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勝天亮就啟程往京里,快要晌午的時候,就回到了姚府。對著朝自己招呼著的門房,姚勝露出了個有點勉強的微笑。
“是啊,老爺跟夫人都還好吧?”
“很好很好。就連來寄宿的沈公子,都醒了回江南啦!
“醒了?”姚勝微微吃驚著。
“是啊,醒了!遍T房笑著。“本來也沒人存了希望,所以才叫人高興呢!
“那沈公子醒來以后,有沒有說什么?”姚勝一邊走了進門,一邊問著。
“沒哪,我看沈公子身體也若著,話也變少了。再說,才一醒,昨天就讓沈家老爺夫人叫頂轎子抬回江南去了。”
“這么急?”姚勝問著。
“可不是?那天就連張捕頭還想多問幾句話,都讓沈夫人擋了下來。簡直就像是逃難似的!遍T房搖著頭!安贿^我說,要是我也讓田環河盯上了,我不也連夜逃出京城嗎?”
“……我先回房休息一會兒,晚膳前再去拜見爹娘。外人有事找我,就說我歇了!
“啊……那張捕頭呢?”
“……什么張捕頭?什么事?”
“張捕頭說有事要找您談談,請您一回府就找他的!
“……有說什么事?”
“……我是沒問得仔細……”
“我睡醒了自會尋他,他若問起你就這么跟他說!
“好的,少爺!
張鐵心找我會有什么事?
連忙回到了自己房里,姚勝還是有些不安。
然而,等到了環目四顧,卻是略略一驚。
他房里的擺設,雖說仍是整潔,卻早已略略變動了位置。
張鐵心搜到了我房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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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捕頭找我有事?”姚勝來到了聽竹軒的大廳,和氣地笑著。
“姚公子,請坐!睆堣F心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有什么事不能在主屋說?非得在夜里來到張捕頭的院落里問話?”姚勝笑著,坐了下來。
叩叩。
“……請進?”第三個客人像是連張鐵心都沒有預料的。
打開了門走進的,正是楊懷仁。
“楊大俠。”姚公子連忙站了起來。
“請坐請坐!睏顟讶市χ詡兒也朝另外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別怪我多事啊,我只是想聽聽。我不會多話的,張公子盡管問案就是了。”
“不是問案。”張鐵心也是微笑著搖頭!爸皇橇牧。”
“聊什么?”楊懷仁和氣地問著。
“吳大夫的事!
“吳大夫?”姚公子連忙也是問著了!罢抑?”
“嗯,沒錯!睆堣F心對著姚勝微微笑著!澳翘齑笥辏拙妥尯铀疀_到了岸上。只是當時面目全非,多虧了高仵作的巧手,才還了他原本面目。”
“啊……是田環河做的?”姚勝問著。
“這點我們自會詳查……只是,姚公子,我有一事大惑不解!睆堣F心問著。
“張捕頭請問!
“你……為何將那龍珠給了吳大夫?又是什么時候的事?”
“……那天雙頭龍遭竊,爹爹讓我把剩下的龍珠處理掉,正巧遇見吳大夫……”
“那天府里有人傷病?為何吳大夫會在府里?”
“……我不曉得他為什么會在府里,這事怎么問我呢?他的腳長在他身上,我又管不著,我……”姚勝越說越氣。
“無緣無故吳大夫會來姚府?又那么湊巧是雙頭龍遭竊的當天?他又帶著明曉得是田環河想要的龍珠,千里迢迢的去深山里?不合常理。”
“,張公子,你說這話就不對了!痹谝贇獾冒l火之前,楊懷仁就連忙打了停!皬埞雍孟裾J定姚公子就是嫌犯似的。”
“……抱歉抱歉,一時心急問話就沖動了點!睆堣F心連忙抱了拳!耙幽,姚公子請回房歇息,有事明兒再請姚公子一聚!
“……張捕頭也請早些安歇!
