點事對我來說并不難,一切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佟胤玄急急忙忙地說。
“像以前一樣看著你們兩個在一起?”孟少陵強硬地打斷了他的話。
佟胤玄震住了。
“你大概不記得了,那年我們都在邊關的時候,狼群的那件事。”孟少陵又岔開話題。
“我記得!蹦谴螞Q定派獵人去嚇退狼群的行動,他也有參與。
“那次行動的共識是以不殺生為主,但我動了點手腳,派了一名部下混在獵戶里頭,準許他獵殺狼群!
佟胤玄越聽,臉色越黑。
那時候被獵殺的是頭母狼,且如同他們猜測的,森林里還有一窩小狼,失去母狼的小狼自然是兇多吉少。
因為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他們才決定不獵殺狼群,只是將他們趕回森里里,卻沒想到被孟少陵擺了一道。
“而后我們各自回到自己家鄉后,有一次水老當家雖然公開招標,其實只是為了服眾口而做做樣子,那紙合同早就屬意交給你,可最后硬被我標了下來,事后胭脂還來質問我為何這么做,說我背叛了你,這些事你知道嗎?”
佟胤玄鐵青著一張臉,默不吭聲。
這些事他并不知道,水胭脂從來沒說過。孟少陵緩緩一頓,隔了好半響,才繼續說:“從那兩件事情后,胭脂似乎比你更早了解我這個人的行事作風,從她接管艷城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和錦繡商行劃清界限;比起你,我可是更早被她列為拒絕往來戶!
說來,水胭脂大概是怕傷了佟胤玄的心,所以將這些丑陋的事情全往肚里吞,一個字也沒向他提過。
他們倆的情感和羈絆,互相體貼的深情,這些都一再戳著他的痛處,逼得他嫉妒得快發狂了。
雖然最后他們分開,但他清楚他們之間深切的牽絆不是他能輕易介入。
“那么,你該知道我拒絕了和她的親事,你隨時可以提親。”俊臉僵硬,佟胤玄還是這么說。
或許他無法獻上祝福,但如果是孟少陵的話……天殺的!光想他便滿肚子怒火翻騰。
原來,饒是他拒絕了和她的婚事,但對她的感情從沒有一刻放下過。
“你不懂!泵仙倭贻p輕搖首!安级髂莻否認的,當你拒絕和胭脂的婚事這消息傳到我耳中,我確實感到高興,能讓我在最不會違背道義和兄弟情誼的情況下,又能得到胭脂!
“不懂什么?”佟胤玄不解于他的第一句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孟少陵吐出這么一句話。
他們的關系就好像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那般。
佟胤玄在乎著道德,水胭脂在乎著佟胤玄,而他則在乎著水胭脂,這樣的糾纏早已在他們之間根深柢固。
“什么意思?”佟胤玄仍是一知半解。
“你想過什么是胭脂最想要的嗎?”
在佟胤玄心里,家族、榮耀和道德感永遠勝過她。
水胭脂最在意的只是在他的心中,之間重不重要而已。但佟胤玄似乎看不清楚,而他這個旁觀人,卻一清二楚,是為什么呢?
啊,對了,因為他一直、一直看著水胭脂。
打從第一眼撿到那個女人的笑容去,他便和佟胤玄一樣,一直都把水胭脂擺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
……雖然她那抹笑容并不是給他孟少陵的。
佟胤玄被他的問題擾亂了思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
但他沒說話不表示孟少陵無話可說。
“你知道嗎?其實我在一直——”
“我知道!”佟胤玄打斷了他的話,口氣有些強硬的急促。
孟少陵一直愛戀著水胭脂,他從好友的眼神里能看出和自己相同的情感,只是看著好友極力隱瞞,他也只能跟著裝聾作啞。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
孟少陵一頓,繼而逸出輕笑,“你不讓我說的原因是怕我說了,咱們倆便不能像從前一樣?”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這個朋友!辟∝沸纳袂槌镣础
笑痕還掛在嘴角,孟少陵眼色一黯,不說話了。
“在我決定那么做的時候,我就已經失去你這個朋友了。”良久,他低聲細語,像是說給自己聽,又像想說給他聽,偏又怕他聽得太清楚。
不,或許更早,在他愛上水胭脂的時候,無論如何壓抑自己也無法不拿佟胤玄當敵人看的時候起,他們就已經不再是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