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想將此事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不做任何追究?粘虹玉對于粘氏的軟性子感到無比僨怒,身為聞人一族的族長夫人,她完全沒有配得上這個身分的氣勢。
“姑母心善,虹玉是跟你學的,可是……”
“可是什么?”她做得不好嗎?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姑母在府中已經越來越沒地位了,不僅二嬸瞧不起你,不時說兩句風涼話刺你一下,現在新媳婦也不把你當一回事,虹玉擔心姑母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不好過,誰見了都會踩你一腳。”她必須鼓動姑母和那個不要臉霸占她位置的女人斗,否則她全無機會。
“不會的,你想太多了,有璟哥兒在,這府里沒人敢給我臉色看!彪y得聰明一回的粘氏還記得她有個能干兒子。
“姑母,不是我多想,而是要未雨綢繆,你看你今兒個燙到嘴,表哥連問都不問一聲,反而連忙攙扶那個女人回去,唯恐她跪久了會跪出腿疾……老話說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不是沒道理的!北砀缡撬,那野女人憑什么跟她搶。
“呃,這……”好像有點道理。
第8章(2)
“不是虹玉要背后論人是非,才入門第一天就敢對婆母不敬,日后還能指望她孝順你嗎?姑母得找自己人幫你,要你信得過的人才行,不是你的心應誰會對你掏心掏肺?”耳根子軟的粘氏聽進去了,不知所措的看著一臉優心的粘虹玉,心中多了不安。數日后——
“你說你那虹玉表妹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人要是正常就不會老跑來跟她說那些話,讓人好笑又無奈。聞人璟仍在休婚假,一早就和嬌妻膩在一塊,可齊可禎卻提了他不想多談的人!斑好你沒說我跟她有奸情,揪著我耳朵興師問罪!彼搼c幸娶了個明理的妻子,不會胡亂猜疑。
齊可禎沒好氣用書砸人。“你真是聞人璟?不會又去了什么人生販賣店,里面的芯被人換了!
“如假包換!彼硎殖C健的出手一捉,翻開妻子剛看的那一頁,接著看下去,神情專注。
“可我認識的聞人璟是一板一眼的夫子,行事嚴謹,為人冷肅,最是不屑閑談打趣,怎會沒臉沒皮的自曝和人有奸情,而且我是賢淑宗婦,怎可能做出嫩人耳朵的失德舉動,你的身分著實可疑!背捎H后,他簡直是不要臉了。
笑聲低沉,聞人璟走向妻子所在的矮榻,坐在她身邊,一手輕摟著她溫潤香肩!霸诜績,對你我行事無須顧忌!
“出了房門又扮成道貌岸然的假學究?”他這一套真唬人,可憐無數學子受其欺瞞,她也是其十一個。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什么就得像什么,不過在遇到你這個妖精前,我可是表里如一的君子!币馑际撬凰龓牧。
“哼!你就胡說吧!本性使然還敢賴我,我一個小小女子哪有本事影響本朝最剛正不阿的大理寺卿,我怕被捉進大理寺問話!彼c她所熟知的夫子差距越來越遠了,那個圣人一般完美的聞人璟是坐在神壇上供人膜拜的,而她身邊的這個是有血有肉的凡人身軀,能抱、能摟、能和他打趣。
“你就淘氣吧,還取笑我。大理寺可不是尋常百姓想去就能去的地方,里面關的是品級不低的官!贝罄硭轮皇芾砑职讣,大都與高官甍門扯上關系,甚至是吃著皇糧的皇親國戚,地方官不敢審,就往大理寺送,所以說他得罪的人真不少。
聞人璟身上有一股浩然正氣,令作奸犯科者為之膽寒,他無須上刑,只要往嫌犯面前一站,那人便竹筒倒豆子般一五一十的招供、畫柙、拔馬鈴薯似的告知一串共犯。
“我當然知道那是良民止步的地方,誰瘋了想去,不過你也要留心點,不要以為自己刀槍不入,畢竟你在明處,人家在暗處,暗箭難防。”嫁“他之后才知他處境之艱難,除了部屬和門生外,他幾乎沒有朋友。
她起碼有幾個談得來的閨十密友,能互吐苦水,而他和人一見面談的千篇一律是公事,好生無趣。
“你關心我!彼χ諗n雙臂,將愛妻抱滿懷。
齊可禎調皮的一皺鼻,故作嫌棄!拔抑皇遣幌胧毓。”
他失笑。“禎兒,為夫不會早你一天離去,黃泉路上作伴不寂寞,我們都不飲盂婆湯,你我來世再做夫妻!
越和她相處越覺得一生相守不夠,她有更多的美好他尚未一一挖掘,她是他費盡心思握在掌中的明珠,有她,他心是暖的,他想今生今世他再也遇不上一個令他如此動情的女子,他永遠也看不夠她。
“呸!呸!呸!才剛成親說什么觸霍頭的話,忘記、忘記!聞人敬軒,你是要陪我走到白頭的人,我們不說來世,只論今生,把這輩子過得多彩多姿就不算辜負我了!彼奶炜帐钦克{色的,沒有陰云,光釆奪目。
“好!彼搴⒆铀频膽。
“別嘴上應了,心里笑話我天真,我的志向真的不大,吃好、睡好、看好書、聽好戲,寫出感人肺腑的戲文,我的心愿很小很小,小到就多出一個你而已!比f古流芳不是她耍的,名留千古更是虛的,人生在世不愧于天地就足夠了。
聰明如齊可禎豈會不知聞人璟的用心良苦,從她成為名符其實的嫡長孫媳后,她便看出他背后:連串的算計,如謫水穿石般無聲的潛入,似流水般遶透進她的心。
一開始他用送書麻痹她,無數的好書和千金難得的孤本,讓她喜不自勝的沉浸在浩瀚無涯的書海里,一頭栽下去便忘了今夕是何夕,旁人說什么全聽不進耳。
他就是投她所好,等她廢寢忘食的投入書中后,接下來只需動之以情的打動她父母。
可笑的是,還是她在后頭幫著出主意,將爹娘的心頭好全無保留的泄露,讓他得以攻城略地,迅速攻占齊家所有人的心。
一群人是背著她進行婚事的,她根本不知道婚期已近,直到莫名披上嫁衣,她才驚覺被設計了,傻傻地走入人家布好的網,如受困的獵物掙脫不了,只有上花轎的分。
起初她是惱怒的,因為她沒想過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嫁人,前后不到三個月,可是感受到他無微不至的呵護和疼寵,神人般的聞人璟心中有她,她還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不笑話,疼你還來不及,你是我心口的朱砂痣!甭勅谁Z握起柔若無骨的素手往自己胸口貼放。
“你最好說話算話,不然……”她做出掐頸的動作,做完之后自個咯咯笑地倒向丈夫懷里,藕白雙臂纏繞他頸肩!拔覀兒孟耠x題了,剛剛明明在講你那位千嬌百媚的表妹!
“她怎么了?”他暗嘆。好不容易才把話題轉開,沒想到又繞回來了。
齊可禎不滿地往他臂肉一掐。“你還給我打馬虎眼,看不出粘家表妹對你情意深童嗎?我們才成親幾日,她幾乎每一天都來‘拜訪’我,然后與你不期而遇!
連絡感情是假,來勾引別人的丈夫才是她的目的。
有誰打扮得花枝招展、唇上涂紅、面頰抹粉地往新婚夫妻的房間闖,不管人家愿不愿意見她,如入無人之境的走到每日起居的臥房,恍若是院子的女主人一般,指使著一院子的丫頭、婆子,連嬤嬤們告誡她不可造次也遭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