等到了姚勝離開后,楊懷仁并沒有走。
在屋里的兩人,側耳傾聽著,直到確定了姚勝離開,才相望著笑了一下。
“他臉色都白了。”楊懷仁說著。
“就等他發急,這幾天被想給我睡好覺!睆堣F心淡淡一笑。
“可要是姚勝一口否定,我們也不能奈他何!睏顟讶收f著。
“……是啊,要定他的罪,除了人證,還要有物證才行。”
“物證是龍珠,人證……”
“沒有一個能上公堂的!睆堣F心嘆著氣!拔疫真希望不是姚勝,不然這案子就難辦了,他做得太干凈。”
“……我也希望不是他……”
“放心,沒確定前,我不會做得太過分。”張鐵心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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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暗壓抑了急促的呼吸,姚勝快步走回了自己房里。
姚府占地甚廣,長廊千折百回,姚勝走得既快又急,不時還頻頻回過頭瞧著是否有人跟著。
是的,是有人正在瞧著他,然而卻不是在地上,而是在屋檐上。
緊貼著屋檐的人影,身體柔軟得仿佛像是緊貼在了屋檐上。不要說是從姚勝的位置了,盡管就在對面的屋檐,想必也只會以為是天上偶爾飄過的云影。
夜,已經很深了,屋檐上的人影,呼吸輕到了比此時吹過的晚風還要低微。
他就在那兒靜靜等著,看著姚勝倉皇地回到了自己房里,看兩個捕快從暗處走了出,跟著姚勝的行蹤,來到了他的房前站著。
他,已經習慣等候了。他曾經在屋檐上就這么待上了一個晚上,五個時辰,卻連動都沒有動上一下。
行動之前,他習慣把所有都計劃好。路線,目標,以及最為麻煩的,人。
姚府巡夜的守衛跟仆人只怕也有十來人,然而以一般的大戶人家來說,也許是還要少上了許多。
守夜之人的路線多是指定的,而那些路線交叉的地方,則多是放有重要的東西。人,寶物,或是不欲為人知的秘密。
不過,他這次來倒不是為了盜姚府密室中的寶貝。
月光挪了一些角度,屋檐撒謊能夠的人也貼著屋檐緩緩挪著了。
簡直就像是守宮一般,盡管屋下正有人巡邏著,那移動著的聲音卻是太輕太輕了。偶爾的,踩過了一片松動的屋瓦,那屋瓦也只有微微晃了晃,就連一點灰塵也沒落到了屋下。
揀定了樹形遮蔽著的地方,又是靜靜等著了。
太深的夜,除了守衛來回走動著的腳步聲,以及低低的交談聲外,就只有姚勝聽起來太過沉重的呼吸。
姚勝的屋外,兩個捕快也在等著。等著什么呢?這兩個捕快的呼吸聲,不可能瞞得過姚勝的。說是跟蹤未免太過草率,難道是……引蛇出洞之計?
屋檐上的人微微笑了,然而也只有那一個瞬間。
張鐵心要定姚勝的罪,至少也要找到龍珠。
呵……一般人總將贓物藏在了自己熟識之處,然而只要先想過,贓物在拿到手的下一刻就該在一個與自己完全無關的地方。姚勝若真是個人物,守上幾十年他也不會去動?烧嬉皇莻人物嘛……只怕稍微嚇嚇,就會急急忙忙地拿著贓物出門了……
唉……瞧那姚家公子在自己房里的著急樣子,男子也免不了在心里暗暗嘆息了。
先前沒想過,等到事情要揭發,才來打量就晚了?梢倏词乾F在就帶著贓物出門讓張鐵心當場抓贓呢,還是把贓物帶在了身上,等到時機成熟再脫手?
姚勝的房間,燭火熄了。又再等了半個時辰,姚勝還是沒有動靜。
要脫手只怕是明天的事了,屋上的男子微微笑著,看來姚勝還不算太笨。
……不過,到底張鐵心握有什么樣的線索,終于懷疑到了姚勝身上?瞧那姚勝著急的樣子,他拿在手上的可真是一頂鐵證?
嗯……很有趣。男子微微笑了。如果姚勝真把贓物脫了好艘,毀了掉,張鐵心這次可又栽了。